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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黔纪略》记述
所属图书:《张秀眉起义资料汇编》 出版日期:2014-09-01 文章字数:31545字

《平黔纪略》记述

咸丰元年,黎平知府胡林翼剿黎、古州厅,诛雷公山、乌沙山、革夷、山丙。苗甚夥,而高乐、九松诸渠深搜未获,实为下游苗乱之始。黄平、瓮安时有所谓榔匪者,以齐榔为名,敛钱聚众,抗拒不法,虽不久旋定,然萌芽颇多。

苗疆有生熟之分,都匀之八寨、丹江、都江,镇远之台拱、清江,黎平之古州,皆生苗也。雍正中,先后建置新疆六厅,而剥悍顽梗,叛服靡定。乾隆元年始一律荡平,从叛苗绝产分授屯军,免征苗粮,著为例。盖既有以养军,又不致以征敛开衅,法至善也。承平久,苗生齿繁,仅存户不足给,屯军或复侵之。官虽不敢公言征粮,或巧设名目相弋取。有曰采买者,名为官发价,买苗民米以养兵。实民实不得价,而取求无制,害更甚于征粮。他如差役之苛敛,狱讼之需索,胥吏之抑勒,不知凡几。且因官吏隔阂,而有土司,土司即假托官吏以相陵,因语言殊异,而有通事,通事即诈为语言以相给。猾民奸商,复拥其缺乏而昂其值,乘其急需以炫其奇,诱之称贷,辗转倍增其债息。苗尽产偿犹不足,则佣身,且质子女,而役之又甚虐。凡苗夷所在,上下交侵,大率类是。积怨思报复,非一日。兵力未分时,不敢逞。自桐梓贼起,征调纷纭,苗夷乘隙劫掠村寨,至是益肆。

咸丰五年三月十五日,台拱厅苗贼起,遂攻厅城,署同知张礼度、护参将王友林等御之。贼分党合清江厅苗贼,入朗洞城,大掠去。朗洞,兵故七百余名,参将守备等十余员,开泰县丞驻焉。自兵外调,存者少,护参将清廉称率兵巷战,贼旋去。十八日,台拱苗贼分陷稿贡汛城,并结黄平州苗贼攻岩门汛城,汛为控扼生苗要地。二十一日,贼进攻州城,掠及旧州,署知州杨承照、署都司高殿选等御之。赵万春及丹江营参将闪云适过境,同击退贼。二十六日,贼陷清江白索汛德阜堡。蒋蔚远檄邵鸿儒及署古州同知彭汝玮,署龙里知县陈毓书赴台拱,同署镇远知府吴登甲查起事情形,分别剿抚。以贵东道承龄赴任督办。凡苗疆将弁、营兵外调者,悉令归伍。

咸丰五年五月,候补知府韩超同邵鸿儒至台拱,彭汝玮、陈毓书至岩门,吴登甲驻胜秉。时苗甫变,良懦者本无他志,顽者亦有畏心,皆求抚。官吏即或索贿无厌,汉民又以剿苗为快,唯恐抚局成,谬谓官军将乘解散尽诛之。于是黠苗及汉民无赖思逞者,广布其言相扇,而苗叛益众。山丙、革夷、凯圹、凯哨贼实首祸。山丙、革夷故盗薮,地险邃,保禾、高禾弟兄及九松等皆渠魁。胡林翼屡搜剿,擒保禾,诛之,高禾等卒未获。春初,贼即蠢动。蒋尉远生檄清平知县秦镇藩查办,甫至凯圹,遽云贼已尽灭,比事亟,遂不敢闻。贼连陷凯里县属之排养汛及威远、永宁、乐郊、杯恩各堡,丹江厅属控稗讯、顶冠讯及震威、培庸、连城各堡,顶冠汛处委蒋大春死之。盛修志率兵至岩门,会同汝玮,毓书等防守。

咸丰五年六月初三日,苗贼陷岩门汛城,署古州同知彭汝玮、署龙里知县清镇知县陈毓书、署威宁镇游击凯里营都司盛修志、黄施卫千总邢连科、本汛把总唐定魁、署铜仁把总周国顺、土司何化龙等死之,连科子举人士义及定魁全家皆殉。施秉武举镇远守备何其英率练来援,俱没。丹江属黄茅、乌叠各汛,肇泰、长丰、永定、望丰、抚远各堡,黄平属重安驿,皆先后陷。岩门失而黄平危,施秉失而镇远危,重安失而驿道塞。贼势大张,杀戮尤极惨毒。所至土石皆赤,迫胁良苗相率叛。于是承龄同署抚标中军参将图塔纳赴清平会办。十五日,贼攻丹江厅城,署通判严锡珍、署参将乌尔滚珠等御之。越日,走陷鸡讲汛,吴登甲回防。贼复分趋黄平、施秉各境,径薄城。黄平千总柴云恩御贼五里桥,阵没,署施秉知县刘玉麟等御却之。未几复犯台拱厅城,韩超、张礼度、贾连升会击,贼退。

咸丰五年七月二十六日,苗贼围丹江急,外委傅灿莲败没昂德寨。承龄遣兴义府经历黄凤、署镇远都司守备王定臣率兵千三百名,自清平往援,遇凯里,不进。

韩超、张礼度等数败苗贼革东汛。贼陷邛水梁上汛。二十七日,贼犯镇远鼓楼平,代理镇远镇署游击佘瑞麟弃营遁,署思南守备黄朝珍力战,中三十余伤,同兵丁三百余人皆没。候选照磨胡秉元、生员陆作砺等率思州团练御贼施秉金棚,阵没。

咸丰五年八月初四日,生员秦召南军击苗贼邛水,战没。邛水扼苗疆,镇远县丞驻焉。施秉新城汛亦据苗冲,屡困贼,附汛半里,凉伞屯贼巢尤逼,松桃守备马连科、署守备许占泰先后至援,贼稍解去。承龄乃檄连科等疏通黄、施驿路。初六日,出汛城数里,遇平南坳,千总左廷奉、刘世举:把总甘一本、外委曾无惠、姚启鸿,生员饶镇雄、武生龙德、职员李大贵及兵丁百余人战没,连科受伤脱回,军械尽失,汛城仍被围。

十四日,龙里、贵定两县土贼,起应苗贼。

咸丰五年九月初,丹江久困,严锡珍、乌尔滚珠乞援,略曰:“自台拱苗贼围城时,丹军被胁良苗屡具禀掷入,请催援兵速至,即反戈攻贼。乃摧禀百上,一卒无援,愈攻不息。两月来,阵亡官兵百余,饿死男妇数百,草根树皮剥食殆尽。孑余之众,骨立菜色,守即无力,逃亦无路。”十三日,苗贼陷丹江厅城,署通判龙里知县严锡珍、署参将普安营游击乌尔滚珠、守备计维富、卫千总周开广等皆死之。苗贼时围新城汛急,署把总李瀛屡战被创。瀛愤极呕血,裹伤出战,兵练从之,杀贼百余,力竭,没于阵。新城兵民饥疲,所侍者瀛。瀛没四日,至十五日新城陷,松桃协守备马连科、署千总涂文举、把总蒋国兴、廖友荣、天柱把总吴大成、彭纬璋、外委郭亮畴、杨世样、邓昌才、萧世珍及汛兵三百五十名皆没。丹江、新城既先后陷,苗贼愈张。连日败代理清江通判余宗椁于乌包圹,败署柳霁县丞沈世瀛于柳寨圹,禀生罗瀛等百余人皆没。署台拱同知邵鸿儒陈剿贼情形,略曰:“议者欲先驿路,然贼巢在两凯、革夷、山丙、大小江,驿路特余党耳。兵至则散,兵过仍聚,不若台城近九股黑苗窟穴,地险,为贼所必争。台拱失,则五厅皆撼。为全局计,进剿必自台始。五月以来,大小十数站,而饷匮兵哗。不得已分练领饷镇远,不得,转又赴省,迄今四十余日,练亦无耗。进剿则存练过单,且缺饷八十余日,饥寒交迫,谁能用命?待饷候练,困处台城,及至练回,得饷无几。前支后空,又将复请。仆仆道路,安能剿贼?请连调兵二千,拨饷二万,责成韩超统带进剿。饷不掣肘,军威自壮,再请檄饬镇远、施秉、凯里一律兜剿,以分贼势。”蒋蔚远以固省垣、通驿路为重,斥鸿儒请兵饷过多,不许。十八日,贼据平越鸡场,清平驿道绝。

咸丰五年十二月凯里贼方亟,城中兵疲食尽。卒得承龄檄,令凤、定臣移军香炉山汛。二十五日,凤等行至龙头河,无舟,没水渡,天大雨雪,火器尽湿,为苗贼邀败,奔至汛。汛为乡团保练,不纳,图奔清平。至气洞河,贼歼之,黄风、王定臣及署贵阳营千总顾士均、外委方学林、张连常等兵练千三百人皆没,难民出逃者死亡满道。

咸丰六年二月,苗贼围台拱久,军食垂罄。韩超丁忧,卸署同知,知县张礼度、上江协都司贾连升自厅城突围走胜秉,贼围之五岔,十余日不进。苗贼攻台拱益急,良苗有不从者,发其墓。邵鸿儒、署参将富宗等婴城守。杨启贤自镇远来援,败贼圹头哨。贼攻胜秉,署守备姜北麟出御,启贤军适至,贼退。二十日,超等自五岔突围,走黄鼓屯,贼复围之。启贤自胜秉再往救,内外力战,礼度及上江协把总刘郑胜、外委许恩贵、都匀协把总李定忠、外委吴华奇、王治兴、贵阳营把总唐万宾、外委游起贵、永安协把总刘大钰、候选县丞王泰临、从九阳余龄等阵没,兵练同没者二百余人。礼度母、妻任、家口二十余皆被害。超、连升等得脱,同启贤至胜秉,连升中伤。二十二日,启贤回镇远,遇贼府南过风场,亦被创,外委杨正元阵没。

咸丰六年夏四月初五日,恒春以上游贼渐定,檄福连办善后事,自移军下游。

吴登甲自镇远以杨启贤运米百石济胜秉,沿途转战,伤亡甚众。韩超、蒋玉龙皆先后至镇远。

恩彬以训导赵国元、贡生吴秀钟及吴永清等解散石岘诸苗党,自八卫城抚之。

咸丰六年七月初四日,苗贼陷胜秉城,县丞邓文炽、署守备姜北麟、署把总李兴发军死之。乱初作,北麟等以汛土城难守,乃率兵民入胜秉旧县城,与文炽等同守。被困年余,饥疲不能御,士绅兵民死者甚众。初,镇远禀生金瓯捐资募勇,助守新城。新城陷,瓯家八十余人皆没,瓯及从子廷英等五人脱至胜秉,至是并没。蒋玉龙、韩超时驻镇远老城,与贼相持,不能救。玉龙旋退守府城,顾饷道,分兵扼毛平、思南坡、两路口诸隘,超移军援邛水。未几贼犯尹坡,镇远都司邓春荣弃营遁,把总许起凤阵没。贼至卫城西门松溪桥,吴登甲、杨启贤等却之。

凯里被围经年,县丞陶文量、代理都司张春年等率存城兵民,婴城待援,讫不至,告急书皆阻不达。秦镇藩自三月即陈清、凯两城情形,略曰:“清平粮虽尽,犹可掠取附近苗寨杂粮,并采野菜嫩草苟延。凯里则草根木叶皆已食尽,日有饿死,未死者辄攫死者以为食。”初九日,苗贼遂入凯里城。文量、春年皆死之,其饥饿垂尽得脱走清平者仅数人。

咸丰六年七月二十九日,苗贼陷施秉县城,署知县印江知县刘玉麟、教谕杨春发、训导冯含辉、前署训导张道纯、外委翁国成、偏桥土司安德宽等皆死之。玉麟子金鉴、甥黄某、道纯妻邓、子永鉴、子妇司、德宽母、妻同没。贡生邓玉虹、宋定甲、禀生朱正儒、王懋官、生员朱正举、宋福寿、朱大松、宋绍谦、宋明杨、监生刘世泽、蒋大品、武生宋乾生等并没,毛总李维栋、外委朱锡光遁胜秉。凯里、古州、施秉与台拱、清江、黄乎、柳霁各城皆被围久未陷者,兵疲食尽,亦岌岌不支。

咸丰六年八月初二日,清平苗刈禾城外,上江协千总黎朝勋出击,败没。贼陷香炉山汛,外委王占魁死之。香炉山形圆如炉,累三层,顶阔于腰,四面陡峭,止一线可上,广三十余里,中有沃田,可居数万人,苗疆称显要。汛失,县城益危。

咸丰六年八月十三日,苗贼陷清江厅城,代理通判府经历余宗淳、署副将都匀游击傅权死之。署都司抚标守备郭鹏彪、署守备张延诈、千总李春元、左森祥、把总胡占元、杨光藻、周正熊、伍国祥、外委张通文、杨昌祥、潘继华、张金益、李学进、高本元、李廷荣、杨胜璋、罗清臣、王经、张宗秀、刘万里、云骑尉杨茂基、梁建勋、思骑尉梁建邦、士千总王中兴、杨承权、杨胜德、土把总李志广、杨开泰等同没。掌教柳州书院附贡生田谐金、幕友俞正杰、张敬斋、周熙堂、职员周之遇等遇害,兵民得脱走柳霁者,仅数人。二十六日,贼陷台拱厅城,署同知直隶州邵鸿儒、署参将威宁镇游击富忠、把总刘胜邦、外委赵国安等皆死之,富忠二子数女殉。新疆六厅,台拱围最先,鸿儒、富忠守御力,故后失。

苗贼犯镇远文德关,蒋玉龙、杨启贤等却之。时署四川总督乐斌再遣参将钟骑率川兵千人来援,蒋蔚远令随玉龙防剿镇远。

咸丰六年九月十一日,苗贼陷黄平州城,署知州候补知县杨承照、署都司都匀守备云骑蔚高殿选、学正邓福照等死之。承照妻王、子恒锡殉,在藉都司刘朝勇、恩骑蔚王世荣、龙应贵、松桃把总石明发等同没。蒋蔚远亟商恒春,以张文标同安顺守备张福震扼防旧州。

咸丰六年十月二十九日,苗贼陷朗洞城,署守备刘世勋、署千总赵坤、把总冯际龙、署把总向士林、朱达清等死之,卸署参将定广协都司清廉遇害,代办参将戴国桢遁。

新授四川川北镇总兵蒋玉龙,代办镇远镇杨启贤等,败贼镇远锯子山、杨柳川,复同吴登甲遣生员张文举毁都甫寨。

咸丰七年一月初六日,苗贼出涌溪犯镇远,吴登甲、蒋玉龙、杨启贤、杨淮等分御之。镇远南毗胜秉、清、台,西接施秉,东抵邛水,皆贼出没,与兵练为进退。焦溪两路口称要隘,只川兵三百人抗守。邛水苗窜至黄泥岗,署青溪知县陈岳霖会川军击走之。施秉苗常出掠石、余间之客楼、天应、都平,集于龙颈坳,阻镇远陆运。黄培杰以高碑濒水为镇、施西隘,贼出掠石、思所必由,请各届合防,复请饬思南扼路濑,为石、镇声援。初,梁上、巴野诸寨良苗,自韩超驻军老城,首归顺。清江之围,曾运米以济,陷后保全难民颇众,且时输贼情。超给军符,约为应,军不果入。苗贼觉,袭而屠之。脱者奔瓦寨,旋安置邛水。自苗中消息隔阂,无顺者。

咸丰七年二月,苗贼自高碑渡水劫掠,蒋玉龙等败之。贼折入癞子山,掠毛平,玉龙又败之,贼回施秉,未几复至,并掠尹坡。已革守备陈世容,外委刘绍晏、李德重、高润御贼鸭溪,皆阵没,玉龙驰援,始去。前破巴野苗贼,将进瓦寨,图逾邛水,绝饷道,韩超分军御守。

咸丰七年四月九日,吴登甲、蒋玉龙数败贼太平桥、两路口。玉龙因分兵护耕。韩超合青溪团出邛水,进剿寨头失利,苗遂据为老巢。

咸丰七年闰五月,苗贼犯白杨平,吴登甲等御之,守备卞鸣珂中创,没,旋陷大地方,掠粑粑坪,分犯石阡。

黄平苗毁新州不居,掠逼七里冲。时文武职官俱驻旧州,署知州陈世镳会张文标率云南兵,张福震率平远兵,败之梨树坳。贼转掠搭纸屯,破小坝,至平西坝,团首黄发茂、倪登云御击,败没。

兆琛进军中朝、地青,潘老冒、正洪伏龙安,图官军后。吴自烈等破之,正洪退据顿洞。黑大汉等据永从及老虎坡,兆琛率都司周洪印、守备朱占元、训导赵国林等扎满团、长春堡、滔老寨相犄角。

咸丰七年闰五月九日,兆琛等复永从县城,黑大汉遁。

咸丰七年六月,瓮安贼走黄平,结新州苗,出两岔河,分据姊花土、云雾山,陈世镳出松洞率团练败之,再败之堕丁关。而新州苗乘世镳出,复图犯旧州,张文标等御之大翁铺,旋回守。世镳方逐苗回瓮安,瓮贼以围城久不下,多散走。于是王敬裂率团首萧明士、王士秀始赴援至猴场,世镳与会于白果寨,刘升平继至合击,贼悉解退牛场。世镳以旧州警,回防。

咸丰八年一月二十二日,苗贼遂陷麻哈州城,已革提督佟攀梅、署知府何铤、吏目余宝锟及赤营守备刘尊权、千总栾玉、王元魁、把总汪见龙巷战死,毕节禀生邓毓、监生周官培同遇害。官培妻张骂苗不辱死,从子锡鹤与其族从凡百余人同没,城中死者二千余人。二十九日,苗贼复陷都匀府城,署知府高廷英死之,其妾抢二岁儿忠告投池殉,同死者护理都匀县都匀府经历罗文德、从九罗光祖、四川邑梅营守备黄廷超、云南昭通镇左营把总罗应春、守备张星明、陈占祥、东川把总何连甲、外委侯魁、额外委沈朝俊等数十人。巴杨阿再遁旧州。廷英守新复之区,居民鲜少,四面皆贼,内抚外防几十年。贼退,仍居城上,卒与城俱亡。死三日,铭勋敛瘗之。贼益趋瓮城桥、云顶关。龙、贵急,省城大震。

咸丰八年二月,苗贼焚掠至贵定城下,攀希棣固守,训导龙德化分扼瓮城桥,阵没。先是,徐河清请援贵定,比给以饷,则称病,仅派团首刘孔扬等往防瓮城桥,至是亦败,蒋蔚远严斥之。

咸丰八年八月十三日,镇远苗贼数纵火犯卫城,吴登甲等屡却之。至是,川军饷乏,悉溃走思南,富隆阻止之,弗听。二十九日,苗贼遂陷卫城,杨启贤及守备胡攀桂、邓春华先一日遁。贼据卫城,分党过河犯虎城,署镇远知府吴登甲御之五牌、盘龙坳,署镇远知县杨槐御之东关外大桥,战没,府城继陷。同没者:题补镇宁州知州段志伸、署府经历张钠、县训导陈嘉霖、巡检周瀛、从九黎允中、李廷榆、杨春圃、张必荣、外委罗先、军功方廷槐、吴占元、陈洪兴。殉者:登甲妻陈与二女及兄妾邓,又钠妻包、二子,署典史吴延增、妾彭,委员李振基、庶母壬、妻吴、弟益基、复基,妹、二子森,嘉霖、允中诸家丁婢仆等数十人。延增、振基遁。

咸丰八年九月,镇远苗分犯邛水、思州,击败韩超练,把总吴胜金阵亡。骆秉章檄前宝庆知府张由庚、参将田宗蕃援黔。

咸丰八年十月一日,苗贼陷黄平旧州,代理黄平知州杜琢章死之,琢章妾史、女三姑、四姑被执,不辱死。

咸丰八年十月初三日,高禾等围攻唐流卡,洛、本、保三里各款练败之。镇远苗攻龙颈坳、客楼、路濑,古佛山教军下攻包溪,白号攻偏刀水,逼石阡,黄培杰急策防,湖南援军时至思州,破走岑屯兵。

咸丰八年十二月,旧州贼至水洞,代理黄平知州王绍荣及张福霖、李春华等入城,不可守,出札鼓台山。山高险,下瞰百余里,巴杨阿遣兵驻文坡寨。绍荣移驻高寨,会重阳教军聂泽民移姜大公,以符咒煽惑难民,卒聚众走袭寨、陷之,绍荣被害。

咸丰九年三月初五日,响鼓平贼犯木柞,塞思州河道。唐家营贼出龙颈坳、客楼,截恽道。陈岳霖、张由庚分击之,会游击张万书至思州,岳霖因留防。赃退上土黄,军功秦士彬进剿,败没。

咸丰十年一月二十七日,苗贼陷平越州城,代办游击署守备张杰、存城把总李正桐、署酉阳讯千总杜玉周、杨老讯把总黎民安、外委郭进修、世袭云骑蔚李攀龙皆被害,署知州高本仁、代办军务王敬烈遁大麻窝赵德昌营,署千总谢发科、外委曾学渊、署额外委郝应龙亦遁。先是,开州贼出水尾,火平越甲湾粮局,平越饥,告籴开州。自州城至梁家铺六七十里皆贼,群集阳平,而凯圹诸苗千余继至,先破城南金鸣关。本仁连告急,德昌不至,粮且尽,城中练举火应,贼遂入,堕南城。

镇远鼓楼坪黑苗结红苗,时由尹坡犯城,兆琛击败之,并毁鼓楼坪苗营,红苗久欲降,至是悉受抚,骆秉章咨请遣员赴镇远府县任。

咸丰十年闰三月十二日,苗贼陷柳城霁城,代理清江厅柳霁县丞沈士瀛巷战死,妻李、女三姑皆殉,署游击蒋益春同阵没。柳霁孤悬一隅,与清、台贼为邻,士瀛自五年苗变,即婴城守,清、台各厅俱陷,柳霁屹然独存者五年,南洞及天柱度马、岩门寨。

镇远苗犯邛水,楚军都司梁友芳、署八弓讯游击潘忠友等却之。苗贼首龙老降潜入征粮,兆琛遣景洞团丁张老令等道杀之。骆秉章再咨海瑛,札署贵东道韩超催镇远府镇入守,檄兆琛等移驻晃州。

咸丰十年七月初十日,苗贼攻邛水城,逾北门入,县丞刘侣鹤中伤走,游击潘忠反击出之。贼复结顺洞苗围攻木梁,徐达邦设防浦洞。

咸丰十年十月二十三日,苗贼数犯镇远,邛水瓦寨,思州木梁、鹿洞河、南洞、八卦河诸团力持,会兆琛、周洪印以靖州警撤军回,镇属大震。镇远知府曾壁光时在韩超行营,请募练入守。超言之湖南巡抚瞿诰,请以藤加洪等千余人留防。楚军五千余人,加洪等以镇远三面当贼,军少,不复入城,仅驻青、邛,苗贼颇肆。

咸丰十年十二月,韩超檄瓦寨防练及思州大小河、木梁诸团袭破浦洞贼。

咸丰十一年六月,韩超以病回省,檄镇远知府曾璧光护贵东道,代办不游军务。璧光力辞,乃以候补知府陈昌运接办,檄璧光会办。超先以二千人驻邛水,分守长吉、唐洞、瓦寨、柳霁一带,未失诸城,则以府兵守之。军少不敷,而湖南月协饷五千金,复累数月不至,壁光接统时,积欠至五六万,多不用命。楚军游击藤加洪仅以五百人驻平蛮圹,不足恃,璧光请筹拨军费,添募数百人,许之,饷仍不至。寨头诸苗贼,时遣党分调各隘,乘便出掠。

咸丰十一年七月,镇远苗出焦溪,波河,攻紫云哨、平蛮圹,署青溪知县陈槐会楚军却之。

同治元年五月十四日,苗贼陷邛水汛城。十九日,再陷春溪县城,兼署春溪典史韩复照被害,代理知县陈槐不知所往。先是贼自天柱走攻王寨、瓦寨,迤南诸团皆溃,惟王寨团数败贼,并力瓦寨破之。瓦寨与邛水相犄角,为青溪屏蔽。贼乘势出颇洞,集攻邛水。潘忠友及台拱卫千总谭应隆出御,不支,城中兵练皆奔,遽陷。贼趋青溪,曾壁光函约陈昌运、刘义方驰援,至,则贼已薄城,昌运走退鸡鸣关,义方同护镇远镇邓春华力御不支,义方单骑走,潘忠友、朱萃山均败退,县城廓民稀,无守者,遂陷。

同治二年七月,高禾、九松等分犯天柱、邛水,曾璧光、陈昌运炯知,预约周洪印以楚军来援。会思州教,苗劫据罗家山,击溃府练,旋走朱家场,洪印率军及参将李金榜击走之。瓦寨、长吉同时亦陷贼,署清江副将曹元兴会驻凉伞司楚军同知直隶州吴自发进击,贼败去。

同治三年九月,李文彩、罗光明、余老科合趋古州陇头寨。高文、高武、贼胡性聪等结苗贼罗洪、潘老冒等据梅寨,遥为应。杨廷桂图抚,不果。

同治五年十月,镇远苗出田需平,掠开天铺。署贵东道陈枚遣军御之,哨官姚华壹、丁大贤等败没。贼经桐梓场走小江及孟溪,李元度、兆琛先后遣援。

同治五年十二月,苗贼九大白、包大肚等结数党出掠,饱即以所得归奉大肚经理,大肚因得以利,指挥其众,常犯楚边。初六日,大肚等自镇箪、沙罗寨回铜仁马脚岩,楚省道员罗建章率军驰击,失利,参将周洪富阵亡。李元度遣军来援,贼走小江去。

同治六年三月,荔波苗贼潘老冒、潘新简、吴邦吉等,数攻走广西南丹、思恩,不得志,仍回扎黎明关、板寨。广西提督冯子材图进剿,因疏黔粤大道,先遣副将何元凤、参将宋福庆等进取黎明关,自率参将刘玉成、游击黄兴仁等出板寨。

同治六年四月,冯子材督何元凤等击破黎明关、板寨,贼多走并九千。十四日,遂复荔波县城。子材分兵进剿,叠下拉竹、拉柳、瑶湾、瑶古诸寨,水岩、水利亦降,出高荃,惟九千负固不下。子材促黔军接代。

同治六年五月,十二日,吴德容、谷应贤等至荔波。冯子材以南丹土贼叛,遽回,何元凤亦退茅兰,兼顾思恩。贼仍入荔波城,并击水度、瑶六。元风遣千总赖鸿击之瑶六,中炮没。德容军以粮乏,营官彭安邦、吴楚廉散走八百余人,余百八十人。德容谓仓促募广勇六百人补成军,会元风剿抚。

同治六年六月,初二日,何元凤遣宋福庆会署荔波游击邹玉林,复击走荔波县城贼。吴德容遣白岩洞团首何振新、覃瑞模等败贼水杠。贼犯元凤茅兰营,却之。

同治六年七月,候补道鲍桂生请将义谷改为劝捐军粮,勒限贵阳、贵筑、定番、广顺、青岩、大圹、长寨、贵定届龙山庭团捐米二万石,存储备用。时斗米一金,饥馑死亡,相望于道。张亮基奏,略曰:“……黔省下游,自龙里、贵定、平越、清平、黄平,以达施秉、镇远、青溪、玉屏,旁及清江、都匀、古州、黎平,皆为苗贼窟……”

同治六年冬十月,湖南巡抚刘昆奏参兆琛等日久生玩,以席宝田代之。十六日,兆琛遂率诸军由邛水回楚,以思州、青溪、邛水三城为楚省门户,檄吴自发选旧部屯军千八百人分驻。

同治七年戌辰春正月,潘老冒集苗贼并都江千四、千六贼攻百六车厂,围攻古州各营,护古州总兵周玉成驰援,不利,败走。署游击易乾定、上江千总夏秉中、朗洞把总张顺秩及都司曹德胜,千总孙龙标、额外委赵本树皆阵没。

同治七年三月十二日,潘老冒出黎平育洞。办团县丞杨开泰御贼,阵没。贼旋陷寨蒿汛城,虏朗洞参将舒泽淇阖家去。周玉成遣泽淇弟泽洛驰击,贼遣泽淇反拒,不从,害之。古州同知泽沾奔黎平。寨蒿为清江及高羊诸寨要隘,同知自厅驻此。贼旋走千洞、赖洞、大溶、九潮,苗首张秀眉据务弄,遥为应。陈枚函致席宝田,以袭继昌、戈鉴、谢兰阶等至,破走秀眉。

同治七年四月,席宝田还军邛水,击镇远苗,沿途连下颇洞、上下德明、台烈、台纲诸寨。二十七,督军破丁板圹,围攻寨头,寨头属邛水汛,为贼老巢,兆琛、周洪印屡攻不下者,至是破之。斩贼首牛官保,复破岑松。龚继昌时由黎平茨洞击破庙茂贼,贼走广西五脚牛去,宝田旋檄继昌移剿凯寨,清江苗首小播五乞降周玉成,玉成未信,令扎定旦。玉成上言:“黎、古军务难平,皆土苗与外贼相结,大兵入境,则咸归各寨,大兵一撤,仍出没无常。”

同治七年闰四月,张秀眉、包大肚数犯寨头楚军营,席宝田败之,乘势夺取搞歇诸卡。九大白力守岑松,潘老冒纠众据屯州,皆先后破走之,又追败之鬼背。于是,抱金及清江南北岸诸贼皆赴乞降,丁板圹苗民沿途输粮给军。

同治七年五月,席宝田丁忧,自寨头回永州,以军务暂付安徽:道员叶兆兰代理,戒秋凉进兵。陈大六入台拱,结包大肚、潘老冒等,复分掠思州、青溪、玉屏,仍据岑松。兆兰以盛暑停战,约总兵张宜道、苏元春,提督屈得茂,魏玉彩分逼岑松,牵制贼。

同治七年六月,苗贼将击走楚境,叶兆兰驻寨头,因檄李光燎防青溪,以唐本有、屈得茂率千五百人扼玉屏,贼至,皆败之。清、台腹地贼惧,降众起应,时有降者。

同治七年九月,张秀眉以苗首田白眉出顺洞、羊坪,趋青溪、泡木溪。团首杨通本败死,杨通凡驰援,击斩白眉。会席宝田军出梁上,复破走秀眉及潘老帽于岑松,并下耶么诸寨。

同治七年十一月初十日,香炉山、谷洞、黄猫岭、冷水寨诸贼出龙头山,犯杨老唐天佑营。天佑固守,留黔候补道张玉文分军扼拒。贼首金干干乘间率贼趋苦李井,突八平,越龙场堡、杨家林、牛场,出川军后截粮路。先是,旧州克,时署平越直隶州知州候补知府马树清言于唐炯,请以邹绍南率安吉营扼金鸡山隘,又以州城荒无人,出扎团坡适中地。至是,贼大至,树清图退牛场,遇贼杨家林,再退洞口屯。十一日,贼陷洞口,树清战死,川军转运委且从九、汪廷燮亦被害。

同治七年十一月,清、台苗复逼古州,古州绅民相率赴湖南乞援,禀言:“古州杨志太据厅城,西抵上江,北至清江,附近寨屯皆胁从。唐德方扼上流,各路声势相倚。办理知州者,身未入境,先示招安,适启贼轻敌之心。民众诡诈者,官至投官,贼至依贼,率以为常。惟左右两卫、洛汪、本堡四里诸寨,犹以死自保。”时席宝田分军西南,趋清江河岸,击破柳罗、乌包、者磨贼,耶磨、平复、高邱贼皆乞降,北岸略清。二十四日,将自寨头北上,趋松柏洞进剿,图镇远。会西路抱金降苗复叛,同九大白力拒,楚军击败之,并破圹脚苗寨十余。宝田将俟黄润昌军到,则以知府吴自发所部同归镇远,以彭、罗两军同复施秉,以李光燎专办清江,以戈鉴、李金榜援古州,自率军趋施洞口,扫荡而北。

同治七年十二月,刘昆奏遣记名按察史黄润昌、江西即朴道邓子垣率楚军援黔,会宝田于寨头。二十八日,军至青溪县。

同治八年己巳春正月,席宝田数败贼松柏洞、白堵,因约彭芝亮进军客楼、大地方,期以兵出镇远,规施洞口,会军施秉。时施秉苗出龙洞,掠石仟,芝亮率军败之。宝田图出松柏洞,因取金堡、秀地诸寨以达镇远,而黄润昌、邓子垣已进军焦溪,檄调兵船六号渡河,至两路口。宝田虑秀地贼旁掣其后,则以记名提督荣维善击走九大白于搞绕,大白走回施洞口。复遣苏元春、唐本有分捣秀地,群贼悉走。二十七日,润昌等乘贼方为席军牵制,亟进军薄镇远府城,总兵江忠珀中炮没。署镇远知府吴自发、知县途灿垣、水师参将何春藤等皆至,润昌、子垣督军继之。二十八日,镇远府城、卫城先后复,乘胜连下牙溪、田坝诸贼屯。

同治八年二月初五日,彭芝亮率军扼龙塘、黑沙坡,潜约记名提督冯有翼自余庆会。芝亮旧部都司苏廷标期初十夜合军袭取施秉县城,会芝亮进军瓮哨而阻。有翼夜至城下,千总陆光鳌先登,斩卡贼三人,遽中矛颠死。有翼继登,纵火烧贼屋,贼争出东走。及明,有翼以彭军来会,虑城阔不能守,仍退余庆。

黄润昌、邓子垣督军出田坝西进,贼分三道拒军:中出马院洞、小溪;左出壁田、凉伞以至鼓楼平,与中路贼会于黄冲,以达施洞口;右路则通新城。右凭湃水,左倚峻岭,负险力拒。润昌等分道进击,副将黄时贵阵没,群贼皆先后下,斩虏甚多,焚苗寨三十余。就卫城筑垒驻军,日出搜剿,府南苗巢皆望风下,惟九大白据猴子坳,张秀眉据塘头哨,包大肚据西南鼓楼平,负固自若。

刘鹤龄率总兵李启贵、何行保等分道进击苦竹,破走之。贼奔重拜。乘胜追破重拜、野洞场及龙角、垭口诸寨,直抵重安据之,数击败贼。唐炯寻驰至,亟遣邹绍南、田应豪东渡狗翁河,潜进。而遣降人刘占斗亦东渡小岩河,击斩贼首吴大九,沿途革休悉降。绍南等亦招降无数,同出清平。时邓椅、谢鸿章方率军出大风铺,转战而前。十七日,取黄平新州据之。瓮谷陇、白堡贼来争,击败去。鹤龄旋遣启贵等军会聚新州,剿附城贼。贼多分趋瓮谷陇、施秉,惟唐大有扎杨老,固川军后,遏冷水诸贼。会云南檄调大有去,炯亟请檄陈希祥速赴杨老接代,护粮饷,顾川军后,得一意渡重安江进取。而安顺毕大锡等争希祥甚力,曾璧光为咨川督留之不可。炯亦上言璧光,略曰:“各军自由重安进规,大破苗贼,拔降夷千余户。清平县城不难即下,必须先将清平东西北三面降团抚定,选锐作导,分路搜剿,使贼备多力分,我军后路稳定,然后合规,庶免进退失据。惟杨老诸军不日同取清平,兵势日趋于东,平麻一带空阔无阻,不可不预为扼防。”于是川督檄希祥去。黔西一带防务,仍付成耀星。耀星复以病假回,而以记名提督成鼎臣代办。

席宝田遣荣维善、苏元春攻下老冒坡、平唐坡,乘胜取道抱金,进击平拔,南告、岩寨诸贼均望风走。寨头以南,滨清江数十贼寨略尽,因乘势进规清江。李光燎、戈鉴、李金榜率军出柳寨,败贼而西,击破杨昌彩返号寨。宝田亦遣维善、谢兰阶等出巴野,南下南包、董敖。昌彩力拒。参将丁发兰、都司王得贵、守备蒋维海、把总陈得喜、陈贤良皆阵设。维善及苏元春等力攻,克之,斩昌彩。遂由南包渡河,逾清江厅城东南,趋格东寨,进取白索汛。时光燎、鉴、秀祥再取反排、九寨来会。二十六日,合军进取白索。二十八日,北进据清江城背公鹅屯。潘老帽等西奔东兜,遂复清江厅城。会粮饷道艰,席军仍还寨头,惟李军尚分据白堵、返迷诸寨。

同治八年三月,唐炯率军进剿观音山,以规清平,约刘鹤龄分剿玉麟山,别遣军同蹇訚所遣安吉营副将邹绍南出虎场坡,横攻大风洞。观音、玉麟诸贼先后下,遂并趋大风洞。于德楷轻骑由黄土坡出贼后,杀贼数十,前军乘之,贼奔,德楷追至翁哥山。初三日,诸军自大风洞、翁哥分进清平,贼出拒。游击杨继春、知县王恩榕、降人潘名杰、刘占斗先陷阵,德楷及都司刘舜祥等纵击,贼悉奔香炉山万潮堡,遂复清平县城。城垣民屋尽毁,无可守。炯复遣军乘胜下附近罗绵堡、蹬岩、大小泡木诸贼寨数十。已而,陈希祥率军至平越,旋会张玉文攻下冷水诸贼,遂由高木塘击贼而前。十四日,破万潮堡,追抵香炉山,卒遇贼伏,败还。炯方督军攻拔狗场、鱼梁河平茶五寨,凯里诸贼来争,又败之。初,炯上言,将约希祥自万潮堡急趋龙头河,而自率军趋鱼梁河,逼贼入凯塘、凯里老巢,扼河而守。然后以希祥办下司一面,而自由鱼梁渡河,同刘鹤龄夹攻螃蟹,进趋瓮谷陇,与楚军会。至是,邓锜以丁艰去,希祥军新败,鹤龄于是移军新州,图与楚军会攻瓮谷陇。炯因以希祥、玉文守清平,分一军据牛场,一扼虎场坡,固军后,而自督军扎重安,以为黄平、清平声援。图俟鹤龄引楚军而上,兵力厚集,然后扫荡下司、龙头河,进规凯里。既鹤龄军未行,而楚军之败闻。

初四日,黄润昌、邓子垣遣军西南,进剿鼓楼平,先破走附近锅铲坡、茶园诸贼。鼓楼平贼恃险犹拒,各军急击破之,包大肚逸。哨官王懋斌、总兵田兴胜、都司廖拱顺、守备彭惠俊、县丞胡雅南、都司伍景运皆阵没。初十日,润昌、子垣率军再下塘头哨,张秀眉豫遁。连拔砒粑楼、翁贡诸贼寨,虏辎重无数。鼓楼、塘头为苗疆入镇门户。润昌、子垣以为两隘既得,镇远可守,于是复进规施秉。席宝田亦以川军驻黄平,中隔施秉,不先下施秉,两军终不得合,因以提督荣维善率十二营赴镇远会军,由刘家庄破贼而前。十九日,彭芝亮率章贵五营自谷定来会。施秉贼扼河守,诸军争渡击走之,进薄城。维善视城西北微缺,卓旗先登,诸军继之,卒复施秉县城。施秉西距黄平六十里,横出三十里为白洗大寨,白洗西四十里为瓮谷陇,贼营林立。于是,商留芝亮守施秉。越日,润昌、子垣、维善等乘胜而西,直逼白洗,破之。二十二日,再进瓮谷陇,贼拒战山下,兵交辄弃寨走,诸军直穿贼寨而过。瓮谷陇距黄平亦六十里,中阻黄飘、白堡诸贼寨,道路险狭。诸军乘屡胜之气,维善率五营及总兵张宜道、苏元春先进,润昌、子垣率所部继之。未至黄飘十余里,路尤陡险。包大肚集新城、螃蟹、凯塘、凯哨、革夷贼党万众,沿途设伏。维善军至,遇伏奋击,突过贼前。润昌、子垣继至,贼伏始尽起,两隘木石飞炮一时雨下。润昌、子垣冒死力战,不能出,死伤过半。伏贼相持益急,飞炮中润昌,裂脑没于阵,子垣亦力战死。润昌营知府罗萱、总兵凌子龙、参将杨洪亮、子垣营知府邹钟泗、副将唐运琛皆负创战死。时维善先后遣元春、宜道回援,久之不出。旋闻黄、邓军皆覆,维善愤极,麾军还战,身先陷阵,所至披靡。会元春、宜道皆重创被围,维善突入,元春等得从之出。游击韩兆禄、都司曾得标战没。元春等旋夺路西走黄平。维善犹纵横转战一昼夜,破贼寨数处,所击杀无算,从者副将王得胜、都司沈凯、游击荣得锦皆相继战死。二十三日,复破旁一寨,从者仅余二百人,且饥疲,贼合围之数重。维善知不免,驰入贼中,击斩数贼,力竭死。所从守备刘云标、副将罗志宏、周宗道等二百人尽没,仅余勇丁一人,中创脱回,亦死。

同治八年四月初,楚军黄飘之战,张秀眉调席军分出,率党北渡清江,犯大小巴野。都司毛勋、总兵蒋怀清等败之。至是,秀眉、潘老帽等乘楚军新败,会施洞口,复东渡出革东汛,掠平拔内寨。席宝田闻警,自率六营潜赴巴野,遣提督苏元章、魏玉彩出贼背,而率怀清等击其前。贼大败,渡江去。张、潘已复合,报南烧率众自台杆北据稿米头。宝田复自巴野东疾驰五十余里赴援,遇贼寨前,元章、玉彩及参将黄元果先进。贼殊力战。副将徐启瑞、沈得彪、游击覃祖德军少却,宝田手斩之阵前,诸军悉争进突击。贼大败。追及之大洋河干,溺死无数,余众由清江渡去。时沿江至施秉数百里贼寨尽焚,贼众集施洞口、革东汛一带,不能耕,众多饥。宝田军获贼尸,剖其腹,往往皆糠粃云。先是,楚军之败,宝田上言:“清江当台拱东面,势偏,而南北岸地广隘多,须兵甚众。大抵清江须扎三千人,江南赖受塘须千人,返号、马大营须分扎千人,南稍河南达高洋大歌一路尚未疏通,沿河上下须分扎千数百人,数近七八千人。盖清江一路,不唯有会剿台拱之责,且当兼顾黎、古、天柱及后路运粮,故不得不多为之备。今只李光燎所部三千人,戈鉴七百人,李金榜千五百人,非增兵勇不可。增兵即须筹饷,请由湖南委员赴清江办理逆绝木植,变值给军。计清江之军不过台拱定后即可量撤。台拱之定,亦不过一年为期。一年之后,苗疆大定,本利仍归贵州,而善后一切事宜,即可于此取办。”

同治八年五月,席宝田日遣军分剿寨头、巴野、松柏洞,余党略尽,旋以天暑瘴发,军中多病,不能深入,乞假三月,回籍养病,而以军事付提督袭继昌代理,分布镇远、施秉遏贼,图俟秋再举。而川军亦同时搜剿杨家牌、良田、长溪岩寨,诸寨悉定。唐炯亦以军中疫疠多死亡,饷粮既艰,铅丸且竭,请敛军分抗黄平、重安、清平,俟秋凉瘴退,大举深入云。是时,川军既据黄平、重安、清平,楚军方定镇远、施秉、清江,而八寨贼亦就降黔军,贼所据者仅台拱、丹江、都江、凯里周围千里而已。黄飘一挫,楚军敛守,黔军复再败,至是下游军势为之一顿。

同治八年六月初,席宝田回楚,胜秉以东清水江苗寨略尽,惟廖洞、冰洞两寨及革从贼营素富强,与施洞口大小江隔河相犄角,则属袭继昌图之。至是,继昌潜军西出松柏洞,会苏之春分道袭破廖洞,副将杨文行阵没,连破革从,进击冰洞。贼皆具舟遁,诸军扼岸亟击,覆二十余舟,死者甚众。遂移军东南,进剿清江东岸南包、赖受诸贼寨。

苗贼出朗洞,走掠育洞寨蒿,旋与古州贼合,趋黎平,毁屯寨颇多。李金榜以楚军援至九潮,仍退清江去。贼西掠九洞、十洞,所至残破。古州营外委李玉贵、云骑尉王家培、军功杨再贵、莫顺发、莫士华,团首武生吴秉粹、吴一新等,皆以御贼阵没。戈鉴、李光燎继遣楚军援至,败之。贡寨贼仍退寨蒿去。

同治八年秋七月,都匀贼以重安川军坚不能撼,苗贼金干干等期集群贼再出牛场,截粮恽,袭军后。唐炯以副将邓有伦代向长曙防贵定,檄长曙驰回牛场顾饷。干干攻杨家林,击败之。他贼出翁巴来应干干,长曙伏九龙山,殪贼首张老熊,贼大败去。

同治八年八月,苗贼剽掠思、铜,兼署思州知府吴自发乞授楚军。袭继昌留魏玉彩防寨头,自往援。贼已走狗牙场、苗汉溪。继昌自狗牙进击,以副将黄龙果等遮贼苗汉溪,贼大败去。而潘老冒乘继昌军出,复攻及巴野,毛树勋败之。

同治八年九月初,五岔苗最先降。席宝田以地扼要,苗众尤强悍,因收而用之。水洞、廖洞之拔,苗与有力、九大白等颇衔之。而其地三面滨清江,又松柏洞苏元章一军为之援,得不陷。至是,大白等多集胜秉、槁窝、平苗,断五岔出路,降苗乞援。胜秉在清江北,与施洞口隔一河,距报南烧、九大白、包大肚、张秀眉诸贼巢数里,远者二三十里,西接新城,南连台拱,为诸苗薮。初八日,袭继昌等率军进击槁窝、平苗,贼望风溃,遂直攻胜秉,而以元章分军围攻三寨,断贼援。胜秉贼出拒,败溃。继昌遂入胜秉,方毁附城贵陇、凉风坳诸屯寨,而大白、南烧诸渠援至。时元章已毁三寨,回军合击,贼败奔去。继昌逐贼,中石伤脑,遂率军回松柏洞。元章复毁平圹、坡平、拔乌门诸贼寨,疏五岔路而还。

同治八年十一月,清江余苗屯乌亮屯等处,数出掠。张秀眉等复掠走天柱,袭继昌以苏元春等击之,而檄苏元章乘虚由五岔渡河,毁台拱稿贡苗巢。贼退还,愈怨五岔降苗,复攻之。元章等救之,贼泅水遁,进毁打老、乌门、川洞各岩寨,千总尹得胜阵没。自胜秉沿河以东略清。

同治八年十二月初—日,戈鉴等率军击九稍,袭继昌袭乌沙赃,皆破之。守备阵嘉、参将陶正柏阵没。遂合军叠击九甫、反旦、得号,先后悉下。南稍河以上及朗洞附近多降者。南稍在清江东南数十里,上流三十里,分三支:一源于丹江牛皮箐,为乌迷河;一源于朗洞者林山,为朗河,又曰乌拉河;一源于古州阳舍山者,为乌拥河。三河汇流总名乌沙河。乌沙、九甫、歹旦苗居其间为最悍。反旦居三水总汇之处,附近为得号堡,乱后,台拱苗自徙居之。会鉴方攻乌沙九甫,以通南稍河,不得下,约袭继昌会剿。于是,席宝由假满,为前规划,分扎各军。

同治九年庚午春正月,席宝田以新募九营成军至沅州,驰回部署。而虑施、镇间地坝、高碑贼梗河道,因商扎防镇远接统精捷营补用道邓善燮,以提督黄仁遗率一军赴施秉,会扎施秉章贵营总兵邓真发剿办,破走地坝、高碑诸贼。时袭继昌等遣军击破清江南岸交榜贼寨,知县王声杨阵没。

同治九年二月初,台拱滨清景洞寨苗乞降楚军,宝田以悬远不能兼护,姑缓之。至是,张秀眉等方屯革东、槁武、遽破之。袭继昌等因袭毁革东、槁武而还,秀眉等复据平扒坳、廖洞,以困五岔。继昌簧再进,破赋暂架。

同治九年三月初八日,席宝田率新募诸军至塘头哨,新旧凡三十余营。宝田以二营扎寨头至桥头,四营扎巴野,二营扎五岔,三营扎松柏,余悉屯寨头。以邓善燮进扼鼓楼平蔽运道,别以一营扎毛平,二营守胜秉老城相联络,固军后,以规施洞口。施洞口为九白、报南烧等久据,至是张秀眉、潘老帽复为助守。宝田进军金钟山、猴子坳,逼贼数里而营,先毁附近琵琶诸寨。贼来犯,宝田挥军败之。贼渡水走,诸军涉浅追击。贼列炮凭河拒,千总黄致和、守备何忠才,游击胡胜隆中炮没,引还。宝田以施洞口粮足守固,中隔清水江,湍急难涉,惟方寨前稍浅,可以争渡,而贼列炮卫守颇严,议潜军夜从上下游暗渡。于是遣苏元章率松柏洞诸军,由胜秉渡江取平兆。唐本有率七营由八梗上游,龚继昌率六营由巴拉河下游,而以提督魏玉彩、屈得茂等率八营平明陈军江干,伺间进。本有方渡八梗,遇九大白,与战,力败之,进焚大、小八梗。继昌渡巴拉河,袭破平敏、平洋,贼始觉,秀眉、南烧力拒。提督周家良斩贼首杨正荣于阵,贼败走。元章亦毁平兆而西。玉彩、得茂等得耗,挥军竞渡。方寨贼发炮,炮遽裂,诸军疾上,夺其炮台,守贼悉由山后遁。本有出场坝后,继昌出杨家寨后邀击,杀贼以千计,斩伪将军杨老辉等八人。外委萧意安、罗盛山、把总丁有成等阵设,遂拔施洞口。方席宝田进军塘头哨,复以总兵萧荣芳率二营,同郑善燮等进军鼓楼平,包大肚来犯,善燮击败之。大肚西走还新城汛。善燮及黄仁遗进毁附汛龙塘、把琴塘诸苗寨。于是,宝田进军九股河,复毁白土十余寨。因檄真发军与善燮等合进,屯马平架桥,图克期会攻新城。宝田禀言:“倘川军自重安下击数十里,施、黄之贼可尽,北岸可清。楚军一面进九股河,以定台拱。九股河,苗人谓之小江,发源八寨斩拔寨,包丹江经台拱城西三百余里,至施洞口,与清水江会。大会绵亘百余里,张、潘诸渠三百余寨盘踞其间,近丹、凯者谓之上九股,近台拱者谓之下九股。大江之苗,蚁附于外。黔苗悍者以台拱为最,台拱又以大小江为最。大江已靖,小江再复,台拱自定。惟水迅湍檄,夏潦难渡,若移军过江,大虑粮艰。目前方共图新城,当俟秋深水退,再过江筹剿此路。”

唐炯还至重安营次,乘楚军方拔施洞口,因进军东坡,以邓奇同总兵谢鸿章、周万顺等出新州;刘鹤龄同向长曙、李启贵等出烂荡田;于德楷同何行保、副将张友林等出灰坑坳。二十六日,同趋黄飘,破走贼,乘胜连拔白堡。明日,进击哑陇、蒙家,杉树坳、芦笙平、新庄二十余寨,先后皆下,贼死亡以千计,毁贼屋五千余间,革木四百余户乞降。先是,炯图进规,而苦都匀群贼时出军后,劫掠粮军,将留军防,复苦前军力薄,因以三营留鸿章、万顺扎防黄飘而还,将俟粮集,再图进取螃蟹。禀请曾璧光拨军驻防平、瓮州县,以便深入,约宝田克期会军攻岩门,约萧荣芳会攻滥桥驿,以通驿道。

同治九年夏四月初二日,邓犄及于德楷等复出东坡、滥桥驿,分击马路哨、后坝、毛耳洞、沙田坳二十余寨,悉下。萧荣芳自施秉率军来会于草塘关,越日再破黄雅贼,刘鹤龄同时击破半山贼。初十日,复率十营进攻岩鹰屯。前营总兵姚华萃、参将杨继春先后分道出马鞍山,鹤龄旋以大雨,未发,追止华萃不及,始遣向长曙率三营冒雨驰援。华萃初至,贼惊溃。已而瓮谷陇、加巴、牛场、螃蟹贼悉至围合,华萃及都司杨其清、杨通祥,驰突不得脱,遂战死。长曙、继春援至,亦被创退。鹤龄闻警,亟率新兵驰援,军殊死战,贼始奔,遂据岩鹰屯,加巴、牛场、仰朵贼同时皆下,贼死以千计。锜与德楷再毁上下翁雍,贼进营瓮谷陇。炯以川军深入,粮运愈远,约鹤龄、锜等先下附近贼寨,再攻螃蟹、岩门,于是,复遣军分击马头岩等十余寨。时崇实、吴棠饬炯停兵糜饷,趣令进战。

初二日,席宝田以邓善燮、邓真发诸军进攻新城汛。真发、黄仁遗率军先进,善燮继之,先败贼附郭凉伞屯。贼据屯发炮,军多伤,会龚继昌、唐本有等军至,合攻破之。汛失恃,溃走,汛城复。白洗、瓮谷陇、瓮板诸贼来援,再败之。善燮、仁遗亟攻竹子寨,包大肚拒战。会提督黄开运方破鲤鱼塘,魏玉彩及副将黄光星方破铜鼓岩,先后至。贼后乱,大肚弃寨奔斑鸠寨。宝田以善燮扎防汛城,以真发军自尹坡、鼓楼平、茶园连营至头道水护粮道。贼数来犯,善燮以仁遗等击败之。宝田以瓮谷陇、百洗两苗寨横据三十五里,于北岸较大,然贼皆破后复集,气稍衰。瓮板去两寨皆十余里,户口仅及半,而完固较强,期先取之。初九日,檄本有以五营北攻瓮板,周家良、屈得茂率三营继之,以韩孝率五营迂道袭贼后,而先令龚继昌率七营右出高店、黄岑,遏白洗、瓮谷陇援贼,又虑斑鸠寨大肚为患,则以善燮拒之。本有等由黄岑、高店破贼而前,叠毁新寨湾、烂沟河,进至瓮板,副将蒋子荣先登,中炮没,方相持间,孝忠突由后寨攻入,贼立溃。仁遗等亦同时击破斑鸠寨,并毁王坳诸贼寨,把总卢寿年阵设。十八日,本有、继昌、得茂、光星及苏元章、黄元果、萧荣发、邓第武等复出瓮板,进攻蓑衣坡、高山、亮摆诸寨,苗众麇集,殊死拒。继昌负创力战,游击张友田、杨利川,都司胡敬华、千总贺荣华均重创没。破贼寨而还。宝田旋移真发营于瓮板,檄本有出瓮板而营,移元章前驻蓑衣坡。贼来犯,皆败之,都司江历福,把总曾连三、陈经定,外委王得玉没于阵。于是,苗陇、叫鸟以上诸贼皆相继遁。宝田将进军王坳,以积雨不果,仍回金钟山。

同治九年五月初七日,席宝田复驰至瓮板,檄诸军进白洗。会萧荣芳击贼芭蕉冲,至栗山平,约共进军亮摆来会,檄邓真发亦由之。约邓善燮出下翁西、楼梯平,檄唐本有亦由之。善燮遣游击史庆福先至楼梯平。贼分伏半山洞、青石洞,庆福跃登,中枪没。总兵邓新梁亟援,亦创,众疾进,塞其洞而熏之,余苗尽死。本有军亦继至,径攻白洗。守备叶向荣先登,中炮没。本有促军进,苏元章继之,遂破白洗。荣芳已破平冒、长田来会。初十日,宝田遣本有、元章进攻岩门,冒大雨而前。贼出不意,仓皇拒战,大败去。遂取岩门司城。十一日,本有会邓锜于瓮谷陇。时川军搜剿附近瓮谷陇贼寨略尽,惟叫鸟大洞贼未下,洞险广,诸败贼皆集其中。刘鹤龄适病,钅奇率军逼攻十余日,守备骆安邦阵没,军多伤。钅奇因伐木置硫黄,熏之两日,复以死士砍门入,赃死数千。时大雨屡旬,川军粮运愈艰,军饥且病,因乞籴楚军,得米六百石。唐炯请储一月粮,再进攻仰朵以及螃蟹。宝田以川、楚两军声气联络,岩门以下北岸略清,而施秉鼓楼平、新城汛之间高碑、花滩、望江数寨复不靖,因檄本有同荣芳、善燮击走之。会岩门司败贼复由螃蟹潜回黄飘、白洗,本有仍还白洗击之。贼天所据,多入洞守。副将朱长林、把总杨玉洪薄攻,中炮没。

李光燎、戈鉴扎防清江返号、岩坳,以败苗多走朗洞,因进击,先破走柳汛城。十八日,逼朗洞,贼出据,败之,遂入朗城,连下附近诸寨。西北白倒、瓮王贼尚据。光燎分击白倒,鉴击瓮王,并下之。副将李续葭、江西补用同知直隶州宋象瑞巾炮阵没。光燎、鉴以军悬粮少,留护朗洞营参将杨再朝驻守,由乌沙、九甫还军。署古州镇温志学复以游击舒泽洛往助守。

同治九年六月初七日,席宝田以岩门北岸略清,禀言天暑疫作,万不能亟议进取,必俟秋深瘴退,乃可南图。仍以军事付唐本有、袭继昌,即日回沅州。于是,湖南巡抚奏楚省援黔诸军拟暂缓南图。略曰:“湖南自援黔以来,岁需饷银甚巨,积欠已多。湘中近日情形,尚须防维补救,自固根本。拟饬席宝田设防清江北岸,清理善后事宜,俟川、黔两军进剿得手,再派兵南下合击。”

清江、台拱苗掠入广西界,广西副将黄仲庆、何元凤援击,剪败之,进军葛亮。署黎平知府倪应复清留粤军自葛亮进古州,期与独、荔诸军会。黎平东南有粤军,西北有楚军,亦可久安。

初,川军围攻叫鸟洞,贼首李阳金、杨矮子率苗众据烟瘴山芦箐洞。初七日,刘鹤龄乘贼营未固,遣向长曙、王成忠击走之。都司李德新斩杨矮子于阵,阿金逸。鹤龄以道通,乞假两月,回湖南省亲。

同治九年六月十九日,炯遂遣周万顺率副将向必胜亲出瓮谷陇,攻大平四洞;王成忠等出岩鹰屯,攻黄飘诸洞;德楷等出重安,围白洗诸洞。万顺先掩至大平,破三小洞,贼悉奔大洞拒守。万顺围攻不下。德楷以副将张友林、都司王开祥由蒙知生驰至新庄,与贼战,而以参将刘德顺、知县赵镛等逾冷屏,出贼后,贼败走黄飘。先后毁其十一洞并李三寨洞。军中始得黄润昌、荣维善尸,归之湖南。

同治九年七月,周万顺与大平大洞贼相持,因筑炮台对山发开花洋炮轰击,中贼药桶,火卒发,贼与屋皆烬。唐炯复分军,一出黄飘至旧州、施秉;一出翁瓮、翁开、江口,搜剔三百余里略清。于是进攻螃蟹,檄万顺、向必胜等出仰朵、猪槽院攻贼左,并断北岸革夷、凯圹、凯哨援贼。檄向长曙、杨继春自石灰坡、三保卡出马郎坡会之,于德楷、张友林、何行保等出白沙井、大平抄清水江岸,攻螃蟹之右,并截鱼梁河五岔援贼。王成忠、向秉忠等直攻中坚,邓锜令据险少待,会德楷、友林等已突贼寨入,成忠力攻其前。长曙、万顺已出两坳,击溃革夷等援贼。贼大败奔,诸军分道遮击,死亡枕藉。毁马郎坡、白沙井、大小翁荡汛及鱼梁、五岔数十寨,清水江北岸悉定。

同治九年九月十六日,席宝田还自沅州,部署诸军:以罗孝连分守镇、思、青溪;以吴自发守施秉,扎花水、高碑,招募流亡,筑屯耕守,撤萧荣芳四营,别募黔勇四营,刻期渡江,粮运由鼓楼平达施洞口;约李光燎进规台拱。光燎移军白索汛,留黔勇二百五十人驻守清江。

同治九年冬十月,席宝田将规台拱,先禀曾壁光,略曰:“黔苗以台拱为腹心,施洞口、九股河其巢穴,清江百余寨其右臂,革夷、山丙及凯里诸寨其右肩,而邛水、镇远、施秉数百寨其门户也。现在门户既撤,施洞口已为我据,九股河苗亦三去其一,惟革夷、山丙与台拱势成椅角,而凯里贼首金大五得为之援,取此则台拱略定矣。”初六日,以周家良出长滩,以唐本有先袭取黄泡大寨,以苏元春袭取屯朗诸寨,先毁革夷、山丙门户,并断台拱通道。初九日,宝田及邓善燮、彭芝亮出棉花平,袭继昌已乘夜潜望平,毁卡而进,贼仓促拒战,大败之,遂拔山丙。十四日,进军茅草平。宝田虑金大五出凯圹、凯哨来援,因以本有等出贼不意,先取之。大五方赴援革夷,各军掩入凯哨,戮其孥,再取凯圹,尽毁附近诸寨。大五闻警奔回,遇于黑寨,溃而逸。善燮、芝亮等亦破沙邦、小棉花平诸寨,遂由沙邦攻进,继昌、元春等由白耶攻进,贼方拒战,本有复毁顾夷堡,蹙赃后,贼奔。继昌、善燮、芝亮等乘势并进,革夷三寨并破,革夷贼首杨酗洋奔逸,提督唐本朋擒斩之。张秀眉等势益蹙,据老岩、桃赖自守。继昌、本有由台拱西北进取坝场。本有、元章分道并进,诸寨望风皆下。琴邦、排略诸寨贼大震,悉遁入城。秀眉退守麻柳坡,诸军再进,再破之,并毁桃赖。台拱城贼无可恃,皆散走,诸军分道遮击,斩虏以万计。

二十五日,遂复台拱厅城。贼首报南烧死乱军中。宝田留苏元章以五营驻守台拱,进军再破潘老帽于复老寨。厅城西南贼寨略尽,诸军仍还施洞口。善燮以疾假归湖南,以军事暂付黄仁遗及知府邓在镛。

同治九年闰十月,楚军方规北岸贼,而革东、槁武、苗江、展架复为败苗还据。席宝田遣游击毛树勋自五岔河渡革东而进,唐本有苏元春等继之,叠毁台拱东北贼寨略尽,憔高坡、鸡摆尾两路贼寨尚为梗。宝田以为高坡在台拱东偏,以鸡摆尾横梗清、台、丹、古之交,张、潘诸渠失巢后率逃苗据之,而九股河深处之台水、排生、养开、南庄、南瓦、台盘寨诸贼毗连丹、凯,应先图之。于是约彭芝亮、黄仁遗列阵芳草平,牵利金大五。以袭继昌先进,自率本有、元春、谢兰阶等自报效进。道狭几不容骑,诸军攀岩而前。十六日,取台水、排生。越日,以本有、元春分取养开、南庄。大五及九大白、包大肚等集斩麻乜拒军。斩麻乜为台拱入凯里间道,故九大白、包大肚为大五援。诸军方破箕颇,大五等来迎战,大败去,乘势取斩麻乜,余南瓦、台雄两寨未下,暂还军施洞口。会附近高坡、鸡摆尾之番招汛、莲花屯约降复叛,因移军破走之。

同治九年十一月,金大五乘楚军方剿番招,因结小播五并九大白,率丹、凯苗由螃蟹渡江,纠黄飘、瓮谷陇群贼,声趋沅晃,扰楚军后,掠过高碑屯,击杀吴自发防练数十人,径犯镇远东北,走思州、铜仁。守备杨玉田、把总田金茂御贼阵没,自发稍却之,宝田复以谢兰阶率军追援,及之龙头坳,大败之。千总张元明、杨殿邦阵没,会番招军还。是时,湖南巡抚复遣营务处候补道员张自牧视师。宝田同自牧及苏元春驰赴玉屏,北趋铜仁,出大平场截击,及贼挂口肠,要败之,斩贼以千计。把总苏长义、外委郑辉耀没于阵。进败之江口,余贼西折回,分由闵家场、石家场遁狗牙场。彭芝亮遮击于张家冲,斩虏略尽。

同治九年十二月十五日,谢兰阶、唐本有、苏元春会苏元章、黄元果等,由瓮冈追剿南瓦,贼溃走,合围,蹙之少江,死亡颇众。连夜以营官唐占寅率五百人驰十里袭取台盘。于是,九股河贼寨略清。

同治十年辛未春正月,金大五、包大肚复出白洗、高碑,夺茅草平,图袭镇远,悉众由革夷薄卫城河,黄仁遗遣总兵蒋良眷往同彭芝亮、罗孝连、吴自发诸军击走之。副将吴喜荣阵没。仁遗以北岸瓮谷陇贼未下,终碍南图,因函约谢兰阶等进军。兰阶适与苏元春率军援镇远还,旋与唐本有出台拱,图南岸,击破交向、大寨,都司赵占魁、王得忠阵没。连下汪江诸贼,高坡平、南工诸寨以次降。

同治十年二月初二日,谢兰阶诸军进乌溜圹,攻破鸡摆尾大寨,附近乌交诸寨悉降。贼遁台拱南之南香废寨,戈鉴、苏元章及游击毛树勋击破之。金大五、包大肚、张秀眉等退走丹、凯,势日蹙,复分犯排生、台拱营,并嗾北岸瓮谷陇苗雷金挡等趋叫鸟,屡犯瓮板彭芝亮军。席宝田檄唐本有、苏元春引军会芝亮,趋瓮谷陇破走贼。于是,邓善燮假满还营,宝田乃以北岸加巴、牛场属善燮及芝亮,图由排养汛扫荡南岸丹江以东,断凯里贼右援,然后西进火烧寨、地武图凯里。

何雄辉遣陈建勋等击贼匀、独间之普林,军功王智慧阵亡。复遣建勋等分攻都匀,战稍利,游击戴长源、从九何雄森中枪没于阵。降人钟钧佩亦御贼邦水,阵没。雄辉以孤军无助,王彦、李上荣两军不知何往,请饬会剿。壁光刻半月期,令复城,取李文彩赎咎,雄辉旋以伤病发,乞退。是时,金干干据都匀;范春阳据麻哈;李文彩据平浪,围攻谷里诸寨;王易甫、蒙阿保据平堡;杨大六据文德关;而柳天成、马应富等攻闻国兴于八寨。国兴不利,请军由王司援,出桃花五寨,扼都匀隘,言唐大烜既以大河降,而李上荣转掠其后,请罢上荣军。于是,十五日,达武出次贵定,檄何世华移击平浪,文彩败走鸡贾河,与天成回四寨。李高脚合余党奔至岩头,附潘正洪拒军,世华进军,再破之,追至长塘、马寨而还。达武至平浪,雄辉再乞病请撤,许之,仍以张梁署都匀协副将。

同治十年三月。丹江鸡讲汛诸贼闻楚军将进,诣席宝田营乞降。初四日,宝田乘间遣谢兰阶、苏元春、唐本有诸军自台拱西进排养,连下丹江东北岩寨、排洛、空稗诸贼,皆与凯里属铅厂、革细诸寨相应者。初七日,驰至鸡讲,令降众剃发。丹、台间苗寨略定。越日,再进,东下乌瑶,西下乌烧等十余寨。初十日,破连城堡而前,丹江贼惊遁,午遂入城。十一日,还军鸡讲。十四日仍回施洞口,留苏元章扎空稗、铅厂。时戈鉴亦自台拱南进军南工,遣毛树勋及知府储裕立等击破交密、交包、乌迷、乌降诸寨。张秀眉、姜老拉集清、台溃苗,倚雷公山为巢,山跨连丹、古、都江,林箐深邃,即经略张广泗所平牛皮大箐地,大平山、展架诸寨蔽其前。裕立、树勋等击破大平山诸贼,以逼雷公山。会铅厂苗等疾鸡讲苗先降,将屠之,苗人来告急,元章亟率军驰至,出贼不意,斩贼首金正明等,乘势下癞子坡诸寨。既而,杨大六仍驰窥鸡讲,副将邰得胜败之。元章复进击挂丁、羊掌、寨瓦诸寨,又下之。于是,南岸之丹江东北、凯里东南苗寨俱定,凯里路无阻。是时,北岸邓善燮、彭芝亮因宝田属,已趋叫鸟,破鸡叫腊望山而进。善燮取滚水老猪、里场屯,遣黄仁遗等会芝亮军,循岩门、马蟹、长坡,直攻牛场,贼溃走,并毁加巴、摆冗、柳望诸寨。越日,进军仰朵,金大五由螃蟹渡河援至,立败之,再入瓮谷陇搜剿余贼而还。既而大五与包大肚以南岸丹凯败蹙,益集北岸,螃蟹、黄飘诸溃贼,屯火烧寨,与善燮、芝亮相持,复分屯白岩坳,遏宝田援路。善燮、芝亮击败贼茅草平。宝田及张自牧旋率军出排生,周家良、戈鉴皆会。二十七日,唐本有等先击破白岩坳,营官李承继、朱福春、都司林显龙,守备张玉林中炮死。宝田等破翁中,分道并取,火烧十四寨一时俱下。贼溃走,遇善燮等已出黑寨,破杨梅哨,直趋火烧,要败贼于道,杀无算,凯塘、凯哨贼望风解去。芝亮移军凯哨对坡,与火烧宝田诸营垒相望,南北相距十里。宝田因以善燮、芝亮等进取凯哨西之涌溪、平瓮,面遣唐本有、苏元春、苏元章、龚继品、周家良等再取斩瓮、地五,皆立下。

同治十年夏四月初一日,席宝田遣诸军进攻凯里,连破翁项、翁岑、翁坝、屯秋诸寨。初三日,苏元春、龚继昌先进,谢兰阶、戈鉴等继之,宝田及张自牧策后,直抵凯里城。金干干等已先遁,余贼无守志,诸军破门入,贼悉奔,斩溺无数,凯里城复。都司唐连升、千总徐孝忠、李贵吉、把总苏朝文、杨国忠、外委王山升中炮没。宝田以周家良率四营驻火烧后山搜剿余贼,自还剿雷公山。

包大肚等疾闻国兴之降也,连日以清、台诸贼毁乔洛、开屯、丹江乔王、莲花落百余寨,屯夺弄,逼国兴所居八宝山。国兴闻急驰回援,战不利,败死三百余众,退三脚。

二十六日,苏元春、谢兰阶诸军还出排养,先破附山南刀、大塘,已据雷公山之半。二十九日,再破雷公平、九眼塘,直攻山顶。张秀眉、姜老拉逸,擒贼首杨大和等斩之。搜剿一空,贼死枕藉。遂还军施洞口,分戈鉴仍扎南工、交工,经营丹、古一带。自是群贼多集黄茅岭。

同治十年夏四月,席宝田以患风痺乞假回沅州,诸军亦以暑瘴仃失。宝田请俟秋凉还营,图进取。张秀眉因复出黄茅岭,分据螃蟹。龚继昌等率行队出山丙游未,约邓善燮赴凯圹应援。继昌及元春击破春哨贼,并搜剿上圹、斩瓮;善燮亦毁凯圹、泡溪、棉花平诸贼棚而还。

周达武以闻国兴代理八寨游击,总办团务。国兴自三角驰回八寨,尽起所部赴八宝山,出击包大肚。国兴躬自搏战,再创再进累日卒败贼。包大肚等走小革夷及打略汛去。

同治十年六月,闻国兴往援八宝山,八寨虚,周达武檄邓有德、李得贵由吴秀河以南取得禄汛、大小登高而进,且剿且抚。贼首麦大斩二贼以降。有德等方回防吴秀河,会李宰辅、李高脚、柳阿二等复走攻毁三脚,没团营。署上江副将唐天佑时驻大河,急进董蒙、猴场,同唐大烜练进击,战累日,不下,乞有德移军弹压八寨降众,别遣军出交梨来援。于是,有德先遣都司陈义刚驰赴交梨,自率军渡鸡贾河而进,败贼得禄汛。

戈鉴檄闻国兴严遏包大肚,自率军追击张秀眉于东依格头、滂河,秀眉穷窜遁。龚继昌、邓善燮等复击走金干干于螃蟹。时楚营以避瘴故敛兵,下游有贼仍出没剿平诸寨间,楚军不时游击,往往军至即退。

同治十年秋七月十五日,邓有德以三脚屯在八寨南,独山东,而王贵才、马应富称降未剃发,必先取之,三脚乃可得援。于是,进军八寨,贼走台梨,破走之。三脚贼惊溃,走普屯、交梨,李得贵及陈义刚要败之。有德、得贵等移扎城内,以义刚扼五里铺、羊甲,与三脚应。大烜进扎屯城,马登科、王贵才始遣人乞降。闻国兴亦同时破走开屯贼,连营岩寨、乌洛、莲花落防守,距戈鉴南工军三百余里,唐本有、邓善燮军百余里。署古州镇总兵张文德至自黎平,亦遣副将张喜元、徐定邦,游击杨佑春、戴荣宗率军驻古州城。李高脚、李宰辅于是走归平定河簸箕寨、仰天窝,与金、蒙诸贼合。邓千胜军方病,乘贼新败,率同吴占胜等驰攻簸箕寨,焚其栅,贼率妇女裹粮逃遁,道塞不前,死甚众,附近诸寨一空。会仰天窝,贼大至,军仍还。时贼中疫死亦众,又苦饥,贼从多思归者。宣威贼江高士、江廷芳乞降于纪凤,金干干杀之,遣其党至清平。清平万潮贼姜德隆、潘仁杰、杨有才、吴文秀复斩其党以降于纪凤。纪凤旋以病还省。

龚继昌等复出革夷,仍击贼麦哨、上塘,进破螃蟹对岸奇涌、毛里平。螃蟹贼由懒坳渡援,截军后。军回,蹙之河干,死颇众,游击向信玉、梁得宣、杨得胜夺岸中炮阵没,乘胜追入螃蟹,尽焚贼积而还。

同治十年八月,李文彩据凯里太平堡,潘德魁据台拱摆宜,李高脚、范春阳在仰天窝,包大肚仍入宣威,金干干等据南皋、九门汛,其饥疲余党数西渡平定河,盗刈晚禾。邓千胜、邓有德、李得贵等时遣军分道捕斩颇众。

同治十年九月,闻国兴以乌洛、莲花落为黎、古冲衢,排调为上江要道,分军扼防,清台苗来犯,屡却之。楚军将进黄茅岭,檄国兴进军合击。

邓千胜、邓有德、李得贵等游击平定河窜贼于铁挡塘、大平一带。都匀贼亦出没不时,附近屯寨多苦之,张梁不能御。周达武以秋深瘴退,图规苗疆,乃檄邓千胜由平定渡河,剿河东苗寨,以趋凯里,并令期有德由南皋、九门、仰天窝进军合击;檄曾纪凤病起即由撒毛出驻下司,剿抚万潮、香炉山;檄钟有思出杨老、鸡场,钟开兰出瓮把,会军取清平,疏重安江路;檄总兵宇文秀出上塘,取黄平新、旧州。

岩大五走合王母据贼张哈哈等,何世华率军击败之。贼走江外,攻岩鹰洞民屯。世华进扎永宁,旋会毛际惠军,败哈哈于包包树。

同治十年冬十月初七日,宇文秀军发打铁关,以规黄平,由波洞桥迤进,沿途贼望风溃,越日,径抵旧州,立复之。初九日,钟有思、钟开兰等分道进清平,连夜薄五里桥、莲花塘,贼惊遁东南滴水洞、响水岩、木级塘。借署平越直隶州知州张观钧率团众及署清平知县戴焕南亦军至。初十日黎明,遂入城,有思等连下木级塘诸寨。贼怒姜德隆等降,奔攻万潮,有思进击,观钧率团来会,姜德隆、潘仁杰、吴兹祥亦率众出应,大败贼,于是红坳、木老、野猪田数寨皆望风下。有思还军县城。十一日,开兰引军辏重安,沿途下清平大风洞、老君关、观音山,直逼江干,复其城。贼奔皎沙。开兰遂下之,以图新州,而宇文秀已由旧州进军。击破桂香关据贼,并下关内大耳铺、大罗朗、坛子窑诸旁寨,直至新州城五里之石关,贼弃关遁,遂薄城下。城贼出拒,余贼百十为群,分占四山,秀分队击之。城中贼纵火出奔皎沙,亦于是日入城。越日,转战向重安而西,破走湍水沟、三座岩、灯草哨余贼,遣军会开兰於黄猴铺,遂破皎沙。连日有思、开兰再搜剿老君关、大风洞、观音山诸贼卡,清平六十里道略通。秀乃图疏施秉驿道,移军南击十里桥、尖山坡、东坡诸贼,邓善燮适遣卒间道函约开兰、秀会军。达武檄秀军无深入,而以李得贵为秀军后应。

张秀眉、潘正洪、包大肚等数为楚军败,仍出没丹凯间。席宝田图扫清黄茅岭、开怀两路,以清清水江南岸,因以邓善燮移军瓮板,檄龚继昌、唐本有、谢兰阶、苏元春等出黄茅岭。岭据老丹江左腋,与宣威、三脚、上江等毗。兰阶、本有出格头,进击太子燕。龚继昌、苏元春破黄杨山来会。戈鉴亦毁乌滥、纸厂两寨。十三日,合军趋黄茅岭。先破巅前、桃尧大寨,迤进乌秀、乔碓,禽斩贼目杨九崽,蹙张秀眉于建著,秀眉乘大雾滚岸逸,余寨望风下,遂进长坳、莲花落。闻国兴率所部从,于是丹江、八寨毗连之排调、孔磬多受抚。继昌闻秀眉败走大塘山,率六营追击至同南、乌耽,守备曾占鳌、千总萧贵隆中炮死,拔其寨,卒不获。大肚等窜南皋、九门,国兴进扎乌吉、乌香,楚军斩首数千计,毙悍刁禾等二十余人,丹江苗寨略尽。继昌等留毛树勋率五营扎黄茅岭,同国兴镇抚降众,仍还军施洞口,图渡清水江北岸,搜剿黄飘、白堡、会黔军疏通驿道,再进南岸开怀,以清凯里。宝田规划既定,仍请回籍治疾,付军事龚继昌、唐本有、谢兰阶、苏元春等。先是,继昌等军未还,邓善燮又率副将邓善居等重剔毁瓮谷陇一带贼棚,遂由青山进黄飘,擒斩贼目杨阿庸,遣间函约黔军会剿。

初七日,邓千胜率吴占胜、刘德彰、蔡起坤等由平定渡河,进剿仰天窝、太平坡。太平坡至金竹园七八里,中多伏贼,起外拔卡先进,贼出关拒,败之。千胜遮击岭半,破其寨,仰天窝贼亦溃走,占胜等截杀颇众。千胜促军连下沿河之卡乌汛及上流之落苡、附朗诸寨。曾纪风方还营,亦率军渡平定河,击取铜鼓、摆仰附近之同千、石绕贼寨。是时,邓有德方布防鸡贾河得禄汛、大登高、簸箕寨,直至两龙坡、茶铺,各营联络相望,遂同罗应旈移军进。马应富、王贵才剃发来见,令助米饷军,因期会千胜进规南皋九门。千胜方袭取南皋附近之石桥堡、簸箕湾,贼分军扼窑货厂、卡乌。适九门诸寨来攻宰雅屯。贵才以告有德遣军援解之,并取附近翻仰、岩鹰屯贼,遂进扎宰雅。二十九日,有德、应旒遣军分道取九门,贼悉众出拒,败走之。军遂入,焚其巢,九门汛复。南皋贼来援,再击再败之,追抵南皋,并毁其寨。余贼仍走南皋五里之大塘、乌高、簸箕湾、石桥堡。

同治十年十一月初四日,邓千胜、罗应旒会邓有德军于南皋。有德再击走石桥堡、茄榔贼。金干干走攻漫洞,千胜驰击,干干创走龙塘,已复同包大肚自舟溪堡毁青林、朗洞、大坡诸寨。千胜追击之,漫洞降苗死甚众。曾纪凤则自撒毛移营龙场堡,遣龚生环等渡河攻下摆仰、铜鼓诸寨,降者颇众。将俟千胜由河外扫下,还自卡乌、卡司,再由万潮进规香炉山,以出龙头河。时楚军去丹江,杨大六在丹江北之竹柳,数犯毛树勋黄茅岭,不得逞,转攻毁闻国兴乌香。国兴势孤,退羊乌。降寨多被虐。复分党扼孔磬,有德进军击走之。唐天佑亦自交梨来会,再败贼竹柳,进攻大六不利,都司杨嘉勋、军功王世昌、把总黄武青、外委李步廷先后阵没,军少却。会漫洞急,达武檄有德援,千胜军退九门,遇罗应旒已出大塘,击退漫洞贼回。大六旋出翻瓮,势张甚。有德引退簸箕寨,而令国兴扎孔磬,以副将陈际盛护朱沙厂粮局,副将萧永盛率两营扎龙坡寨卫降人,兼扼八寨,以天佑还防厅城。大六旋犯龙坡寨,有德遣陈建勋、陈义刚驰援,败退烧茶寨。降苗复叛应之,营覆,永盛陷没,余弁勇二百人脱回,有思驰书约龚继昌等以楚军会击。先是,本有函周达武,有各营转回施洞口,俟明正分道进剿,请贵军暂缓前进之语。达武因檄曾纪凤缓军,俟楚师明正进凯里,再行进万潮,图香炉山。至是,继昌等闻贼张,又得湖南巡抚王文韶檄,令进军深入,迅扫残苗,遂复起师,分唐本有、苏元春、谢兰阶等出瓮谷陇,会邓善燮进剿北岸。继昌、苏元章会戈鉴进剿南岸。而邓善燮已遣邓善居等由瓮谷陇击贼仰朵,哨弁滕国熉、万永顺阵没,复袭取仰朵,旁进之老虎寨。宇文秀出新州东坡,击贼三里湾、茅坡寨、炭坑,千总谭德明阵亡,军还。秀欲俟李得贵至再疏施秉大道,惟日率军搜剿上塘一带余贼。钟开兰则沿重安江游击白岩、湾水诸贼寨,以军单,复约钟有思由江口渡河合击,破之。贼奔杨家牌。十三日,有思还攻清平城东水落洞,守备潘显恩突卡入,创死。诸军继进,贼匿入洞,熏杀之。香炉山左大塘洞贼龙阿七及旁之月亮坡顾阿讲等皆乞降,迁其众于清平。

二十三日,唐本有、苏元春率七千五百人出瓮谷陇,进击走仰朵贼,仰朵为螃蟹、牛场、加巴要隘,遂会善燮军,分道再走牛场、加巴、挡摇诸贼,挡摇间道可沿河达重安江。两军皆扎老虎寨。二十八日,都司唐占寅等趋岩鹰屯、王家牌、杨家牌,败贼而进,本有、元春继之,遂由牛倒寨出新千,毁瓮细半山贼寨,追抵马鞍山。本有、元春谋以贼见楚军帜即奔,而驿道以黄飘、白堡为近,非分道截杀不能多杀,非驻军搜剿不能净剿,因留两营扼老虎寨,余军分道出马头岩、白堡、青山、翁垭搜剿而前。于是,秀军亦出黄飘右之金湾、黄泥榜。贼党走新庄,得贵军旋至。

同治十年十二月初四日,龚继昌、苏元章以楚军复出黄茅岭,败贼乔猛,进破囊猛三寨,杨大六闻,自翻瓮回报德拒军,继昌等再破报德。大六奔回昂德,继昌等进攻其前,元章率军由山后涉险入,毁其巢,毙贼千余。大六坠岩遁。并破乌溜、计刀,戈鉴移毛树勋驻之。更取排洛等四寨,开怀贼出拒囊藩,复破走之。大六遂合张秀眉集皆夷,图乘虚出桃瑶,断继昌、鉴后路。继昌夜遣军出乔消,袭取皆夷,贼奔舟溪去。继昌、鉴军去开怀赃巢数里,以雪深冰凌,不进而还。舟溪近凯里,贼分掠翁垭、大坡,时犯漫洞。自舟溪至青桐林、白午、铜鼓、摆仰,仍为贼有。

唐本有、苏元春及邓善燮等分军数道并进,复据黄飘、白堡。军行风雪中,沿途贼寨皆风下,斩虏无算。兰阶始至施洞口来会,取瓮坝,焚贼谷万石。初四日,军破李三寨,取蒙加、炭坑、茅坡而进,去东坡数里。宇文秀、李得贵军方由东坡趋茶园坳而前,两军始会。吴自发亦率军至东坡。黄、施大道通。是时苗贼皆慑楚军威,所至辄逃。本有等军发施洞口,凡十余日而下数十寨。遂以转战劳苦,请还军度岁,再图出螃蟹进剿。秀与得贵以黔军仅能自顾新州而上,期楚军暂驻黄飘、东坡,以清伏贼,善夑以兵单不可。本有等仅留副将陈嘉率五营暂防老虎寨,以为自发声援,而以施、黄六十里地归自发军分部扼守。初七日,本有等援军退,自发亦遣一营驻月潭寺而去。时贼党窜伏穷谷者,所在多有,大道仍不靖。秀及得贵亦还旧州,复搜剿马鞍山伏贼。山在新、旧州适中地。

同治十一年壬申春正月。舟溪贼以粮罄,饥窜漫洞、南皋、九门、茄榔、大塘,罗应旒出军乌高御击,函约总兵黎泽桂自簸箕寨北进,同败贼南皋,破茄榔而前。周达武檄邓千胜、钟有思助剿。十八日,杨大六分党由排卓走破乌乃,图窜八寨。邓有德方由省还营,遣军援出荆竹平,引还,贼亦退排卓,有德以排卓间道南走九十里可达三脚,请益军扼防。已而贼饥。挈眷属近万人窜上江属洞开。会龚继昌,苏元章等率楚军将剿开怀,以清南岸,二十六日,继昌越斩狐,取道屯秋、革撰,直取铅厂,以苏元春出排养、革遂,取之,降五百余户,开怀门户遽撤。千胜、有思等同日进军,击败贼舟溪虎场坡、龙洞,再破贼舟溪虎场坡、龙洞,再破贼石猛。有思先约有德会剿,有德以三脚故,遂分道别图排卓,由宰雅屯、岩鹰寨出番扛进击,檄唐天佑、唐大炬率马应富出朱沙厂、翻瓮攻其后,破之,贼还走开怀。先是,继昌进规南岸,虑北岸余贼乘间窃发,仍分唐本有、元春、谢兰阶赴北岸,率驻老虎场。陈义刚等分道搜剿黄飘、白堡,希见贼踪。二十七日,本有、兰阶军至螃蟹,始有贼出拒,败走之。会前钟开兰、钟有思所剿之湾水仍为赃据,元春因率军出螃蟹进击。贼弃寨奔越两岔河去。水师炮船驶至,元春全军渡南岸,复击走直涌、斩瓦贼,据之。时邓善燮亦遣军出太平洞、李三寨游击。

同治十一年二月初二日,龚继昌进军洞夏,伪义王乞降,质其孥。令导军行,击下臻洞司、赏酿数寨。初三日,进蒿枝坪,坪与开怀接,苏元章挥军先破之,遂逼开怀。开怀凡四大寨,地颇廓落,贼酋张夜叉、杨三称等率党死拒。越日,继昌进逼,策军力战,都司谢云林中炮死,元章军横出袭之,贼惊溃,四寨一时下,遂据开怀,斩级千计。连日叠下附近诸寨,降五千余户,计丁二万余。初八日,再进绵席,群贼悉集乌鸦大坡,并坡脚、里禾大寨,联络二十余里。继昌以贼势稍重,将期会戈鉴、邓有德、邓千胜诸军环蹙之,并约唐本有等南渡重安江,由凯里兜剿而前。时戈鉴军方出桃瑶。杨大六由石板寨走据乌烧遣党分守乌叠汛拒楚军,一守乌吉。鉴因约有德会剿,而遣毛树勋击破乌垤,自取乌香,进击皆夷,悉破之。有德已自南皋会罗应旒,出石板、风塘诸寨,破贼而前。石板山巅东北俯视黄茅岭,舟溪、漫洞、凯里、下司、香炉山皆在目前。继昌单骑赴鉴,商规乌鸦。鉴先约黔军下乌哨诸寨,然后会师进。时有德军石板寨北,逼乌鸦后;鉴军乌吉,扼贼左;千胜同胡国琛仍击贼虎场坡、龙洞至舟溪,扼贼右。鉴军旋破杨大六乌哨,又追破之昴德,把总刘士垣阵没。有德、应旒言于曾壁光,以八寨排卓至附近乌鸦之里禾一带,百里皆靖,而降苗众多,积谷尽焚,饿莩塞道,请设粥厂拯之。时金大五、李文彩率党据火烧寨、翁项、地五,与唐本有、苏元春、谢兰阶等相持。本有等连破地五,建瓴南下,再拔翁项。贼由火烧奔渡岩头河,旋以舟贼来犯,又败之,斩溺各半。贼悉趋两岔河南岸,就香炉山东附近米粑、格种、里牙,连营拒军。于是元春以继昌约故,分两营往助,将俟乌鸦破后,殴群贼于香炉山,为聚歼计。元春旋自翁项出赏酿、开怀来会;继昌因攻毁乌鸦附近乌沙寨,以图里禾;而有德、应旒等复由窑货厂至坡头,破上里禾之老营盘。千总高耀廷、游击龚生隆、把总李庆华、吴大英、外委黄占元等先后没,诸军引还。千胜亦同时袭破乌鸦左木老三寨,外委黄新胜没于阵。

周达武以苗贼饥窘,官军大集,通饬诸分道进剿。檄清平龙场堡军进取香炉山,黄平、重安诸军进取平茶五寨。曾纪凤以龙场堡为清、麻门户,贼所觑觎,军不可动,遣龚生环等先移进万潮,请饬扎防清平钟有思军来会,并檄新城万化林军填扎龙场。时有思连日袭取附近香炉山春华堡、洞头、盐井诸寨而进,过香炉山二十余里至狗场。宇文秀、李得贵亦同时驰赴重安,同钟开兰由江口径趋狗场左近大小泡木合击,悉破之。贼悉奔平茶五寨,诸渠麋聚,粮愈少,贼中斗米银三两,糠核斗钱千六百。香炉山上有水无薪,贼势颇蹙。

同治十一年三月初一日,钟开兰、宇文秀、李得贵约钟有思会取乎茶五寨。寨平衍,无隘可守,赃还战,败之,毁其寨,军还狗场,有思还攻香炉山。适唐本有、谢兰阶全军从翁项、火烧寨分道渡岩头河而西,以唐本朋、唐占寅为前锋,贼拒于岸,败之,尽毁米粑、格种、里牙诸寨。守备姚维翰重创,旋营卒。贼仍悉还平茶五寨。初三日,占寅率军追至,开兰、秀、得贵等再进会击,复破之,守备高启学没于阵。降贼众千余户,及长坡、平寨众万余,秀等置之重安,饥病死过半,又分置之新州。自两岔河至香炉山七八十里皆靖,惟直涌、翁项间时有余贼出没。两军会商,以楚军仍东南趋凯里,黔军分道进规乌鸦。而龚继昌、苏元春、苏元章方攻拔里禾大寨,据其营,逼乌鸦东南。戈鉴由党垢、报德进里梧。邓有德、罗应旒移军舟溪、河坝,与里禾山头楚军营垒相望。遣闻国兴移石板大寨坡,与戈鉴军相联络。贼目金矮子时以乌香、乌吉二百余户赴国兴降。周达武复抽调钟开兰一军自香炉山出漫洞会攻。本有、兰阶进至凯里城,贼悉惊溃,于是诸军合围,贼势大蹙。遂刻期二十二日分道并进,贼不敢拒,悉夺路四走,大破乌鸦贼巢,有德、应旒等擒贼首毛姑、欧保、张三、陈秉材等千余人,斩以万计。贼酋杨大六、金大五、李文彩、李高脚、九大白、张秀眉、报南烧尚率党万众,悉由凯里分走乌堡、冷水沟、大坳。大白等分道奔挂丁河,图走北岸;大六、秀眉等分出开怀,图走雷公山乌东山。继昌驰败之冷水沟,再进薄之挂丁河,斩大白于岸。鉴及毛树勋还由报德、桃瑶蹑大六后,追及之黄杨山,几成禽,弃马逸,复迤剿至乌东山,约继昌等由鸡讲、排养来会。大有、兰阶方搜捕凯里诸贼,降金大五胁从苗民二百寨,户四千,口五万有奇。大五奔香炉山脚,李文彩、李高脚奔平茶。大五遣间乞降,请图文彩等自赎文彩遽循,大五惧,伏白水洞,本有、兰阶遣军图之。范春阳于乌鸦未克时,因龙家寨降团龙国喜等说之降,先率其党文凤阁、江开云、范群儒、罗锦堂等二千余众,自摆仰赴邓千胜营,千胜安置之田西、卡乌一带。因同胡国琛即由卡乌击贼筒车河,擒贼首吴起林、起祥、杨得明等。至是蒙阿保、张庭英等亦以三千众来降,复同国琛由田西,卡乌进剿,会曾纪风亦遣军由下司东过河来会,蹙贼辣子寨大坳。有德等再由大坳截之白午,总兵陈玉坤擒伪侯王风开等,斩之,金干干创,逸,戮其孥,军功唐自本擒贼酋杨文开于阵,干干旋走死石猛大岩下。是役,楚黔诸军斩戮以万计,降酋目数十百,人众数万,苗疆略定。当是时,宇文秀、李得贵方同钟有思、龚生环等逼攻香炉山累日,贼凭险拒守,不克。会李文彩、李高脚率败众,弃老弱妇孺,涕发易装,由白岩换舟直趋平茶,秀、得贵驰击,贼旋奔两岔河,飞渡至唐都野鹿,旋至岩鹰屯,秀驰回新州截击。邓善燮方驻北岸,剿抚大道余贼,贼奔犯其防营,善燮集军遮击。而辣子大坳败贼复由加劳河络绎北渡,窜突会合,秀军迤驰至新庄、李三寨,会善燮军大败之,贼死伤过半,复由施、镇窜去。

同治十一年夏四月初一日,李文彩、李高脚、杨九毛出金坑至施秉马脑哨,与邓善燮、吴自发军遇,败走高碑,渡河奔金棚。周达武复檄钟开兰驰剿。初三日,宇文秀、李得贵及之金棚,沿途追败之龙洞、道天窝、黑洞、高岩、都平,贼死无算。吴自发及施秉知县任崇儒遣军分道邀击,贼犹有众数千,走入思、镇间牛塘。初六日,秀、得贵追至,围而聚歼之,以检稽尸始知李文彩、李高脚皆死乱军中告,枭首送周达武营,逸贼犹百十为群,穷匿箐壤,秀等图逐段穷搜,以清余孽。开兰军方出龙颈坳,遮击之簸箕湾,贼死又千人。余党游奕思、石间,遂逼土军坡,知府梁金诰告急,邓善燮遣军败之罗家山、小溪沟,贼匿马鞍山。开兰以九毛创,坠包溪窨树上,不知存亡告,降者数千人。周达武檄开兰移剿兴义,秀、得贵留两营驻防都平,驰回新州防所,安插降众。是时,黄平、重安先收降众万六千人,乌鸦之捷,诸军收降苗且六万,由楚军招安者又数万人,率饥惫不能自存。璧光、达武会奏,略曰:“牛角之役,降众十余万人,饥疲待哺者五六万,奄奄一息,日有饥毙,不能不酌给口粮,令杂菜荞为食,四人日一升,亦需米百余石,加以牛种、农具,更属不支,力难兼顾。请敕下湖南抚臣,凡楚收抚苗众,皆由湘省就近派员会同各地方官妥为安置,应需经费,湘筹款酌发。”又奏:“黔中向以剃发者为熟苗,蓄发者为生苗。熟苗能通汉语,安分守法;生苗则梗顽难化,与汉为仇。十八年之巨患,实在生苗。此次平定后,无论生苗、熟苗,胥令剃发缴械,且变其服饰,杂服蓝白,不得仍用纯黑。于此再严行保甲,杜其盗源。酌设义学,导以礼教,庶几化夷为汉,可图久安。”旋奉上谕:“悉著照所议办理。钦此。”时王文韶既绘苗疆地图奏捷,亦以降苗待哺,黔中力难兼顾,请由湖南凑银二万两,委补用道陈宝箴驰往抚恤。

张秀眉、杨大六为楚军追急,复出雷公山东南交迷寨,遇戈鉴军截杀略尽,复西回乌东山。时龚继昌留苏元章以三营扎乌鸦,以苏元春率军自南刀出雷公平,自率军出乔乌搜捕。初六日,获苗首姜老拉于洞,旋蹑至乌东山,毛树勋亦至,阵擒秀眉,大六突围走,树勋追及,擒之归。苏元章亦捕获潘老帽于南瓦。金大五久伏白水洞不出。二十六日,唐本朋、唐占寅纵之逸,而追擒于凯哨,皆先后械送湖南伏诛。报南烧循去,亦为本有、兰阶等缉斩之。李文彩、李高脚与包大肚、金干干、蒙阿保、张秀眉、杨大六、九大白、金大五、范懋修蹂躏上下两游者累年,人谓之十大贼,至是先后授首。继昌等以深林奥区,伏贼未净,议间数屯驻一营,随时弹压搜剿。本有、兰阶等营自清江南岸上游分屯革夷、火烧寨、直涌以至凯里,兼顾北岸;继昌等四营分屯台拱、琴邦、长滩,护军道;复分五营由小江九股河屯报效、斩麻乜、泡溪、南瓦、铅厂;以苏元春诸营由排养、革遂、挂丁连营至开怀,兼制乌鸦;以戈鉴驻军清江以上毛平一带,兼顾雷公山,控扼黎、古;以毛树勋一军驻丹江黄茅岭。时闻国兴诇苗贼首李公鸡遁局密,因率军剿捕,歼贼颇众,公鸡逸。国兴复率军穷搜入雷公山,适革夷苗首高禾及台拱贼首欧保降,遁出平水寨,夜设卡地,擒献邓有德营。高禾、九松自胡林翼时即缉搜未获,至是稽诛,凡十八年。于是,清、台、丹、凯各属既靖,香炉山贼益孤。达武方檄有德还剿香炉山,以病不果。会贼首阿马遣间赴楚营乞降,而吴阿撒复乞降于钟有思、龚生环,两贼内构,有思等因益急攻之。达武始至督军。

同治十一年五月,钟有思、龚生环等因香炉山贼衅,故羹设计间之,生环啖吴阿撤金,约内应。初三夜,伏兵伺击,大破之,斩二千众,余数十人奔山顶洞中。有思、生环等累石封土,锢毙之,以阿马死告。曾璧光檄令折洞验视,无之,始知阿马逃匿岩头河外铅厂。纪风密饬降人田玉融、参将刘金贵、知县曾纪鹗诱擒令之老董寨,槛贵阳,与高禾、欧保降伏诛。纪凤并缉斩其党文阿侯等数人,降苗悉予安置。达武乃留军五千分防下游驿道及诸要隘,余悉调赴上游,归何世华、钟开兰统领,合二十营攻剿新城。

同治十二年五月,丹江属游勇逸贼出掠桃绕诸防军。署丹江同知屠翰以告龚继昌,继昌驰至,贼已伏,遂增留防练而去。既去,贼仍出。台拱同知席启悌有苗勇四营,归楚军部下,所防多丹江地。翰复请檄启悌分扼皆角、小江,遏外贼来路。未几,王文韶以苗疆日就安辑,将次第撤防,遂先撤启悌苗三营,而檄继昌分军接防。并以丹江距楚军防营稍远,未能兼顾,以咨壁光。璧光商之周达武,亦以无军可拨为言。

同治十二年九月初,徐廷桢以罚金全缴,陈起霖请没其田产入官。廷桢衔之,及防军减撤,颇生玩志。至是,因八寨桑乌落贼首李必茂、莲花落贼首蜡垢、皆角苗首杨定国等结游勇集于萧家寨、乔落沟,图作乱,鸡讲苗将应之。丹江城久圮,文武驻鸡讲汛城。二十六日,江通事侯定邦告变,屠翰及芳林始乞救于席启悌,为转告龚继昌。二十七夜,贼遽起,攻杀翰及翰妻游、子从山等,幕友候选知县张铸、署右军守备车武仑、署左哨千总戴洪胜、署右哨千总罗用昌、署左哨头司把总杜积棠、署左哨外委吴得贵、千总萧大全、萧天祥皆被害,兵民死者颇众。芳林遁免。朋日,龚继昌、苏元春驰至排养。越日,唐本明军亦至。

同治十二年冬十月初一日,龚继昌、苏元春等败贼开脚、莲花塘,贼奔黄茅岭。继昌进军鸡讲,元春追贼至党高、本明,至治安堡,再败之莲花落。余奔败皆角,而舟溪、翁垭苗亦乘间叛走八寨。周达武始檄何世华率军驰赴八寨,会毛际惠及署都匀知府罗应旒援剿,未至。初三日,贼突入城,署都匀游击徐定邦与防军记名提督周章达、都司唐大厄等击出之。同知陈世芳先一日闻警走都匀请军,既闻贼入城,惧罪药死。初十日,世华、应旒进攻八寨。

同治十二年十一月初二日,邓有德自开屯遣副将刘德顺、萧肇富等进逼皆角,约茅平储裕立合剿。初四日,毛际惠、马承宗击破乔王。承宗图会有德合击皆角,世华还排调剿余贼,贼尽匿,无所得,仍进围皆角。贼已走雷公山南刀,龚继昌邀败之九眼塘,再败之乔乌。有德、承宗再击破桃江冷竹山余贼,贼饥寒,走死者相属于道,诸军分路捕斩略尽。罗应旒至,招降杨定国、徐廷桢、李必茂等,李公鸡逸去,获其孥。

张秀眉起义资料汇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