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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依神奇女
所属图书:《布依族杰出人物》 出版日期:2014-09-01 文章字数:14494字

布依神奇女

程莲珍简介

程莲珍(1921~1998)又称陈大嫂,乳名程幺妹,布依族,贵州省长顺县广顺乡朝摆村人。她是被称为“宜林山国第一美人”的布依族女匪首,当年风姿绰约,跃马驰骋在贵州崇山峻岭之中,她双枪神射,胆略过人,历经了新旧社会的人间风雨……解放初期,在解放军3年多的剿匪斗争中,“女匪首”屡屡侥幸漏网,某部司令员为此引咎写下辞呈。当女匪首被捕获要枪决时,毛泽东得知后指出“不可杀!应采取七擒七纵办法。”程莲珍由此获释,后来她积极配合解放军进行剿匪斗争,屡立战功,被人称为“女孟获”。1957年冬,程莲珍安排进县城当工人。1960年7月4日,成为县政协委员。1998年10月21日,程莲珍病故。

(一)

1921年,程莲珍出生在广顺凉水乡的一个布依族家庭。年轻时她天真活泼,相貌秀美,桃红色的脸蛋,弯弯的两条眉毛闪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非常俏丽,在布依族姑娘中比较出众。可是,到了十七八岁时,媒人来家里替她说亲的接连不断,这给她和家中父老带来不少烦恼,弄得一家得不到安宁。老人图个清静,便给她出了个主意,要她到惠水县城的亲戚家去,回避一段时间。

程莲珍

平常被关闭在家里的程莲珍。这回离开了家门,好像出笼的小鸟,自由在天空中翱翔,感到一身轻快。她穿着一身漂白蓝的短式衣服,胸前拴了一匹绣花围腰,一条黑油油的辫子在背上摆来摆去。从头到脚全是长寨、广顺一带布依族姑娘的打扮,透露出一种农村姑娘的纯洁。她与同行的姑娘行走在惠水县城的大街小巷,不停地东张西望,一切都感到新鲜,言谈举止带有一种广顺凉水乡姑娘的羞涩、天真,分外引人注目。

没料到就在这里碰上了长寨县水波龙乡大地主陈家的少爷陈正明。满城上下的姑娘他瞧不上,但对程莲珍却一见钟情。陈正明在省城读书,他长相比较标致,言谈举止也还有些文雅,给人一些好感。这陈家少爷与程莲珍相见后彼此十分投缘。本来程莲珍到这里来是为了躲避说亲,但是她见了这位青年男子,心窝里却有说不完的话语。这也许是她从那禁锢的家庭里出来后,内心的真实感情第一次流露吧!从攀谈中,陈正明得知程莲珍这姑娘的家住在广顺凉水乡的中烟寨,是程树清家的闺女,他们谈起话来十分投机,都有些舍不得离去的心情。

陈正明回去以后,彻夜难眠。一合上眼,在惠水县城里见到的程莲珍总是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绞尽了脑汁,左思右想,一定要把那布依族姑娘弄到手。这位读过大学,颇有心机的少爷没有按照布依族的婚姻缔结习惯,也没有找媒人上门说亲。而是依仗着他陈家的权势,仅写了一张要娶程莲珍为妻的白条子,叫家差前去张贴在程树清家的大门上。

陈正明施展的这一手段,虽令人啼笑皆非,但却绝极了,弄得程莲珍想躲,躲不脱;想跑,也跑不掉,成了“瓮中之鳖”。一家老小束手无策,是喜是忧,只有天知道。自从贴了那张条子以后,陈正明三天两头派人催促,最后动用了他家养的武装,强行将程莲珍挟持到了陈家,成了陈正明的第三房姨太太。

程莲珍来到陈正明家,虽说是被强迫而来,但却备受陈正明的宠爱。陈正明整天和她缠在一起,把他的家底全亮给了程莲珍。

陈正明家在水波龙乡四周占有一坝又一坝的田地,有上百的佃户,粮食堆积如山。论钱财可说家财万贯;论富贵,水波龙方圆数十里,谁也比不上他家。正因为这富贵,引起几多人的眼红,也给他家带来一些麻烦,总是提防着有人打家劫舍。自陈正明亡父以后,一些犯“红眼病”的人,对这富贵人家更加构成了威胁。陈正明在省城不等把书读完,便急忙回到家里谋划怎么管好家业,他左思右想,确定放手把管家的大权给了程莲珍。

怎样管好这浩大的家业呢?这对程莲珍来说是一张白纸,就连陈正明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是养一支私人武装。对主人来说,就是要学会骑马、学会打枪,才能掌握这支好几十人的武装。陈正明对程莲珍既宠爱、又信任,教给她管家本领就是这“两招”,程莲珍便成了陈家总管。有了这两招,既可以保护自己,又能够保全家业,还可以招摇过市。他俩经常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枪,出没在水波龙乡四周,或打山鸡,或射野兔,好不威风。这样一来,佃户们不仅不敢违抗陈家的吩咐,而且还服服帖帖地为他家卖力。这样,两口子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有几年,程莲珍生了一女。

哪知道,好景不长,他们夫妻相亲相爱的日子只过了三五年的时间。陈正明突然身患重病,只见两个鼻孔鲜血直流。水波龙乡四周缺医少药,“跳神”也没用。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恶魔缠住了他,一家老小目瞪口呆,眼巴巴地看着他命丧黄泉。

陈正明死后,这富贵人家失去了唯一传根接代的男人,家族里可乱了阵脚。更为头痛的是这巨大的家业谁来继承,眼看着就会落到外来的这个女人手中。陈氏家族议论纷纷,愤愤不平。陈正明的妹妹陈八妹,更是坐立不安。陈八妹断定程莲珍年纪青青的,守不住寡,会起二心,另找新欢。这样陈家整个家业岂不断送在这个女人的手中?于是,陈八妹时常来到这里找程莲珍纠缠,起初是要这要那,后来又提出要借程莲珍心爱的大青马。这匹大青马,黝黑健壮,十分驯服,能通人性。程莲珍虽早已识破她的用心,但也只得忍痛叫她把马牵走。

陈八妹见所施展的伎俩,都达不到夺回陈氏家业的目的而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便起了谋杀之心。

程莲珍自亡夫之后,就预感到随时都有大祸临头,终日提心吊胆,惶恐不安。但是,想到自己有一帮武装,又壮起了胆子。她横下一条心,对天盟誓,要保全产业就得不怕失去产业。既然她丈夫妹妹如此黑了良心,自己也得拿出一命,同来犯者拼个你死我活。只有走这条不怕破产的路,才有可能达到保住家业的目的。于是,她一面加紧训练私家武装,挑了几个死心塌地的保镖;一面又加固庭院围墙和门窗,把她起居卧室的墙和房门加固成了内外两层,以对付可能的袭击。

就在临近解放的时候,陈八妹四处游说,招摇撞骗,纠集了陈氏家族80多人,手持刀枪棍棒,夜袭程莲珍家,企图夺回陈氏家业。

程莲珍所在的板庚寨,地势险要,背后是悬岩绝壁,连接着插入云峰的卫士山岭,成为板庚寨一道抵御外来侵犯的天然屏障。当她得知陈八妹前来侵犯的情况,早已吩咐她的武装等候在半山。

不久,山里响起了枪声,程莲珍骑着她的大青马赶来督战。陈八妹所带的人马集中火力向她往死里打,只见程莲珍从马背上消失。大伙认为程莲珍已被打倒,好不高兴,便蜂拥而上,陈八妹伙同大家将大青马团团围住。哪知程莲珍原来在同丈夫陈正明玩枪骑马中,练就了不少绝招。突然她又翻身上马,带着她的队伍往前直冲,把陈八妹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混乱的人群中,陈八妹的人马没有把程莲珍打倒,却被乱枪打死了几条汉子。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使陈八妹的队伍乱成了一团,有的被吓得抱头鼠窜,陈八妹也跟着往回逃命。从此她再也不敢打程莲珍的主意。

在这场枪战中,程莲珍被传说成了“左右开弓,百发百中”的神枪手,陈八妹若再不逃跑就要送命。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神。真是偷鸡不得,倒蚀了一把米。从此,陈八妹害人之心掩了下去,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四处百姓提到陈大嫂,也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二)

1949年11月,贵阳解放后的不几天,惠水县里也来了解放军,城里民众敲锣打鼓,像过节一样,欢庆全县全省的解放。随解放军来到惠水的政府工作人员,即时向老百姓宣传共产党的政策,搞得热火朝天。居在山区里的程莲珍,听说解放军来到县里,人们到城里听了宣传后,众说纷纭。对共产党解放军有说好的,也有各种各样的猜疑。听说“以后穷人要翻身”,“要打土豪、分田地”,“有枪的要缴枪”等等。使她顾虑重重,心乱如麻。平静了一些日子,程莲珍的心情又难以平静下来。

程莲珍心想:解放军来了,要打土豪会不会打到自己的头上;要分田地,她的家业又该怎么保;她那帮武装会不会被缴械;还有她那匹心爱的大青马会不会被拉走等等。想到这些,更加忧愁不安,整日锁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做。

程莲珍心中所想的那一连串问题,使得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得安宁,在家里想到这些,说啥也呆不下去了。趁着一个赶场的日子,她独自跑到离板庚寨不远的思京区。那里是交通沿线,驻有解放军,要去问个究竟,以便解开心中的疙瘩。

到了思京区,她去区公所找到了解放军,程莲珍心里虽有一些紧张,但她还是壮起了胆子,把心里所想的问题都向解放军抖了出来。当时,一位身材魁梧,北方口音的解放军态度和蔼地接待了她。听到她问的情况,这位解放军就知道事情的一大半,断定她是一位当地财主的代表人物。但是,当时的解放军只协助政府接管和部分区国民党的上层统治机构。对于广大农村的乡、保、甲旧制度,还没有力量去触动它。对于封建势力所掌握的武装,特别是在少数民族山区,更顾不及收缴他们的枪支。这位解放军听后,态度既不生硬,也不热情,对程莲珍报的长枪、短枪作了登记。回答的话虽说不多,却直截了当地说:武器交出来之前,只要不负隅顽抗,就能保障你家的人身安全。

程莲珍听了这一回答,不仅没有减轻思想负担,反而增加了一些忧虑。在回家的路上,她沉思着:那武器、弹药,是丈夫留给她保家的命根子,难道就是这几句话,轻而易举地交出去就了事吗?交出去后那大片的土地,家里的财产,堆积如山的粮食等等,不是会被那陈氏家族瓜分了吗?想到这些问题,又使她感到非常烦恼。话又说回来,解放军兵强马壮,到处都解放了,如果不按这条道路走,又会滑到哪里去呢?会有什么好结果呢?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还得走解放军指明的道路。

贵州解放不久,大批解放军部队迅速地往四川和云南开去,随后主力部队又去参加抗美援朝。贵州境内留下的部队分散在各地的显然不多,县区人民政府虽然在筹备建立,一些穿灰色制服的地方工作人员,也佩带着短枪,但为数不多的武装力量,显然是难以保卫还未建立的地方政权。

一些被解放的地方又动荡起来。一部分起义的原国民党正规部队,本来就不甘心灭亡,看到这一情况。错误地估计了整个形势,认为时机已到,有的枪杀了共产党解放军派去的代表,整师整团的拉出营地,走向山区当了叛匪。一些国民党乡镇武装也随着叛变,妄图夺回失去的天堂。在这些叛匪的煽动和威吓下,有的群众也卷入了反动队伍。各地土匪活动猖獗,他们到处抢劫、破坏交通,残害人民政府工作人员和进步群众,致使城乡隔绝,秩序十分混乱,广大群众特别是农村群众,看见一些人头上戴的时而是五角星,时而又是国民党徽,不知道到底是谁家的天下,人心惶恐不安,晕头转向。

1950年初,曹绍华认为时机已到,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他利用人民解放军集中兵力消灭东线叛匪,暂时放弃一些地区的占领,从安顺、紫云、长顺、惠水等地撤离了部分区乡部队的时机。与叛匪串通一气,在各地拉帮结伙,抓丁拉夫,大肆煽动群众参加土匪,竭力扩大反动势力,抗拒解放。曹绍华在长顺的威远正式建立“贵州人民反共自卫救国军”,自封为总司令,成为贵州最大的土匪头子。

曹绍华,出生于平坝县的一个官僚地主家庭,曾经受过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的训练,在国民党部队里任过重要职务。当过贵筑、惠水、安顺、平坝、紫云、长寨、广顺、罗甸八县联防主任,是贵州中统特务头子保安副司令韩文焕的得力助手。解放前夕,国民党贵州省主席谷正伦在逃离贵阳后,委任他为清镇、平坝、织金、修文、黔西五县的游击司令。现在,他占山为王,成了“自救军”的总司令,接连委任了七个师的师长和旅长、团长。并在所盘踞的地区,委派了县长和城防司令。这样,平坝、关岭、惠水、紫云等大片土地,成了他横行霸道的统治区域。

还得提及的是,曹绍华在招兵买马中,程莲珍的情况引起他的重视。虽说程莲珍没有掌握什么正规武装,但是她同陈八妹的那一次较量以后,名声大震。在当地少数民族中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以利用她控制一些农村的局势,扩充他的兵力。她的家产还可以提供粮秣,她控制的地盘又是打游击的好地方。于是,拿定主意把她拉过来,成为“自救军”在惠水一带的重要力量。

在混乱的局势面前,程莲珍的思想经过一番斗争后,原本决定按解放军指出的道路,把枪支弹药交给人民政府,归向人民。曹绍华得知这一情况,立马阻止了她的行动,一方面施展武力威胁;另一方面又亲自提笔写了委任书,将程莲珍封为他手下第一个少数民族的妇女大队长。

这份大队长的委任状,对于程莲珍来说,就像七八年前她的丈夫陈正明要强娶她为妻,在她家门上贴的那张条子一样,你不理睬不行,想躲也躲不掉。程莲珍也不知道当这个大队长对她是好事还是坏事。眼前明显的是,陈氏家族不仅不敢跟着陈八妹杀害她,反而会成为她的追随者。但又想,解放军又会怎么样呢?她有些胆怯。没等她过多考虑,接踵而来的长顺、惠水的那一帮土匪头子云集在水波龙程莲珍家里。四周岗哨林立,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这伙头目,吃“鸡血酒”,赌咒盟誓,策划着攻打各地区乡人民政府的一个阴谋。

曹匪的头目们到了水波龙后,更加觉得程莲珍在当地少数民族中势力很大,是不可多得的“女将”。于是,吹嘘她,说她是少数民族的英雄,手里掌握有两千武装等等。附近几县来的人,听说程莲珍就是那个“左右开弓”“百发百中”的陈大嫂,就信以为真。俗话说:强龙抵不过地头蛇。连曹绍华手下的一伙,闻其大名都求程莲珍多多关照。以后,曹匪干什么事都得打程莲珍这块牌子,在惠水、长顺、贵筑一带筹粮派款,召开会议、攻打什么地方等等,张贴的布告、通知,落其他团长、师长的名字,包括曹绍华都不起作用。落陈大嫂的名,鼓动力就大,民众也真假难分。从此,所出的布告不管程莲珍知道与不知道,都落上了她的名字。其实,人们吹嘘她名声有多大,也只有天知道。从布告所招来的那些武装,包括那些拿镖镖棍棍的可以看出。打哪个人的名都可以,只不过是为了跟着出去寻点不花钱的盐巴、布匹之类的东西,拣点便宜回家罢了。

1953年3月,土匪暴动,长顺、贵筑、惠水的上千的少数民族群众,按照陈大嫂攻打惠水县城的布告,拥向惠水,层层包围了县城,只等她一声命令,大家就会蜂拥而上。而程莲珍却莫名其妙,显然是曹绍华匪部耍的一套鬼把戏。在这紧迫的时刻,曹匪手下的人见程莲珍若无其事,便催促她按照布告,赶快前去县城下命令。

程莲珍知道曹匪把她推到前面为他卖命的用心,也深知自己有多大能量。只是,曹匪的人咄咄逼人,等候着她。程莲珍不得不骑上她的大青马往惠水县城奔去。围城的人们等得有些着急了。都想趁这个时候见到这位少数民族的女将,亲耳听到她所下的命令。谁知道,围城的土匪没等程莲珍到达,便响起了枪声。人们也分辨不清这枪声是陈大嫂下的命令,还是其他什么人发出的攻城信号,便一窝蜂地向前攻打,县城四周,到处是人喧马啸,乱成一片。

程莲珍骑着她的大青马,尾随着一帮子武装土匪,来到离城还有七八里路的山坡上,望着惠水县城,听到城里传来的枪炮声。她已经意识到,这不是在等待她下命令,而是需要她的人去送死。这时,她一反常态,显得有些紧张起来。心想不聪明一点想个办法,不仅摆不脱他们的利用,弄不好还会把命丢在城里。于是,她借故突然跳下马来,有意识地将马鞍的脚蹬割断,在那里修整拖延时间后面的人见了催促着她快走。她说:我马鞍的脚蹬掉下来了,不整好是没法骑的,你们先走着,我立马赶来。

激烈的攻城战斗进行不多久,解放军的增援部队赶到了县城。攻城的土匪被解放军打得七零八落,节节败退,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在惨重的失败面前,程莲珍顾不得弟兄们的死活了,在恐慌之中,仿佛又在安慰自己,真是菩萨保佑,拣了个便宜,把自己的性命保存下来了。于是,她跟着败退的人马,勒转马头往回逃走。

攻打惠水县城的暴动惨遭失败以后,程莲珍尽管想尽各种办法躲避、保命。但是,怎么也跳不出曹匪的泥潭,反而越陷越深。她与岺友峯,罗绍全、罗绍凡等一帮匪首结合,形成了一大股势力。又一次横下一条心,丢下了自己的家业,并将亲生女儿寄托在贵筑县一家农民照料。跟着曹匪东奔西窜,袭击区乡,攻打花溪、青岩等地,妄想攻打省城。给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造成极大危害,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三)

1950年10月,黔东叛匪被消灭以后,人民解放军挥戈南下。集中兵力对盘踞在长顺、惠水、紫云一带的曹绍华匪帮进行了铁壁合围。剿匪部队对匪徒可以潜逃藏匿的地方都布下了天罗地网,白天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往返巡逻、搜索。夜里也到处设哨卡,对曹绍华匪部进行清剿。11月中旬。终于在惠水、长顺交界的野马三槽的斗篷冲战斗中,消灭了大部土匪,活捉了匪首曹绍华。清剿战斗的胜利捷报,传遍全省。但是,这次战斗,由于剿匪部队把注意力集中到匪首曹绍华身上。程莲珍什么时候跳脱了合围,不得而知。有的说她会遁土,使这个女人的更加神秘了。

程莲珍虽说装扮成农村妇女,趁机逃了出来,又一次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逃跑后的时时刻刻无不使她心惊胆战,长期跟着她的那匹大青马也在战斗中丢失了。只身奔命,使她更加感到恐惧和疲惫。原来她是愁摆不脱曹绍华的控制,现在想的也不一样了。曹绍华被活捉后,觉得失去了靠山,产生了绝望的念头。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威胁,觉得大祸就要落到自己的头上,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如同滚进了灭顶的深渊。

在绝望的逃命途中,她找到了一些零散的伙伴。于是,她又同这一伙人结合成一股力量,隐藏在深山老林之中,时而装扮成农民在地里劳动,时而又出去抢劫骚扰。程莲珍凭借她对当地地形的熟悉,和在少数民族中的势力。这样隐藏下来,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弄得到处难以得到安宁。

1952年,全省剿匪已经基本告了一段落,部队相对集中,转入了整编和正规训练。但是,那些窜逃的土匪,特别是窜逃后又隐藏下来的程莲珍这一伙土匪,神出鬼没,难以捉摸,干扰部队建设,威胁着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贵定分区不得不抽出一定数量的部队,进入山区继续清剿。分区确定抽一名侦察股长,带了一个加强连前去执行这一任务,就在长顺水波龙一带与程莲珍打了一仗。这一仗,由于这个加强连对当地情况的生疏,不但没有把她消灭反而吃了大亏。伤亡20~30人,还丢了不少枪支、弹药。

分区领导研究改变了战术,从组织上作了调整,将围剿的任务交给了惠水县公安队。这个公安队有位副班长叫陈光美,是当地解放后入伍的士兵,过去曾在程莲珍家当过长工,对惠水、长顺一带地形比较熟悉。在围剿中,这个班担负守卫一垭口的任务。这个垭口,两面山高密林,是过往行人必经之路,地形十分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战士们在执行任务中,不辞疲劳。经过白日夜晚地七、八天的紧张守卫,没有见到有什么可疑之人过往,思想开始松懈麻痹起来。

一天傍晚,惠水县公安队在围剿中,与程莲珍所带的土匪武装遭遇。激烈的枪声,逼迫着这帮傢伙往陈光美班守卫的垭口溃逃。战士们警惕稍高一些,完全可以全部歼灭这股土匪。结果,这伙土匪溃逃到这里,弄得战士们手忙脚乱,把装进了口袋里的敌人又放跑了。

早在半年前,上级就传达过毛主席对西南军区剿匪工作的嘉奖电,贵州宣告全省剿匪全部结束。部队进入了兵营,转入正规的军事训练和文化学习。现在,这一连串的问题加在一起,贵州军区对负责清剿这股土匪的贵定分区和部队严厉批评,使分区领导和部队压力很大,长时间抬不起头来,每逢到军区开会的分区领导同志,不敢往会场前排就坐。一提到惠水一带陈大嫂还在活动的事,分区的领导就感到头皮发麻,压力很大。

剿匪部队越是感到头痛,指战员们越是听到一些人吹嘘程莲珍。说她是一位非凡的人物,刀枪不入,神出鬼没,捉拿不到等等,给她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怀有敌意的人吹嘘她,是为了抬高她,以达到死灰复燃的目的。战士们听了这些吹嘘,又把主要的罪恶记在她的身上。这样,吹嘘得越大,越增加了对程莲珍的愤恨,进一步增加了战士们活捉她的决心。接着,分区又加强了追击她的力量。经过几次激烈战斗,程莲珍所带的武装人员死的死,伤的伤,溃不成军。她见势不妙只得独自远远潜逃。在贵阳、龙里一带少数民族中隐藏起来。从此,在惠水一带突然没了她的踪迹。

参加追击的指战员们,见没有抓住程莲珍,整日还在群山峻岭中搜索。战士们摔了无数跤,鞋磨破了好多双,有的还打着赤脚在风里雨里不分昼夜地追击、搜索。吃不上饱饭,得不到休息。他们吃尽了苦头,还受到上级的批评,一肚子的怨气。但是,他们完成任务的决心更强,巴不得赶快把她抓住,一枪把她毙了。有的说抓住她以后,要将她千刀万剐,才能解大家的心头之恨。

惠水县公安队的陈光美,在那次守卫垭口时没有完成任务,而被撤销副班长以后,他没有因此而气馁、消极。队里也仍然依靠他去完成围剿程莲珍的任务,给他一次考验和将功补过的机会。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多,清剿部队除了继续搜山查迹外,还积极发动群众开展政治攻势,进行多方面周密的调查、询问。1953年2月,终于得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情况。龙里县洗马河的群众前来报告:在洗马河一农民家里发现一位不明身份的女人,少数民族口音,30岁左右,可能就是你们要捉拿的女匪首程莲珍。

还是惠水县公安队陈光美的那个班,立即赶到龙里县的洗马河。到那农民家搜查,却未发现那个女人,难道是走漏了风声?战士们经过一番了解,这家真有那么一个女人。但名字不叫陈大嫂,也不叫程莲珍,她从晌午就到外面走亲戚吃酒去了,晚上肯定会回来的。陈光美和班里的同志得知这个情况,高兴万分。便下定决心,从下午一直在房屋的四周隐蔽下来等候着她。

到了黄昏,果真有一个女人从外面走来,陈光美隐蔽在门前的一棵大树脚下,一动不动地盯住她。那女人大摇大摆,若无其事地往回走,还没有等她走进屋里,陈光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她死死按住不放。其他同志赶紧上来团团围住。

程莲珍哪里知道在后面扭住她的就是在她家里当过长工的人,陈光美急忙抢着说:“你还瞒得了那个,你是长顺县水波龙乡陈正明的老婆。我在你家进出多年,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不会把你认错,你要老实交代。”

程莲珍听了陈光美的这一番话以后,再也无法抵赖,知道死已临头,一下子被吓瘫在那里。

陈大嫂这位赫赫有名的女土匪大队长,被活捉的消息传出后,剿匪部队犹如打了一个大胜仗。班里的同志,个个心花怒放,并将这一大好消息,及时向领导报告。

军区领导听后,异常高兴,当即下令,要贵定分区,想方设法将她迅速从龙里送来贵阳。

(四)

第二天上午,省军区领导正在召开重要会议,听说已将程莲珍送到,会议也顾不上开都走了出来。机关的同志们听说后,也跟着来到大操场,要看看这位传奇式的女土匪头子,到底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程莲珍穿着一身蓝色土布衣服,衣襟还显出一些暗淡的花纹,十足的布依族妇女打扮。军区机关的干部战士们围满了大半个操场。只见程莲珍双手被反捆着,站在一条长凳上面,站立得规规矩矩。起初,她显得有些惊恐、腼腆,不肯抬头。后来在回答军区机关干部的询问中,又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想到的当然是被活捉以后,该死无活,早有思想准备,命都不要了,还怕送你丢面子。怕这怕那的想法,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前来围观的同志们,一层一层地围了一个大圈,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纭。有的在谈该在什么地方处;有的又觉得从她的说话,神态上,怎么也看不出她的凶恶,或有什么特殊的本领,神奇的传说简直名不副实。眼前看到的与一位普通的少数民族妇女相比,没有两样。

在临死之前,程莲珍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围观她的军人,倒也觉得有些新鲜。她到处张望着,好像是要看看领导成千上万武装的军事首脑机关,与她们的武装在作一番比较,也算开了眼界了。看到前来围观的人,一个个背着短枪,年轻力壮,威风凛凛。如此场面,使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你们那么多的‘马’(意思是指首长周围有许多打仗不怕死的人)”。她服输了,真有“早知如此,悔不当初”之恨。

后悔么,有什么用,当然晚了。匪乱年月,人民群众受尽苦难,将土匪杀他个一干二净。那时,在剿匪中有个枪毙土匪的规定,批准杀人的权限比较宽:地方是地委委员,军队是师以上干部表态就可以处决。只要抓住土匪中队长以上的骨干分子,几乎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同志们在军区院子里,看完了程莲珍的真面目后,真有一种“天下太平”的感觉。程莲珍意识到自己不会被饶恕。抱着必死的念头,等待着最后的处决。军区主管剿匪的首长当即对贵定分区的领导作了肯定的交代:“你们把她带回去,‘先杀后报’。”

“先杀后报”,这是军区首长对负责惠水一带剿匪的贵定分区下的一道“死”命令。对程莲珍来说,算是判了立即执行的死刑。

对于这道命令,当时贵定分区的领导同志没有提出疑义,只是照办罢了。唯有公安队的一位侦察科长,从侦查工作任务的角度出发,对“先杀后报”有些考虑。这位侦察科长长期做侦查工作,我党曾派他到国民党部队工作过,他还争取一位国民党的少校军官,为我军提供许多重要情况,在对敌斗争中很有经验。这时,他从侦察角度考虑,冒昧地提了个意见说:“龙里、惠水一带还有一些散逃的土匪没有捉拿归案。为了把这些土匪的情况弄清楚,对程莲珍能否先作一些审讯,缓几天时间再杀也不晚。”对于这一意见,军区首长认为有些道理,只是时间迟早而已。主管剿匪的首长对所提的意见,虽没有作出明确的答复,但也没有撤销那道“先杀后报”的“死”命令。

可是,在军区党委会讨论侦察科长提出的意见,再作对程莲珍的处理决定时,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主张杀,认为党的政策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主动受奖。”她是首恶者,不杀难以平民愤;另一种意见是认为她是一位妇女,又是少数民族,她在土匪中的作用并不像人们吹嘘的那样,而且大股土匪已经消灭,她隐藏于民间,没有继续作恶,主张不杀。这两种意见在会议上没有得到统一,但有一个问题作了统一认识。即放弃了“先杀后报”的办法,采纳了公安总队侦察科长的意见,先对她进行审讯,把散逃土匪的情况了解清楚后,再确定对程莲珍的处理。

当时,正值贺龙同志来贵阳,住在花溪。军区领导向贺龙同志汇报了对程莲珍处理的问题。贺龙同志听后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有个政策,叫“宽严结合”,要有宽有严。当前不是杀少了,而是杀多了,能不杀的以不杀为好。

这件事又迅速地反映到党中央,毛主席知道后立即制止说:“不能杀,应采取‘七擒七纵’的办法。”

1953年4月,西南军区参谋长李达来贵州检查工作,在军区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上,传达了毛主席的这一指示,并带有批评的口气说:“诸葛亮擒孟获,还七擒七纵。我们是共产党人,擒到就杀还行?对程莲珍不七擒七纵,两擒两纵行不行,三擒三纵行不行?反正不能一擒就杀。共产党人比诸葛亮应该有更广阔的胸怀,有更伟大的气魄。程莲珍是少数民族,有些地方土匪问题与民族问题联系在一起,贵州有那么多民族,需要团结工作,她可以做当地少数民族的团结工作。”

贵定分区的领导同志,过去因为没有抓住程莲珍,受够了批评,从而抬不起头。现在抓住了她,大家很高兴,腰杆子也硬棒起来了,本想应当受到表扬。听了李达参谋长传达毛主席的指示,说到不杀程莲珍,同志们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情绪又波动起来。难道这是对他们没有少数民族政策观念的批评嘛?对清剿部队的思想工作又该怎么去做啊!

参加剿匪的部队同志,听说不杀程莲珍,就想到在剿匪中牺牲的同志,和在跋山涉水中所吃尽的苦头,思想不通。有的同志说什么“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反革命”。

惠水县委的同志正在召开会议,听到不仅不杀程莲珍,而且要释放她,还要由县委做好释放后的各项工作。弯子一转再转,更是思想不通,弄得会议不欢而散。

群众听到不杀程莲珍,不仅思想不通,而且还很气愤。有的质问部队领导说:“你们怕这怕那,我们不怕。你们不敢杀,交给我们,我们敢杀。”程莲珍真有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之罪吗?

省委、军区结合全省工作实际,为了认真贯彻执行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对清除残匪的工作作了认真研究。确定实行“军事搜捕和加强政治瓦解相结合”的方针,并直接抓了宽释少数民族土匪头目陈大嫂典型案件的处理。从党内到党外,从军内到军外,从领导到基层,经过反复细致的工作,大家虽说还有些思想不通,但组织纪律性很强,做到了组织服从。这样,统一了行动,确定在惠水、长顺等地分别召开群众大会,然后释放。

这个时候,党中央对少数民族地区制定了一系列不同于汉族地区和中心地区的政策、办法。部队的领导和县委的同志,对程莲珍所处的政治地位和经济状况,作了全面的分析研究。认为做好对她的团结争取工作,能影响一大片,对于团结争取当地少数民族上层人士反帝爱国,同党合作,共同走社会主义道路,都有着重要的作用。因而,对她的释放是没有疑义的了,思想认识求得了统一。但是,对她释放后又该做那些工作呢?

县委指定的担保人有两个。一个是杨靖洲,当时他在惠水县的雅水区当副区长,后任该县副县长;另一个是罗树明(原县政协常委,民族上层人士)。县委还研究提出了几条要求。

一是保证程莲珍的生命安全。

二是释放后不再按土匪对待,在政治上不歧视。

三是对她给予生活出路,有地种,有饭吃,有房子住。

四是帮助把她的亲生女儿找回来,让她们母女团聚等等。

领导统一了认识,干部内部的思想工作也做通了。突出的问题是难做群众的思想工作,对程莲珍本人的恐惧,疑虑心情也应多想办法予以消除。

(五)

在惠水县城和长顺水波龙乡,要召开群众大会时,人们听说不杀程莲珍,还要让她在群众大会上露面。这一消息一传开,四面八方的人,越来越多,整个会场真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前来的群众,有的是要看看程莲珍被捉拿后的模样。有的却与当地土匪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他们拿着刀挤上前去,对解放军同志说:“为什么人一交给你们,你们就把她保起来了?一定要把她杀掉,不然我们不答应。”

维持会场秩序的部队同志,难以抵挡这来势汹汹的群众。最后是主持大会的县委负责同志出面,制止了他们的行动,并按照省委、军区的指示作了耐心说服,才算了结这一桩事情。从这种情绪看,也给部队的领导、县委和担保人增加了不少压力。如果不深入细致地做群众的思想工作,等把程莲珍释放后,她不仅没有生活出路,就连生命安全也难以得到保障。

再说程莲珍,每当送她在开这样的群众大会时,心里惊恐万状,平静不了。她总是在想,共产党解放军一开这样的大会就要杀人,今天可能就要结束她的生命了。无论怎么给她解释,她也不信,怀疑这不是在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动员那些隐藏的土匪缴械投诚的大会,而是公审大会。虽然她在大会上向乡亲们讲了她的罪恶,感谢共产党解放军不杀她,对她实行宽大政策,对少数民族实行特殊政策,请乡亲们给至今还隐藏的土匪带个信,只有缴械投诚,才是唯一的出路等等。但她仍然认为只要大会一开完,她就会立即丧命。自从被活捉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可是,这样一等再等,她感到异常难熬。

经过几次较大的群众大会,程莲珍的情绪稳定下来。她归向了人民,积极配合我剿匪部队到王佐、雅水等地做散逃残匪的争取工作。这些村寨,是布依族集居的地方。过去,我剿匪部队来到这里了解情况、清剿土匪,由于人地生疏,语言不通,发动群众的工作难以开展,也很难找到土匪的一点线索。有时要找的土匪就在地里同大家一起劳动,问到他们,大家都说不在这里,或没有见到。在路上相遇也不认识,你吃不掉他。相反,他若见你失去警觉,却可以把你吃掉。

程莲珍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她同部队来到这里。对匪属挨家挨户地工作,用自己亲身经历向他们现身说法。动员他们劝说自己的亲属,不要再继续隐藏顽抗,与人民为敌。只要放下武器,政府一定保证宽大处理。

不少匪属熟悉她,有的还与她沾亲带故,亲耳听过她的宣传,亲眼见到对她的宽大。逐渐相信共产党解放军的政策,积极动员自己的亲人向人民政府交枪投诚,悔过自新,重新做人。经过这一系列的宣传争取工作,见了成效。仅在惠水、长顺两县,就争取班启金、岺龙桥等20多名匪首匪众。

对个别顽固分子,程莲珍还冒着生命危险,带部队去搜山,深入虎穴,把他们捉拿归案,为民除害。岺正学、陈老毛、陈登安等顽固匪首,在搜索中不听劝告,负隅顽抗,就被当场击毙。

对程莲珍立功赎罪的积极表现,党和政府给予了肯定和表扬。经过县里周密考虑,为她解决了一些实际困难,提供生活方便。确定将她安排在城关区附近上马镇三绵寨里,那里是布依族集居的地方。她将会得到群众的谅解和帮助,便于对她的改造,使她成为自食其力的社会主义新人。

1953年6月5日,惠水县在县城体育场召开数千人参加的群众大会,宣布上级决定,当场释放了程莲珍。不久,当地政府又帮她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程莲珍心悦诚服,感谢共产党的不杀之恩,并决心努力报答政府,走新生之路。她多次返回深山,挨家挨户地做匪属的工作,动员他们劝说自己的亲人放下武器,服从政府。她主动立功赎罪,受到了政府的肯定。县里还把程莲珍安排到县竹器厂工作,使她过上自食其力的生活。

1960年7月,获得新生的程莲珍,以她特殊的身份,出席了惠水县政协第一届委员会第一次全会,当上了县政协委员。时任惠水县委书记处书记、第一届县政协主席的王思明对程惠珍的学习和生活非常关心,鼓励她积极参加国家政治生活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程莲珍当上县政协委员后,积极参加了县政协组织的社会主义教育学习活动,对改造自己的世界观有了进一步的认识。1961年9月,程莲珍参加县政协第一届第二次会议,她在学习讨论中发言说:“在我们国家遭受两年连续的自然灾害的情况下,我县群众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抗灾过难关,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真的不简单。要是在解放前,如果遇到这样的自然灾害,不知会有多少人饿死,家破人亡。通过这件事,使自己对共产党更加拥护。试想在过去,要想在战胜自然灾害,不管是哪朝哪代都办不到,只有共产党领导的今天才办得到。”

1963~1965年,程莲珍亦作为特邀人士成为政协惠水县第二届委员。她积极参加县政协组织的各界人士的社会主义教育活动,不断提高思想觉悟。她还积极参加县政协组织的学习、座谈讨论活动,反映各方面的意见、建议和批评,发挥政协委员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服务及在全县政治生活和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中的作用。

“文化大革命”后,1980年底,政协惠水县第四届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召开,程莲珍亦作为特邀人士参加会议。会上,她还当选为县政协常委。以后的十多年里,在政协惠水县第五至第八届委员会中,程莲珍都当选为县政协常委,并在各届全会中作为会议主席团成员,参与主席团值日,主持县政协全会。

程莲珍还积极参加县政协民族宗教工作组的活动。她曾和其他委员一起联名写过关于加强民族地区的经济建设和文教工作的提案,建议政府扶持农民发展畜牧业、多种经济作物,把传播这方面的经验和技术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来抓;在教育工作方面,要让少数民族的孩子能上学,县民族中学要提高少数民族学生的比例;对县里的民族文化要发扬推广,如布依族的民歌“好花红”、“桂花歌”等,乡亲们就是爱唱、离不得,要教小娃娃们都会唱,要有接班人。这方面的提案受到了县政府的高度重视。多年来,县里加强了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工作。如三都镇等的民族村寨大力发展农村“五小”,即农户办的小菜园、小果园、小牧场、小加工作坊、小运输,使农民增加了收入,生活水平得到了提高;县里成立了民族文工队,举办了“四月八”、“六月六”等民族节日大型歌会,让“好花红”从惠水唱响全国,发扬了优秀的民族文化,促进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

程莲珍与时任贵州省统战部部长王思明

20世纪60年代,时任贵州省副省长的吴实同志到惠水检查工作时,专程去看望程莲珍,吴实同志询问了她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并鼓励她好好学习,当好县政协委员。20世纪80~90年代,曾任省委统战部长、省政协副主席的王思明亦多次到惠水看望程莲珍,关心她的工作和生活情况。1995年元月15日,毛泽东的儿媳邵华、孙子毛新宇来贵州时,还专门让人将程莲珍及其女儿、外孙女接到贵阳,代表毛主席请她们在金筑饭店吃了一餐饭,并合影留念。程莲珍的外孙女周小蕖对毛新宇说:“谢谢您爷爷当年放了我外婆!”这是程莲珍一家人的心声,如果没有毛主席当年的英明决策,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感人的一幕。是党的统一战线法宝和党的民族政策,使一个女匪首重获新生。以程莲珍为故事原型,在全国产生了不少影视剧和长篇小说。如总政歌剧团电视剧部拍摄的电视连续剧《蒙阿莎传奇》和中央电视台拍摄的《布依侠女》等,演绎了程莲珍的传奇故事,更增添了她的神秘色彩。

1998年,77岁的程莲珍在惠水家中病逝,结束了她的传奇人生。

布依族杰出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