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棻墓
在贵阳东郊大关口(今永乐乡大关村)的山冈上,安葬着一个对中国近代历史很有影响的人物,他就是清光禄大夫礼部尚书李端棻。李端棻,字苾园,贵筑人,生于道光十三年(一八三三年),同治二年(一八六三年)进士,入翰林院,曾出任山西、顺天、广东、四川、山东乡试主考官及全国会试副总裁,历任云南学政、监察御史、刑部侍郎、工部侍郎,官至礼部尚书。他是戊戌变法的重要人物,是中国近代教育的先驱。李端棻去世后,梁启超为他撰写了《清光禄大夫礼部尚书李公墓志铭》,以崇敬的心情、深厚的情感诉说了他光辉的—生,评述了他在戊戌变法中的重大贡献。墓志铭最后写道:“其言将行其人萎,功耶罪耶良史知。”
中国在甲午战争失败的消息传出后,全国一片哗然,群情激愤,千名举人在京集会,上书要求变法。变法的中坚人物康有为几次上书,终因人微言轻,“大臣阻格,不为上达”。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皆是布衣,按当时的制度,四品以下官员不能面见皇帝,若不是李端棻密为引荐,极力保举,维新派人士是不可能进入政府决策层的。康有为在他自撰《年谱》中写道:“上之用谭嗣同及其与我,同为徐学士(徐致清)及李苾园尚书所荐”,“时李端棻尚书荐奏甚力”。李端棻虽然位居高官,却是变法的支持者,故梁启超在《戊戌政变记》中说:“朝中言新政者,二品以上,唯端棻一人而已。”正是因为他密保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维新派重要人物,所以在变法失败以后,慈禧太后以其“滥保匪人”之罪,将他“发配新疆,交地方官严加管束”。
李端棻画像
早在光绪二十二年(一八九六年),李端棻见于“实事多艰,需才孔亟”,于五月初二上了一道《请推广学校摺》,强调“人才之多寡,系国家之强弱”,必须引进“西学”,推广学校。变法之前,他便保举了严修、熊希龄、唐才常、夏曾佑等十六人,严修即因他的保举出任贵州学政。当时国内变法之声日益高涨,而以慈禧太后为首的顽固派却坚决反对,态度十分强硬,变法面临着夭折的危险。在此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李端棻挺身而出,上《变法维新条陈当务之急》一摺,敦促变法,提出要旨,不失时机地推动了维新变法。光绪二十四年(一八九八年)四月二十三日,光绪皇帝下“定国是诏”,宣布变法,提拔李端棻为礼部尚书,直接参与新政。大祸终于来临,八月初六慈禧太后公开“训政”,下令缉拿康、梁,令将谭嗣同、林旭、刘光第、杨深秀、康广仁、杨锐等六人“立即正法”,将支持变法的官员“永远监禁”或“革职永不叙用”,“百日维新”以失败告终。李端棻愤愤不平,他在《党祸》诗中写道:“几见清流误国家?权奸颠倒是非差。狭心但解酬恩怨,盲眼何曾识正邪。戮辱捕囚无漏网,晋唐明宋有前车。濮阳渡口京都市,云散风凄日又斜。”八月下旬,李端棻被发配新疆。李端棻临行之际,悲愤已极,赋诗一首以抒情怀,诗云:“怕听中秋月有声,要从菜市哭忠贞。幸予被遣为迁客,匹马秋风出帝城。”
变法虽然失败了,而维新派倡导的“废科举,兴学堂”却以不可阻挡的力量向前发展,成为历史的潮流。李端棻的《请推广学校摺》,在变法前就已被光绪皇帝采纳,进入了政府决策。它是时代的呼声,是“救国图存”的良策,中国近代科学、文化、教育由此发端,并成为中国近代教育的重要里程碑。从此,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建立起来,各省的新式学堂犹如雨后春笋般地发展,开创了近代的高等、中等和初等学堂,宣告了旧式教育的终结。它开启了近代文化新风,设藏书楼(图书馆)以传播知识,设仪器馆(科学实验)推广科技,设译书局引进新知,设报馆以开放舆论,还派员出国考察和留学,新思想、新文化像春风一样吹遍中华大地,冲击着古老的封建帝国。李端棻虽因变法而被流放新疆,但他的主张却在中国继续实行,这就是梁启超所说的“其言将行其人萎,功耶罪耶良史知。”
光绪二十七年(一九零一年),李端棻遇赦回到贵阳,古稀之年,仍不忘“新政”。他受聘主讲经世学堂,月课讲授“卢梭论”和“培根论”,让学生阅读梁启超所编的《新民丛报》。守旧分子对此大加攻击,作打油诗以相诽谤,说他“死到临头终不悔,敢将孔孟比卢梭”,“此君曾被康梁误,复把康梁再误人”。李端棻对这些流言蜚语毫不在意,自撰一联刻于学堂,上联是“我犹未免为乡人,甫邀恩命释回。莫补前愆,敢谓藐躬堪表示”,下联是“师不必贤于弟子,所愿英才崛起,突超先辈,庶几垂老睹文明”。他发起组织“贵州全省铁路矿务总公司”,拟用集资方式修建铁路、开发矿产。他与乡绅于德楷、唐尔镛、任可澄、华之鸿等将贵阳府学堂改为贵阳中学堂,以后改为贵州通省公立中学堂,即今贵阳一中的前身。光绪三十三年(一九零七年)十月十二日,李端棻与世长辞,享年七十五岁,葬于城东大关口。
李端棻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