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戏剧

地戏主要流行于黔中安顺、平坝一带，是明代“调北征南”时由明王朝军队带入贵州的，原本是一种为防范少数民族反抗而进行的“寓兵于农”的演练活动。学术界称之为“军傩”。后逐渐传入布依族中。安顺、平坝以及贵阳花溪、白云等地布依族中均有流行。表演者戴面具，穿古装。不搭戏台，在平地演出，故有“地戏”之称。

花溪地戏源于古代的“扮傩”。“扮傩”是逐疫鬼、迎神灵、保平安的祭祀仪式。地戏是传入贵阳花溪等地最早的戏种之一，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贺长龄编修的《贵阳府志》载：“土人、贵筑、广顺、贵定皆有之，岁首迎山魈，逐村屯为傩，击鼓以唱神歌，所到之家，皆饮食之。”花溪地区的地戏，至今仍有上述的习俗。如唱戏的时间均在正月初开场，演出前要燃香点烛，举行祭祀活动和开财门仪式。

花溪大寨地戏会演

花溪大寨布依族地戏剧目的内容大多取材于历史演义和民间传说中金戈铁马的英雄故事。与屯堡地戏相比，大寨布依族地戏表演者身上没有屯堡地戏里那充满尚武之气的盔甲战袍，取而代之的却是具有布依族风格的蓝衫长褂、桃花装饰，古朴中透出优美。剧中的女角都是男扮女装，粗犷、豪迈的精彩打斗中，不时有轻柔的表演成分。整台表演斗中有舞，以唱代言。唱段短小精悍，与屯堡地戏相比增强了舞台的戏剧观赏效果。

请“脸子”（面具）是地戏表演时一个非常讲究的开场仪式。屯堡地戏的请脸子仪式通常是整个戏班子的人都必须参加祭拜。表演时必须郑重地从箱子里请出珍藏的“脸子”，“脸子”才具有神的灵性。花溪大寨布依族地戏在保持传统的同时又不失自己的个性。通常请“脸子”是由当地长老一个人完成所有的祭拜过程，一切都很简单。祭拜中都是用当地的布依话娓娓道来，这样的表演给它增添了别样的韵味。

花溪共有18拨戏班，分别来自花溪大寨、燕楼的思惹、槐州、燕楼村（燕楼村有两拨）、谷蒙、党武的当阳、葵林村、新寨、下坝，湖潮的新民、杨梅、寅贡、车田、芦官、汪官、元方和麦坪的杉木二村。这些地戏队所演出的剧目都有《薛仁贵征东》《杨家将》《罗通扫北》《三国演义》《岳飞传》等历史故事剧，表演场地方便人们观看。表演者均戴面具，服饰简单，以鼓击节而歌，一人领唱，众人和之，不用其他乐器伴奏。

花溪大寨地戏队

一、贵阳市花溪区大寨地戏的创立、传承和发展

比赛之后领队与戏班合影

相传，清朝道光年间大寨有一位老人叫龙德甫，品德高尚，见识广博，胸襟开阔，为人厚道。龙公见寨上的年轻人沾染上赌博等不良行为，精神萎靡不振，不思学，不勤耕，心甚焦灼，遂起振奋青年人精神之念，与班如臣、班世贵、龙继元、龙尚芝等几位明理仁义之士商议决定成立戏班子，操演《杨六郎三下河东、九转河东》，让青年人学习表演、学习文化，学习杨六郎及杨家将英勇善战奋不顾身的英雄主义精神和保家卫国的爱国主义精神。他捐出一棵大柏杨树，聘请平坝县龟山著名的雕刻师沈师傅精雕了三十七面脸谱，栩栩如生，又指导本寨的韦木匠做了木制兵器，亲自传授演出技艺。青年们人人喜爱，个个欢欣鼓舞。龙公见大家已有了浓厚的兴趣，便规定：“凡是不愿意改正赌博等不良习气者，不许参加戏班子。”这样，寨上的青年人渐渐摒弃了赌博等不良行为，精神面貌为之一新。大家一心钻研剧本，认真练习表演。有文化的教不识字的，无文化者全凭心记背诵，不怕困难，专心致志地学习操练，往往练到深夜不散，龙公深感欣慰，不惜疏耗粮粟，做宵夜慰劳大家。龙公如此爱惜青年，仗义疏财，令人钦佩，代代传为佳话，赞颂不已。青年们不仅学会了表演，还学习了不少的文化知识，受益匪浅。大家确定每年的正月初五开鼓演练，正月十五元宵节公演，正月十六扫场。在花溪大寨地戏表演的几天中，观众达数万人。观众看完演出，就顺便走亲访友，邻近的碧云窝、螃蟹井、养牛村、荒寨、小寨、石头村、董家堰、麦翁、麦达等村寨的家家户户都来了很多人，亲友相聚，其乐融融，使元宵佳节气氛更浓，宾主沉浸在一片欢乐声中。

地戏演出前后要举行一些郑重的仪式，如由领头人净手烧香点烛开柜请出脸谱，依次摆在八仙桌上，供以净茶净酒、佳肴斋饭、千筋刀头、雄鸡一只。由祭者将雄鸡宰杀回熟后，为脸谱开光点像，开光完毕即开鼓。演员们就穿上戏装、佩戴脸谱盔甲，手执刀枪兵器随锣鼓到演出场地。演出开始，鸣炮，在爆竹声中大刀出场表演，紧接着是双头棍对打、双刀、双剑对舞、大刀对舞，名曰练兵。接着是杨六郎点兵、杨六郎大战张彤。正月十六举行扫场，意为驱邪除恶，招财迎福。扫场毕，演员们赴河边卸妆，让不吉之物随水流散，演员将吉祥之物带回寨、带回家。然后将脸谱入柜、刀枪入库。正月十六要举行一次扫寨。也就是扎一大龙船，由地戏班子身穿戏装，头戴脸谱，手执兵器，敲锣打鼓挨家挨户进行清扫。所到人家要像过年一样烧香点烛，并备一碗灰、三张纸钱、三炷香、一对小烛摆在大门或朝门外。鸣炮欢迎演员进院坝唱驱邪除恶、招财迎福之歌，恭喜主家幸福安康、红运发财。出门时，有专人将主人所备的灰碗、香纸烛放进龙船运走，主人鸣炮欢送。待全寨清扫完毕就抬到大河边烧香点烛，就将那些灰倒入河中，让污秽邪恶顺水流散，龙船也被焚化，演员们卸妆将吉祥之物带回寨、带回家。然后将脸谱、戏装入柜，刀枪入库。寓意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国泰民安，大家一心一意搞生产，企望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花溪大寨地戏队演员装扮

大寨地戏公演之后，百里闻名。他乡百姓不怕路途遥远，赶来观看演出，与本寨有亲戚关系的寨子多次前来邀请地戏队演出，借以驱邪迎福。先后到花溪区小碧乡水淹坝、黔陶乡马场村、金竹镇滥泥村、花溪乡董家堰村和养牛村等地演出。每到一处都深受欢迎。

历代的地戏班子主要演员在长期的实践中创作了很多很好的民歌民谣，如贺桥梁、水井、池塘、学堂、庙宇、佛神、开财门、酒令歌、贺拳歌等，丰富和发展了本寨的民族文化生活。这些民歌民谣代代相传，但都是言传口授，失传的甚多，现收集到比较经典的有40余首。

大寨地戏队自创立至今已传至第七代，目前演员已发展到30余人，且年龄形成梯次结构，有20多岁、30多岁、40多岁、50多岁的老中青三代。表演技艺有了很大提高。因此，地戏队更名为花溪大寨布依族地戏团。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夺取了许多荣誉。

1950年地戏班步行到贵阳参加演出，欢庆贵阳解放。

1982年参加花溪区地戏调演荣获优秀奖。

1989年参加花溪区首届民族民间艺术节调演获优秀奖。

2005年6月，参加江西国际傩文化艺术周表演，荣获踩街表演优秀奖、舞台艺术比赛金奖。

2006年10月，新编《三国演义·千里走单骑·关公过五关斩六将》连同《杨六郎大战张彤》两剧，赴日本进行文化交流，引起轰动，获各界人士的赞誉。日中友好协会特赠予“感谢状”，感谢地戏队为促进日中友好做出了贡献。

2007年2月参加花溪区地戏会演比赛《杨六郎大战张彤》荣获特别奖；《千里走单骑》荣获第一名。

2007年3月，应邀赴安顺市西秀区黄腊乡六保寨表演，东道主赠予“艺冠九州”锦旗。

2008年6月，参加贵阳市“六月六”布依族歌节民族文艺方块游演比赛，荣获二等奖。

2009年6月，参加贵阳市布依族古歌比赛，荣获第一名，布依话比赛青年组第二名，中年组第一名。

2010年6月，参加多彩贵州小品大赛贵阳赛区原生态戏曲类比赛荣获第一名。

2010年8月，参加全省多彩贵州小品大赛决赛，荣获铜鼓奖。

2012年参加平坝县马场乡场寨“六月六”赛歌会，荣获一等奖。

2014年正月，参加花溪区民族民间歌舞大赛，荣获一等奖。

历年来，“地戏团”在村“两委”的领导下，除积极认真地完成元宵节的演出任务外，还参加区（乡）办事处的调演，积极认真负责地圆满完成任务。如参加纪念花溪区青岩镇建镇600周年活动、贵阳市布依学会的“祭春”活动、青岩镇青岩堡开街仪式、布依族“六月六”文艺演出等活动，深得广大群众的好评。

2006年12月，中共贵阳市委、市政府授牌命名为贵阳市少数民族文化传承基地之一——“花溪区贵筑办事处大寨村布依族地戏传承基地”。

2007年6月，贵州民族学院西南傩文化研究院授牌命名为“西南傩文化研究中心花溪研究基地”。

为了使“基地”在挖掘、整理、传承和弘扬民间传统优秀文化工作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同时让全区各民族地戏队之间互相交流，相互切磋表演技艺，达到取长补短、共同提高的目的，2007年，在花溪区民宗局和花溪区布依学会的关心支持下，举办了“花溪区2007年地戏会演”，会演按比赛规程进行，聘请傩戏专家组成评委，评出优胜者，给予一定的奖励。全区有15支地戏队参加汇演比赛，各支队伍都不示弱，加班加点进行排练，力争优胜。通过比赛，有力地推动了全区民间地戏文化的发展。

花溪大寨地戏队队旗

地戏脸谱雕刻精美，以夸张的艺术手法表现英雄人物的威武雄壮气概，栩栩如生，表演中粗犷、奔放的艺术风格对观众的吸引力极深，激发人们对英雄人物的崇敬，对邪恶的憎恨。所以人们一直喜闻乐见，经久不衰。花溪地戏对于研究戏剧发展史、文学史、美术史、南征史以及民俗学、宗教学等，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二、专家的评说

贵州民族大学西南傩文化研究院院长庹修明、中国傩文化研究会理事沈福馨、贵州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韦兴儒三位傩戏专家赞誉道：“花溪大寨布依族地戏以表演宋朝杨家名将杨六郎三下河东和九转河东为主要内容，歌颂杨家将英勇善战的英雄主义精神。其艺术表演刚中有柔，斗中有舞，对白以唱代言。演员戴各种人物彩色面具，穿各色长衫戏装，主帅和大将的面具饰有一对五尺羽翎，背牌都插三角令旗五面，威风凛凛，集贵州傩文化精华于一剧。此剧定于每年的农历正月十五公演，每次演出方圆数十里的群众万人以上赶来观看，共同欢度元宵佳节。历经数百年，老百姓一直喜闻乐见，经久不衰。”

罗孝云

三、花溪大寨地戏文本节选

花溪大寨地戏文本很长，分为初下河东、二下河东、九转河东、三下河东、四下河东等，每节中又有不同的小节。由于篇幅所限，这里节选《初下河东》《二下河东》，以飨读者。

（一）初下河东

杨六郎出马：

又诗曰：

张彤出马：

六郎催战马，军兵齐站队，号令两边排，振装齐披挂，杨爷下校场。闲是闲非都休讲。

有诗为证：

周有三十六朝，汉有二十四帝，唐有一十八宗，赵宋关张有九帝，说唐朝，请说断一枝花，能说英雄三国志，闹热表扬，前朝后汉都休讲，听讲河东同台去，出于何方，表于何处，出于东京汴国梁城，天子赵王驾下。

诗曰：

朝鼓一下响，文武尽皆知，朝鼓二下响，文武整朝衣，朝鼓三下响，站满玉丹墀。

王问曰：两班齐否？众臣曰：文官不多，武将不少，文武俱齐。王问曰：有事众卿启奏，无事卷帘退朝。班中闪出杨郎，双膝跪下，臣奏我主，世界清平无事。旁边闪出左阁老臣将，双膝跪下，臣奏我主，赦臣之罪，臣敢奏报，若不赦臣之罪，臣不敢冒奏。君王说道：赦卿无罪，但奏便准。

臣将说道：唯有我主，代管一十八国，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唯有河东，三年不来进贡，九载不来进宝，岁岁也不来朝贡。望我主发下金牌一面，圣旨一道，差官一员，前去河东，催宝进贡，岂不是好。君王听说，龙颜大喜。

地戏表演中使用的器具

张旦叫道：皇门官，借你口边之言，传我心腹之事，你可速速报与刘王得知，叫他忙摆香案，一步一拜，迎接圣旨。皇门官才然听得，疾走如飞俯伏金阶下：启奏我主得知，今有东京汴梁城，天子赵王驾下，差官一员，催宝将军，站在午朝门外，叫我主忙摆香案，一步一拜，迎接圣旨。刘王听得，唬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张彤双膝跪下：臣奏我主得知，东京赵王是皇帝，我主也是皇帝，难道皇帝怕皇帝不成？山东宰相，山西宰相，他丈夫来我丈夫，难道怕他不成？长他王之志气，灭了我主的威风，有什么宝贝进他，由他来。等宋朝催宝官员站在午朝外，待等来年，新打入春，全然不要理他，看他怎出我河东的地界。

张彤双膝跪下：臣奏我主得知，且把张旦杀了，好起干戈。当年赵太主，打过南山议约，平我河东，一次、二次，是杨家父子八人，归顺上邦去了。此乃有二次血恨之仇未报。望我主早赐微臣圣旨一道，辱骂赵王，待等杨家兴点人马，来到河东城内，难过关心渡口，前有凤凰关，有微臣两个儿子把住，后有吊桥关，有微臣一人镇守，哪怕杨家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只要老臣一人，捉拿杨家众将，犹如盘中取果，笼内捉鸡，探囊取物，鼻上吹灯，甚何要紧，有何难哉。刘宣王说道：任卿所作所为就是。张彤辞王别驾，出离朝门，翻鞍上马，往前所进。

张彤离鞍下马，行至衙堂上面安坐，便叫左右将文房四宝拿过来。张彤将反书写完了，封当明白，便叫张千、张万过来，我今差你二人，去杨家下书，莫要做那号？畏刀背剑之人。即邦人是没有你这么高长、高大，他见你自然害怕，凉他也不敢杀你。你去之时，不要叫他杨祖爷。大叫一声，杨彦景之府，在于何处就是。张千、张万听得，接书在手，辞别叔爷，翻鞍上马一前进。

张千张万调转马头，高声大叫，黎民百姓，那杨彦景之府在于何处。黎民百姓骂道，你是哪方来的两个杀剐番贼，大胆称姓我家杨祖爷之皇号，许得是我黎民百姓听得，若是我家杨祖爷听得，要拿你条条割肉，细细抽筋。张千张万听得，唬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是我叔爷害我二人，来到东京城内，好似落在天罗地网一般。二人失足连天，大哭一场。

张千叫道：张万哥哥，如今我二人来到东京城内，好似落在天罗地网一般，站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何不如我二人将那轻言细语，问那黎民百姓一番，岂不是好。张万叫道：黎民百姓，那杨祖爷之府在于何处？黎民百姓答曰：前头霞光万道，紫雾腾腾，门前扯起两面帅府旗，此就是我家杨祖爷之府衙。张万听得疾走如飞，行至衙门首，看见一个把门的小军，身披明盔亮甲，又说是杨祖爷在此，双膝跪下，启禀杨爷得知。金宝说道：我还不是杨祖爷，杨祖爷在后堂里面，等我进去报与杨爷得知，带你二人进去堂前投见就是。金宝走至后堂里面，双膝跪下，启禀杨爷得知，今有河东差来投书的小军，现在头门外面，杨爷说道：既然如此，与我带他进来就是。金宝走至门外，便叫河东投书二人，进去堂前投见。

金宝双膝跪下，启禀叔爷得知，今有投书二人在此。杨爷问道：你是何方差来投书的小军？张千说道：我是河东张老爷差来投书的小军，现有书信一封在手。小军将书呈上杨爷，杨爷接书在手，从头细看明白。

杨爷看罢反书一会，叫道侄儿高金宝，你与我将下书之人，带在后堂里面去，犹恐焦孟二人打猎回来，还不够他鲜汤下酒。金宝听得，走至堂前，左手提一个，右手提一个，响亮一声，掼在后堂里面。二将口中不言，心中暗想，杨家小将也有这样厉害，何说能将。正说之间，又见外面来了二员飞虎上将，焦赞乃是一双鸽子眼，一眼观天，二眼观地，三眼观看六哥，不知手中拿些什么东西在看。焦赞叫道：孟哥，何不如我二个进去与他同看，岂不是好。二人走至堂前。杨郎说道：恭贺二位贤弟。二弟答曰：我们去游山打猎，打得一个獐虎儿，将在午朝门外，烧得生不生熟不熟，连皮带肉一朝吃了，不得来敬贺六哥。六郎说道：岂有恭贺之理？焦赞说道：恭贺六哥，六郎说道时常恭贺，恭贺什么东西。焦赞说道，恭贺六哥，不知手中拿些什么东西在看。六郎说道：我手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在看。焦赞说道：既是没有之时，等我二人搜寻一番就是。焦赞叫道：孟哥你搜左边，我搜右边。

焦赞说道：六哥，下书之人往何处去了。六郎说道：我早打发他回去了。焦赞说道：我们在三重门外进来，并不曾见去。杨郎说道：实言回去了。焦赞说道：既是回去之时，等我二人再搜寻一番就是。六郎说道：焦贤弟，我是哄你之言，没有去，只是你二人不要杀他，我叫他出来。焦赞说道：我不杀他，你叫他出来，我要杀他之时，杀他的爷杀他的娘。杨郎听得此话不好，便叫家将带他出来。金宝走至后堂，左手提一个右手提一个，响亮一声掼在地下。焦赞一手指定，高声大骂，好两个杀剐番贼，怪不得我老焦祖爷爷头疼这几日，是你这两个杀剐番贼在骂我了。也罢，也罢。饶得你的死罪，饶不得你的活罪，容你不得，与我将牛耳钢刀过来，将鼻子耳朵割下，两手砍了，方才泄吾心中之恨。

焦赞叫道：孟哥，你我二人去叫六哥，将河东反书呈上真宗主人，领了圣旨，点起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平踹河东地界，岂不是好？杨郎说道：二位贤弟，曾记老令公说的话，征南征北由我家去，说到征东之上，不可乱行。焦赞说道：六哥，但说隔夜话，都是背夫人，你去征东便罢，不去征东也罢，我将河东反书呈上真宗主人，说你与河东有了二意，隐瞒反书，不进朝廷，该当何罪？六郎说道：焦贤弟，既要征东之上，不必多言，平踹河东就是。焦赞说道：既要征东，不必久停。杨郎便叫家将牵战马过来，启奏主人就是。

地戏演员在祭祀台后留影

皇门官双膝跪下：臣奏我主，今有杨家弟兄五人见驾。主人听得三宣两招，宣至金銮宝殿。君王问道：爱卿，剐人未宣调揎，即金阶，有何要奏。杨郎双膝跪下，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奏我主，今有河东反书，特来呈上我主，献至主人，远臣官，官远臣，递与近臣官，近臣官处与党加官，党加官，双手捧上龙桌玉案。金狮压住，请我主龙眼观看明白。

焦赞双膝跪下：臣奏我主得知，微臣愿往领雄兵就是。君王说道：要用多少人马。杨郎双膝跪下，臣奏我主得知，兵多累赘，兵少便快，微臣只用八十四万人马。君王说道：爱卿，人马八十四万，要用多少粮草。杨郎说道：人马八十四万，粮草一百万石。君王便叫左右，将文房四宝纸墨笔砚过来。七寸金箫玉兔笔，是狼毫线插，落在君王手，恰似斩人刀。寸林纸上走，龙蛇肚内毫，笔穿心似慰，安邦定宋朝。主人说道：爱卿，赐你雄兵八十四万，粮草一百万石。圣旨交杨郎、每人亲赐三杯御酒。五人叩头谢恩，辞王别驾出离朝门，翻鞍上马望所进。

杨郎来到自己门前，叫道：弟兄四人，你们去门外操点人马，等我进去辞别母亲就来。弟兄四人说道：我们一同辞别太君，岂不是好？杨郎同弟兄四人来到后堂里面，参拜母亲说道：为儿今奉赵王圣旨，要去征剿河东，特来辞别母亲，就要起身。母亲说道：征南征北，由我家去，说到征东之上，不可乱行，孩儿不必去吧。杨郎双膝跪下，禀上母亲得知，君叫臣死，怎敢不死，父叫子亡，怎敢不亡。臣不死不忠，子不死不孝，臣死才为大忠，子亡才为大孝矣。母亲说道：孩儿既要征东之时，等我将沉香焚起，祝告上苍，与你们占上一课，看看吉凶如何。杨郎说道：既然如此，母亲焚起香案在前，为儿同一般众将行礼在后。

太君说道：此课凶多吉少，孩儿不必去吧。焦赞双膝跪下，启禀太君得知，领了赵王圣旨，那时耽误，全家取斩问罪，怎肯容情。杨郎双膝跪下，启禀母亲知，就有吉凶也要去的，母亲在上，为儿辞别母亲就要起身。

妻呀，我今要下河东去，家中丢下老母亲，早晚之中要孝顺，饮食之上要调匀。你把婆婆来孝顺，二十四孝你为尊。

妻呀，你把婆婆来忤逆，自然天地有神灵。

妻呀，不是我来辞别你，主人差遣只得行。郡主一把来扯住，夫主连连叫几声。

夫呀，太君叫我来劝你，劝你莫下河东城，曾记公公说的话，句句说的是真情。

焦赞说道：嫂嫂乃是三柳梳头，两节穿衣，女流之辈，说话晓得什么好歹高低。莫说七人八马转东京，只要留得我孟哥、六哥、岳胜、张盖弟兄五人回来，余下大小兵，他要杀，由他杀他的爷，杀他的娘一番。公主听得此话不好，说道：此乃劝夫与叔叔不住，等我奴家每人奉劝三杯玉酒，去也由你们，不去也由你们罢了。

夫呀，想你无哥又无弟，独与单刀自领兵。早晨不见亲夫主，夜晚不见枕边人。

戏班合影

君宝双膝跪下：启禀叔爷得知，大小军兵，个个点齐，宰杀乌牛白马，祭在五方旗号。杨爷说道：既然如此，与我宰杀乌牛祭天，白马祭地，征东之时，重重祭在五方旗号。杨爷便叫众将抬炮过来，此炮真好炮，满肚硫黄八百斤重，称兵为主，炮响三声透九霄，炮响三声，发兵前进。

杨爷传令一声：与我离关五里，安营扎寨，停兵歇马，囤粮称草，埋锅造饭，磨洗盔甲。杨郎便叫：孟良焦赞，岳胜张盖，二十四位大刀指挥，四十八员老将，都要听我将令，停兵七七四十单九日，才与河东交战，黄道之日才出马，黑道之日莫乱行。如有强出者，赢阵之时责打四十，败阵之时取他首级回报。众将答曰：不敢有违。焦赞叫道：孟哥，原来六哥是个懦夫休才，枉自做了八面威风的将军，朝廷叫他来争战，不曾叫他来吃费粮草。停兵一日，费粮千石，停兵十日，费粮万石，停兵七七四十单九日，不知要费多少粮饷？何不如我二人私出一阵。孟良说道：贤弟，赢阵者，好来见六哥，败阵之时，怎生来见六哥？焦赞说道：孟哥、我看你也是个懦夫休才之人，羸阵者，好来见六哥，败阵之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孟良说道：言之有理。便叫左右牵战马抬盔甲过来，待吾出马，擒拿不得番将，誓不为人。看二将怎打扮，怎披兵，盖世威风果有能，二人顶盔贯甲，挂弦鞭，龙虎出水二根枪，好似恶杀神，下校场，手不攀鞍跳上马，十指尖尖把刀抡，要知吾的真名姓，水火二星出阵门。二将打扮已毕，一骑马撞出中军宝帐。杨郎问道：二位贤弟，要往哪里去？焦赞说道：我们要去游山打猎。六郎说道：或有或无，急去急来，不要在路上惹祸。焦赞说道：我老焦从来不惹祸，只怕祸惹我老焦。杨郎说道：速去速回，不可耽误。焦赞说道：不劳吩咐，自有分晓。二将带领三千挂甲精兵，一骑马撞出战场，摆开阵势，鸣锣擂鼓，高声大喊，凤凰关上早放能将出马，懦弱者休来，若迟半刻杀上关来，叫你人人是死，个个是亡，呌你血染草场红。小军听得，急忙报与张老爷得知：杨家来了雄兵百万，战将千员，离关五里，安营扎寨，鸦飞不过，水流不通，如今来了两员飞虎上将，杀气威风，叫阵骁勇，谁人敢挡。张龙张虎才然听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叫左右牵战马，抬盔甲过来，待吾出马，擒拿不得杨将，誓不为人。看二将怎打扮，怎披兵，盖世威风果有能，头戴金盔，争光耀日，身披铠甲，原是桃红，手不攀鞍跳上马，十指尖尖把刀抡，要知吾的真名姓，游旗参将出阵门。二将打扮者已毕，一骑马撞到阵前，高声大叫，等战者何人？早通名姓。二将答曰：吾乃非别，乃是东京汴梁城，天子赵王驾下，把守三关杨六郎结拜弟兄，焦孟二位老爷杀手是也。汝乃何人？早通名姓。张龙张虎答曰：吾乃非别，乃是河东聚蓝城，刘宣王驾下，把守后宰门，左游旗，右参将，张彤之子，张龙张虎是也。二将骂道：杀剐番贼，容你不得，带马过来，交兵大战。

小军报道：启禀杨爷得知，焦爷孟爷不是游山打猎归回，乃是出阵归回。杨爷说道：是赢阵归回，还是败阵归回。小军说道：乃是赢阵归回。杨爷说道：既然赢阵归回，与我宣进中军宝帐。焦孟二人来到中军宝帐，杨郎骂道：好两个冤家祸害，不听本帅令，黄道之日才出马，黑道之日莫乱行，许得是赢阵归回，若是败阵归回，取你首级回报。也罢，也罢。饶得你的死罪，饶不得你的活罪，与我每人责打四十荆条。

焦孟二人，奉谢六哥不杀之恩。六郎问道：二位贤弟，凤凰关取了不成，焦赞说道：还有什么凤凰关上，那张龙张虎不知走向何处去了，那三千人马是我二人杀他片甲不留。杨郎说道：既然如此不必久停，发兵前进。杨郎问道：谁人愿打先锋？焦赞说道：还是我与孟哥打先锋就是。孟良说道：焦贤弟，前回是你带累了我，责打四十军棍，如今还在疼痛，如何又要打先锋？焦赞说道：孟哥，我看你也是个懦夫休才之人，打了四十棍子，还当不得那看牛儿子，打了四十荆条，有什么疼痛？孟良说道：既然如此，发兵前进。

小军报道：启禀主帅得知：前有吊桥关阻住不能前进。杨爷传令一声，与我离关五里，安营扎寨，选块平阳地。此处好扎营，离山柴又近，离河水又清，扎营得好，上马搭金鞍，三军齐吶喊。吊桥关上走一巡，唬得张龙张虎退转吊桥关内，来见父亲。张彤问道：两个孩儿然何不把守关内，因甚而来？张龙张虎：禀上爹爹得知，这事不好了。张彤问道：何事不好？张龙说道：杨家来了雄兵百万，战将千员，有二员飞虎上将，把我弟兄二人杀得大败而回，不能取胜，怎生是好？许得是我们走得快，若是走得慢，不得来见父亲。张彤听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叫左右牵战马，提盔甲过来，待吾出马，擒拿不得杨将，誓不为人。看张彤怎打扮怎披兵，盖世威风果有能。头戴青龙盔一顶，身穿虎皮甲一领，左带黄花弓一把，右插狼牙箭百根，翻身跳上高头马，又带红绵套九根，伸出青龙爪子现，十指尖尖把刀抡，要知吾的真名姓，青龙神煞出阵门。张彤打扮已毕，一骑马来到阵前，高声大叫：杨营贼子，无故起兵，闯吾关界，快来受死，若迟半刻，杀进营来，刀下不留。小军听得，走进中军宝帐，报与主帅得知，今有河东来了一员大将叫杀连天，请令定夺。杨爷问道：今日又该何人出马？孟良、焦赞说道：今日又该我二人出马。杨爷说道：你二人出马时要仔细小心。二将答曰：不劳吩咐，自有分晓。看二将怎打扮，怎披兵，盖世威风果有能。头戴金盔亮如霜，身披铠甲放毫光，翻身跳上高头马，天神下界，谁人敢挡，要知吾的真名姓，搅海翻江杀人王。二将打扮已毕，一骑马来到阵前，高声大叫，等战者何人？早通名姓。张彤答曰：吾乃非别，乃是刘宣王驾下，三十六令公，头一令公，张彤老将，杀手是也。你岂不闻知？汝乃何人？早通名姓。二将答曰：吾乃非别，乃是天朝大宋镇守三关，天下都督招讨，杨六郎结拜弟兄，焦孟二位老爷杀手是也。你岂不闻知？你有多少本事？来与吾交战，容你不得，快来受死。

张彤说道：别人拿杀要哭，如今拿你去杀不哭、要笑。焦赞说道：笑你张彤老贼，你要杀我老焦祖爷爷也罢，若是留得我在，后来与你说得个好方便。张彤说道：有什么方便。焦赞说道：我家还有多多少少上千上万的能将，也会腾云驾雾、飞沙走石之人，那时拿得你去，我与你说得个面皮。张彤说道：有什么面皮，从头细说与我听就是。焦赞说道：呌你家将牛耳刚刀、钉扒拿过来，撬开你的牛耳朵，等我从头细说与你听就是。

张彤口中不言，心中暗想，倒被他说得我毛骨悚然，心中有些疑乎耀怕。启奏我主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且不要杀他，放他在监牢里面去，等我老微臣把杨家众将个个拿齐，那时再杀他也不为迟。刘宣王说道：任卿所作所为就是。张彤便呌小军：快把二将带到南牢里面去。焦赞说道：老贼送我二位老爷，在南牢书房去攻书，好生供养，那时不说你的祸害。

杨郎问道：焦孟二人何在。小军回言：启禀杨爷得知，焦爷孟爷却被张彤拿去，不知生死存亡。杨郎听说放声大哭。

二将来到阵前。高声大呌：等战者何人早通名姓。张彤答曰：吾乃非别、乃是刘宣王驾下，张彤老将杀手是也。二将骂道：杀剐番贼，拿我焦孟二位哥哥是你这贼，容你不得，带马过来、交兵大战。

小军报道：启禀杨爷得知，这事不好了。杨爷问道：何事不好？小军答曰：今有岳胜、张盖又被张彤拿去，不知生死存亡。杨郎听说，放声大哭。

杨爷便呌左右牵战马，抬盔甲过来，待吾出马，擒拿不得番将，誓不为人，看杨郎怎打扮怎披兵，盖世威风果有能。头戴一顶凤翅盔，争光耀日。身穿虎皮铠甲，原是桃红。凤翅金盔头上藏宝剑，口吐青烟要吞人。面前挂起护心镜，九九一百单八声。腰间缠着丝绵带，虎皮皂靴足下蹬，一颗钉子有二两，四颗钉子有半斤，上端满天星斗现，下端十八地狱门。左带黄花弓一把，右插狼牙箭百根，手不攀鞍跳上马，十指尖尖把刀抡。要知吾的真名姓，白虎星宿出阵门。带领雄兵八十万，闯出教场里面存。大呌一声：河东早放名将出马，懦弱者休来，若迟半刻，杀上关来，人人是死，个个不留，呌你血染草场红。河东小军听得，横拖军字旗，一步一跌。报与张老爷得知：杨家来了一员上将，身披明盔亮甲，杀气威风，呌阵骁勇，谁人敢挡。许得是我小微臣挡住，若不是得我小微臣挡住，实时杀进城来，人人是死，个个是亡。张彤听得，心中大怒，便呌左右牵战马，抬盔甲过来，待吾出马，擒拿不得杨将，誓不为人。一时铜锁响，铁锞城门开，三军齐吶喊，老将出城来。大叫一声，等战者何人，早通名姓。杨郎答曰：吾乃非别，乃是东京卞国梁城，天子赵王驾下，把守三关杨六郎是也，你等何人？早通名姓。张彤答曰：吾乃非别，乃是刘宣王驾下，把守后宰门，三十六令公，头一令公，张彤老将杀手是也。杨郎骂道：杀剐番贼，容你不得，正在等你，带马过来，交兵大战。二人对面说话，张彤一刀砍来，杨郎凤头折身，杀过急架相还。

刘王说道：张龙张虎你父亲与杨郎交战之时，天上有龙虎二只争斗，白虎一爪高似一爪，青龙一爪低似一爪。张龙张虎双膝跪下：启奏我主得知，杨郎乃是白虎星，我父乃是青龙星。龙虎争斗乃是我主江山社稷。刘宣王听说，便呌左右，与我将沉香焚起，等剐人祝告上苍，将弓过来射他一箭，岂不是好。

张彤说道：杨贼如何你把左眼蒙着？杨郎骂道：张彤老贼，睹你把我战输了，我蒙着左眼，一手与你交战，你还战不过我，若是我放开左眼，两手与你交战，早送你到阴司地府去了。老贼不必多言，带马过来，交兵大战。

二十四位大刀指挥，四十八员老将说道：诸位弟兄，六哥下河东斗阵，今有一十三日，不见回营，何不如我们众人，点起雄兵百万，去接六哥，岂不是好。

众将败阵回营。便呌小军：快把营门关了，任他杀平地就是。小军来报说：杨爷跌下马来，昏死在地。众将听说，急忙扶起六哥，哭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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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二下河东

杨爷叫道：侄儿高君宝，我今差你天波府去，将书呈上祖母，取些救兵，急去急来不可迟误。君宝接书在手，双膝跪下：启禀叔爷得知，我去之时，恐怕撞遇番兵，半路烧些纸钱，泼些粮浆水饭，超度为儿的就是。杨爷说道：你替国家出力，天地自然护佑。君宝说道：君叫臣死，怎敢不死，父叫子亡，怎敢不亡，臣不死不忠，子不亡不孝，臣死才为大忠，子亡才为大孝也。辞别叔爷，就要起身。

张龙张虎双膝跪下：启禀爹爹得知，昨日我父与杨家交战之时杀败了杨家众将，犹恐他差人回去赶取救兵，何不赐我二人三千人马，连夜前往去凤凰关上把守，一来堵住他的粮草，二来堵住他的救兵，等他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看他怎出我河东地界。张彤说道：两个孩儿言之有理，赐你二人三千人马连夜前去凤凰关上把守。张龙张虎领了人马，辞别父亲望前所进，来到凤凰关上把守。且说君宝来到凤凰关下，抬头观看凤凰关上，兵马闹嚷，旗号遮天，心中有些疑乎惧怕，不知是我杨家差来的人马，又不知是河东差来把关的兵将，君宝一望，凤凰关上扯起两面红旗，上有左逰旗右参将，君宝想道我杨家只有总兵元帅，没有逰旗参将。又无军器在身作何对阵，君宝将路边栗木树一棵用力一攀，弃了两头只用中间一截，耽在马鞍桥上大呌一声：凤凰关上是谁家的人马，快来受死，若迟半刻杀上关来人人是死，个个是亡。小军报道：启禀二位张老爷得知，杨家来了一员小将，手提一根棍子，耽在马鞍桥上杀气威风，呌阵骁勇，谁人敢挡，若迟半刻，杀上关来，人人是死，个个都在树下丧身。张龙张虎听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全身披挂，手拿钢刀，一计马撞击出关来大呌一声：杨贼，吾在此等候多时，快来受死，二家答话不同，带马过来，交兵大战。

门神说道：你往后堂里面去，叫司命府君与你开门就是。

令公当时忙不住，驾起淡淡薄薄云。一驾云头来得快，来到后堂里面存。

令公叫道：司命府君，急急与我开门。司命府君说道：你是哪方来的邪神邪鬼，然何叫我与你开门。令公说道：我非别人是你主人，金刀杨继业，只为赵王征剿河东，把小主人杀败了，特来托梦与你祖母得知，叫她赶早发兵马。司命府君说道：你叫屋檐童子与你开门就是。

令公叫道：屋檐童子，与我开门。屋檐童子说道：你是哪方来的邪神邪鬼，敢来叫我与你开门。令公说道：我非别人，是你主公杨继业，特来托梦与你祖母得知，然何不与我开门。

屋檐童子说道：你往后堂里面去，房上揭开三块琉璃瓦，落在祖母房中，那时才得相会。

令婆听得如此语，号啕痛哭好伤心。

金花八姐听得母亲啼哭掉泪，慌忙来到厢房问道：母亲，夜至三更，为何啼哭掉泪悲伤。母亲说道：女儿有所不知，昨夜晚你父亲托梦与我，说你哥哥杨六郎被张彤射着左眼一箭，十分疼痛，难以交战，今有焦孟岳张，又被张彤拿在牢中受苦，差你侄儿高君宝，回来取救兵，来到凤凰关下，又被张龙张虎射死，你父亲托梦与我，取发救兵，去救你哥哥杨六郎，不能迟误。八姐说道：母亲不必啼哭掉泪，明日早早点起人马，去赵王驾前领了圣旨，征剿河东就是。不说二人商议，且表令公又到了三关孟怌元大门外面，便叫门神开起大门，等我进去与你家将军托上一梦，门神认得是祖公，谁敢阻挡，实时开起大门，等他进去就是。

太君说道：孙儿，我二人同去赵王驾前领了圣旨，点起人马，平踹河东，岂不是好。

太君叫道：皇门官，报与君王得知。皇门官双膝跪下：启奏我主，今有孟将军同令婆见驾。君王说道：与我宣进金銮宝殿，君王一见令婆，玉手打拱，远远出来迎接太君俯伏金阶，口称三呼万岁万万岁。君王问曰：剐人未曾宣调，即金阶有何要奏。

君王便叫怌元：朝东跪下听封官职，封你为悬牌挂印都督总兵，先斩后奏大将军。怌元拜谢主人圣恩，辞王别驾出离朝门，二人回到中军宝帐，太君说道：我祖孙二人，去征剿河东，犹恐焦义打猎回来，不要说我二人去征剿河东，恐怕他从后面来，在路上惹祸。二下河东炮响三声，发兵前进。

怌元一眼观见带转马头，报与祖太得知，前有凤凰关阻住，不能前进。太君说道：孙儿，停兵三六九日，才与河东交战。怌元说道：祖太自古救兵如救火，哪有停兵之理，太君说道：此去必要小心一二。怌元说道：不劳吩咐，自有分晓。怌元全身披挂手拿铜锤，翻身上马，望前所进。来到凤凰关下，大叫一声，凤凰关上是谁家的人马，快来受死，张龙张虎听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计马撞出阵来，高声大叫，等战者何人，早通名姓，怌元骂道：大胆死贼，你岂不闻知，吾乃赵王驾下，把守三关杨六郎结拜弟兄，孟良之子孟怌元是也，汝乃何人，早通名姓，张龙张虎答曰：吾乃非别人，乃是河东祭兰城，刘宣王驾下，把守后宰门，左逰旗右参将张彤之子张龙张虎是也。怌元骂道：杀剐番贼，我的哥哥高君宝是你这贼射死，容你不得，带马过来交兵大战。

怌元问道：小军，我哥哥的尸首，在于何处。小军双膝跪下，启禀将军得知，黑松林内，遍地尸骨，不知哪个是将军的哥哥。怌元说道：小军，引我去看，方可知道。番兵在前，怌元随后，走到黑松林内，果然尸骸满地，难认假真，便叫左右小兵与我将沉香焚起，祝告天地，针血点骨，血浸之时，是我哥哥的尸首，不浸之时不是我哥哥的尸首。

小军报道：启禀祖太得知，今有怌元将军出阵归回。太君说道：宣他进来，怌元走进中军宝帐，太君问道：孙儿，今日出阵，胜败如何。怌元说道：一来仗我主之洪福，二来仗祖太的威风，岂有不胜之理，那张龙我飞锤打死，连人带马入土一丈深，尸骸无踪，那张虎被我拿住两脚，撕为两块，反手丢在黑松林内，与我哥哥报了血海之仇，那三千人马，被我杀他片甲不留，太君说道：取了凤凰关上，停兵三六九日，方才出马，怌元说道：祖太自古救兵如救火，哪有停兵之理，恨不得一时把那番兵个个杀尽方才遂心中之恨。太君说道：既然如此，发兵前进。

小军报道：启禀主帅得知，今有祖太同怌元来到营门外面。六郎听得便叫众位弟兄，快把祖太迎进中军宝帐，怌元见了众将行礼已毕。不表怌元行礼且表六郎望见太君放声大哭，太君问道焦孟四人何在。

怌元说道：伯爷，今有父亲焦叔在牢中受苦，不可停兵歇马，吩咐三军，今夜打更，必要一更一鼓，二更二鼓，小军回报，又到了三更，怌元思想一会儿，往日不想父亲焦叔，天又亮得快，今晚思想父亲焦叔，天又难得亮，莫说人恨我杨家，连天都恨我杨家了。

次日天明，怌元整装披挂，照前打扮，来到阵上大叫一声，吾乃天波府赵真宗驾下，特来征取你这番奴，快把我父亲焦叔送出城来，若迟半刻，杀进城来，人人是死，个个不留，河东巡城小军听得急忙报与张彤老爷得知，杨家来了一员上将，杀气威风，叫阵骁勇，谁人敢挡。张彤听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叫左右牵战马，抬盔甲过来，待吾出马，擒拿不得杨将，誓不为人，头戴紫金盔，身穿黄金甲，腰缠丝绵带，脚穿粉底鞋，一计马来到阵前，高声大叫，等战者何人，早通名姓。怌元答道：你岂不闻知，赵王驾下大将军杨六郎结拜弟兄，孟良之子孟怌元是也，汝乃何人，早通名姓。张彤答曰：吾乃刘宣王驾下，三十六令公头一令公张彤是也。张彤问道：杨小将打从哪里而来。怌元说道：打从凤凰关上而来。张彤说道：凤凰关上见我两个孩儿手段如何。怌元说道：你的两个孩儿倒也好手段，他二人站在两边等我穿心而过，他二人一刀砍来我骑的是个抓地虎，加后一鞭，就闯过来了，你的两个儿子带得一封信来与你张彤老贼。张彤问道：是书信还是口信。怌元说道：来忙了，是个口信，昨日凤凰关，今日望乡台，他二人在前叫你老贼随后一路来。

诗曰：

张彤说道：想必是死了。怌元说道：未曾，只是凤凰关血染草场红。张彤听得怒冲牛斗，手指怌元高声大骂。

小军报道：启禀祖太得知，今有怌元出阵归回。太君听得，急忙宣进中军宝帐。太君问道：孙儿今日出阵，胜败如何。怌元说道：一来仗我主的洪福，二来仗祖太六爷的威风，杀败了张彤丢兵而走，那三万人马是我杀他半个不留。太君便叫左右，将酒过来，酬劳得胜之功。不表怌元饮酒，再表张彤败阵回营，大哭一场。

金定问道：爹爹，往日出马，面带喜色，今日出阵为何啼哭烦恼。张彤说道：女儿有所不知，杨家来了一员小将，名叫孟怌元，我与他交战之时，被他千斤飞锤，打中我的左膀上面，吐了三口鲜血，命在须臾，当初又在凤凰关杀了你的两个哥哥，怎能开心。金定说道：爹爹你不必烦恼，待等明日，为女儿出马，拿他就是。张彤说道：女儿乃是三绺梳头，两截穿衣，女流之辈怎能提他，金定说道：爹爹在上，听为女儿说来就是。

金定说道：爹爹厅前观看，为女儿使一路刀法如何？

金定说道：爹爹我使刀法如何，去得去不得。张彤说道：女儿也去得，待等明日天明出马。次日金定整装披挂，耀武扬威，一计马来到战场，大叫一声，杨家早放名将出马，懦弱者休来，行营小军听得，报与杨爷得知：今有河东来到战场叫杀连天，请令定夺。杨爷问道：河东又来讨战何人出马。怌元说道：愚侄愿往。怌元披挂齐整，来到阵前，高声大叫，等战者何人，早通名姓。金定答曰：吾乃非别，乃是河东之女，张金定是也。汝乃何人，早通名姓。怌元答曰：吾乃赵王驾下都督招讨杨六郎结拜弟兄孟良之子孟怌元是也。

男女交战一枝花，柳青娘子怎怕他。好耍裙钗随我耍，刀刀只砍白云霞。

二家答说不同带马过来，交兵大战。

怌元大叫一声，张金定你这贱婢的贤妻，你要试我老孟的气力，我拿你不要紧，等我做个鲤鱼奔大江，看我奔断奔不断。

怌元骂道：你这贱婢的贤妻，你又再试我老孟的气力，等我做个饿牛奔草场，看我奔断奔不断。

杨爷问道：贤侄今日出马，胜败如何。怌元说道：仗六爷的洪福，祖太的威风，哪有不胜之理，那张金定是我杀她大败而回。六爷听得，心中大喜。不表怌元功劳盛，且表金定败阵回营。张彤问道：女儿今日出阵，胜败如何。金定说道：那杨小将手段高强，把我十八根红绵都挣断了。张彤说道：这事怎生是好。金定说道：爹爹不必烦恼，待等明日为女儿设下一计拿他就是。张彤说道：女儿有何妙计。金定说道：吩咐三军连夜往黑松林内，挖下战坑，要一丈六尺深，内用木根盖，外使黄土平，与他交战之时，假败而走，怌元定然追赶，坠下战坑内拿他就是。张彤说道：此计甚妙。次日，金定披挂齐整来到战场，高声大叫，杨家早放名将出马。小军报道：启禀杨爷得知，河东又来交战。杨爷问道：今日又该何人出马。怌元上前答曰：愚侄愿往。当时披挂齐整即速来到阵前，高声大叫：你这贱婢的贤妻，昨日饶了你的性命，今日又来交战，容你不得，快来受死。

金定下贤说道：怌元，依得我三次说，放你一身之理。怌元说道：依你就是。

怌元一见张彤，便叫岳丈大人，小婿来迟了，望大人多多恕罪，张彤便叫左右小兵，与我将怌元挪在杀场去杀就是。

金定双膝来跪下，爹爹在上听原因。

金定说道：爹爹且息雷廷之怒，罢却虎狼之威，古云：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况且两个哥哥死去不能复生，等女儿与他一拜成亲，接起香烟后代，岂不是好。上邦名将对下邦名将，两国和好，免得相争相攘，使万民瞻仰。张彤说道：怌元放你一生，与我小女儿一拜成亲，意下如何。怌元口中不言，心中暗想，若不与小女儿成亲，犹恐他害我的性命，今且与他假成亲设下一计拿他就是。怌元说道：岳丈大人，我与小姐成亲就是。张彤说道：是真成亲假成亲，与我发下一誓。怌元说道：我若不与小姐成亲，天晴大日头，下雨水长流，风吹木叶动，水去不回头。张彤说道：此誓不准，还要发过。怌元说道：若不与小姐成亲，冤魂缠住一百日。张彤说道：此誓准了。

张彤吩咐四个小兵，带起四匹马，去南牢里面，请那四位亲家出来饮喜酒。小军听得，急忙走到南牢里面双膝跪下：启禀四位老爷得知，我家将军要请四位老爷去饮喜酒，焦赞骂道，杀剐番贼，你家愿与我上邦对亲，然何不打八轮轿来接，叫我骑马，断然是不肯去的。小军急忙回报：启禀张老爷得知，那四位叫他骑马，断然是不肯来的，望张老爷备办八轮轿去接他才来。张彤听得便叫手下备办八轮轿就是。小军急忙来到南牢里面，双膝跪下：启禀四位老爷得知，请上大轿。焦赞说道：孟哥，张彤老贼请我们去饮酒或去或不去。孟良说道：也去散散个精神。

孟良一见怌元，提刀上前就要杀他，焦赞一手带着叫道：孟哥，不要性急，等我问他一声是真成亲假成亲，那时才杀他也不为迟。焦赞便叫怌元随我到后园问你一声，怌元同焦叔走到后园，焦赞问道：怌元你是真成亲假成亲。怌元说道：我是与他假成亲待等三更时，炮响三声，我们父子几人一起杀出去。

焦赞口中不言，心中暗想这等佳人生得美貌，莫说怌元爱，连我老焦都爱了，金定参拜已毕急忙回到厢房里面。张彤说道：劳烦四位亲家到此淡泊不堪，多多恕罪，焦赞说道：谈出这话，是何道理。饮至数杯，各人散席，张彤吩咐三千小兵送那四位亲家回去，不可迟误。

金定说道：将军天色已晚，我们请去歇息去吧。怌元说道：贤妻，我乃上邦名将夜看兵书，贤妻去歇宿等我。

怌元来到房内看见陈氏睡着了，怌元大骂番贼贱妇，我乃上邦名将，怎与下邦成亲。

六郎便叫小弟你去出马，既要小心谨慎，见机而作，不可粗心胆大。焦赞摇头摆须说道：小弟晓得，不劳吩咐。说罢顶盔掼甲飞身上马，遥望番营而去。

焦赞骂道：番邦小贼，好生站着，听我说来，吾乃总兵杨元帅结拜弟兄，杀人的焦爷爷是也。汝乃何人，早通名姓。姚全答曰：吾乃令公驾下大将军姚全是也。今日与你见个高低。

丁天龙双膝跪下，启禀父亲得知，不必忧心，为儿前去出马，提拿杨家众将，有何难哉。便叫左右牵战马，抬盔甲过来，待吾出马，擒拿不得杨家，誓不为人。看丁天龙怎打扮整兵，盖世威风果有能。

丁天龙答曰：吾乃非别，乃是刘宣王驾下第二令公之子丁天龙是也，汝乃何人，早通名姓。怌元答曰：杀剐番贼，你岂不闻赵王驾下杨元帅结拜弟兄孟良之子孟怌元是也，你且去问张彤老贼，看我的手段如何，才来与我交战。

次日天明，天虎天豹二人，整装披挂齐整，手提大刀，一计马来到阵前，大叫杨家昨日杀吾长兄之贼孟怌元，快快出来受死定不饶你。小军听得，急忙报与杨爷得知，番家来了一员上将，听声音只叫孟怌元快快出马，昨日杀了他的长兄，今日要来报仇。杨爷问道：何人出马。怌元上前答曰：愚侄愿往。怌元当时披挂齐整，手拿铜锤，一计马来到阵前，高声大叫，等战者何人，早通名姓。天豹答曰：吾乃非别，乃是刘宣王驾下第二令公之子天虎天豹是也，你岂不闻知。天豹骂道：杨贼，昨日杀吾长兄是谁。怌元答曰：就是我也。天豹骂道：怌元是你也，好，好，还我长兄免你一死。怌元骂道：杀剐番贼，你的名字叫不好了，名字叫作丁天龙，丁天虎，丁天豹，等时杀你学鬼叫，你的哥哥昨日到鬼门关了，今日你又到望乡台，他招手叫你二人快来快来。

天虎天豹双膝跪下，启禀爹爹得知，孩儿今日去出阵，撞遇杨家一员小将名叫孟怌元，杀吾兄的就是此人，孩儿与他大战一日，不分胜败各自收兵回营，待等明日与他交战，活拿他来，以报哥哥血恨之仇，丁朋听说，心中大喜，吩咐小军摆起酒席，议你二位将军，其功不小矣。

诗曰

作此诗以议之。

杨爷说道：此计甚妙，只恐怕他杀进营来，如何抵敌。怌元说道：罢阵不出，定急准备，此乃为将之道，自明其理，岂肯让他杀进营来，自取死耶，只恐怕他半夜偷营。

天虎天豹双膝跪下：禀上父亲得知，儿有一计，我看杨家无有能将，只是孟怌元，除开都是老将，难抵为儿的手段，昨日与他交战，今日又怕来了，又有二员老将被我弟兄二人杀他大败而回，他越惧怕，等我二人去劫他的营寨，叫他人人是死，个个是亡。令公听说心中大喜，我儿此计甚妙。说话间，天色已晚，吩咐三军饱食战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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