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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步向繁荣
所属图书:《遵义简史》 出版日期:2014-12-01

第三节 文化步向繁荣

黔北地域文化在清初融聚成型,继而进入发展繁荣期。繁荣期的标志是遵义“沙滩文化”的出现。文化繁荣与教育发展密不可分,科举虽有局限,也催生了大量人才;清末废科举,兴学堂,教育发展也居全省前列。

一、地域文化清初成型

在明末与南明时期多流汇聚与积淀的基础上,清代康雍乾时期,黔北地域文化完全成型,步入成熟阶段,成为中后期繁荣的前提。

成熟的主要表现有四。其一,改变了此前以外籍文人居于主导地位的局面,本土作者成为创作主体,且出现了一批出自本土的成就突出的代表人物。据《贵州通志·艺文志》记载,“别集类”著述,康雍乾时期本域达32人40种之多,《播雅》及《黔诗纪略》载有本域作者110人的1320首诗作。卓然大家罗兆甡、李先立、李晋、李专等即出现于这一时期。其二,除了府、州、县的官学,师徒、家族传承已成为人才成长的重要形式。本域较为重要的三十多个文化世家,大多在此时已开始出现或形成,如遵义唐氏、宦氏、蹇氏、赵氏、王氏,桐梓赵氏、傅氏、侯氏,绥阳王氏、仁怀卞氏等等。其三,文学创作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综观这一时期的作品,重要作者显现个人风格的同时,也有共同之处,开始显现出本域一定的风貌特色。其四,流官、移民、遗民、高僧诸类文化与本土文化有机融合的过程中,镕铸了黔北文化有容乃大的文化品格:不自卑,能拓展;不自闭,好寻求;不排外,善吸纳。

罗兆甡、李先立、李晋、李专都是移民的后裔,都是在今黔北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佼佼者,现将其简况介绍于后。

罗兆甡,字鹿游,主要生活于康熙年间。他父亲罗以忠是湖北黄冈人,明末任直属中书省永平府(今河北卢龙县)知府。南明亡后,定居于遵义县龙坪。当时,陈启相隐居于离此30里的西坪掌台山,罗兆甡前往求学,无书不读,奠定了深厚的文化根底。他虽满腹才华,却仅考取一个岁贡,终身未能谋得一官半职。著有《明日悔》《覆瓿》《北上》《问石》等诗集。现《播雅》中存其诗100首。郑珍在《播雅》中为其所写的传证中,称他是“遵义诗人之冠冕”,说“若使旗鼓中原,与朱王数子上下驰骋,未知谁拔赵帜”。朱彝尊、王士祯皆为清初全国有名诗人,罗兆甡的作品并不亚于他们,可惜一介贡生,且僻处西南,未能进入主流社会、登上京都文坛,只得埋没于草莽之间。

李先立(1657~1719年),字卓庵,号笔峰,学者称北山先生。父亲李伦然明末由江津迁遵义城西桃溪原(今桃溪寺),吴三桂叛乱时,避乱迁平水里笔峰山(今遵义县西坪镇乐稼村境内)。家清贫,靠勤学苦读于康熙三十二年(1963年)中举,次年成进士。曾任直隶省新安(今河北安新)知县、曲阳代理知县、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他是清代遵义府的第一个进士,也是第一个入朝任职的遵义府人。为官清廉,辞官回家后仍热心家乡公益事业。逝世后,36村乡邻共刻颂碑“淳厚人家”立于宅前,此碑至今犹存。著有《笔峰文集》《北山诗文集》。郑珍说他的诗歌“闳深博厚,无不明不醇之词”,“冲穆之气,亦知从学养流出,绝非负气叫嚣者所能”。(《播雅》卷五)

李晋,字冀一。其父亲系山西曲沃人,经商至桐梓,娶妾生晋,李晋遂著籍于此。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中举后,受聘创修《桐梓县志》。年轻时想步入仕途,中年被任命为广东灵山(今属广西)知县,又没有了为官的兴趣,不久即辞职回乡。著有《萃奇堂诗文》《伴铎吟》(诗集)等。郑珍在《播雅》中对其作品评价很高,认为“其诗品温和淡雅”,“以较贵阳谢君采,风骨相近,而深厚稳贴似为过之”。谢君采即谢三秀,为贵州明代最杰出的诗人。

李专,字知山(或芝山),号白云居士,生于顺治十三年(1656年),历康熙、雍正,直至乾隆初年,年近90年而卒。生于黄平,家居遵义。一生大半时间在外飘零,不慕虚名,不在意钱财,不畏权势。有才气,工诗文,擅长楷、隶书,所到之处,达官多邀他作幕僚。曾受聘监修《贵州通志》《四川通志》。著有《知山集》《白云诗集》等。郑珍在《播雅》中说:“其诗豪宕不羁,尽去雕饰,独抒性情,如白云在空,自纾自卷,飘忽幻化,毫不任力。”

二、学校科举皆兴盛

清代承袭明代教育制度,康熙中期起,随着社会的安定与经济的繁荣,教育有了较大发展。

清代的办学形式,主要有直接为科举服务的官学、书院,以及属于蒙养教育的社学、义学与私塾。

官学指在各府、州、厅、县所在地设置的儒学,教官由政府配置,府设教授,州设学正,县设教谕,副职通称训导。黔北地区,康熙年间建立了遵义府学、真安州学及遵义、桐梓、绥阳、仁怀、龙泉(今凤冈)、余庆、湄潭、务川等县之县学,乾隆年间建立了仁怀厅学。各府、州、厅、县学皆有名额限制,通过考试方能取得入学资格。考试合格者称秀才,又称庠生。

书院经政府批准建立,一般由著名学者创建或主持,黔北在清代先后有书院23所,遵义府城有湘川书院、启秀书院、培英书院、味经书院,正安州(雍正二年改“真安”为“正安”)有鸣凤书院、安溪书院,桐梓县有鼎山书院、松江书院,绥阳县有洋川书院、新书院、小书院、二台书院、儒溪书院,仁怀县有怀阳书院、培基书院、萃华书院(在温水,今习水境内),务川县有罗峰书院、培元书院、修文书院,仁怀厅(今赤水)有双城书院、养正书院,余庆县有他山书院、柳湖书院,湄潭有湄水书院。莫与俦、郑珍、莫友芝、肖光远、黎庶焘、莫庭芝等等著名学者皆曾在书院主讲,助推科举的同时,也培育了不少具有真才实学的人才。

社学亦属官办,清初规定每乡设社学1所;义学由地方或个人捐资兴办,贫寒子弟免费入学。社学兴废无常,义学较为稳定,黔北在清代有义学74所,为许多乡间贫寒子弟提供了学习的机会。

源远流长的私塾,黔北在清代尤为普遍,遵义知府平翰在道光《遵义府志·序》中说:“经行虽辟,无一二里无塾童声。”私塾之多,难以确切统计,据《遵义县教育志》记载,仅该县团溪区(含今团溪、西坪、铁厂三镇),“清末废科举前,全区有私塾100所以上,学生1000余人”。

私塾与官学各为教育重要的一翼,在中国教育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黔北清代的私塾,在培育人才、传播文化上,贡献是十分突出的。例如,据贵州省学政严修《蟫香馆使黔日记》记载,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院试,文童应考者,遵义、桐梓801人,绥阳、正安、仁怀、仁怀厅745人,余庆79人,湄潭223人,龙泉(今凤冈)30余人。(转引自《遵义地区教育志》)

在私塾执教者,不乏名师,名师执教处,英才代出。例如,设于沙滩禹门寺振宗楼的黎氏家塾,执教者有乾隆嘉庆年间的黎安理,道光初年的黎恂,道光晚期的杨实田;沙滩文化杰出的代表人物郑珍、莫友芝、黎庶昌及沙滩学者、作家群的30多位卓有成就者,皆曾在这里求教,后为山东布政使的王青莲、探花杨兆麟等等也都在此接受启蒙教育。乡里中传颂着与此相关的遥谚:“禹门寺,读书堂,孰为师,黎与杨,六十年,前后光,两夫子,泽孔长。”又如,正安州乾隆年间的韩之显及其门生韩永,皆于中举后终身执教乡里,所育弟子成绩优异,时有“韩半榜”之称。府城柿花园的蹇氏私塾,同治光绪年间,塾师杜毓岚之弟子,多人中举,并留学国外。

顺治十七年(1660年)清代控制遵义地域后,遵义府四县一州童生应试,先是到夔州(今重庆奉节),后是到重庆,“远赴渝棚,富者既艰于跋涉,贫者更苦于措资,多至裹足”。康熙七年(1668年)以后,曾两度在遵义设立考棚。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知府赵光荣拨置公田以为棚费”,自四十八年(1709年)起,取得秀才资格的考试才完全在遵义考棚进行。(引文见道光《遵义府志·学校》)考举人的乡试在省城举行,考进士的会试在京城举行。

清代,今黔北地域中举人者756人,其中261人为武举;中进士者86人,其中10人为武进士;光绪二十七年(1903年),遵义县人杨兆麟殿试一甲第三名,夺得“探花”桂冠。

三、清末新学兴起

科举制度对人才培养,对教育与社会的促进虽有一定作用,而弊大于利这一客观事实日益为更多的人所认识:束缚思想,脱离实际,无助于经世救国。戊戌变法的过程中,维新志士一直将改革教育作为变法维新的重要内容。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清政府开始的新政改革,也将创办新学堂、培养新式人才作为主要内容之一。新学堂即在如此背景下兴起。

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清政府颁布兴学诏书,要求“各省所有书院,于省城改设大学堂,各府、厅、直隶州均设中学堂,各州、县设小学堂”,规定初等小学堂的设立以府、厅、州、县之各镇为原则;高等小学堂的设立以州、县为原则;初等小学大县城区必设3所,著名大镇必设一所。教育基础较好的黔北地区迅即出现了兴办新学的热潮。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时属平越直隶州的湄潭县设高等小学堂1所,仁怀直隶厅在厅城设高等小学堂和初等小学堂各1所,各场市建初等小学堂18所。这些小学堂,开黔北新制小学之先河。

光绪三十年(1904年),遵义府改儒学所为学务局,设视学1人。遵义县鸭溪场、洋水场、尚稽场的云台寺各创办高初两等小学堂各1所。

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清廷下诏废科举,遵义知府袁玉锡同年创办了师范传习所,并选派3人去四川省师范传习所学习,选送6人赴日本学习速成师范,为新学培养师资。次年,创办初级师范,并派员四出劝学,各县新学堂纷纷兴起。至宣统三年(1911年),今遵义地域已有小学堂299所,占当时贵州小学的45.44%,居全省之冠。其中,高等小学堂11所,高初两等小学堂10所,初等小学堂278所;女子小学堂4所。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创办了遵义新学堂。直至民国十四年(1925年),今遵义地域仅有此所中学。此中学师资力量强,校舍好,设备好,为遵义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培育了不少人才。积极推进师范教育与小学教育的袁玉锡,为此所中学的创办,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首先是校址的选择,他观察了寺观、书院、考棚等公地之后,觉得地面都较窄,他看中了范围较宽的协署。协指协台,又称副将,是当时遵义府最高军事长官,协署即遵义府最高军事机关的办公之处。时任协台的谭盛高,虽为武将,亦深知教育的重要,他同意将协署与较窄的考棚交换,让中学堂拥有较宽的校址。当时的协署即现遵义十一中及其周围大片地区,留存至今的协台坝这一地名即因该处是协台办公之地所致。

继而又采取多种措施筹集巨额建校资金。报请贵州巡抚批准,开彩票3次,筹银9300余两;函请本府豪绅华之鸿、华之骑兄弟捐银4000两;又从官府常年经费中预支1400余两,以补足建校之需。学堂常年经费也有固定来源而得以保障:原有的宾兴(地方官宴请中举之士称为“宾兴”)田、棚田、书院田的收入全数划归学堂,增设屠捐、庙捐作教育专用。

他亲自参与测绘设计,经常到工地督造,穿草鞋,拿锯齿,挥汗于工人之中,他的同僚和百姓戏称他为“袁木匠”。建成的中学堂及附属建筑,房舍300多间,可容千人住校学习。修建时间仅一年多,工程巨大而工期短、经费省,前往参观者皆说,在当时的官府建筑工程中,实为少见。

修建校舍的同时,还购置了当时不但在贵州而且在全国中学里也是较齐全、较先进的设备:理化仪器、实验药品、博物标本及各种挂图等。这些都是专门小组在留学生的配合之下,从当时较为先进的日本购买回来的。派往北京、日本培训的人员与清末的部分进士、举人组成了一流的师资队伍,还制定了详尽的学堂管理规章。

袁玉锡还从日本购来全套铅印机械及照明、排版设备,办了官书局,办起了贵州最早的一份白活报纸;在龟山脚广阔的地面上(今遵义三中及其周围地域)创建了百艺厂,推动了遵义经济、社会的发展。为纪念他作出的贡献,民国二十年(1931年),在今官井路中段建了袁公祠,后于该处开办了玉锡小学、玉锡中学,今官井路一度名玉锡路。

遵义简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