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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形色色的丝织品种
所属图书:《通向世界的丝绸之路》 出版日期:2014-07-01

形形色色的丝织品种

丝织物种类很多,由于织造工艺不同,各个种类有不同的结构和特点。古代丝织物中具有代表性的几大种类有纱、罗、缎、锦、绮、绢、绸等10多类,而每一大类中又有许多品种。

纱,古作沙,是质地最为轻薄的丝织品。南宋·吴曾《能改斋漫录》谓“一匹重二两,妇人制衣服,甚轻妙”,说的就是一种特别轻的纱。古代的纱根据其本身组织可分为两种:一种是表面有均匀分布的方孔,经纬密度很小的平纹薄形丝织物,唐以前叫方孔纱。一种是和罗同属于纱罗组织,以两根经线为一组(一地经,一绞经)起绞而成的,密度较小的织物。根据考古所见,现在可知最早的实物为1970年辽宁朝阳西周墓所出的方孔纱。湖南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出土过一件表长128厘米,通袖长190厘米,重49克,用极细长丝织成的平纹素纱蝉衣。此件薄若蝉翼的纱衣,织作之精细,令人惊叹,是古代纱织物中的珍品。

由于纱薄而疏,透气性好,是各个历史时期夏服的流行用料。纱在南北朝以前都是素织,后来花织逐渐增多,到了宋代,织纱繁盛,主要产地以两浙路(北宋时期地方行政区,大致包括今天的浙江省全境,江苏省南部的苏州、无锡、常州、镇江四市和上海市及福建省闽东地区)及南方一带为主,建康、常州、湖州、越州和杭州等地皆产纱。品种有艾虎纱、天净纱、轻容纱、三法纱、暗花纱、栗地纱、茸纱等。其中建康产素纱、花纱、四紧纱,越州产茜绯花纱、轻容纱,杭州产素纱、天净纱、三法纱、新翻粟地纱等,四川绵州产巴西纱子。宋代亳州所出轻容纱,在全国最为有名,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形容它“举之若无,载以为衣,真若烟雾”。

平纹素纱蝉衣(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

罗,本义为捕鸟之网,后指经丝经过绞扭而成的丝织品。罗织物质地轻巧,组织结构较为奇特,它不是靠互相平行的经纱,通过经纬交织来形成组织,而是靠互不平行的地经和绞经,有规律地绞转后与纬线交织在一起,形成网纹状的组织和外观。从织物表面看没有纵横的条纹。古代的罗织物分为通体扭绞和不通体扭绞两大类,前者多半用四根经线为一组织造,没有筘路。后者多半用两根经线为一组织造,显现筘路。今天出土的商代罗织物残片,证明中国早在3000年前就已开始生产罗。秦汉以后,罗织物日臻精美,成为流行织物。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绫纹花罗,织造方法极为复杂,反映了汉代罗织高超的技术水平。唐代罗织物生产渐盛,多为花罗,品种有瓜子罗、孔雀罗、宝罗、云罗、凤纹罗、蝉翼罗等。用作贡品的有单丝罗、瓜子罗、孔雀罗、宝花罗等。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墓出土的唐代白地绿花罗,织制得极为精致,是唐代花罗中的精品。宋代织罗技术进一步发展,罗织物更是盛极一时,品种也更多。南宋地方志《嘉泰会稽志》载:“近时,翻出新制(罗),如万寿藤、火齐珠、双凤、绶带,纹皆隐起而肤理尤莹洁精致。”仅仅是润州(镇江)官方设置的“纱罗务”,每年生产的贡罗就达10万匹以上。此外,成都的大花罗,蜀州的春罗、单丝罗、婺州的暗花罗、含春罗、红边贡罗和东阳花罗,越州的越罗,都精美异常,在全国享有盛名。

南宋《耕织图》中的提花罗机

由于通体扭绞的罗在织造时不用筘,工艺较复杂,产量也较低,所以明清以后逐渐消失。不通体扭绞的罗却因织作方法比较简便,生产效率较高,售价便宜而在明代以后大为流行。关于制罗之法,《天工开物》卷二载:“凡罗,中空小路以透风凉,其消息全在软综之中。衮头两扇大综,一软一硬,凡五梭三梭之后,踏起软综,自然纠转诸经,空路不粘。……就丝绸机上织时,两梭轻,一梭重,空出稀路者,名曰秋罗,此法亦起近代。”现代织物组织学所谓的纱、罗,均指平纹纬纱和绞扭经纱所组织的织物而言。凡每织入一根纬丝地经与绞经即绞扭一次的,通称为纱;凡织入数根奇数纬纱(如三、五、七或更多根)后绞扭一次的,称为罗。关于纱罗之别,宋以前区别的方法有两种:一为广义的,即根据密度,将其分为纱、縠、罗三种。最密者为罗,次为縠、纱,或者把縠、纱统称为纱。据此标准,经密在20根左右者为纱,在45根以上者为罗。縠则介于两者之间,也可称纱。二为狭义的,即根据结构,把四经相绞的专称为罗,把二经相绞的和三经相绞的一律叫纱。

缎,最初也叫纻丝,后来才改称为缎,指地纹全部或大部采用缎纹组织的丝织物。北京明定陵出土的纻丝,就是做工、质地均极讲究的五枚缎丝织物。缎纹组织是在斜纹组织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的组织特点是相邻两根经纱或纬纱上的单独组织点均匀分布,且不相连续。因单独组织点常被相邻经纱或纬纱的浮长线所遮盖,所以织物表面平滑匀整,富有光泽,花纹具有较强的立体感,最适宜织造复杂颜色的纹样。缎纹组织的这些特点与多彩的织锦技术相结合,成为丝织品中最华丽的“锦缎”。宋人张元晏对一件缎制服装作有生动描述:“雀鸟纹价重,龟甲画样新,纤华不让于齐纨,轻楚能均于鲁缟,掩新蒲之秀色,夺寒兔之秋毫。”很能反映缎织物的特点和它的可贵之处。

根据出土文物来看,缎起源于唐代,唐以后发展成为和罗、锦、绫、纱等织物并列的丝织物中的一个大类。宋元以后,缎类织物日趋普及,不仅有五枚缎和各种变则缎纹,八枚缎也开始被大量应用。这时期的著名品种有透背缎、捻金番缎、销金彩缎、暗花缎、妆花缎、闪光缎等几十种。

锦,是指用联合组织或复杂组织织造的重经或重纬的多彩提花丝织物。锦字由“金”和“帛”组合而成,表明它是古代最贵重的织品。汉·许慎《说文解字》云:“襄邑织文也,从帛金声。”汉·刘熙在《释名》中说:“锦,金也。作之用功重,其价如金,故惟尊者得服之。”意思是说织锦工艺复杂,费工多,其价值相当于黄金,只有贵人才能穿。锦的出现,对纺织机械、织物组织甚至整体纺织技术的发展,影响都极为深远。织锦技术的高低,可反映各朝代或各地区的纺织技术水平。

东汉“万事如意锦”(新疆民丰尼雅遗址出土)

采用重经组织,以经线起花的叫经锦。采用重纬组织以纬线起花的叫纬锦。战国、西汉以前的锦均为经锦,这种锦以两组或两组以上的经线和同一组纬线交织,经线多为二色或三色,一色一根作为一副(如颜色较多,也可使用牵色条的方法)。1959年新疆民丰尼雅遗址发现的东汉“万事如意锦”就是一种典型的经锦。纬线有交织纬和夹纬,夹纬把表经和里经分隔开,用织物正面经浮线显花。南北朝以来,纬锦开始大量生产,逐渐取代了经锦。纬锦是用两组纬线或两组以上的纬线和同一组经线交织而成。经线有交织经和夹经,用织物的正面纬浮线显花。1967年新疆阿斯塔那发现的在大红色地上起各种禽鸟花卉和行云图案的唐代锦袜,就属于这一种纬锦。

织造时,经锦只用一把梭子,纬锦用梭较多,但它不改变经线和提综程序,只改变纬线的颜色,就能织出花型相同颜色各异的图案,因此可以说纬线显花是提花技术的一大进步。古代锦的品种繁多,不胜枚举,蜀锦、宋锦和云锦是最著名的三大名锦。

“纳石失”披肩(元)

织金锦,是一种把金线织入锦中而形成特殊光泽效果的丝织物。织金锦本为波斯特产,元代蒙文中称为“纳石失”,是波斯语的译音,是以金缕或金箔切成的金丝作纬线织制的锦。这种织物的组织,均为由金线、纹纬、地纬三组纬线组成的重纬组织,它的金线显花处的结构则为变化平纹或变化斜纹组织。中国古代丝织物加金最早始于何时,现尚无定论,不过可以肯定,至迟在东汉末年,就已经有给织物加金的做法,唐宋时织金技术趋于成熟,织金、捻金和其他用金方法达10多种。北方游牧民族酷爱织金锦,蒙古族、契丹族、女真族的达官贵人衣着皆崇尚用金,以此显示他们的财富和地位。元代织金锦缎大量生产,达到极盛。唐宋丝织物以色彩综合为主的艺术风格,至此也变成了以金银线为主体来表现。这种现象的产生一方面和蒙古民族的欣赏习惯、装饰爱好等因素有关,更重要原因的是蒙古族通过长期的战争,从被征服地区掠夺了数量巨大的黄金,这些黄金成为大量生产金锦的物质基础。元朝用金方法较多,用于织金锦的主要是片金线和捻金线。片金线是将金打成金萡,然后贴于绵纸之上切成金丝,直接用于织造;捻金线又称圆金线,是将金片包在棉线外加捻而成。元代织金锦的消耗极大,据《元史·舆服志》记载,天子冬服分11等,用“纳石失”制作衣帽的就有好几种,百官冬服分九等,也有很多用“纳石失”缝制。皇帝每年大庆,都要给12000名大臣颁赐金袍。元代织金锦的实物精品,除故宫博物院有藏品数种外,各地亦有不少出土,如新疆盐湖元代墓葬出土的片金锦和捻金锦,经密分别为每厘米52根和65根,纬密分别为每厘米48根和40根。片金锦金线宽仅0.5毫米左右,纹样为满地花类型,穿枝莲补充其间,线条流畅,绚丽辉煌。捻金锦纹样为一菩萨像,修眉大眼,隆鼻小口,头戴宝冠,自肩至冠后有背光。

《莲塘乳鸭图》(宋)

缂丝的起源很早,可以追溯到汉代,当时达官贵人祭祀天地和参加重要典礼的礼服就是用它为衣料制成的。缂丝在古代最初叫织成,后来因其表面花纹和地纹的连接处有明显的像刀刻一般的断痕,故叫缂丝。缂丝是一种以蚕丝为经线,各色熟丝为纬线,用结织技术织成的一种高级显花织物。缂丝虽属平纹织物,但它却是采用通经断纬的方法织成的。织前,先将画稿或画样衬于经纱之下,织工用笔将花纹轮廓描绘到经纱上;织时,不是只用一把梭子通投到底,而是根据花纹图案的不同颜色,把每梭纬纱分成几段,用若干把具有各种色彩的小梭子分织。宋代庄绰曾在他写的《鸡肋篇》中对缂丝的织造特点作过详细描述:“定州织刻丝,不用大机,以熟色丝经于木棦之上,随所欲作花草禽兽状。以小梭织纬时,先留其处,方以杂色线缀于经线之上,合以成文。若不相连,承空视之,如雕镂之象,故名缂丝。如妇人一衣,终岁可得,虽作百花,使不相类亦可,盖纬线非通梭所织也。”其中所谓“盖纬线非通梭所织也”就是指断纬而言。晋以后缂丝织造技术有了较大进步,织品日臻精细,出现了一些以佛像、人物和各种物体作纹样主题的织物。同时,它在织物中的地位也大为提高,除了皇帝的衮服逐渐地改用缂丝外,在其他需要织物显示尊贵的地方也一律以缂丝充任。例如,南北朝和唐代的内府,在整理其收藏的王羲之、王献之书法时,对于上品均用缂丝装裱,较次的用锦装裱。缂丝自宋代起又叫刻丝、剋丝、克丝。宋代缂丝不仅在织作技术方面达到了完全成熟的程度,在制作用途上,也起了很大变化,即从单纯制作服装用的织物,发展为兼作专供欣赏的纯艺术品。宋、元、明、清四代出现了许多缂丝名匠,其中最为著名的有南宋的朱克柔、沈子番、吴煦,明代的朱良栋、吴圻等。他们都有不少传世佳作,如朱克柔有《莲塘乳鸭图》《山茶》《牡丹》等,其作品特点是手法细腻,运丝流畅,配色柔和,晕渲效果好,立体感强。沈子蕃有《青碧山水》《花鸟》《山水》《梅鹊图》,其作品特点是手法刚劲,花枝挺秀,色彩浓淡相宜。这些名家之作,不但可与所仿名人书画一争长短,有的艺术水平和价值甚至远远超过了原作,对后世影响很大。

《梅鹊图》(南宋)

绮是指平纹地起斜纹花的提花织物。绮的斜纹显花组织有两种一种是由提花经丝浮线形成斜纹组织。另一种则是在原斜纹组织的两根经斜纹浮线之间隔一根平纹经线,即在花部组织上形成一根经斜纹组织点和另一根经平纹组织点的排列分布,也可以说是斜纹和平纹的混合组织。目前所知最早的绮的遗存为瑞典马尔米博物馆和远东博物馆所藏的商代青铜觯和钺上与铜锈附着在一起的平纹地起菱纹花的绮。长沙广济桥5号墓、五里牌406号墓也都发现有此类菱纹绮。夏鼐曾将汉绮的图案花纹的组织分为两类:一类似经斜纹组织,阶梯形纹显花,即将地纹平织的改变为三上一下斜纹组织,相邻两根经纬组成阶梯一样的左右斜向,由经线的浮长构成花纹图案。这类绮在新疆罗布泊、甘肃居延遗址均有出土。另一类被称为汉式组织,单元组织的地部式一上一下的平纹,中间相隔平纹的两根是三上一下的经斜纹组织,形成直条状畦纹。新疆民丰尼雅遗址所出的鸟兽纹和树叶纹绮即属此类。汉以后,绮的纹样有了进一步发展,出现了对鸟花卉纹绮,鸟兽葡萄纹绮等。从晋到宋,还时有将绮作为官服的规定,如《晋令》记载:“三品以下得服七彩绮,六品以下得服杯文绮。”

绫是斜纹地起斜纹花的丝织物,是在绮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初期的绫常和绮混称,从织物组织来看,两者有其相似之处,但又并非完全一样。相似之处在于是绫、绮织品表面都有斜纹花,质地都较轻薄。不同的是绮为经线显花织物,绫为纬线显花织物,绫与绮相比,花、色变化多得多;另外绮织品表面显类似缎织物的纹路,而绫织品表面则多半显山形斜纹或正反斜纹,因而古书《释名·释采帛》有“绫,凌也,其纹望之如冰凌之理也”的说法。冰凌的纹理与山形斜纹相似,富有光泽,以它来形容绫的风格特点极为贴切。汉代的绫织物已十分精美,是当时价格最昂贵的丝织品之一。三国时,由于马均改革简化了绫织机,绫织物的产量开始大幅度提高,织出的纹样也更加复杂。魏晋时出现了胡绫,曹魏·鱼豢《魏略·西域传》载:“(大秦国)又常利得中国丝,解以为胡绫,故数与安息诸国交市于海中。”罗马帝国时期的思想家普林尼亦有类似记载。麻赫穆德·喀什噶里编纂的《突厥语大词典》中,hulin条说明为“由秦输入的一种带色的绸布”,hulin或即胡绫。新疆营盘15号墓曾出土有一绣袴,原先断为毛质,后经检验知为丝质,而其纹样又有异域色彩,故推测其为中原丝绸拆解后重纺所得,亦即“胡绫”。拆解后重纺的丝织品也见于叙利亚的帕尔米拉,有学者推论4—5世纪时西方可能有两种丝绸供给来源:一为私人性质的小型商队,他们在中国与西域间的商业行动完全不见于文献记载;二是西域各国以及中亚在中国对外影响减退这一时间段内取代中国而成为西方丝绸市场的主要供货商。唐代是绫生产的高峰时期,统治者不仅在官营织染署中设有专门用来生产绫织物的“绫作”,还规定不同等级的官员服装要用不同颜色、不同纹样的绫来制作。唐代的绫织物品种见于文献的有独窠、双丝、熟线、鸟头、马眼、鱼口、蛇皮等名目,被白居易誉为“不似罗绡与纨绮”的“缭绫”更是名噪一时。丝绸之路沿线有很多唐绫出土,日本的正仓院和东京国立博物馆收藏的珍品中也有唐绫。宋以后,绫除了用于服装外,开始大量用于书画、经卷的装裱。

缣,本义是双经双纬的粗厚织物。《释名·释采帛》:“缣,兼也,其丝细致,数兼于绢,染兼五色,细致不漏水也。”《说文》解释,缣就是双丝的缯。出自春秋早期黄君孟夫妇墓的3块丝织品残片及藏于日本京都大学的春秋战国时期的丝织品残片,据考为缣的早期实物。汉以后,缣多被用作赏赠酬谢之物,或作货币。缣帛书是简策装书以后的一种用丝织品书写成的书。《墨子》中提到“书于竹帛”,就是指在用竹简的同时又有用缣帛写书。缣帛书要比竹简方便得多,因为缣帛柔软而光滑,而且书写时易着墨。缣帛的幅面不定,可随意裁之,文章小、文字少可以用小块缣帛,文章大、文字多可以用大块缣帛。帛书的形态,一般是一篇文章为一段,每段叠成一叠或卷成一束,称作“一卷”。如今的图书称“卷”,就来源于此。后来发展为在缣帛的下端或左端裹上一根木轴,作为支撑,既挺括又易查找,缣帛书实际上是卷轴装的前身,也是卷轴装的一种。

帛书残片(马王堆汉墓出土)

此外,还有纨、绡、縠、绨等品种。纨是一种细致洁白的薄绸,绡是一种生帛,縠是一种轻纱,绨是一种比绢厚的平纹织物。

通向世界的丝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