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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启疆:抗日苗师的缔造者
所属图书:《松桃密码》 出版日期:2015-11-01 文章字数:3024字

罗启疆:抗日苗师的缔造者

(注: ※罗启疆像。)

抗日战争时期,有一支隶属于国家军队的苗族建制师,在抗日战场上浴血奋战,前赴后继,不怕牺牲,取得了卓越的战绩,为抗日战争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支苗族建制师的缔造者就是罗启疆。

作为一支中央军旁系部队,国民革命军第82师是由贵州松桃人罗启疆亲手缔造的一支成建制的苗族部队。其前身为独立第34旅、预备13师。1938年武汉会战时,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下令将其与原湖北张刚的第82师合编成新第82师,罗启疆任师长、欧百川为副师长,取消预备13师番号,正式纳入中央军序列。

与黄埔系的将军们相比,罗启疆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杂牌军人。然而,抗战八年,罗启疆率领的82师从淞沪打到滇西,其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兵源始终来自松桃苗乡。师长罗启疆虽然仅活了38岁,但他一生的传奇经历,展示了苗师不畏艰险与困苦的顽强性格。

1902年,罗启疆出生于贵州松桃县迓架镇的张坝堰。所谓坝堰,实际就是密集的大山中相对有限的平原坡地。张坝堰地处黔湘渝三省(市)结合部,与花垣、秀山毗连,是个鸡鸣三省(市)的“三边”之地。汉人称其张坝,苗人叫其为坝堰。当时官府行文则称为张坝堰。这里以苗族为主,苗汉杂居,人际关系融洽,姻亲关系交织,盘根错节。

罗启疆的父亲罗青云是清末武举人,任当地团总。罗启疆受其影响,从小酷好舞刀弄棒,梦想就是做个军人驰骋疆场,报效国家。罗启疆在贵州法政学校毕业后,即自拉队伍投身军旅,遂被保送云南讲武学校学习。23岁自带队伍,以第10军独立团团长身份参加北伐。攻宜昌、夺徐州、陷临城,立下汗马功劳。以一团之力,打败徐源泉一个军而崭露头角。24岁晋升少将、25岁当师长。

(注: ※淞沪会战示意图。)

北伐功成,罗启疆身陷政治旋涡,所在部队遭到肢解,虽受提擢,却数次历险。为摆脱困境,罗启疆脱离中央(南京)政府,回乡再建武装。1934年重获独立34旅番号,被纳入中央军序列,调入剿共战场。但罗启疆素无政治意识,共产党与其无仇,国民党对他有怨,所以虚与委蛇。

独立第34旅自建立以来,中国受外侮频仍。作为军人,罗启疆自从戎以来,经过连年内战,深知中国的积弱是源于教育的落后,所以他向来特别重视地方文化建设,注重教育,为家乡培养人才。罗启疆所到地域,只要军事稍歇,除督促所部构筑碉堡城寨、修建城乡马路而外,他就转而倾力于教育,询民问苦,补修学校,到处捐资助款,践行国民政府倡导的新生活运动。率部经过老家松桃时,他在送给松桃中学毕业班每个学生的毛巾上题词:“内讧频仍,外侮维艰,未来重任,责在青年”。他还为贵州黎平以及镇远的中山纪念堂的修建和湖南常德柳湖风景区的电灯建设捐献经费,并励行兵工,不征地方丝毫,不劳地方一人。

“七·七事变”后,罗启疆率部调入上海参加淞沪会战,配属第74军在浏河、大场面对强敌有进无退,坚守一月之久,完成任务后才奉命撤退。

罗启疆师为掩护大部队退守南京,以血肉铸长城,与敌坦克部队展开生死搏斗。罗启疆不畏死亡,穿梭于现场指挥,险遭不测。退至宁国,罗部已建制全毁。为避免被撤番号的尴尬,罗启疆毅然把残部并入他军,决心以一己之力,带领干部队伍回到松桃重组部队,再上战场。

在武汉战场中,罗启疆以新建苗师重入战场,因被小觑而被分割使用,但各团死守活打,成就战功,终于入主第82师。

第一次长沙会战,日军第33师团作为助攻长沙的前锋部队,被中国军队顽强阻击,不但没有实现其目标,还在天岳关被第82师切成八段。由于后勤补给中断一度陷入困境,日军只能靠天吃饭,如果没有飞机补给,不是被围歼,就是被困死,有些士兵饿得走不动,只好听天由命坐着等死。

第一次长沙会战后,罗启疆屯兵湘北开展敌后游击,以毛定松团在临湘药姑山上打得敌人寝食不安。为此,日军第6师团特别指令各部:“务当心罗部毛团的袭击”。

罗启疆与其率领的抗日苗师之所以如此骁勇,战无不胜,是有其人文背景和历史原因的。黔东松桃包括湘西一带偏僻贫瘠,清末以来战乱频仍,为保乡卫土,团练林立,在此结营连寨者不可胜数。松桃受大环境影响,概莫能外,所以地方武装林立,山头鳞次栉比,各个武装良莠不齐,造成匪祸连连,为祸一方。罗启疆以抚代剿,不断收服,使不少人浪子回头,在民族危难之时挺身而出。苗族人不畏战,其民族个性淳朴、骁勇善战、凝聚力强,一旦是非清晰,他们便能从民族认同上升为正义认同,这也许就是那奇特的苗师兵源不断的原因。1938年国难当头,战事正急,这里不但没有出现“抓壮丁”那样的荒诞剧,反而整个苗族部落出现了载歌载舞送子上战场的场景。

(注: ※罗启疆率部调入上海参加淞沪会战,配属74军在浏河、大场面对强敌有进无退,坚守一月之久,完成任务后才奉命撤退。)

(注: ※罗启疆率部调入上海参加淞沪会战,配属74军在浏河、大场面对强敌有进无退,坚守一月之久,完成任务后才奉命撤退。)

第82师主官是松桃人,核心干部几乎全是松桃人,兵源也多来自松桃,这成了国军中的一个另类。罗启疆深谙苗族文化,带兵有方,御下有术,颇得部下的支持和信任,是一个接地气的将军。他对待同僚部属,甚为关心体贴。如独立34旅副旅长罗铨在常德病故,罗妥善安置其家属,并把其养女罗重华带在身边,抚育至成人,管她的读书婚配。在湘北军中,其参谋长王德全病故,王的眷属也被他接到松桃给予照顾。罗启疆经常到士兵中去了解情况,嘘寒问暖,有时还操苗语和士兵拉家常,闲扯龙门阵,夜间查铺给士兵盖被子,行军时让病号骑自己的马。如此“官兵一致”,为罗启疆赢得了相当好的声誉。

罗启疆的第82师所到之处秋毫无犯,以至几十年过去,当年的战地湘北湾头的百姓还能记住罗将军。第一次长沙会战结束,罗启疆把第九战区的奖金用来买盐送给驻地百姓,并借资让其恢复生产,使第82师在驻地与百姓结下鱼水之情。运用乡情与民族关系,罗启疆以拜把结盟的方式收编地方武装,而又大量起用同乡,培植亲信。从1932年起就建起了自己的“干部随营大队”,调训自己的军官、军士,并不断吸引有志青年前来投军。罗启疆的随营大队无论军事训练,还是课堂理论教学均一丝不苟,办得有声有色,因此罗启疆自诩随营大队为“小黄埔”。随营大队的学员毕业后,即分配到连队担任排长、排副,少数成绩优秀的则留在司令部担任副官、参谋等职,以作后备干部。这套做法使82师形成了一个以民族乡情为纽带的人际关系网络并使之组织化。而这一套特色也居然得到了蒋介石的认可与尊重。以致罗启疆兴修家谱时,有33位当时的政要题字捧场,蒋介石、林森、何应钦、顾祝同名列其中。

罗启疆礼贤下士,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接纳和收容了正被通缉的参加南昌起义的欧百川到军中任职,使各方人才闻风而动,纷至沓来,部队因之发展迅速,大大超过了正式编制。超编部分人员的饷、枪,军委会当然就不会给,但罗启疆深谋远虑,善于规划,用以劳养武的方式兼做了生意(曾到湖南运米到镇远销售),更大力发展其“罗氏兵工厂”,以解当时的困境,增进了苗师的凝聚力与战斗力。

1940年清明,罗启疆病故于湘北湾头,时年38岁。为表彰其抗战功绩,国民政府追封罗启疆为陆军上将,归葬南岳,入祭忠烈祠。

罗启疆一生参加过北伐,在抗日战场让日军闻风丧胆。他关心士兵而受到爱戴,以致他所带的部队成了一支打不垮、拆不烂的队伍。罗启疆在地方上筑桥修路做尽好事,关心教育,惠泽桑梓,又以一手颜筋柳骨的书法而博得儒将之名。罗启疆的确出众,以致死后70多年,其家乡松桃人还一直把他引为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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