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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那口井
所属图书:《安龙故事》 出版日期:2015-12-01 文章字数:1741字

难忘那口井

记得一位哲人说过:“失去了的东西才觉得可贵。”可不是吗?当老屋尚在的时候,总嫌它土气小气,一旦搬入现代的高楼,又会情不自禁地思念起那老屋。父母健在时,虽然我也“常回家看看”,但与老人交流不多。老人物质上虽不缺啥,却不知道他们精神上还缺点什么,用安龙话来讲,总是大而化之。一旦老人仙逝,心中才产生诸多遗憾,然而,子欲孝而亲不在。生活中许多小事也如此,失而难复得,失而多恋,乃人之常情。

离开安龙在外打拼几十年,家成业就,子女也外出求学。一旦闲暇,特别是每逢佳节,我就会思念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比如招堤牌坊下那口老井就时常让我魂牵梦绕。

为《安龙故事》组稿时,汝吉老师多次催促我,“你要有一篇文章啊!”说实话,对家乡的思念就像那滚滚流淌的南盘江水,太长、太多,太深。几度回安龙,或因工作,或因探亲访友,无论时间多么紧迫,招堤我非去不可,招堤牌坊我非看不可,因为牌坊下面那口不起眼的小水井,伴随我在安龙二中度过了三个难忘的春夏秋冬。这口井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很不起眼,在招堤牌坊下面藏着,只有这一带的居民、农民、机关工作人员和二中师生认识它。

阳春三月,新学期开始了,分别了一个寒假的同学们回到学校,大伙互相问长问短,嬉笑打闹,然后按老师的安排搞卫生。我在班上算壮劳力之一,挑水之事自然奋勇当先。水桶、扁担,班上没有,只有学校食堂才有几副,手长算大哥,我自先得为快。三脚两步来到水井边,那里地方窄,挑水的人多,得分先来后到。到了我的“轮子”,别人是一桶一桶地“打”,凭从小练就的娴熟技术,我不用从肩上放下水桶,只需将右肩一斜,腰一弯,“扑通”得一桶,左肩再一斜,腰一弯,“扑通”又是一桶,挑好一气“杀”回教室,以同样不下肩的动作,一一分倒入一个个脸盆中,供同学们擦桌椅,擦窗擦地板。转个背,我又到了井边,排在轮子后边的人说,“这个学生真厉害!”这句普通的赞扬,让我颇有几分得意。

夏天,这水井成了男同学们的“澡堂”。下午放学后,球场是我们的乐园,你争我夺,玩命奔跑,臭汗一身。没关系,端上脸盆,拿上毛巾,三三两两来到井边,穿一条短裤,打出一盆水来一帕一帕地洗,洗不过瘾,便一盆一盆从头淋到脚,尽享用井水沐浴之乐。同学之间还互相擦背,有人说道:“进澡堂得花一块钱,洗的还是众人用过的‘米汤’水,这里不花一分钱,洗的是纯净水,痛快!”

秋天,本不是缺水的季节,可是读初二那年,从初秋起,安龙雨水就大幅减少,靠天吃饭的农民,只能到河里、井里挑水灌溉菜地。如此,招堤这口井就更加热闹,从早到晚,挑水的人络绎不绝。我们学校有规定:不能和农民抢水。咋办?我们自有办法,洗脸、洗脚、洗衣服等一起并拢,全部留到下晚自习后到井边去完成。晚上9点半之后,那井边就是我们这伙学生的天下,水声哗哗,笑声朗朗,歌声阵阵,那简直胜过我们现在到星级桑拿房啊。

冬天,招堤空旷,“不断海风吹月来”。穷学生们衣衫单薄,学校没热水供给,洗脸洗脚,刷牙漱口,全仰仗这口井。我们的嘴呼出股股热气,走到井边,那水面也升腾着热气,越冷,这热气越浓烈,走近水井,就产生一种温暖感,亲切感。所以我们一早一晚就呼着热气走到冒着热气的井边,有时甚至是在冷得发抖的惨景中完成洗漱。不过,没关系,俗话说,“小伙小伙,屁股上有三把火”。我们身冷,但是,有这口冒着热气的井水相助,我们心不冷,因为同学们各自怀着远大的目标,互相鼓励着,“不冷!不冷!二天日子好过了,穿它两件皮大衣,把这些年遭的冷统统补回来。”多么天真的理想啊!

由于业务繁忙,加之父母早搬来与我们在贵阳同住,所以这些年回安龙的机会少了。今年荷花盛开时节,我在兴义办完事,特回安龙观看招堤上的荷花,这是我们美丽安龙的代表,是我们安龙人的骄傲。当然少不了去拜谒牌坊下那口为我等服务了三年的老井。可是,非常遗憾,那口井不在了,不知是何人、何时、何因将它填平了。在安龙著名的风景名胜招堤畔,有这么一个天然之井,与整个招堤景观相配合,应该是相得益彰的和谐美,为什么要将其填了?填埋后为何不以一树一木、一石一花这样的美物来取代,只留下一片狼藉,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停单车、修单车的地方。我不解,我痛心!

尽管那口井已不存在了,但我心中永远保存着那口难忘的井,夏天的清凉,冬日的温暖,永远挥之不去。

安龙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