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黔域阳戏的异质性
异质性,反映黔域各地阳戏的地域特色。单从名称上看,阳戏还有“土戏”“庆坛”“阴戏”等称谓。
一、土戏
有关“土戏”名称释义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流行于“土巴族”的集聚地区,即土家族的民族戏剧,简称“土戏”;另一种是当地人为把它与外地戏剧相区别,称为“土戏”,意为“土生土长的戏”。
土戏流行于黔东北土家族地区,应属于阳戏的范畴。首先,土戏也像阳戏一样,以坛班的形式传承。其次,按演出目的,土戏有还愿戏和喜庆戏之分。还愿土戏有一个固定程序:引牲、请神、发帖、拨路、膛牲、回熟、放牛、阵出、急事、催愿、土地、报台、镇宅、迎圣、勾愿、龙船、狮子、送神等十八折。只要演还愿戏,就要从引牲开始,到送神结束,这和阳戏仪式戏内容结构大同小异,有驱瘟逐疫祈福纳祥的傩类本质。喜庆土戏,多演民间小戏,如《安安送米》《二郎降龙》《八仙庆寿》《背鞭过关》等,形同阳戏的外坛耍戏。其三,土戏演出有时设神坛供奉神灵,有时不设神坛只唱戏。唱还愿土戏时,供奉土主、川主、药王“三圣”,戏坛上供“三圣”,戏台布幔上挂“三圣”像。唱喜庆土戏不设神坛,不挂“三圣”像。实际上,相当于阳戏坛上的外坛戏。其四,如同阳戏,土戏适于喜庆娱人的场合,土戏也不走丧家,忌服丧事。其他方面,如土戏戏班人员的组成方式,其唱腔伴奏等都与阳戏诸因素大同小异。
当然,土戏之所以成为一种类型,就独具自身特色。土戏在土家族中亦有“阳戏”“阴戏”之分的说法,阳戏即演员在台上演出的部分;阴戏则以偶人、其他木制动物、船只在前台做肢体动作的表演,演员在后台唱念。
二、庆坛
庆坛是流行于黔西、黔北和和重庆周边部分地区的一种祈福禳灾、酬神逐邪的仪式性活动。有些庆坛形式是阳戏,有些则不属于阳戏。黔西地区庆坛是阳戏的一种,属于阳戏的“侧枝”。演出的主要目的是庆贺神诞、驱邪纳吉、酬神还愿,以祭祀程序为活动线索,表现形式分正坛和耍坛两部分。正坛是由法师做法事仪式,以请神、降神、酬神、送神为仪式线索。具体的法事程序有开坛、放兵、出土地、请神、出童子、出裸裸、出二郎、踩九州、收兵扎坛。如果是时间较长的大坛,这套仪式程序的前后加《灵官镇坛》和《灵官扫坛》,雷同阳戏正坛法事戏。所谓“耍坛”,就是传统世俗戏,主要目的是娱人,演《皮金滚灯》《裁缝偷布》《湘子度妻》《请常年》《拜新年》等灯戏和传统民俗小戏。正坛和耍坛,法事和演戏经常交叉进行,俗称“一折坛,一折灯”。庆坛的坛神主要是二郎神、土地神和王灵官,通过文本内容观察,他们是川主、土主、药王的变形。可以说,以黔西庆坛属于阳戏范畴,是“简缩版”阳戏。
但并非所有“庆坛”都是阳戏,如重庆接龙区庆坛与阳戏既有联系,又有差异。接龙区庆坛主要是养牲坛,其次是五通坛和三霄坛。养牲坛保佑主家人口安泰、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五通坛的职能主要是防火,避免犯火星神煞。三霄坛主要职能是收邪。养牲坛和阳戏科仪程序基本相同,都有开坛、发牒、镇宅、开路、盖魁、扫台等。但是,此地庆坛所请坛神为赵侯、罗公、五通,并非阳戏“三圣”。
三、阴戏
人们常说“阴阳相对”,有“阳戏”就有“阴戏”。其实,阴戏是阳戏的一种形式,即替死者酬还其生前许下的阳戏愿。 [1] 人许愿后,在有生之年由于种种原因没有酬还,去世时所许阳戏愿信即转化为阴戏愿信。与日常还阳戏愿相比,在结构上稍有出入,多了《招请》《献食》两出科仪和《梅花》《算命》两坛法事戏。而流行在湘、黔、渝交界的土家族聚居地区的阴戏,正如上文提及,是指阳戏坛上的木偶演剧形态,与阳戏的关系更是毋庸多言。
由上所述,可以得知:第一,流布于黔渝湘鄂交界地带的“土戏”和黔西地区的“庆坛”,属于阳戏的“异名同构”类型;第二,同样,流行于该区域的“阴戏”是阳戏的一种具体形式,它不是和阳戏对立而存在的,更不是一个独立的剧种。
[1] 王跃:《四川省江北县舒家乡龙岗村刘宅的还阳戏》,台北:施合郑民俗文化基金会,1996年,第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