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织奇葩

中国古代丝织品种有绢、纱、绮、绫、罗、锦、缎、绒、缂丝等。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中国各个地区逐渐形成了各自的丝织专业分工，如浙江湖州织绫绉，嘉兴产绸，杭州产纱罗，江苏南京产缎和绒，苏州产锦和缂丝，四川成都产蜀锦等。各地的技术与产品互相交流与补充，形成了中国传统的丝织生产体系。

双林绫绢

绫绢是绫与绢的合称，“花者为绫，素者为绢”。其中双林绫绢，薄如蝉翼、轻如晨雾、质地柔软，被誉“丝织工艺之花”。

双林镇位于浙江湖州城东30公里处，地处杭嘉湖水网地带，历来盛产蚕桑，缫丝业相当发达。绫绢系用纯桑蚕丝制品而成。据双林附近钱山漾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发掘到的碳化了的绢片测定，双林绫绢的生产距今已有4700多年的历史。三国时，湖州隶属东吴，古有“吴绫蜀锦”之称。在南朝刘宋时，绫绢已成为当时对外贸易的主要商品，经广州口岸，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出口到林邑（越南）、扶南（柬埔寨）等十多个国家。据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记载：“梁时商业尤盛”，我国与南海诸国通商，“输入货物多是象牙、犀角、珠玑、琉璃、香料等，中国输出货物多是绫绢、丝绵等”。到唐代绫织物已进入全盛时期，它巧妙地运用不同斜纹纺织的技术，互相衬托出花纹，使花形若隐若现，转侧引人，著名诗人白居易曾有“异采奇文相隐映，转侧看花花不定”的佳句高度赞美。从唐代起，双林绫绢被列为贡品，并远销日本等国。元代双林镇上“有绢庄十座，在普光桥东，每晨入市，肩相摩也”，当时染绢的皂房则集中在耕坞桥一带，漂洗皂绢，染黑了桥下的清水，“墨浪潮”即由此得名。从此，双林别称“墨浪”。至明代，朝廷“奏本”专用双林“倪绫”。据《双林镇志》载：“按镇之绫，以东庄倪氏所织者为佳，名为倪绫。盖奏本面绫有二龙，惟倪姓所织龙睛突起有光，他姓不及也。”明嘉靖年间，双林已成为拥有几千家丝绸专业作坊的大镇。清乾隆中叶，镇上开有绢庄20多家，并有一些初具规模的绫绢工场。

双林绫绢的品种、规格、花色繁多，用途甚广。南朝梁武帝前，双林绫绢叫“练”。梁武帝称帝后，“练”改为“绢”。据《双林镇志》记载：“按《香祖笔记》梁武帝小名阿练，因改练为绢。今绸绢之绢，俗罕知其为练矣”。明朝正德、嘉靖以后，绫绢在当时的主要品种有包头绢、绫、包头绉、罗等。绫绢“名目甚繁，有花有素，有重至十五六两者，有轻至二三两者，有连为数丈者，有开为十方者，方自三、四、五、六尺，其花有四季花、西湖景致、百子图、百寿、双蝴蝶、十二鸳鸯、福绿寿喜、八宝龙风、云鹤、盆景、花篮等”。按用途，绢又分为包头绢（“妇女用为首饰”，“于天下闽之男子亦裹首”，“北地秋冬风高起，行者罩面护目”）宫绢（用于皇帝奏本的封面）、灯绢（浙江上八府等地用绢糊灯）和裱绢四种。“绫有龙绫、云鹤绫、洋花绫、三二素绢、尺八纱、尺六纱诸名，染以彩色，”“为装潢书画、造作人物”，“画饰墙壁之用”。纱有直纱、轻纱、葵纱、巧纱、灯纱、夹织纱、冰纱。

湖州双林镇绫绢长的织造车间

龙凤呈祥花绫

绫主要用于装裱书画，绢主要用于代纸书写绘画。绫的缩水率与宣纸基本一致，同时具有装裱平挺、纬密均匀、不易露底、色雅耐晒等优点，故用绫装裱字画，画面能不打皱、不起翘，显得坚挺优雅。尤其名贵书画，一经绫绢裱装，在艺术上更加显得完美，顿时身价百倍。书画使用双林绫，雍容华贵、古朴文雅、富有情致，能起到悦人目、动人心的艺术效果，给人以完美的艺术享受。现在，绫绢还被用来做民族、戏剧服装，制作宫灯、灯罩、风筝、屏风、绢花等工艺美术产品，糊饰精美的工艺品锦匣和高级楼堂宾馆饭厅的内壁等。

狄特·库恩根据《梓人遗制》绘制的罗织机复原图

杭罗

杭罗源自唐代越罗，杭州所产的蚕丝质地好，所织造的杭罗紧密结实，风格雅致，清代时，杭罗备受宫廷推崇，驰名中外。可见在“罗”的家族里，“杭罗”是佼佼者，人们把杭罗、苏缎和云锦同列为中国东南地区的三大丝绸名产。

大概在新石器时代晚期，我们的先民就已经能够织造平纹和绞经组织的纱、绢、罗一类织物了。而在商周时期的出土文物中，罗就更为多见。春秋战国时期的越国非常重视“农桑”，《越绝书》卷四记载，范蠡为勾践设计复国大计时，就提到了“劝农桑”。而当时这里已经能够生产罗、縠、纱等丝织品了。《禹贡》中，提到扬州一带有“越罗縠纱”，便是明证。

罗由纯桑蚕丝以平纹和纱罗组织联合构成，孔眼清晰，质地刚柔滑爽，是一种比较透气的丝织物，所以常被用来做内衣、蚊帐、帐幕、裙裤等。我们在古籍中常常见到“罗帐”、“罗裙”一类说法，指的就是用罗做成的物品。

杭罗历史悠久，至清代已成为杭州丝绸中颇为著名的品种之一。历史上，杭罗的产地主要在杭州，尤其以艮山门外一带最为集中，清·厉鹗《东城杂记》云：“杭东城，机杼之声比户相闻。”可见在清雍正年间，杭罗的生产已颇具规模。

今天的杭罗的生产流程中仍然保持着大量的手工技艺，对技术要求极高，由于工艺复杂，历来传人不多。如今，掌握杭罗织造技艺的能工巧匠已很少了。

杭州复兴丝织厂的杭罗生产车间

缂丝

缂丝又称“刻丝”，明·周祈《名义考》：“刻之义未详，《广韵》‘缂、乞格切，织纬也’。则刻丝之刻，本作缂，误作刻。”宋·庄绰《鸡肋篇》：“定州织刻丝，不用大机，以熟色丝经于木杼上，随所欲作花草禽兽状。以小梭织纬时，先留其处，方以杂色线缀于经纬之上，合以成文，若不相连。承空视之如雕镂之象，故名刻丝。”

缂丝采用“通经断纬”的织法，而一般锦的织法皆为通经通纬法。缂丝以一种经彩纬显现花纹形成花纹边界，具有犹如雕琢镂刻的效果，且富双面立体感的丝织工艺品。

《缂丝山茶》（宋）

1973年，在新疆的吐鲁番阿斯塔那古墓群中出土了一件十分珍贵的缂丝腰带，据考古学家考证这是公元7世纪的舞俑腰带，是中国目前发现的最早的一件缂丝实物。缂丝起源于何时已很难考证，但从传世的实物来看，早在汉魏之际就有了。缂丝工艺在唐朝东西方文化交流的背景下得到不断发展和完善。当时的制作多为丝带等实用品。缂丝技艺在宋代以后不断发展，北宋的缂丝前承唐代，但花纹更为精细富丽，纹样结构既对称又富于变化，并创造了“结”的戗色技法。至北宋晚期，受皇帝的趣味和宫廷院画的影响，缂丝的用途从服饰和装饰领域转向艺术品领域。在北宋与南宋的更替之时，随着政治中心和经济重心的转移，缂丝的主要产地也由北方的定州，迁移到了南方的苏杭一带，故有“北有定州，南有松江”之说。南宋时，缂丝作品大都摹缂名家书画，缂丝技艺也在各地能工巧匠的攀比创新中不断提高，灵活运用了掼、构、结、搭棱、子母经、长短戗、包心戗和参和戗等多种技法，纬丝色彩也不断增加，纬丝的松紧处理也更灵活。靖康之变后，临安（现杭州）成为全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随着迁都，很多能工巧匠也被带到了南方，缂丝生产此时在松江、苏州开始兴盛，后基本集中于苏州陆慕、蠡口、光福一带，一直到今天。元代，缂丝艺术大量用于寺庙用品和官员的官服上，并开始采用金彩。元代缂丝简练豪放，一反南宋细腻柔美之风，这对明清两代的缂丝艺术影响很大。明代，朝廷力倡节俭，规定缂丝只许用作敕制和诰命，故缂丝产量减少。至明成化年间，随着国力的富强，禁令渐弛，缂丝生产又再度繁盛，这一时期的缂丝主要产于苏州、南京和北京等地。在清代，缂丝也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出现了双面缂、毛缂丝和缂绣混合法（即融和了缂丝、刺绣、绘画等多种工艺）等工艺。这一时期采用诗文通篇缂于幅面的作品比比皆是。如《御制三星图》上截缂乾隆皇帝的“三星颂”和《岁朝图》，下截蓝色隶书乾隆御制岁朝诗，文字书法缂织精细，显示了名工巧匠的高超技艺。清末，随着国势衰弱，缂丝生产到了濒临绝种的状态，粗劣之作充斥于市，即便宫廷所用之物也罕有精品。

缂丝绣龙（元）

缂丝其实并非真的用刀来雕刻，而是以生蚕丝为经线，彩色熟丝为纬线，采用通经回纬的方法，纬丝按照预先描绘的图案，各色纬丝仅于图案花纹需要处与经丝交织不贯通全幅，用多把小梭子按图案色彩分别挖织，使织物上花纹与素地、色与色之间呈现一些断痕，类似刀刻的痕迹。织缂时，匠人坐在木机前，按预先设计勾绘在经面上的图案，用长约10厘米、装有各种丝线的舟形小梭依花纹图案分块，不停地换着梭子来回穿梭织纬，然后用拨子把纬线排紧。织造一幅缂丝作品，往往需要换数以万计的梭子，其花时之长，功夫之深，织造之精，可想而知，故有“一寸缂丝一寸金”之谓。

蜀锦

成都地区的丝织工匠在织帛技艺的基础上发明了织锦。汉代时，成都已有专门的锦官，并建有“锦官城”，将作坊和工匠集中在一起管理，成都也因此而名为锦城、锦官城，濯锦的河流也被称作锦江。

彩色地富贵三多纹蜀锦背面

蜀锦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兴起于汉代，早期以多重经丝起花（经锦）为主，唐代以后品种日趋丰富，图案大多是团花、龟甲、格子、莲花、对禽、对兽、翔凤等。到了唐代，蜀锦的生产更加兴旺发达，果州（今南充）、保宁府（今阆中）等地所产的生丝源源不断地涌向成都，用这些地区的生丝制作的蜀锦质纹细腻，层次丰富，色泽瑰丽多彩，花纹精致典雅，尤以团花纹锦、赤狮凤纹锦等最为珍贵。北宋在成都设转运司锦院，到南宋改为茶马司锦院，生产各种细锦和各种锦被，花色更加繁复美丽。这些丝织锦后来通过商贸等方式逐渐流传到全国，成为知名的丝织品种。清代以后，受江南织锦影响，蜀锦的风格与汉唐时已有很大区别。其组织大多以经线作地，纬线显花，属特结型重组织，但也有用单插合重组织的。这一时期的蜀锦以浣花锦、巴缎、回回锦等尤为著名。现代蜀锦用染色熟丝织造，质地坚韧，色彩鲜艳。

一幅蜀锦的完成，要经过设计、定稿、点匠、挑花结木、装机、织造等数道复杂程序。从图案的设计到锦缎的完成，短则四五个月，长则耗时一年。仅“织造”一道工序，就涉及很多技能技艺，如打节、打竿儿、拉花、投梭、转下曲、接头等。如投梭，就是把一个梭子从丝线中甩出来，是织造过程中看似很简单的一步，但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容易，把一个两斤重的梭子在经纬细密的丝线里流畅地甩出来，仅这一项技能的练习就需要花费数年的时间。经过这样繁复的工艺全程手工织出的蜀锦，色彩明快、鲜艳，从不同角度欣赏，光线会折射出不同的色彩，惟妙惟肖，细看图案，具有特殊的浮雕镶嵌式的立体效果。

蜀地农业与蚕桑业十分发达，种植和应用天然色素植物的历史悠久，形成了一套自成特色的染织工艺体系，特别以染红色最为著名，蜀锦又因此被称为“蜀红锦”、“绯红天下重”。蜀地染的蜀红锦，色彩鲜艳，经久不褪。

蜀锦图案的取材十分广泛、丰富，有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占祥铭文、山水人物、花鸟禽兽等，这些图案千百年来不断被匠人发展、提炼，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和艺术水平。蜀锦图案一个贯穿始终的特征，就是广泛而巧妙地应用寓合纹样（吉祥图案）。蜀锦匠人善于巧妙选用动物、植物、器物、字纹、几何纹、自然景物以及各种祥禽瑞兽作题材，用其形，择其义，取其音组合成含有一定寓意或象征意义的纹样图案。寓合纹样，常常含有吉祥、如意、顺利、喜庆、颂祝、长寿、多福、富贵、昌盛等美好吉利的寓意。

蜀锦的品种繁多、传统品种有雨丝锦、方方锦、铺地锦，散花锦、浣花锦、民族锦、彩晕锦等。雨丝锦的特点是锦面用白色和其他色彩的经丝组成，色络由粗渐细，白经由细渐粗，交替过渡，形成色白相间，呈现明亮对比的丝丝雨条状效果，“雨条”上再饰以各种花纹图案，粗细匀称，既调和了对比强烈的色彩，又突出了彩条间的花纹，具有烘云托月的艺术效果，给人以一种轻快而舒适的韵律感。方方锦的特点是缎地纬浮花，再单一地色上，以彩色经纬线配以等距不同的彩色方格，方格内饰以不同色彩的圆形或椭圆形的古朴典雅的花纹图案。铺地锦又称“锦上添花”，其特点是在缎纹组织上用几何纹样或细小的花纹铺满地子，再在花纹上嵌织大朵花卉（有的加嵌金线），色彩丰富、层次分明，显得格外富丽堂皇。散花锦的特点是花纹布满锦地，常见的图案有如意牡丹、瑞草云鹤、百鸟朝凤、五谷丰登、龙爪菊、云雁等，富有浓厚的地方色彩和民族风格。浣花锦又称花锦，它是由古代名锦“落花流水锦”发展而来的，传说其纹样是唐代成都浣花溪的贵妇人根据溪水荡漾的变化而设计，而且在锦织成后，多在锦江上游溪水潭内洗涤，其特点是地组织采用平纹或缎纹以曲水纹、浪花纹与落花组合图案，纹样图案简练古朴，典雅大方。民族锦一般采用多色彩条嵌入金银丝织成，多用于民族服饰。浣花锦的特点是锦面上的图案从经纬线交织中显现出自然光彩，富有光泽。常见的图案有团花、葵花、“卐”字、“寿”字等。彩晕锦的特点是织纹华贵相映，明暗匹配，层次分明，花纹绚丽多彩，别具一格。

雨丝锦

宋锦

宋锦起源于宋代，发源地在中国的苏州，故又被称为“苏州宋锦”。苏州宋锦，色泽华丽，图案精致，质地坚柔，它与南京云锦、四川蜀锦一起，被誉为我国的“三大名锦”。

宋锦历史悠久，可追溯至隋唐时代，它是在隋唐的织锦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苏州织锦始于五代，到了宋代已发展得相当兴盛。特别是宋高宗南渡以后，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转移到了江南地区，为满足当时宫廷服装和书画装饰的需要，在苏州织锦中出现了一种极薄、极细的供装裱书画用的品种，这种织锦与很多书画一起被保存了下来。所以后世谈到锦必称宋，宋锦由此得名。宋高宗为了满足当时宫廷服饰及书画装裱的需要，大力推广宋锦，专门在苏州设立了宋锦织造署。明清时期中国丝织生产的中心已经转移到江南地区，织锦生产以苏州最有名。苏州织锦织工精细，更因花色具有宋代典雅的遗风而得“宋锦”之名。

湖色地折枝花卉杂宝纹宋锦

宋锦织机

传统宋锦的制作工艺较为复杂，从缫丝染色到织成产品前后要经过20多道工序。织造上一般采用“三枚斜纹组织”，两经三纬，经线用底经和面经，底经为有色熟丝，作地纹；面经用本色生丝，作纬线的结接经。采用了经线和纬线联合显花的组织结构，应用了彩抛换色的独特技艺，使织物表面色线和组织层次更为丰富。这一技艺特征被后来的云锦所吸收，并一直流传到当代的织锦技艺上。宋锦染色需用纯天然的染料，要先将丝根据花纹图案的需要染好颜色才能进入织造工序。染料的挑选极为严格，大多用植物染料，也有部分矿物染料，全部采用手工染色而成。

在艺术风格上，宋锦以变化几何形为骨架，内填花卉、瑞草，或八宝、八仙、八吉祥。八宝指古钱、书、画、琴、棋等；八仙是扇子、宝剑、葫芦、柏枝、笛子、绿枝、荷花等；八吉祥则指宝壶、花伞、法轮、百洁、莲花、双鱼、海螺等。在色彩应用方面，配以和谐、对比强烈的色彩，使之艳而不俗，古朴高雅。

宋锦根据织物的结构、技艺的精粗、用料的优劣、织物的厚薄以及使用性能等分为重锦、细锦、匣锦和小锦4类，也可以将重锦、细锦归纳为大锦，即大锦、匣锦和小锦3类，它们各有不同的风格和用途。大锦包括全真丝宋锦、交织宋锦、真丝古锦、仿古宋锦等品种，其组织细密、图案规整、富丽堂皇，常用于装裱名贵字画、装饰高级礼品盒，也可制作特种服装和花边。匣锦，用真丝与少量纱线混合织成，图案连续对称，多用于画的立轴、屏条的装裱和一般礼品盒的装饰。小锦，包括月华锦、万字锦和水浪锦三种，为花纹细碎的装裱材料，多用于装潢小件工艺品的包装盒。

宋锦

云锦

云锦因其用料考究，织工精细，图案色彩典雅富丽，宛如天上彩云般的瑰丽而得名。

云锦是中国丝织工艺最后一个里程碑，它集历代丝织工艺之精粹，借鉴融合了各种工艺的技巧。作为封建帝王的御用品，云锦的品质历朝、历代者得到不断提高，用料越加考究，工艺精益求精，直至达到中国传统丝织工艺的顶峰。云锦在元、明、清历代皇室御用龙袍、冕服，官吏士大夫阶层的贵妇衣装，以及民间宗室，喜庆、婚礼服饰都得以应用，它是最华贵、最精美的工艺美术品之一。云锦如今只有南京生产，常称为“南京云锦”，至今已有1580年历史，与成都的蜀锦、苏州的宋锦一起被誉为我国“三大名锦”，又与苏州缂丝并誉为“两大名锦”。

妆花绒织机

南京云锦的产生和发展与南京的城市史密切相关。南京丝织业的兴起最早可追溯到三国东吴时期。东晋末年，刘裕北伐，灭后秦后，将长安的百工全部迁到建康（今南京），其中织锦工匠占很大比例。后秦百工中的织锦工匠继承了两汉、曹魏、西晋和十六国前期少数民族的织锦技艺。公元417年东晋在建康设立专门管理织锦的官署——锦署，被看作是南京云锦正式诞生的标志。从元代开始，云锦一直为皇家服饰专用品。明朝时织锦工艺日臻成熟和完善，并形成南京丝织提花锦缎的地方特色。元、明、清三朝皇室先后在南京设立过“以官领之，以授匠作”的织造机构。元为东、西织染局。明有内织染局、神帛堂、供应机房。清为江宁织造局。江宁织造局存在了260多年，其间主管织造的官员达数十人。曹雪芹家族就曾三代历任江宁织造达65年之久。曹家在江宁除担负织造御用缎匹的一切事务外，还兼任为皇室在江南的采购、办事、奏报的一切事务。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任职20年之久。

由于云锦长期用于专织皇室龙袍冕服，在织造中往往不惜工本，故而形成了云锦的图案丰富多彩、花形硕大、造型优美、设色浓艳大胆的特点，尤以用金为其特色。配色自由，色彩变化多样的特点，使云锦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木机妆花手工织造工艺便是这一特定条件下形成的集中体现云锦织造成就的唯一遗存。在云锦设计上，匠人也有这样一句话，叫作“跑马看妆花”。“妆花”是云锦织物中色彩最华美、配色最丰富的一种。骑在奔驰的马背上看妆花织物，只能是一瞬间的工夫，要让骑在马上的观者立即得到鲜明而强烈的印象和美的感受，主要是靠色彩效果起作用。当然这并不是说，云锦成品的艺术效果真要用这种方法去检验，而是说云锦设计者，深刻地理解到色彩装饰在成品效果上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掌握了这个诀窍，能够创作出很多图案优美而色彩又强烈的优秀作品来。

圆金四合云锦（局部）

黄地缠枝菊花纹妆花绒料（清）

黄地加金缠枝莲花纹妆花缎（清）

云锦主要特点是逐花异色，通经断纬，挖花盘织，从不同角度观察云锦，绣品上花卉的色彩是不同的。由于被用于皇家服饰，所以云锦在织造中往往用料考究、不惜工本、精益求精。云锦多用金线、银线、铜线及长丝、绢丝，各种鸟兽羽毛等均可用来织造云锦，比如皇家云锦绣品上的绿色是用孔雀羽毛织就的，每个云锦的纹样都有其特定的含义。如果要织一幅78厘米宽的锦缎，在它的织面上就有14000根丝线，所有花朵图案的组成就要在这14000根线上穿梭，从确立丝线的经纬线到最后织造，整个过程如同给计算机编程一样复杂而艰苦。

云锦大花楼木织机

南京云锦工艺独特，是用长5.6米，宽1.4米，高4米的传统大花楼木织机，由拽花工和织手两人相互配合手工操作织造出来的。织机由1924个机件组成，拽花工坐在织机上层，负责提升经线，织手坐在机下，负责织纬，妆金敷彩。这种工艺至今仍无法用机器替代。

云锦传统品种有妆花、库锦、库缎等几大类，库金、库锦等因在清代均被输入内务府“缎匹库”而得名，沿用至今。妆花类织物是代表云锦技艺特色和风格的品种，图案布局严谨庄重，纹样造型简练概括，多为大型饱满花纹作四方连续排列，亦有彻幅通匹为一单独纹样的大型妆花织物（如明、清时龙袍、炕褥毯垫等）用色浓艳对比，常以金线勾边或金、银线装饰花纹，经白色相间或色晕过渡，以纬管小梭挖花装彩，织品富丽浑厚，金彩辉映，是云锦区别于蜀锦、宋锦等其他织锦的重要特点。

南京云锦还具有深厚的中国吉祥文化的深厚底蕴。皇帝御用龙袍上的正座团龙、行龙、降龙形态，象征“天子”、“帝王”。与此相配的“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的十二章纹，均有皇权的象征性。中国古代官补是中国封建王朝特定的显示官员的地位高低的官服徽识，是南京云锦的特色品种。云锦的纹样图案，表达了中国吉祥文化的核心主题，即“权、福、禄、寿、喜、财”六要素。

南京云锦，堪称“锦中之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