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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新格局的构想
所属图书:《土家族研究》 出版日期:2012-12-01 文章字数:5395字

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新格局的构想

一、印江县岩口大滑坡:一夜形成“朗溪湖”

1996年9月中旬,梵净山地区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1996年9月18日变成暴雨,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县城雨量达56.4毫米,距县城以东4.1公里处的河缝峡谷观音洞岩口山体不断出现垮塌,铜遵公路(铜仁—遵义)、印松公路(印江—松桃)被阻断。9月19日凌晨1时许,岩口终于发生特大地质滑坡,约300万立方米的山体从右侧悬崖上倾泻而下,瞬间将河缝峡谷拦腰截断,完全阻断了印江河水,并全部掩埋了铜遵公路路面,形成了高59.5米,纵断面底长430米,顶长80米,横断面底宽60米,顶宽30.8米,体积达175万立方米的河道壅塞体 [1] 。被阻断的河水迅速上涨,一夜之间淹没了附近的佛教名胜古迹——观音洞和上游著名的千年古镇——朗溪镇 [2] ,并形成一个巨大的壅塞湖泊。至1997年4月1日泄洪前,水面最高水位海拔516.25米,长达12公里,宽几十米到数公里不等,最大水深达42.24米,库容水量3841万立方米,水体面积达24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杭州西湖 [3] 。在群山之间形成如此巨大的天然大坝和宽阔的天然湖泊,世人叹为“天下奇观”——朗溪湖如是形成。

据专家考证,印江岩口大滑坡是亚洲最大的山体滑坡之一。它造成3人死亡,2人失踪,大量房屋田地被淹,朗溪镇8000余人无家可归的特大地质灾难,不仅是贵州省1949年以来一次重大地质灾难, [4] 而且也是中国典型的灾难性滑坡之一 [5]

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印江县政府动员全县人力和物力,征用各种运输工具,帮助全镇8000余受灾群众抢救搬运粮食和物品,迅速转移到县城和附近乡镇安置。为了使受灾群众早日重返家园,并解除朗溪湖对下游县城的威胁,在中央和省地各级领导的关怀和协调下,中国水电九局派工程技术人员和大量工人赶往印江岩口滑坡处,一边进行科学勘察,一边大力灾后整治,以保证安全泄洪,减轻灾害损失。经过昼夜不停地奋战,滑坡山体和岩口大坝被科学加固,并打通了坝底左右两个泄洪洞和顶部一个导洪明渠,1997年4月1日正式爆破泄洪,存在了半年多的朗溪湖犹如昙花一现,又悄然消失在群山之中。

二、恢复朗溪湖的可行性建议与条件分析

自从朗溪湖形成之日,就形成了“放”与“堵”两派不同意见。现在,朗溪湖因泄洪已不复存在,但“放”与“堵”的争论不但没有停止,相反,“堵”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原先许多“放”派也已经转变观点,“堵”派逐渐占据了优势。本文认为“堵”利大于弊,因此应当顺应民心,重新恢复朗溪湖。本文从正反两方面谈应当恢复朗溪湖的四点原因如下,作为恢复朗溪湖可行性建议的参考。

第一,滑坡可能再次发生和泄洪洞可能被堵的想象成为朗溪镇人挥之不去的阴影。朗溪镇的地理特点是:四周环绕高山,印江河穿流而过, [6] 而岩口河缝峡谷是印江河流出朗溪镇的唯一通道。河缝峡谷山高谷深,河道狭窄,只有二三十米宽,是印江历史上多次修治的险要河段 [7] 。另外,岩口有优质的石灰岩,是印江历代重要的采石场。因为长期过度采石改变了岩口山体的自然结构,造成上悬下空的状况,每当出现大暴雨,发生垮塌的现象仍然存在。另外,有不少人担心发生大洪水时,大坝泄洪洞将被冲刷下来的巨石、树木、杂物等堵塞,造成洪水上涨,再次淹没朗溪镇。因此,滑坡再次发生和泄洪洞被堵的可能性导致朗溪镇被淹的想象成为人们挥之不去的阴影。

第二,滑坡之后朗溪经济出现萧条,发展受到限制,部分被安置家庭已经不愿迁回朗溪原地。朗溪是印江县内离县城最近的镇,历来物产比较丰富,经济比较富裕。但大滑坡灾害发生之后,朗溪经济呈现出萧条景象,再也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繁荣程度。朗溪全镇8000余人的房屋被淹,经过长期浸泡,所有被淹房屋或完全坍塌,或变成危房,已经不适合人畜居住。部分被安置的家庭(特别是安置在县城及其周围的家庭)已经适应了安置地的生活,不愿再花费额外成本迁回朗溪原地。此外据称,印江县政府也考虑到将来重新恢复朗溪湖的可能性,因此限制朗溪在一定水位线之下的重建和开发。这也是人们不愿迁回朗溪原地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三,恢复朗溪湖,可以调节印江河水量和区域气候小环境,以解决印江历史上的旱涝不均和温差悬殊问题。印江河是乌江下游一条重要支流,但历来旱涝不均:夏天雨量集中,则河水暴涨,威胁两岸居民生命财产安全;冬天雨水稀少,则河水几乎断流,饮水和发电也成问题。为了让母亲河不白白流走,使两岸旱涝无虞,自1949年以来,曾经多次在印江河上勘探选址,希望找到合适地点修建大坝。但总是在印江县城以下的河段钻探。因为下游河段淤积泥沙太深,无法支撑坝体而放弃。现在印江县城的防洪大堤已经建成,而且实践已经表明1997年朗溪湖泄洪放水并没有对县城产生任何危险,故在上游选址筑坝完全成为可能。恢复朗溪湖,可以实现在印江河上建立防洪大坝的历史夙愿。另外,宽阔的朗溪湖水体可以吸收温度,蒸发水汽,不仅可以调节印江地区冬夏温差悬殊问题,而且可以增加区域内的降水量 [8] ,对县境内绝大部分依靠降雨的山区“望天田”无疑是会起到保产增收的良好效果。

第四,恢复朗溪湖,建立环湖经济开发区,可以带动社会、经济、文化的和谐发展。朗溪湖当年水光山色、碧波荡漾、舟楫往来、游客如织的高峡平湖景象,至今仍然回荡在人们的记忆里。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有不少人在渡口码头经营饮食或靠木船或机动船载运游客而得以致富。本文作者有亲戚是朗溪人,当年是坚决要求“炸坝放水”的人,但现在感到后悔,认为如果保持“朗溪湖”,完全可以养活朗溪人。历史经验也证明,重要的城市总是诞生于江河湖海之畔,因此,每当一个天然湖泊或人工湖泊出现时,就会使一方经济文化得到一次重大发展的契机。因此人们总把湖泊称为“明珠”。故本文建议:恢复朗溪湖,进行科学规划,加以综合利用,建立环湖经济开发区,一定能够重振朗溪经济。具体一点说,可以把朗溪湖打造成为一个集防洪、发电、养殖、种植、加工、旅游、疗养、休闲、会议场所等为一体的综合经济开发区。这样不仅可以就地解决全镇人民的衣食问题,而且可以带动全县甚至黔东社会、经济、文化的和谐发展。

三、打造“山连水,水连城”的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新格局

本节仅就依托梵净山,恢复朗溪湖,打造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新格局提供一个初步构想。

第一,朗溪湖将是梵净山乃至整个武陵山地区一颗亮丽的“高原明珠”,可以吸引大量游客前来旅游。朗溪位于梵净山西侧,具有良好的地理区位优势,是黔东一个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如朗溪有303省道(铜遵公路)、304省道(印松公路)两条公路经过;铜仁市区道“梵净山环山公路”已经建成并经过朗溪;特别是正在兴建的国道“杭瑞高速公路”(杭州—瑞丽)也经过朗溪。便利的交通将为朗溪带来千载难逢的发展良机。此外,朗溪山水风光也十分优美。朗溪是黔东著名的“水果之乡”、“柑橘之乡”、“梨花之乡”。每当春季花期,朗溪田园山岭之上,姹紫嫣红,片片花海,特别是西面江家坡梨花,更是漫山遍野,宛如一座洁白雪峰,耸立在蓝天之下。便利的交通因素是旅游开发的首要条件,而秀丽的风景恰恰是游客放松心情、愉悦心声的神往之地。恢复朗溪湖,不仅可以使它成为梵净山山脚美丽的高峡平湖,而且还将它打造成黔东乃至武陵山地区一颗风光旖旎的“高原明珠”,完全可以吸引省内外大量游客前来旅游。

第二,朗溪是贵州著名的千年古镇,有深厚的土家族土司传统文化积淀,可以为梵净山佛教文化和朗溪湖旅游开发提供宝贵的历史文化资源。朗溪早在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年)就建立了“思王县”。元代改“朗溪蛮夷长官司”,由田、任二姓土司世袭朗溪司正、副长官,管理梵净山地区土家、苗族等少数民族,其政权存在1000多年之久,直至清光绪年间才撤销朗溪土司建置,民国初年正式并入印江县。千年土司留下大量的遗迹,如土司衙门遗址、土司历代墓群、土司印章、土家桶子屋等,从中可以看到一个土家族土司王朝的悠长背影。朗溪还有许多重要的名胜古迹,如“三潮弄月”、“古刹回龙”、“飞燕衔书”、“犀牛垂钓”等,吸引历代文人墨客题诗吟咏 [9] 。恢复朗溪湖,将出现一个水下世界的千年土司王朝,足以成为一个令人遐思神往、畅发思古之幽情的旅游胜地。

第三,依托梵净山,恢复朗溪湖,打造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新格局。朗溪湖除了以上优势外,它还有更重要的依托——梵净山佛教文化。梵净山不仅是“贵州第一佛教名山”,而且是著名的“中国弥勒菩萨道场”,在贵州乃至西南佛教史上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作用和地位 [10] 。朗溪处于梵净山西侧,东距梵净山张家坝山门约20公里,西距印江县城约10公里,控扼梵净山传统朝山古道的咽喉要道。明清以来数百年的朝山活动形成了西线朝山古道的古代寺庙群和佛教文化景观:印江县城(西岩古寺)—河缝岩口(观音洞)—朗溪(回龙寺)—合水(孝慈寺)—永义(紫薇神树)—张家坝(镇江寺)—团龙(梵净贡茶)—苏家坡(地母庙)—大院子(护国寺、钟灵寺、山王殿)—棉絮岭(拜佛台、剪刀峡)—滴水岩(叫花洞、接引殿)—通明殿(报恩寺、敕赐碑)—老金顶(玉皇殿、三清殿)—蘑菇石(九皇洞、九皇殿、祖师塔、脉源宗谱碑)—上茶殿(圣旨承恩寺)—下茶殿(镇国寺)—新金顶(金顶天梯、天桥、观音殿、释迦殿、弥勒殿)等。近年来,随着梵净山弥勒菩萨道场在国内外知名度的扩大,铜仁市正在大力打造“大梵净山旅游圈” [11] ,即“乌江山峡—梵净山弥勒道场—松桃苗王城、南方长城—铜仁锦江—凤凰古城—武陵源—张家界”。不可否认,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正在得到较快发展;但同时也必须看到,梵净山不平衡开发趋势开始显现,即由于便利的登山索道在江口县的梵净山东部建成,绝大部分游客上下梵净山都选择经由江口的东部线路,甚至遵义、思南、德江、沿河等西部方向的游客也宁愿选择东部路线,于是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出现了“西冷东热”的局面,集中众多古代寺庙群的西部传统朝山线路相对冷清下来。这种不平衡开发使西部的印江县虽然增加了大量旅游投入,但却没有得到多少实际收益。如何将游客吸引到梵净山西部线路,这是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合理开发必须解决的问题。恢复朗溪湖,不仅可以增加梵净山的灵动秀丽之美,而且还可以将从梵净山东部“上山”的游客吸引到西部来“下水”,加之铜仁市进一步加强思南县乌江山峡旅游的开发建设,完全可以在梵净山西线打造出“山连水,水连城”(梵净山—朗溪湖—印江/思南县城)的局面,从而形成平衡合理的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新格局。

四、结论

印江县岩口大滑坡是朗溪人民的灾难,但同时由于朗溪湖的形成,也为朗溪人民脱贫致富和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发展提供一个重要契机。本文从正反两方面考察,认为依托梵净山,恢复朗溪湖,有其可能性和可行性。特别是在铜仁市大力打造“梵净山弥勒菩萨道场”和建设“大梵净山旅游圈”的背景之下,挖掘朗溪历史人文、山水风光、交通便利等优势资源,集中天时、地利、人和因素,合理规划和打造朗溪湖,可以在黔东梵净山乃至武陵山地区出现一颗亮丽的“高原明珠”,从而形成“山连水,水连城”的梵净山佛教文化旅游新格局。


[1] 印江岩口特大滑坡抢险减灾记.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人民政府网站,http://www.yinjiang.gov.cn.

[2] 朗溪镇:黔东著名千年古镇,土家族田氏土司世袭领地。唐武德四年(621)在此设思王县,属思州;元置朗溪蛮夷长官司;明洪武七年袭朗溪蛮夷长官司,以田氏、任氏为正、副长官司,属思南宣慰司;永乐十一年废思南宣慰司,建贵州行省,朗溪属乌罗府;正统三年,废乌罗府,改属思南府;清顺治十五年,田氏、任氏归附,仍准世袭,至清末光绪年间废;1915年朗溪划归印江县,1932年置朗溪镇。

[3] 新华网贵州频道地方网群印江站,www.gz.xinhuanet.com/zfpd/2006-10/19/content_8299330.htm.

[4] 田稼.地质灾害防治工作.贵州省国土资源厅网站.http://www.gzgtzy.gov.cn.

[5] 黄润秋、许强等著.中国典型灾难性滑坡.第十三章.贵州印江岩口滑坡.北京: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

[6] 印江河是梵净山西侧最大的河流,在梵净山有北和西两个源头,在合水镇合流后流入朗溪镇,经印江县城,至潮底汇入乌江,全长95.4公里,河口流量21.3立方米每秒。参见贵州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贵州省志·地理志》(下)第885页,贵州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7] 岩口有印江历代开山辟路之摩崖石刻“印江河缝观音洞摩崖”,见《贵州省志·宗教志》135页,贵州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

[8] 印江县处于梵净山西侧背风坡,与江口县相比,印江县全年降水量明显偏少,夏季气温偏高,而冬季气温偏低(参见《梵净山研究》)。故印江县有著名的“祭风神”民间求雨仪式和历代县官到梵净山滴水岩“祈雨”的官方传统。

[9] 华网在线http://mp.hw01.com/a/0807/09/49715.htm.

[10] 张明:《梵净山佛教源流考》,台湾《黔人》杂志,第18卷第3期,2001年版;又载中国社会科学院《佛学研究》2005年总第14卷。张明.梵净山在贵州佛教史上的地位和作用.2010’中国梵净山佛教文化研讨会论文资料汇编.贵州省佛教协会、贵州省宗教学会、铜仁地区民宗委、铜仁地区佛教协会合编,宗教文化出版社,2010年8月.

[11] 梵净山佛教文化与旅游圈开发的讨论,参见张明.2010’中国梵净山弥勒道场“金玉弥勒开光仪式暨佛教文化研讨会”综述.世界宗教研究.201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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