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锣敲鼓薅草忙
这首《竹枝词》是清代土家族文人彭施铎对土家族山歌“打闹歌”的生动描述。往前追溯,在明朝嘉靖年间的《思南府志》中就有关于“唱歌耕种”的记载。
在乌江流域的广阔山区,每逢栽秧薅草等农忙时节,人们就会在锣鼓声的伴奏下,一边唱山歌一边干活。
比如在为苞谷薅草的时节,常常会有锣声、鼓声、歌声一起,从苞谷林中热热闹闹地传出来:
那铿锵有力的锣鼓声和激越悠扬的山歌声融在一起,山鸣谷应。舒缓处如微风拂面,清脆处如高山流水,高亢处似春雷滚动,奔放处似大江汹涌。这山歌就是土家族“打闹歌”。
火辣辣的阳光下,绿色的苞谷林空隙中,红背心、蓝衣裙、白头帕、黄彩巾若隐若现。只见两个手持铜锣扁鼓的男子或女子,边敲边打,跟在几十名手握银锄的男男女女身后。若有人偷懒或掉队,屁股上就要被打锣鼓的人打一下,所以几十个人你追我赶,跟着锣鼓点子和山歌尾音大声合唱,银锄嚓嚓有声,动作潇洒,节奏鲜明,一大坡苞谷地眨眼工夫就薅完了。
土家族人居住的许多地方山高坡陡,土多田少,满山遍野都是苞谷。从前端阳一过,苞谷封林,杂草猛长,土家族人就开始打酒,烧腊肉,推豆腐,蒸粑粑,聘请唱“打闹歌”的歌手。除草干活,累得要命,背驼得像把夜壶,不敲锣鼓凑热闹,不唱山歌提精神,那多难过!
“打闹歌”有着悠久的历史。巴人的历史有多长,土家族歌舞的历史就有多长。巴人立国之前,中原的早期文献中便有巴师“前歌后舞”助武王伐纣的记载。后被周武王亲自编定为“大武舞”。之后,土家族先祖巴人来到武陵山区,开荒种地,立房造屋。由于林密山高,人烟稀少,成群的野兽常常出来咬伤人畜,糟蹋庄稼。人们为了生存,就敲打竹筒,生野火,唱山歌,以驱赶野兽,保护人畜和庄稼,正如一首竹枝词唱的:“溪州之地黄狼多,三十六冈尽岩窠。春种秋熟都窃食,只怕土人鸣大锣。”这种习俗后来渐渐用到劳动中,一人击鼓、一人打锣,众人唱歌,互相呼应,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的“打闹歌”。这种歌的歌词有传统的固定式,也有随兴而作的即兴式。内容有唱农事、唱狩猎、唱生活、唱爱情等等。鼓点雄浑高亢、厚重,且因地因人而异,如思南县南盆一带,就有《大号》、《小号》、《花号》、《太阳号》、《送郎号》等,长长短短,共有四十几套曲牌。其歌词由“歌头”、“请神”、“扬歌”、“送神”组成。
薅草锣鼓
走进乌江两岸,就可以从那些层层叠叠的山坡上,看到土家族人唱“打闹歌”的情景。
在一坡苞谷地里,领唱的两个姑娘一个穿花格衬衫,一个头搭白毛巾。有个穿蓝背心的小伙子想占便宜,等花格衬衫姑娘的锣槌刚敲下去,他就抢先唱道:
花格衬衫姑娘没防他这一手,慌了神。头搭白毛巾的姑娘急忙朝她耳语几句,两人锣鼓一敲:
“蓝背心”一时答不上来,急得抓耳挠腮,逗得薅草的人们捧腹大笑。有个穿红背心的小伙子见这情势,走近“蓝背心”,也是几句耳语,“蓝背心”顿时来了精神,朝胸膛上“啪”的一掌,唱道:
“对得好!唱得妙!”薅草的人们欢呼起来。“花格衬衫”和“白毛巾”羞红了脸,丢下锣鼓,扛起锄头,跑到女伴们中间去了。
“蓝背心”和“红背心”得意地笑着,捡起锣鼓又敲了起来。只见薅草队伍中间有人掉了队,两个小伙子提着锣鼓跑过去,急忙唱道:
两边的见中间的赶上来了,有点心慌意乱,两个小伙子奔回来,他们助威:
人们舞着银锄,你追我赶,这一队刚从浓密的苞谷林中钻出来,那一队又闪电般地薅到另一块苞谷林中去了。
用土家族人的话来形容,“打闹歌”就像红线,把土家族山寨勤劳的有情人连在一起。对那些干活偷懒的人,它又像一口大钟,经常撞响在你耳边。土家族人的生活就在这山歌声中热热闹闹地过着。放工时还要唱道:
另外,在乌江流域的沿河中界、晓景和印江沙子坡的“打闹歌”里的高腔薅秧歌也很有特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