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烈火之光
陆瑞光简介
陆瑞光(1901~1937),布依族,又名陆天祥,因排行老二且脸上有几颗白麻子,人称“陆麻二”,贵州镇宁县六马山区弄染寨人。
陆瑞光青少年时期,就跟大哥陆吉光、表哥王壁珍苦练武术和射击技术,二十来岁就练得一身好武艺。因不满国民党当局的暴政,与表哥王壁珍联手举旗抗暴,为边远山区各族老百姓求生存争自由,组织地方武装,反抗国民政府的苛捐杂税,工夫粮款,成为48寨首领,与板乐的王仲芳等布依首领同仇敌忾,被誉为“四大天王”。
中国工农红军过六马时,他迎接进家,护送过境。他接受红军的革命主张,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走上革命道路,与反动政权作殊死斗争直至英勇就义,是贵州各族人民广为传颂和景仰的一代布依英豪。
反抗精神的萌发
陆瑞光的少年时代,正是镇宁、关岭的多事之秋。辛亥革命后,贵州军阀纷争,战事频繁,战火弥漫,席卷全省。镇宁县境地处黔滇通道,是当年军阀混战,首当其冲的重灾区。各族人民受尽了兵荒马乱、抓兵派款之苦,虎官狼吏们又将战争的需要和损失层层加码地分摊在人民头上,边沿山区的弄染等少数民族村寨,受苦更加深重。真是“六月禾未秀,官家已修仓”。正如六马地区流传的民谣云:“人民头上三把刀,税多粮重贷息高;农民面前三条路,逃荒讨饭坐监狱。”当年,正在紫云县白石岩读书的陆天祥(陆瑞光),亲眼目睹终年“口朝黄土背朝天”的各族劳动人民,不但得不到温饱,反而受苦受难,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打上仇疑,为什么人间竟有这样的不平?我们布依族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说话?没有人站出来铲掉人间的不平?可见,陆瑞光的少年时期,就已萌生铲除人间不平的根芽。因此,1918年他18岁那年,辍学回家,跟大哥陆吉光、表哥王壁珍学习拳击和枪法。不到一年时间的苦学苦练,他已熟练掌握一手拳击和枪法。据当年常跟随他,而又熟悉他的韦廷龙、陈应龙等人说:陆瑞光的身体很好,拳术出众,射击精良,徒手对打时,硬是两三个人挨不着他身边;在射击方面,跪射、卧射都行,还善骑射,而且左右手都能打枪。他白天能打天上飞鸟,夜间能打灭100米远近的燃香,成了扬名乡里“神枪手”。世人人夸赞:“好个陆瑞光,一步打三枪。”
陆瑞光
1919年秋,反动官府派来一批武装人员,从关岭出发,准备进入六马等地催收粮款,陆瑞光的表兄王壁珍得知情报后,为了抗拒不纳,将官兵打得节节败退。陆瑞光参加的王壁珍队伍乘胜追击,一直追至镇宁县城。从而惹怒反动官府,即调大军反击,决心抓王壁珍示众。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王的队伍往六马方向撤退,敌人在追击中,把陆吉光(陆瑞光兄)打死在沙子乡的格单河边。王壁珍带着部队和陆瑞光分成几个战斗小组逃进深山密林打游击,把官兵弄得晕头转向,恼羞成怒,气急之下,集中兵力来包围弄染寨,把陆瑞光年逾花甲的父亲陆品山抓到镇宁县关押,采用软硬兼施的伎俩对付他。先用软法引诱:只要陆品山配合官兵抓住王壁珍,就释放他回家。陆表示死都不会跟你们去抓他,坚决不服从官府的要求。官兵在气急败坏之下,即施加重刑拷打,把陆品山活活打死在狱中。
官兵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在半个多月的损兵折将,难收残局的情况下,又出兵包围关岭县六马区公所,以“纵匪”的罪名,把时任六马区区长的王曹氏(王壁珍叔娘)抓到“剿匪总部”轮番刑讯,逼她交出王壁珍。王曹氏为了减少家乡人民受官兵的迫害,答应出狱向王壁珍喊话。
王曹氏出狱后,在官兵们的监视下,拄着拐棍,爬山越岭上山头,用双关语呼喊:“大侄儿王壁珍,你在哪里?叔娘喊你啦,你要出来,叔娘有话对你讲。”这时,王壁珍正率领陆瑞光及大批队伍从戛达、打万分散隐蔽到区公所对面的伏泥、那朗、半坡等村寨的密林中。每天早上听叔娘的呼喊,又目睹1000多官兵在附近村寨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暴行。为了使六马山槽人民的生命财产少受损失,听取了族弟王绩富“引蛇出洞”的谋略,下决心出面会叔娘,并乘机搞掉统兵长官。便托伏泥寨一名叫曾海清的甲长向统兵长官捎口信:“长官要抓我王壁珍,就把队伍带到老场坝来,我在那里恭候。”
正当统兵长官喜出望外,趾高气扬地站在台上整理队伍,准备出发时,王壁珍从半坡寨边的森林中一枪打掉那名统兵长官的帽子,把那狗官吓得瘫软倒在台上。台下的官兵顿时大乱如麻,群龙无首,一边乱放枪,一边四处逃窜,并抬着丧魂落魄的长官回镇宁县城去了。王曹氏借着混乱之机也逃脱了。
王壁珍面会叔娘王曹氏后,继续率领陆瑞光及义军,在六马山槽的深山密林中打游击,与官兵周旋。1920年秋,把王壁珍当作眼中钉的反动官兵,侦悉王壁珍携资到广西购买枪弹的消息,用重金收买了跟随王壁珍多年的陈建然。这个见利忘义的叛徒,趁隙于酒中下毒,谋害了王壁珍。
为民举义旗聚人心
1920年冬,陆瑞光先后安埋好父亲陆品山,大哥陆吉光、表兄王壁珍的遗体后,化悲痛为力量,继承父兄们的遗志,高举义旗,扩大武装力量,继续反抗官府的抓兵派款。他以弄染为据点,将吴胜堡的陆天生、麻柳井的伍云洲、大白岩弄贯的王武,青菜河的王文亮、王文叔四哥弟、戛达的韦茂山,乐纪王壁珍原有的人马组织起来,团结在抗暴义旗下,一致对付官兵。从吴胜堡至青菜河,从青菜河到沙子沟,从沙子沟到弄染,从弄染到乐纪,从乐纪到戛达等近百里范围的要道口,都有哨卡。只要官兵来抓兵派款或拉夫要粮,就互相通知,能打则打,不能打则躲,不让官兵有点滴收获。在多次战斗中,缴获官兵不少枪弹来武装自己。
陆瑞光深知,抗击官兵的主要力量是各族人民群众。只有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拥护,事情才能成功。那就得真心诚意地热爱人民群众。正是这种精神动力指导他坚定的抗暴行动。
据陆瑞光的妻子罗凤岐83岁时(1985年)回忆说:“弄染这个僻静边远的山寨,陆瑞光家是个大家庭,全家有十几口人,上有父母亲,同辈有三兄弟,五姐妹,下辈有三个儿子。可是,自从官兵多次围剿后,父亲被关押打死,大哥战死,姐妹们又出嫁,在一起的直系亲属仅有七八人了。可是每餐吃饭,总是10桌以上。在春耕和秋收时,陆瑞光总是吩咐我叫人杀猪、推豆腐、打糯米粑,请村寨周围的人来作活路,一来就是一两百人,做活路一两顿饭时间就完了,其实是请大家来打一次牙祭,若有战事,可立即召唤上千人出动。”
陆瑞光打起义旗之后,东自那屋,南至岜仙,西到戛达,北抵吴胜堡,这块近百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农民,由于前段被官兵掳掠严重,很多人家解决不了生产、生活上的具体困难。当时有两百多石粮食田地的陆家,经常接济贫苦农民。只要贫苦农民向他借钱粮,十块八块银元,三斗五斗粮食只管拿去,既不讲还债,更不会要利息。秋收后,有的还了本,有的没有还,他也不催收。据1982年已有85岁的汉族老人杨顺清(住沙子乡界牌村)说:“有一年,我家没有下脚粮,陆瑞光先借给我家,并不要分厘利息。”杨顺清还说,“陆瑞光是布依族,但他不管是哪个民族都一样对待。”
陆瑞光认为抚养孤儿独女是积德事。如解放初期曾任村农会主席,1972年有71岁的老人韦廷龙说:“我七八岁时,父母双亡,与不满五岁的弟弟无依无靠,要不是陆瑞光收养,恐怕早没命了。”韦廷龙17岁那年,陆瑞光就在仁其给他找到一个姓向的姑娘为媳妇,并给他一头猪、三斗稻谷和十块银元,到仁其去结婚成家。至今韦廷龙对人们说起这件事,对陆瑞光总是感激不尽。像韦廷龙这种情况的还有不少。如罗应文去说坝雨寨的韦老爱做媳妇,但家穷无钱娶亲,陆瑞光知道后,送给罗三十块银元买红糖、鸡和酒等物去迎新;还送给一头黄牛,叫罗好好劳动生产。乐纪乡下坝寨的青年罗老福,到洞亚去“囊冒囊哨”(指男女青年谈情说爱),领得一个姓伍的姑娘来做媳妇,但外家因没有三媒六证和花红彩礼,要把姑娘接回去,还扬言要打罗老福。陆瑞光晓得后,立即拿出50块银元,亲自找几位德高望重的寨老到洞亚去合亲,圆满这桩婚事,又做了一件“成亲之美”的好事。罗、伍俩家非常感谢陆瑞光。
在当时的军阀混战中,民不聊生,流离失所的小孩不少。有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叫田冬妹,不晓得是哪里来的,陆瑞光也把她收养在家里。冬妹18岁出嫁时,陆还陪嫁她的衣笼帐被和一层柜子。据了解,像冬妹这样收养陪嫁出去的姑娘就有四人。当时陆家族中有的老人,担心陆瑞光这样做会败掉家业。而陆每次总是笑着对老人们说:“银粮是身外之物,接济穷人,总比让官府敲诈勒索去好得多。”
在20世纪的20年代和30年代,镇宁各地土匪猖獗,到处打家劫舍,拦路抢劫过往客商。有一次,江龙街上的小商贩王少先,放了一驮盐巴去赶荒田场(今良田),到了乐纪的下坝,被土匪抢劫一空。王去报告陆瑞光,请求给他追回。在一时难予追回的情况下,陆同情这位商人的遭遇,慷慨地拿出自己的一驮盐巴和一匹马给王少先拿走,王感激涕零,频频道谢。从此,陆瑞光即安排自己的人枪,在沙子沟、乐纪一带保卫客商安全过境。陆还向人们宣布,只要在他的范围内发生偷盗、抢劫和杀人放火等重大问题,他都负责。因此,当年在沙子沟、乐纪一带过路客商是比较安全的。
人民的苦难,父兄的死亡,使陆瑞光疾恶如仇,组织人枪,继续与官府的官兵作斗争。1921年,国民政府县、区、乡各级官府将大量的粮款摊派到弄染等地各族人民的头上,乡保长和兵丁民团十天半月都来人催收,但每次来的人,陆瑞光总要接至家中,好茶好饭款待,并向催收的人说:“这一带的人家很穷苦,实在交纳不起粮款,以后你们不要来了,这次由我拿点给弟兄们回去交差吧!”于是100多块银元拿出去了,又100多银元拿去了……就这样,虽然弄染等地的各族农民未交粮款,安心生产了一段时间。可是,官府误认为陆瑞光软弱可欺,更加紧派人来催收,从而激起陆的愤怒。有一次,军阀部队的几个兵来催收粮款,陆瑞光只招待茶饭了;又一次来保安团的人,陆也只招待茶水;又一次,乡丁们来了,陆只“招待”几句话说:“弟兄们,你们是奉上行下,我们不怪你们。你们回去后,给乡长说,以后不要再派人来了,我陆瑞光的钱粮,还不够我的弟兄们吃用呢!”又一次,一个班长带来了几个兵,这个班长已经来个几次,陆瑞光认识他,陆给副官张海宽交待了几句就走了。这个班长带着几个兵在弄染围墙外转了几圈,看到四个寨门紧闭,就喊:“开门呀!我们是上面派来的哩!”张海宽在寨门头上,一声口哨,寨墙上都站满了人,刀枪林立,吓得那些士兵直抖,像打“摆子”一样。张海宽只细一看,认得那个班长,就说:“我陆二哥叫你们不要来啦,你们为那样又来了?”班长说:“张副官,我们是奉上行下,身不由己呀,开门让弟兄们喝几口水吧。”张海宽说:“等着!”寨门开了一条缝,班长前脚刚踏进寨门,忽见刀光一闪,他的左耳掉下来了。张海宽说:“这是我二哥说的,只给你打个记号,回去吧!要按我的意思呀,让你这几条狗命报销在这里,还脏这块地哩!”班长一行抱头鼠窜。从此,县、区、乡各级官府就很少派人来催收粮款了。
表兄王壁珍被暗害之后,陆瑞光觉得损失很大,也很冤枉。他在悲愤中痛定思痛:面对官兵的枪林弹雨,都活下来了,为什么会死在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呢?队伍内部的奸细很危险哟,奸细不除,后患无穷。陈建然毒死王壁珍后,就搬到边远的喜妹乡发艾去住了。1921年秋,陆带着人枪到发艾附近,以打野猪为名,视机除陈。也真是:心头有事心头惊,陈建然见陆瑞光带人到发艾,心中有鬼就想溜走,刚逃到发艾附近的小河边,便被陆布守的弟兄瞄上,一枪把陈建然打死在河边。除掉奸细,为表兄报了仇,陆瑞光的心病放下了。
壮大队伍 继续战斗
陆瑞光惩恶扬善,济救穷苦的消息在镇宁、关岭、紫云等县传开后,声望越来越高,支持拥护他的人越来越多,成了他扩充力量,继续战斗的基础条件。
从1922年起,他又进一步联络吴胜堡的陆天生,麻柳井的伍云州,大白岩弄贯寨的王云武,青菜河的王文亮、王文叔四哥弟,戛达的韦茂山,乐纪的王由平等等各路好汉,团结在抗暴斗争的义旗下。紧接着,又与紫云、关岭、镇宁等县当年为抗军阀和官府兵工粮款,揭竿而起的头人们卢云奇、曾云清、王禹先、及扁担山的王光照、伍国斌等联合起来,他们都愿听陆瑞光的号令。于是,陆瑞光抗暴斗争的人马,从原来的几百人,发展到1000多人,扩大了武装斗争的力量。加之,六马布依首领王仲芳的四弟王绩贵,与陆瑞光的八妹陆天兰情场相恋,征得双方长辈的同意后,按布依族礼节盘酒迎亲,喜结良缘。从而使陆、王两家的人枪联合起,大大增强了抗暴的力量。
在军阀纷争,战火连连,民无守日,灾难深重的急难关头,陆瑞光想:是固守还是进攻?是被动挨打还是主动出击?把这一套打算告诉弟兄们后,大家一致认为,主动出击总比被动挨打好。陆即决定下山,与军阀官府战斗,扫除人间的不平。
1923年,驻紫云军阀部队团长王玉文,纵其士兵四乡抢劫,奸淫掳掠,鱼肉百姓,无恶不作,境内各族人民深受痛苦。陆瑞光为了解除人民的苦难,带领五六百人枪,围攻紫云县城七天七夜,王玉文龟缩城内不敢出战,最后被迫率部逃离紫云县城。陆瑞光声威大震。1924年春,贵州省保安团为了拉拢陆瑞光,委任其为紫云保安营长,便搬到紫云驻扎。在他驻扎期间,紫云各族人民生活安定,生产安心,不受军阀官兵及官府的敲诈勒索。
军阀们对陆瑞光一怕二恨,总是处心积虑想除掉他。1924年秋,军阀政府借土匪在川黔边界侵扰为由,调陆去征剿,可是一不给枪弹,二不给军饷。其险恶用心是:让陆在征战中消耗兵力,以便收拾。若征战得胜,可保边境的平安,他们有了名誉。陆不知他们包里装什么药,就带着五六百人枪,赶到川黔边境的酉阳、秀山一带,突然被那土匪师长“饶老抓”人马围住,情况十分危急。为了营救弟兄们,陆瑞光赤手空拳,亲赴敌营去谈判。他说:“我们是被官府骗来的,不想与你们为敌,只要不伤害我的弟兄,个人任凭处置。“饶老抓”深为陆的胆识及对弟兄伙的爱护之心所感动,决定只收缴其全部武器弹药后,资遣陆及兄弟们回乡。陆在酉阳、秀山失利的消息,军阀们大为高兴,以为陆瑞光受到这严重挫伤,难以东山再起了。谁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陆瑞光没有气馁,重新招兵买马,又打出自己的旗帜。
1925年夏,陆瑞光的人马配备起来后,军阀官府们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假借平坝是交通要道,为了那里人民的安全,你去镇守最适合,发枪支弹药给你。陆瑞光信以为真,率领人枪去了。后来的事实足以证明,实际上是把陆调离镇、关、紫边界,这块既好隐蔽,又利于出击,易守难攻的山林地区,企图在平坝将陆一网打尽。果真如此,陆到平坝后,军阀官府们表面用花言巧语稳住陆瑞光,背地却调集马胡子(即马明亮)和杨其昌两个旅的兵力,突然围袭陆的驻地。陆瑞光在敌众我寡、腹背受敌的危急关头,急中生智,大吼一声“冲呀”,纵身挥刀,率队冒密集炮火,杀出一条血路,冲出敌军包转圈。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了不少弟兄,妹夫王绩贵也壮烈牺牲,陆瑞光左臂中弹受伤,其妻罗氏左臂也中弹受伤,高氏坠马跌断右脚。罗、高二氏得到平坝群众的掩护,就地医治好伤口后,方回到弄染。
陆瑞光忍着亲人和战友们牺牲的悲痛,派堂兄陆天生回乡安抚死者家属,自己忍着伤痛,绕道广顺、安顺、紫云等地治疗好后,回到了弄染寨。
酉阳、秀山、平坝的失利,军阀们很高兴,以为陆瑞光受挫,这次爬不起来了。谁知,陆瑞光没有被吓倒,总结经验教训,重新招兵买马,采用与军阀们既斗勇又斗智的谋略,继续撑起义旗,战斗下去。
1926年春,加强对距弄染100里范围内,拥有大量农民武装实力,号称“一方之雄”的头人们联系。为了严密组织便于指挥,采用军队建置委任他们的军事职务。任团长的有:望谟县的王海平,大白岩的王云武、青菜河的王文才、戛达的韦茂山等人;任营长的有:卡羊的王玉清,青菜河的王文亮和王文淑,纳棚的罗开舟;任连长的有:麻柳井的伍元舟及班吉成、毛粟冲的韦少武(韦老毛),吴胜堡的陆天生,马寨的伍志忠(九子羊),麻雀冲的陈玉清,画眉孔对门寨的韦汉清及王家烈部下反水过来投奔的黄月宾等人。其中,最有影响的八人,称为“八大金刚”,他们是:王云武、王文才、王海平、韦茂山、王玉清、王文亮、王文淑、罗开舟。
这次陆瑞光在吸取原来深刻的教训中,大大警惕了,采取的防御措施比原来严密了。为了防御反动军阀们的袭击而步步设防。从镇宁到弄染的百里路程中,安排了三道防御关口。第一关设在吴胜堡,由卢天生镇守,以侦察为主。第二关设在麻柳井,由伍元舟把守,以联络为主。第三关设戛达,接近板乐前沿,由韦茂山防守,以侦察为主。对这三位把关官长的要求是:没有陆司令官的手令,不准擅离岗位一步。
在情报、信息传递方面,陆瑞光也有严密的措施。为了确保情报、信息的保密和及时,设计了一套特殊的通讯措施,叫“滚团信”。方法是,把写好的信件揉成一团,用白纸包严粘实,由发信人亲笔在封口上签上“封”字,然后选派一名精壮善跑的男子,把“滚团”揣在怀里,以短跑比赛般的速度,由甲地飞奔乙地,又派同样的人接力飞跑丙地,由此往下接力传送,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最快的时间到达通讯目的地。如有一次王文才由青菜河发一封滚团信去江龙给陆瑞光,就是先派一人飞跑送到丙英坝交给谢云舟,谢立即派祝亮清接力飞跑,送到江龙交给陆瑞光。清菜河距江龙有20多公里,通讯只花两个小时。在设有电讯的条件下,陆瑞光的“滚团信”无疑是一种最保密,最及时的通讯妙法。
1929年,农历四月,李晓炎引滇军入黔,贵州省主席周西成亲率王天锡、柏辉章和廖怀忠部,与李晓炎所率滇军战于黄果树附近的鸡公背处,周西成被打死,李晓炎率部直取贵阳任省主席。
军阀间互相争斗,陆瑞光认为是扩大影响、扩充实力的大好时机。于周李之战的同月,率关岭、紫云和镇宁三县边区一千多农民武装,佯称四十三军的人马,并在与城内贫苦人民取得联系后,于薄暮袭进镇宁县城,是夜鞭炮齐鸣、张灯结彩,吓跑县长李刚和天主教的外国神父。陆瑞光即命令弟兄们在有“特权”保护的天主堂内,拿出大财主孙竹先、朱荣廷和陈相廷等躲藏的财钱,以及天主堂的粮食,除了充实自己之外,又将部分粮食、大烟和衣物等贱卖施济给贫苦人民,深受全城人民的欢迎,当时镇宁城内的不少贫苦人民自愿要求参加陆的队伍。贵州省政府视陆为非作乱,即派一个团的兵力前来围剿,陆为了避免城内人民遭受战祸,即采取撤退诱敌深入的策略,把队伍撤进花山、沙子沟的深山密林中,敌人追来后,被打的昏头转向,一败涂地,团长郑力成只得收拾残兵败将,夹尾而逃。从此,陆瑞光的名声在贵州全省广为传播,陆瑞光、卢云奇、曾云清和王禹先就成了当年镇宁、关岭和紫云等县有名的“四大天王”。
由于陆瑞光率领的农民武装旗帜鲜明地反对官府、军阀和杀富济贫,曾受地下党组织的赞扬。中共贵州省地下党安顺工委书记谢速航曾在地下党办的《烽火》杂志上撰写题为《论农民领袖——四大天王》的文章,热情洋溢地讴歌他们四人的革命精神。鼓舞镇宁、关岭、安顺、普定及六马人民武装队伍的革命斗志,继续坚持抗暴斗争。
经过花山和沙子沟这场战斗后,消耗了不少弹药,陆瑞光觉得要与反动官府、军阀们抗争到底,必须再扩充自己的力量,包括枪支弹药。于是他带领人马出没于黄果树、大坡顶之间,拦击军阀车辆,搞到不少武器和粮食,充实自己。李、周战后,毛光翔从兴仁领兵绕道到遵义,计划联合湖南、广西和贵州境内反滇军的力量,攻打李晓炎,陆瑞光亦在被联系名单之内。是时,镇宁江龙有个叫沈继刚的人,在广西军队里当兵,就派沈来与陆瑞光联系。当初,陆不信,经沈再三申明这次共同反李的意义,陆与沈喝了生鸡血酒,盟誓之后,表示愿意负责镇宁至贵阳西线一带地方,防止滇军增援和阻击李晓炎溃退。并派陈继石、沈继则去贵阳、遵义联系,谁知道人还未到,毛光翔的枪已打响。毛光翔任贵州省主席之后,认为陆没有来攻打李,定有它图,必须除掉,以免危及自己的统治;故多次派兵攻打弄染。王家烈任25军军长时,也认为若不除陆,后患无穷,须施行以夷治夷和派兵进剿相结合的策略。王家烈阴谋策划,暗使离间计,用一纸空文委陆瑞光为保安司令官的同时,另用一纸空文又委板乐的王仲芳(布依族)为保安司令官,并暗中派人两边挑拨,欲使陆、王两家反目打内战,让其双方受损。而陆、王俩家本是亲家,虽然各怀疑心,未能继续合力对抗官府,但是仅以岜仙坡为界,各在自己地盘内活动,从未刀兵相见。各自率领自己的武装力量,继续坚持抗暴斗争。
1930年7月,25军军长王家烈目睹陆瑞光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组织形式越来越严密,要除掉他,万万不能。只好采用“软索套猛虎”的办法,再委度任陆瑞光为关岭、镇宁、紫云三县联防保安司令官,以扩大管辖范围,给他一个排的枪支弹药,几百套军装,几百担军粮,每月还可以到25军驻安顺的师长犹国材那里领取菜金,并允许他收保商费作军费开支。陆瑞光确也心中有数,知道这明明是个诱饵,但权衡了一下得失利弊,第一坚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活动,不能再上军阀们“调虎离山”阴谋诡计的当,这就有主动权。第二,这些武器正好能装备自己的队伍。第三,还可以就地统领自己的队伍继续战斗,军阀官府的钱物不要白不要,陆果断答应了,按王家烈安排,把司令部设在江龙。紧接着,陆瑞光就把自己所属的“八大金刚”人枪进驻江龙。把司令部设在江龙下排街张海清家开绸缎铺的大房子里,插上那杆大书“保安司令部”五字的大旗,陆司令官就住在这里,各路部属自在江龙街附近打店扎营。
陆司令到达江龙的第二天,星期一清晨,晴空万里,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江龙场坝。司令官即早上班,向官兵们宣布,从今天起,按照全国通例,每周星期一上午举行纪念总理仪式。接着,他和黄月宾连长一起,在司令部门前挂上孙中山先生遗像和国旗,接着举行第一次纪念总理仪式。仪式由黄月宾连长主持。经过全体起立,向总理遗像三鞠躬,唱国歌,主席恭读总理遗嘱等议程后,请陆司令官训话。陆司令恭恭敬敬地向孙中山先生遗像行了一个鞠躬礼,然后,从容不迫地转身过来对大家说:“弟兄们,从今天起,我们的部队已经成为老百姓的保安武装力量了,江龙是个老母鸡,我们都是小鸡仔,大家要保护好孵育我们的母亲,不能让她受损害。今天在座诸位,我们当前的保安政策有两条。第一,着重保护商贩和贫苦农民的利益,让他们安居乐业;第二,对那些有钱有粮有枪的大户,我们暂时也不要惊动,不要引起他们的反抗,使我们陷入多方受敌的困境。我们的管辖区是上三马,即江龙至岜仙坡这一带;今后,在我们的管辖区内,不管是哪个地方发生抢劫事件,一律由那里的首领负责清查退赔。我们不要学军阀保安团的官兵那样骚扰老百姓,我们要做到:一不征粮,二不派款,三不抽税,四不砍树,五不抓鸡。我们要给老百姓安心生产、生活的机会。
陆瑞光司令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有一次,江龙街西门上的袁辅礼和周子清吆马去赶板乐,是做盐巴洞油生意的,不幸在猪嘴巴中箐那个地方被抢了。他们晓得陆司令会给清回来的,于是不慌不忙地去向陆报案。司令官说:“有个把小麻雀不顾大局,这是决不允许的。你们放心,我会叫他们吃下多少吐回多少!三天之后,你们只管来领回失物好了。”他俩回家,打算十天以后才去追问。没想到,第三天中午接到陆司令官的通知,叫他们快去领取失物。他们说:“陆司令说到做到,不骗人,信得过。”
陆瑞光不仅对穷人,对商人特别爱护,就是对小囡妇女也特别尊重,特别客气。据江龙半边街支书叶树昌的母亲叶王氏(1990年3月73岁)回忆说:有一天吃晚饭后,我们几个20来岁的年轻妇女坐在倪大姨妈家门口聊天,不料,陆司令官突然走到面前,后面跟着黄月宾连长,班吉臣连长和几个卫兵。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官,实在害羞得很。但是,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大起胆子站起身来向他打招呼:“司令官来了呀!”他看出我们局促不安的样子,便小心小意地安慰我们说:“‘娘娘们’,不要拘束,随便一点好,我们都是本地人嘛。请你们坐下,各自谈你们的,笑你们的,不要管我。”说着,他向我们打告别的手势,就继续向前走了。他走后,我们高兴的开玩笑说:“陆司令正像我们的街坊亲人一样,我们都当上他家的‘娘娘’了,引起一阵欢笑,至今仍记忆犹新哩!”
有一天陆部下的一个班长带着几个弟兄去柏杨寨游玩,与地主杨百川的武装人员发生了一点摩擦,把杨拉去关在贫农杨顺全家,扬言要拉到江龙去关起来。杨母生怕遭受“牵肥猪”厄运的危险,就三步两跌窜地奔去向陆司令官求情。司令官听罢情由,当下派黄月宾连长赶去现场将杨百川释放回家,并安慰杨母说:“怪我们的这些小弟兄违犯纪律,让百川老弟受惊了,请你老人原谅。”杨百川得救了,杨母笑了。昔日在地主心目中认为是青面獠牙的陆麻二,这时竟然成了杨母面前大慈大悲的如来佛。
杨百川的堂兄弟杨光荣,是柏杨寨的地主武装头目,号称一寨之主。这次听说放了杨百川,杨光荣对陆瑞光的侠义和大度风格暗暗地产生了仰慕之情。于是特地请来了闻名遐迩的曾老厨师掌勺,专柬邀请陆司令官到他家做客。司令官是个爱交朋友的豁达人,欣然应邀赴宴。席间谈笑风生,若无芥蒂。宴罢,辞谢,步出杨家朝门。这时,全寨人都聚集到了杨家朝门外,想着要瞻仰一下陆司令官的英姿。司令官向大家点头致意后,趁着三分酒意,兴致勃勃地从卫士肩上取过马枪,对出门送行的主人说:“请让我鸣它三枪,要在对面那棵树上打出一个‘品’字,以它作为纪念来感谢光荣先生的盛情款待。”说罢举枪,“哒,哒,哒!”果然,在那百米之外的高树干上,从上到下,由左到右,出现三个呈“品”字形的鲜白弹眼。在场人对司令官枪法的高超,无不惊叹,说是比看一场精彩的魔术表演还舒服。有知情者对大家说,陆司令官这超人的枪法,是在他大哥陆吉光及表哥王壁珍身边经过长期严格训练得来的,而王壁珍之所以敢于与反动军阀相对抗,正是由于他本人和他所训练出来的手下枪法出众,陆瑞光继承了大哥及表哥的事业,主要是继承和发展了大哥及表哥的神枪法。
陆瑞光的枪法,是让敌人闻风胆寒的。如秦俊益,是李伯华区公所属下的一个联保主任,非常害怕陆瑞光。但有一天,他因口角打断了妻子的一个手指,妻子就利用了秦最害怕陆瑞光的这一心理弱点,偏偏逃到江龙向陆司令告了状,说是要求派兵来打,这可大大“将”了秦一“军”!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第二天,司令官果真派人来了。不过,来的不是快枪和马刀装备的农民军,而是一个背着药箱的医生——司令部的医官郑西成。他轻言细语地对秦说:“司令官叫我告诉你,赶快去把女人接回来,让我顺便给她治一下,你的意下如何?”秦听了这番话,如释千斤重担,诺诺连声,一面打发人去接妻子,一面叫家里人赶快杀鸡,热情招待郑医官。这位医官在秦家住三天才回去。这位联保主任十分感谢陆瑞光。
陆瑞光是农民反封建统治武装斗争杰出的自然领袖,是江龙人民心中的英雄,但他毕竟又是封建军阀和武装地主的眼中钉。这是客观事实。
在陆瑞光驻军江龙的那天,江龙区区长李伯华自知寡不敌众,阴悄悄地把30多人枪拖回小岩脚家里去了。陆瑞光听在耳里,记有心头,不加评说,企在淡化李伯华的敌对情绪。然而,事与愿违。以李伯华为首的官府武装势力,不甘心败在陆瑞光领导的农民义军手下,即大量购买军火,并在小岩脚私设兵工厂,制造改良步枪及79子弹,四出串联,如安顺杨武的大地主武装势力张耀南等都答应派出人枪来支持。李伯华于1931年春,宣称他是25军师长犹国材委任的江龙剿匪团团长。接着,他又委派了三个营长:小河干丈的王国清、朵卜陇的伍少英和岩上的秦俊益。其余地主武装头目也分别被委派为连长、排长之类的官职。自从陆部驻扎江龙以后的15个月期间,这些人把江龙视为禁区,不敢再像过去那样到这里耀武扬威了,一旦听说要打陆瑞光,无不举双手赞成。
1931年10月的一天,李伯华果真来了。他布置了20名敢死队,用麻袋装上短枪,把步枪捆入柴禾里,背着扛着,混入赶场的人群,径直窜入陆瑞光的司令部,他们计划首先打死王文亮和王文淑,然后把他们的部队赶出江龙去,约定以敢死队的第一枪声为信号,城外开始攻城。
李伯华的攻城阵式是四路进兵:第一路由他自己和李伯维、革包的王仲清、狗爬岩的罗正文和大革帮的晏伯香等带领一帮人向东门半边街方向进攻;第二路是由岩上的秦俊益、革利的罗保三和岩底的卢益涛等带领一帮人向东门大树脚方向进攻;第三路是由柏杨寨的杨光荣、白沙的谭济元和朵卜陇的伍少英等带领一帮人向西门叫化洞方向进攻;第四路是由羊踢关的王云臣、大干丈的陈天明、崇蚁山的徐文义、杨柳坝的黄泽江等带领一帮人向新桥方向进攻。四路总计千余人。
赶场的人群一听枪声就骚乱得像捅了的马蜂窝一样,大都窜进人家户躲避,摊子撞倒得横七竖八,货物抛撒遍地。
据当天去赶江龙场,目睹当时战事的秦玺廷回忆说:“我们一个小娃娃,不听大人制止,老早跑到冷饭团坡顶上等着听枪叫。第一枪,大约是在十二点钟响起的,以后时紧时松,直到天黑。有一种枪声最古怪,喔呀喔的,像狼嚎一般,地上有些震颤。据说,那是王文亮使用的德国九子枪,弹头有大脚趾粗。下午,我们看见有人牵着李伯华的大花马转来,马背上横仆着一具死尸,那是李伯华手下的神枪手杨炳精。后来听说他是冲到了干水井,被王文淑由上排角落一枪射来,打穿了他的胸膛。还有说他也正在瞄准王文淑,只是慢了半拍,好险呀!”
“我们天黑才回家,大哥他们也回来了。看那丧魂落魄的鬼样子,好像刚从猎人流矢底下飞回的惊弓之鸟,只是摇头丧气,说被王文亮、王文淑追得他们好苦,他的裤脚上还留着两个弹眼子,侥幸没打中杆啊。”
“李伯华一千多人的四路进兵阵式,已被王文亮、王文淑和黄月宾三人指挥的百多名壮士击溃了,陆司令的保安大旗照样在江龙场坝的天空飘扬着。”
“这天,陆司令官没有在江龙,王文亮发了一封滚团信到弄染向他告急,司令官也立即用滚团信指示放弃江龙。于是,王文亮、王文淑和黄月宾三人就连夜率众撤回弄染去了。”
王种芳也没有与陆瑞光打内战,继续率领自己的队伍与反动军阀斗争。
1930年2月,中国共产党领导广西右江龙州军民武装起义,组建中国工农红军第8军。王仲芳原率领的800人枪的队伍参加龙州起义军。3月18日,敌人以重兵袭击龙州,在敌强我弱,伤亡较大的形势下和红8军一起撤离龙州。王部由广西十万大山退回六马山槽,此时正值国民革命军25军军长毛光翔部下一个叫杨寅亮的师长叛乱,退走紫云、望谟、贞丰等地。王仲芳获知这一信息,遂率部拦路袭击,缴获了大批弹药,武装了自己。
春末夏初,王仲芳从望谟板陈的王海平处得知红8军一纵队在司令员何家荣、政治部主任潘文的率领下转战千里,于4月份到达望谟县境的蔗香、板陈一带休整的消息,决定攻打国民党军控制下的望谟县城,以策应红军。攻城队伍英勇善战,冲进了天主堂,抓了外国神父游街示众,大扫洋人威风,打掉了国民党反动派崇洋媚外的气焰,鼓舞了盘北江一带各族人民反抗外敌侵略的斗争精神。
迎接、护送红军
遵义会议之后,1935年4月15日,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第三军团,根据中央军委的决定,由彭德怀军团长、杨尚昆政委率领,从安顺的鸡场和紫云县的猫营进入镇宁。红军根据中共安顺地下党提供的情报,知道陆瑞光举义旗,反官府的情况后,1935年4月16日到达弄染时,即派人找陆联系。
由于陆瑞光受反动派的多次欺骗,警惕性很高。当时对共产党的政策和红军是什么样的军队也没有认识,他早带着弟兄们隐藏到虎坐岩后的深山密林中去了。先遣人员回报情况后,红军总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彭军团长和杨政委,决定亲自到弄染依靠老百姓去找陆瑞光,部队进寨后,先找到陆顺芳,李代主任让他去找陆瑞光,但陆还是不敢贸然来见,只派伍国斌(陆的副官)来见红军。因红军从有关情报中知道陆的相貌特征,认出伍国斌不是陆瑞光;后又派副官张海宽来见,还是被认出来了。陆瑞光只好地大着胆子下山来见红军。刚进寨子,眼见红军都有秩序地坐在大院坝里,没有一个进入民房的。陆瑞光亲眼看到红军纪律这样严明,放心了。于是,他情不自禁地走向红军集结地,对一个胖胖的红军首长说:“我就是陆瑞光。”并转身吩咐张副官:“快找人做饭,安排弟兄们杀猪。”还说,“如果家里的米不够,让寨子上各家把现有的米拿出来,回头到仓里(陆自家的仓)抬谷子碾米还给大家。”
陆瑞光安排后,力请李富春、彭德怀、杨尚昆等领导同志到他家,安排住在一间厢房里住下。在酒席上,陆瑞光向红军领导诉说了少数民族的疾苦。红军领导向陆宣传了共产党的政策和革命道理,告诉他要警惕反动派的离间计,要加强民族团结。一席话正说在陆的心坎上,他极为高兴地连连叫妻子罗氏添菜加酒。当天便与红三军团订立了反蒋介石、王家烈、犹国材等国民党及其苛捐杂税的协定,同时还商定,留下红军营长方武先同志为首的12名伤病员、工作员。对此,三军团领导曾向中央军委发了电报,电文是:“军委:沙子周(沟)百数十里,有夷(布依族)兵约千,有师团营组织,一首领名陆瑞光,我们已与其订立协定:反蒋(介石)、王(家烈)、犹(国才)国民党及苛捐杂税,留有一批伤病员、赠步枪三十六支,并留一批工作员。彭、杨。1935年4月16日17时30分。”(注:上述电报括号内的字是笔者加的,这份电报存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科学研究所,录自中央档案馆复印件10188号)。
红军宿营弄染寨的当天晚上,全寨老幼像过节一样欢快,寨上的人家,有的挑米,有的抬着蒸好的饭,做好的菜,有的还提着鸡鸭,拿着腊肉,兴高采烈地给住在寨外的红军送去。篝火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熊熊的火焰,染红了天际,红军与群众促膝谈心。沉浸在相逢恨晚的欢乐气氛之中。
红军离开弄染时,全寨的布依族农民都出来欢送亲人,依依惜别,陆瑞光带了二十多个弟兄,送了一程又一程。一路上经过红军首长多次启发教育,陆瑞光表示愿意跟红军一起闹革命。但要求返家去安排好全家老小的落脚点,红军首长同意了,这时已到了乐纪新路坡顶,红军首长又和陆瑞光亲切握手慎重道别。真是“乐纪坡高三千尺,不及瑞光送我情。”此时,红军又从马驮子上抽下一面红旗,解下了两挺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和一些手榴弹赠送给陆瑞光。红军首长又拿一副望远镜给陆身边的王文亮说:“你经常跟随陆司令,这个对你们有用处。”
红军过六马播下的火种
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军团首长在六马弄染与陆瑞光订立《反蒋协定》,陆派武装力量护送红军顺利经过布依族地区的成功经验,红军首长刘伯承到四川小凉山,为了顺利经过彝族地区,推行六马经验,与小叶舟歃血结盟后,又顺利经过彝族地区,胜利到达陕北。这是红军在二万五千里长征中,贯彻党的民族政策结的硕果,理应大书一笔。亦如贵州作家吴之俊先生为纪念长征60周年撰文《预演——红军在六马成功的尝试》中所述:
关于红军长征过六马的史实,除现存于军事科学研究所的“红三军团彭、杨致军委电”的电文原件外,在廉臣(陈云),陈士榘,张爱萍,邓华,杨成武等老同志回忆长征的《伟大的远征》一书和美国的著名记者、评论家索尔兹伯里所蓍的《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一书中的“兵不厌诈——毛泽东计胜一筹”里均有记载。
弹指一挥间,六十年过去了。当我们重温长征这首洋溢着革命英雄主义,崇高的革命理想,由无数惊心动魄的故事所组成的壮丽史诗时,不难看出红军长征过六马的许多情节,正是后来红军巧渡金沙江,刘伯承在小凉山与小叶丹歃血结盟的预演。从时间上看:1935年4月16日,红三军团的首长彭德怀,杨尚昆在弄染与陆瑞光订立反蒋协定;1935年4月17日,红军十一团的罗先桂团长、张爱萍政委、兰国清参谋长在板乐的王仲方家作客,红军因此得以顺利通过山高路险,沟壑纵横,布依族聚居的六马山槽。而刘伯承在沽基部落牯麻子村与小叶丹结盟的时间是1935年5月26日,因而红军长征过六马取得成功经验,对于尔后红军在民族地区开展工作的积极意义,是值得大书一笔的。至于1935年4月16日从江龙急行军180里奔袭坝草,先期抢占北盘江渡口的制高点木耳山,掩护主力4月18日——19日顺利渡江进入云南情景,而与1935年5月,林彪率部佯攻昆明,干部团从大板桥奔袭绞平渡,掩护主力从云南渡过金沙江进入四川的情景大同小异。这都是中国共产党早年民族政策的重要实践成果。
建立根据地,跟共产党闹革命
1936年春,紫云县宗地杨排方到弄染来,杨排方和陆瑞光很好,杨有十多支枪。红军方武先营长和陆瑞光动员杨排方参加武装斗争,反对国民党、蒋介石。杨同意后,方武先同志安排四个红军(钟德秀、钟文才和两个贵州籍的战士)跟杨排方到紫云开展工作,不料被反动派获悉,说杨排方私通红军和“四大天王”的陆瑞光,派兵打散了杨排方的人。贵州籍的两个红军就回了遵义地区的老家。钟德秀和钟文才后来都在紫云安了家。
驻在陆瑞光家的红军伤病员,有几个(如林仲才、黄生、黄曼等)常到沙子乡的中箐、青菜河的下院王文亮和王文叔家养伤和开展工作。林仲才等几位红军战士被国民党的区乡长抓捕杀害。
由于红军伤病员被杀害,国民党又不断派兵来骚扰,陆瑞光也不好长期立足,因此,方武先和陆瑞光商定:拟以关岭、镇宁和紫云三县边区为革命根据地。联合已取得合法身份的紫云中地区区长周晓凡和火烘联保主任沈树华,总共有48个少数民族村寨。这时,蒋介石入黔追击红军的中央军已经在贵州站稳脚跟;贵州25军被改编,吴忠信入主黔政,四川军阀杨森的二十军也开进了贵州。陆瑞光与桂北黔南的革命武装力量又未联系上,陆的这支部队就显得孤立了,48寨根据地的计划未能实现,怎么办呢?方武先和陆瑞光决定:把队伍带往广西右江去投奔红七军,这个决心下了之后,陆瑞光曾和其妻罗凤歧交待,若队伍到达右江和红军接上关系之后,即派人来接他们到革命根据地,并嘱罗氏将所有田地契约,按各户承种数量,分送给各家各户,让原来的佃户自种自食,罗氏都一一承诺。这是陆瑞光自接受共产党和红军的教育之后,从一个有产的少数民族农民领袖向一个革命者转变的分水岭,可惜此次方武先和陆瑞光带领队伍在上右江的路上,到了王母(即今望谟)石屯地方,遭敌人阻击,敌我力量悬殊,加上地势不利,吃了败仗,只得率队退回弄染。
陆瑞光去广西右江未成,回弄染后又与方武先计议,还是要在镇宁、关岭、紫云三县边区立下足跟,但是要在镇宁、关岭和紫云三县交界的沙子沟、乐纪和火烘山槽少数民族聚居的48个村寨,建立革命根据地,组织游击队,和国民党反动派斗争,最好要找到党的组织。陆瑞光根据方武先的意见,即派代表罗诗虎到安顺找地下党,找到了中共贵州省工委军事小组组长李光廷,汇报了陆瑞光的打算,李光廷请示了省工委委员秦天真(秦当时在安顺)同意后,秦接见了罗诗虎。时值地下党员丁沛生策反国民党121师4团3营12连的两个排起义,编为“中共黔西游击第七支队”,在郎岱、安顺等地活动,因缺乏经费,派人到安顺找李光廷要经费。罗诗虎知道这个情况后,除派人回弄染向陆瑞光报告外,就自告奋勇与两个泥水工搞绑票,幻想通过这一手段,取得经费,以支持丁沛生的游击队,但不幸落入国民党魔爪,虽然严刑拷问,罗仍只字不说,最后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
陆瑞光、方武先根据党的指示和原来的打算,即在镇、关、紫三县边区发动群众,建立革命根据地,组织游击队,形势发展很快,引起国民党反动派的恐慌和不安。
英勇就义震神州
国民党反动军阀的“招安”伎俩未能奏效,又听说陆瑞光迎送红军,还订了协定,得了红军不少枪支弹药。因此,反动派视陆为心腹大患,认为如不扑灭这团革命火种,以后将有燎原之势。
四川军阀杨森率20军入黔后,杨亲带师长夏炯和李朝信到达镇宁和紫云。这个有名的刽子手总结了历来与陆瑞光打交道的经验教训,决定采取“软索套猛虎”的办法。首先利用在军阀部队当过旅长、与陆瑞光会过面的陈亮清为说客,针对当时陆与卢云奇、曾云清、王禹先和王仲芳等人的情况,展开挑拨离间的游说活动。又利用国民党紫云县政府的人到处散布谎言,说夏炯要来帮助陆瑞光,同时又分别派人到卢云奇、曾云清、王禹先和王仲芳处封官许愿,割断他们与陆的联系。
由于上述阴谋未能得逞,杨森恼羞成怒。1936年12月26日,悍然下令,派兵遣将,开进了陆、卢、曾、王的驻地附近设下埋伏。花了一夜功夫,先后把四人抓住,一起被抓的还有陆的部属和村民100多人。
那天晚上,天气十分阴暗,又很寒冷,陆瑞光正在家里吃饭,突然他身边的罗大坤来报说:“夏炯从仁其来了,二爹快作准备。”(罗是陆的舅侄儿)。陆瑞光立即放下饭碗,下达准备战斗的命令,进卧室拿起手枪,准备迎击,可是刚一出门,就有七八个彪形大汉一拥上前将他抱住。陆用身子一甩,两个大汉被甩出好远,其余大汉又上前扭打,并用刀将陆的大腿刺中,血流如注,失去抗拒之力,不幸遭捕。罗大坤、张海宽、王文亮、王文叔等当时在弄染附近的弟兄们,闻讯立即赶往现场营救,但为时已晚,夏炯的人马早已埋伏在山头、森林之中,一时枪声四起,群众纷纷出逃,韦廷龙的小弟弟不幸被踩死在寨门前,因敌军人多武器好,又占了山头的有利地势,王文亮等只好边打边撤。
当时,夏炯派他的一个姓赵的团长,带一团人到弄染,将抓获的100多人,押到大平地去(离寨子约2里地),除了妇女儿童和老年人之外,年轻的男人通通被枪杀在大平地下的土坑内,真是惨不忍睹。方武先和几位红军战士,亦在反动派这次血洗弄染的罪恶活动中,光荣牺牲。
事后,夏炯及其部队在弄染整整住了7天,在这期间,他命令收缴陆瑞光和全寨的枪弹。
陆被押走那天,罗大坤、张海宽、王文亮和王文叔等准备到半路截击救陆。但陆瑞光的母亲劝阻说:“国民党的兵很多,你们去打,难将瑞光救回,敌人反而认为这一带的枪弹未收尽,将来弄染和附近各村寨更不得清静呀,让瑞光一人去顶了这场灾难算了。常言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你们今后为他报仇就是了。”于是罗大坤等人才忍住悲痛没有去拦截。
反动军阀们为了显示其镇压少数民族和革命分子的淫威以及牟取钱财,就用粗铁丝将“四大天王”的锁骨刺穿连环链扣,在安顺贵阳进行发售门票展出。可是,血流满身的好汉们并没有哼一声。“四大天王”之首陆瑞光,更是大义凛然,向前来围观的人慷慨陈词,痛斥国民党反动派祸国殃民的累累罪行,并陈述了自己光明磊落和坎坷曲折的一生。当时的观众听后,多暗自流泪叹惜,肃然起敬。这样一来,反动派再也不敢将“四大天王”展出了。1937年3月15日,杀人魔王杨森下令将陆瑞光、卢云奇、曾云清和王禹先四人枪杀于贵阳市八角岩。陆瑞光这位经过共产党和红军教育过的布依族勇士,被杀害时,年仅36岁。
当时,镇宁、关岭、紫云等各族农民怀念陆瑞光,曾作有一副敬仰和赞扬的楹联:
全国解放之后,陈毅元帅赋诗凭吊陆瑞光烈土。诗曰:
根据陆瑞光多年曾带领农民武装,打击不法豪绅、贪官污吏,与国民党反动派作斗争。1935年4月陆瑞光接受红军革命主张,接受党的领导,走上革命道路的事迹,1989年3月31日,贵州省人民政府根据有关规定,发布了(89)黔府通57号文件,追认陆瑞光为革命烈士。
陆瑞光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