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贵州开科增额的土家人
500多年前的大明朝廷里,端坐在金銮宝殿的嘉靖皇帝,接到一份沉甸甸的《请开贤科以宏文教疏》的奏章,这道奏章让嘉靖皇帝一下子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贵州。
发出强烈呐喊的人,是时任礼部左给事的田秋,一个乌江土家族学子。他7岁能文,13岁考取秀才,17岁做了举人,21岁登进士。初授福建省延平府推官,后授直隶河间府推官。明嘉靖九年(1530年)升朝廷礼部左给事中,再升福建布政司右参政,四川按察使,嘉靖十九年(1540年)升任广东布政使。田秋居官20年,谨记父训“居家应谨身节用,入官当忠君爱民”,清正廉明,平生耻攀权贵,虽官居高位,而不享特权,于广东致仕、仓促求归,两袖清风,不持一物。
田秋手迹
田秋在官不谋私利,一心为朝廷谋事,为国分忧,为民谋福,也为家乡贵州做了许多好事,尤以疏通乌江航运、请准贵州开科乡试两事,影响深远,至今贵州人民还深受其益。田秋在外为官,经常往返于乌江,知其航道无人整治,滩险流急难以直航,而贵州人民食盐又依赖于四川,川盐入黔大都依靠乌江航运,由于航运艰难,运费成本高,黔人难以承受,造成官、民、商三方不利。于是田秋利用在川为官之机,多方促成川黔巡抚合作整治乌江航道,并呼吁商贾资助。由此乌江航道很快得以治理,川盐入黔畅通,运量增大,运价减少,盐价相对降低,使官府获千百之税,民获廉价之盐,商获千百之利。
从永乐到嘉靖十三年(1534年)的一百多年间,贵州生员的科考一直附于四川、湖南、湖北、广西、云南等省。贵州各地到湖北武昌、云南昆明,少则两千余里,多则三四千里。山川险阻,交通不便。贵州士子为了参加科考,长途跋涉,远赴他乡,不堪其苦。赴试之时,又正值夏季,“溽暑瘴疠正甚,往者隐忧,居者积虑,构病遭劫,亡财伤身”。尽管每次开科,贵州都有不少士子跋山涉水远赴考场,但录取人数都很少。明宣德七年(1432年)壬子科之前,每科乡试,贵州仅仅录取一人,而云南每科录取,多则五十几人,少则十几人,云贵同属西南边地省份,解额却如此悬殊。贵州士子的科场不利不仅制约了贵州的教育发展和人才培养,而且阻碍了贵州与中原地区政治经济一体化的发展进程,极不利于明王朝在贵州的统治。因此,自弘治年间起,贵州地方官吏及一些有识之士,从维护统治的目的出发,多次奏请朝廷,要求自设科场举办乡试,但均未获准。直到嘉靖九年(1530年),田秋为了扶持家乡文教事业的发展,伏阙上疏,坚请贵州举办乡试,并要求增加名额。田秋在疏文略谓:“贵州一省,远在西南,未设乡试,须附云南科举,盖因永乐设省,制度草创,且以远方之民,文教未尽及也。今涵濡圣治,百五十余年,远方人士正如在山之木得雨露之润,日有生长,固非昔日之比。开科盛举,正有待于今日。贵州至云南,相距两千余里;思南、永宁等府卫至云南有三四千里。而盛夏难行,山路险峻,瘴毒浸淫,生儒赴试,其苦最极。其间有贫寒而无以为资者;有幼弱而不能徒行者;有不耐辛苦而返于中道者;有中冒瘴毒而疾于途次者。此皆臣亲见其苦,亲历其劳,今幸叨列侍从,乃得为陛下陈之。边方下邑之士望天门于万里,扼腕叹息欲言而不能言者亦多矣。臣尝闻国初两广亦共一科场,其后各设乡试,渐增解额,至今人才之盛埒于中州。臣以为人性之善,得于天者,本无远近之殊,特变通鼓舞之机,由于人者有先后耳。黔省设科之后,人益向学,他日又安知不如两广之盛大乎?开科之后,请于旧额之上,量增数名,以风励远人,使知激劝,则远方幸甚。”
田秋文章言辞恳切,拳拳之心溢于言表,在贵州地方官的配合下,嘉靖十四年(1535年),朝廷正式批准贵州开科。嘉靖十六年(1537年),贵州首次乡试在贵阳隆重举行,贵州迎来了文化教育的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田秋特地捐资购地,将所收租谷用作考生的试卷费,表示对家乡开设乡试的支持和庆贺。
之后,田秋又向朝廷呈上“请建务川、安顺、印江学疏”奏折,自此以后,贵州参加乡闱的人数不断增长,到万历年间(1573~1619)发展到七千余人。应考人数的增多,极大地刺激了府州县卫司学和书院的发展。开设乡试后,仅明代贵州就新建府州县学16所,新建书院29所,有进士137人、举人1759人,这些都说明开设乡试的确给贵州文化教育的发展带来了新的契机。科举制度在贵州的进一步发展,不仅推动了贵州学校教育的发展,而且极大地提升了贵州的对外形象。俊杰之士联袂而起,他们或以吏治政绩,或以学术成就,或以文章书画卓立于世,体现了贵州士人昂扬向上的人文精神。
清末皇城贡院科举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