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巫事：人与鬼神的亲密接触
苗族大都生活在山水之间，四周山峰高耸，峭壁垂悬，岩洞阴森，令人敬畏。回音在幽深的山谷中激荡，神秘而又奇谲。气流运动所产生的幻影，更使人感到不可捉摸。他们认定这一切都来自某种精灵。于是，那些山峰、悬崖、岩洞便理所当然被当成了精灵的栖息之所，不准大声喧哗，更不准出言不敬，随之便派生出种种禁忌，各种鬼神禁忌也就应运而生。
在松桃，苗族巫事文化源远流长，其源头可追溯到九黎三苗时期。有三十六堂神，七十二洞鬼的说法。这些巫事活动，大都是用苗语来完成的，有着明显的苗族文化的特征。巫师主持巫事时，道具主要有信冬、柳巾、牛角、师刀、神柱、马鞭、令牌、神头、鼓等等。队伍以坛为单位，每坛有掌坛师或巫师一名，徒弟若干。所颂祭词很富有诗意。
（注： ※在松桃的苗族村寨，巫事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生活中，凡遇到困难，都要由巫师负责处理。）
（注： ※在松桃的苗族村寨，巫事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生活中，凡遇到困难，都要由巫师负责处理。）
（注： ※“椎牛”是苗族最盛大的巫事活动。）
（注： ※“打棒棒猪”是苗族最虔诚的祭祀活动之一。）
在松桃的苗族村寨，巫事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在生活中，凡遇到困难，都要由巫师负责处理。巫师负责祭祀神祇、禳解灾祸、请神送瘟、驱鬼镇邪，以及主持婚嫁等事宜，也为死去的人们祝福。
通过观看一场巫事，领略了松桃这片土地的神奇之后，也可以认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最初的梦想。从巫事出发，你将走进松桃最世俗、最古老、同时也是最真实的一面，这就是人们对死者的祭祀。这种充满了猎奇与荒诞的祭祀就像是一座桥梁，它在时间和空间上缩短了生者与死者的距离。在祭祀的时候，生者用神秘的舞蹈和浑厚的歌声表达着他们对死者的追忆和怀想。香纸烧起来了，鞭炮声响彻云霄，生者和死者开始了他们在时空中的神秘对话。
一场别开生面的巫事，自然会有许多规矩和仪式。在此，仅举其中有代表性的几种，以显示苗族巫事文化的神秘与厚重。
Nongx niex（弄业），俗称“椎牛”，意即吃水牛，是苗族最盛大的巫事活动。祭词全是苗语，一般在冬季农闲时举行。主要目的是祛祸祈福，祈求神灵保佑家道兴隆、人丁兴旺、五谷丰登。祭祀时，主要是以ned ghunb mat ghuoud（乃棍玛勾）为主线，把对狗神和牛神的祭祀贯穿于一体。主要祭品是公水牛。吃牛有吃单牛，亦有吃双牛者。有的用白牯，有的用黑牯。吃单吃双，用黑用白，由祭祀主家定。
祭祀活动须提前一个月做相关准备，活动正式进行时须持续三天三夜或七天七夜。仪式极其复杂，既有长篇古歌的说唱，又有音乐、舞蹈的表演。内容涉及苗族的历史、习俗、神话、语言、绝技等方面，要由十多个巫师来共同完成。《红苗归流图》记载：“红苗虽为异类，其于祀先之道，有可采焉。”
祭祀活动开始，设神座在门外，巫师随同舅辈等献酒献肉，演乐行法，最后献至九献。法事毕，响巨炮三声，鼓乐齐奏，甥叩请舅爷绑牛。舅辈用葛藤系水牛于牛柱上。主家刀师进场在水牛心脏部位画个碗口般大的红圈。这红圈便是椎杀的命中点。祭主再次揖拜舅辈执矛上场，瞄准红圈，椎之。牛倒地后，主家发甜酒，年轻人唱歌跳舞以庆贺。散客后，巫师当日将牛头、蹄、四爪摆于一堂，口念咒语，用火烧尽毛，放在锅中煮熟，让全体帮忙的人享用。主人摆花红利米，燃香烧纸，巫师作法拆走法坛，搬回阴兵阴马，之后，贺主家兴旺在即。
颇果，松桃苗族历来盛行“颇果”的祭祀，其规模虽不及“弄业”盛大，但清规戒律极多，是最虔诚的祭祀活动之一。颇果在住房右侧一间火坑边的“夯果”（即苗族安置祖先灵位的地方）举行。颇果活动要持续两天，第一天祭师布置祭坛，第二天正式开始颇果活动。程序依次为设坛装像、交牲献熟、背忌肉、饯祖。祭词全是苗语，所有参与巫事的人，均不得说汉语、穿汉装，甚至穿着缀领的衣服也不行。禁止汉族和蓄胡须的人观看或窥视。禁止孕妇、儿童参加。颇果必须用一头猪，通常又称songt nbeat，直译为“送猪”，即送一头猪供祭先人之意。由于颇果活动中的宰牲环节不是用刀将猪杀死，而是用棒击毙，故有的人又称之为“打棒棒猪”。《松桃厅志》记载，苗人“牲畜不宰杀，用棒击毙”，所指的就是这项活动。
Reax rongb（然绒），是呼唤、挽留龙神之意。人们根据某些迹象，认为龙神已经游走或者有他迁之意，就要举行“然绒”祭祀活动，挽留尚未游走的龙神，接回已游走的龙神，让它继续护佑人们。然绒活动以村寨、家族或户为单位举行，具体做法视需要而定，但过程基本相同，都是先祭龙，再问龙和接龙，最后安龙。
（注： ※庞大的迎龙队伍首尾相接，绵延数公里，远观就像一条巨龙在缓缓游动。）
然绒活动持续三天左右，需巫师五人以上。祭品要猪两头，公鸡、水鸭各一只和斋粑豆腐、朱砂、蓝布等物。祭词以苗语为主，间杂汉语。然绒最为热闹壮观的环节是接龙。所走线路一般是东方道上去，西方道上归。队伍浩浩荡荡，熙熙攘攘。前面开道的巫师摇着轻铃，踩着舞步，舅家人骑马紧随其后。盛装的俊男俏女小心翼翼地护着龙神（用120米长的蓝布连接龙头龙尾代表龙），乐鼓队一路吹吹打打，欢天喜地，鞭炮声此起彼伏。歌师们唱着喜庆的歌，道路两旁站满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观众。庞大的迎龙队伍首尾相接，绵延数公里，远观就像一条巨龙在缓缓游动。
Xoub sob（修绍），是祭祀雷神的一项巫事活动。一般在秋冬季节举行，规模根据具体的需要而定。祭品分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一头白水牛、一头黑水牛、一头大母猪、一头小公猪；第二个层次是一头黑水牛、一头大母猪、一头小公猪；第三个层次是一头大母猪、一头小公猪。祭品层次的不同，标志着祭祀的神灵的地位有所不同。祭品规格高，神灵地位也高，规格低，神灵地位也低。具体要办什么规格的巫事活动，一般都是征求Beax deib xongb（巴狄熊）即苗祭师的意见。所需时间根据活动规模的大小而定，短者一两天，长者六七天。主祭巫师一人，熟悉巫事的帮忙人员若干。祭雷活动要设两个法坛，一个在室内，一个在室外。祭词全是苗语。室内法坛设在主家右间屋的火塘前面，屋外法坛一般设在院坝上。巫词的内容及相关仪式大体上可以分为四个板块。第一个板块包括降兵马、述由、布阵、披卦戴盔、驱散厄鬼、换气续命、藏魂躲影、上天报信等八个段落。第二个板块包括请神、分配神位、呈礼、消灾、献食等五个段落。第三个板块是说雷，是祀雷巫事的核心。仪式与唱词有很多戏剧性的成分，需要三个角色同时配合，相互唱答，甚是精彩。第四个板块包括扫孽、献猪、卜问、献酒献肉、送神、结束语等六个段落。
（注： ※巫师在做“修绍”仪式。）
（注： ※巫师布置的祭坛。）
Liot nongt（略侬），是松桃苗族地区祭祀五谷神的一项活动。祭场设在主家右间屋下首门边。门槛内摆一张大方桌，上空悬挂一串串纸花，桌上陈列酒肉、豆腐、米粑之类。桌旁摆放升子一个、围腰一张、箩筐一只、巴箩一个和五谷种子，桌底吊公鸡一只。一切准备就绪后，祭师点燃香烛，烧化纸钱，念祭词。祭词全是苗语。语词情真意切，古朴典雅。
Nbud gheud（布钩），是与凶神进行战斗的一种祭祀活动。旧时，苗族群众家里若有人突然患病，难查病由，多方医治不见好转，便认为这人是被凶神勾去了魂魄，只有请祭师制服凶神夺回病者魂魄，病者方能康复。祭场多设在主人的院坝上，除摆设酒肉祭品外，还插有一面红色战旗。另外，还有一群手持长矛、马刀、火铳等武器的男青年站立于祭场内，听候祭师调用。布钩活动中，锣鼓齐鸣，杀声震天，自始至终充满激烈战斗的气氛。
丧葬。在松桃苗族人看来，人老了自然要魂归故里。但是，对于死亡，有死好死丑的区分，并按不同的方式处理。遇凶而亡的称das jad（打加），一般是白棺装殓，抬到山间野外随便埋葬。治丧时不抬进屋，情况特殊的，灵柩骑着门枋，一半进中堂。亡于成年以前的称das rangt（打让），只用木匣子装殓，埋葬之坟较一般坟矮小。中年以上的人因病去世的，殓以黑棺，停柩于中堂，由巫师主持举行肃穆隆重的葬礼，打绕棺超度亡魂。
打绕棺由亡者之子女和亲戚请巫师打，一晚上打一场。打绕棺类型很多，有“散花绕”、“血盆绕”、“十方绕”、“拆地狱”、“找亡魂”等几十种。每种类型需用时十多分钟，一个接一个。绕棺的内容一般有三个部分。一是赞颂亡者生前的功绩，如何成家立业，盘儿养女及为人美德。这类词是巫师根据原有唱本的格式，结合亡者的实际现编现唱的。二是按照原有的唱本为死者祈求各路神灵保驾护航，引渡亡魂返回天庭。三是赞颂古代十二孝子孝敬父母的美德，以教育子女和参与治丧的人要尊重老人，孝敬父母。整个打绕棺的过程就是赞颂和悼念亡者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亡者的女婿、外侄、外孙要杀猪宰羊，置于亡者的灵柩前，以示对亡者的祭奠。寨邻亲友多来为丧家做伴，远道亲友闻讯，亦要赶来吊丧。
出丧的时间一般是在早晨。出丧时，丧家屋内要烧大火，以示后辈生活兴旺，同时要将亡者生前睡过的床铺草抱到大门外焚烧。烟雾飘向何方，就昭示着亡者的灵魂从何方返回天庭。出丧时，孝子手持二尺余长的夺丧棒走在丧葬队伍的前面，边走边哭，并不时跪下叩首。一路鞭炮齐鸣，送亡者上山，埋葬于事先看好的风水宝地。
明清以前，曾经有悬棺葬于松桃河岸。现在一般是土葬，并提倡火化。
Chat ngas（查昂），即招魂之意，也称突昂。苗族特别尊崇祖先，对于长辈的逝世和祭祀十分重视。家中老人正常死亡，一般要迎请巫师为死者招魂。程序首先是请师、述由、布阵、披卦、除厄、藏魂、报信、迎神等。然后是叩请祖师及主家先灵帮助寻找死者漂泊的灵魂。整个寻找过程都是用语言来表述的。巫师扮演寻找者的角色，不停地对周围环境进行描述和与各种神灵对话，俨然一个人在演出一台话剧，语词甚为优美。招魂仪式结束后，丧事才算完毕。
招魂在松桃苗族丧葬中是一项独具特色和不可忽略的严肃礼仪之一。举行招魂仪式，是在安葬死者之后。具体日期，由巫师择定。巫师择定招魂的日期，是根据松桃苗族中流行的一种朴素的历法推算的。苗族的这种“历法”共分六天，三天属“天”的日子，另三天属“地”的日子。“地”的日子行完之后，再回到“天”的日子，就这样循环往复。
举行招魂活动，必须在“天”和“地”的日子交汇的前一天，因为活动必须把“天”和“地”的日子都挂上。如在“天”的日子开始举行仪式，必须在“地”的日子结束。反之，在“地”的日子开始，必须在“天”的日子结束。
招魂仪式的司职是由巫师担任，全部祭祀活动都是用苗语。在松桃，巫师不论祭祀什么神，都使用一个约四尺长的大竹筒制成的称为“信冬”的乐器，一边祷告神灵，一边有节奏地敲击着“信冬”。唯有在举行招魂活动时，破例地不用“信冬”，而用一节如拇指粗细、长五六寸、苗语称为“筛”的小竹筒来代替。
仪式开始时，巫师设座于主人正屋右间火炕的右侧，正对着房子的中柱。巫师前面置一个不易燃烧的盛器如铁鼎罐盖或大瓷碗之类。仪式不焚香化纸，只是用黄纸包着蜜蜡，不断地放进盛器里逐包焚烧，一包接一包地持续到祭礼完毕。仪式开始时，在场人员无不屏声静息，祭场内散发着焚烧蜜蜡的青烟和香味，气氛肃穆。在松桃坡东的苗族聚居区，巫师要找一个成年男子做助手，让助手双手握着一把薅锄的锄把，空悬在盛器上方。薅锄的锄头部位，捆着一丛菖蒲和桃枝，置于地面上。在坡西的苗族聚居区，巫师不另觅助手，也不用薅锄，只在座前摆上一盆净水，布条、菖蒲和桃枝全都放置在盆内。祭祀开始后，巫师用一双筷子敲击着“筛”，嘴里不停地念咒语。咒语内容大体是：主人家中遭逢不幸，失去亲人，他受委托招引死者的灵魂回家，同时查明是什么原因使死者与亲人阴阳两地、生死永别等。
（注： ※送亡者上山，埋葬于事先看好的风水宝地。）
（注： ※巫师在做法事，为亡者招魂。）
在松桃苗族社区，认为人死以后，必定要经过一条通向鬼国的特定道路，巫师就是循着这条道路，逐站去寻找死者的灵魂。这条道路的第一站是村头寨尾。若死者是个小孩，巫师就先在村头寨尾附近的岩山水塘或放牛牧猪的场所去寻找；若死的是青年人，多在歌场或花鼓场去寻找；若是老年人，多在田边地头去寻找。如果在村头寨尾的上述地方没有找到，就得往第二站去寻找。据说第二站是个凶险的战场，用巫师的话来说，这一站有人（灵魂）在劈大刀，有人在耍长矛，有些人断了手脚，有些人破肚断肠，总之这里场面可怖，气氛悲惨。如果第二站仍然没找到亡者的灵魂，就得再去第三站。第三站是一座名叫“及留投”的桥，据说这座桥的形状像个“凹”字形，两端高，中间低。在这里，凡由桥底下穿过的都是活人，而由桥上走过的全都是灵魂。再找不到，就到第四站。第四站叫“笔布刁来”。这里是一座非常险峻的高山，月亮和太阳都挂在它的山峰间。再下去是第五站，叫“软松软冉”。“软松软冉”是几座山谷。这里阳光灿烂，遍地鲜花，有许多青年男女唱歌、打花鼓、嬉戏游乐，是个非常热闹、没有愁苦的地方。这里是通向鬼国的最后一站，灵魂若过了这里就进入了鬼国，也就无处可找了。不过，据巫师说，一般刚离世的灵魂，只在一、二、三站就可找到，四站、五站的地方是很少走到的。
巫师怎样判定自己是否找到了要找的灵魂？在松桃坡西的苗族社区，完全是根据巫师手中的“筛”的反应。如果找到了，“筛”就自动摆起来。在松桃坡东的苗族社区，则是看握薅锄把的助手的反应。如果他悬空的双手抖动起来，这就表明已经找到了。
当巫师找到了所要找的灵魂以后，就告诉灵魂说他的人身已死，他应该回家去和祖先的灵魂在一起。但是，据说所有的刚离人世的灵魂，都像人做梦一样，懵懵懂懂，四处游荡，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已离人世的灵魂，因此不愿听从巫师的劝告，不愿顺从巫师回家。这样，巫师就得用事实来证实他确是一个已离人世的灵魂。最有力的事实就是指出灵魂手上拿着一沓钱纸，额头上戴了一小块苗语称为“令”的红布（松桃苗族在为死者装棺入殓时，就在死者的手中塞了一沓钱纸，在额上佩戴了“令”，以作人已死去的标志）。灵魂经此一说，开始对自己的身份犹豫起来。巫师这时方允许死者家属为怀念死者而放声号哭（在此之前，举家老少都不允许有哭声）。巫师又借着亲人的号哭声，进一步向灵魂指出他确已身入冥境，为鬼有灵了，家人都在怀念他，劝他回去。这时灵魂才相信自己确与亲人阴阳相隔了，这才随着神职人员的召唤，回到自己生前的家中。
灵魂到家以后，家里人急忙煮一顿“灵魂之餐”招待他。这顿饭是在三脚架上煮的，它的特点就是要把三脚架移位。平常三脚架中的一双脚必须正对祖先牌位，而现在要移动，不允许在原来的位置上，这是不能违反的大忌讳。大家陪着灵魂吃罢“灵魂之餐”后，巫师这才在门槛上把“筛”劈成两半，叫人把死者刚停止呼吸时家人为死者洗澡而特地留下来的一盆洗澡水（苗语称“灵魂之水”），倒在人们踩不到的地方。因为人们相信踩了“灵魂之水”是不吉祥的，而且脚上会生皮肤病，所以不允许随便乱倒。至此，招魂的仪式就结束了。
安神，是家里发生了不幸事件，一些杂沓反常的行为扰乱了家庭的正常生活秩序，祖先们的灵魂因此而被惊动或逃散，所以事件平息之后，家里必须进行安神的活动，以便把惊走的祖先请回来。家里死了人，当然是一件不幸的事，祖先们更容易被惊动出走。其次是家里新死了人，神职人员现在已把新逝者的灵魂招回家，得向祖先们介绍和嘱托，把这个新灵魂安顿妥帖，因此招魂之后必须安神。在这种特定的情况下，招魂和安神的祭祀活动，实际上是一项祭祀活动的两个阶段。若是其他情况，安神活动是可以单独进行的。
安神活动需要十来斤糯米粑，作为供奉祖先的供品。一切准备就绪后，巫师就开始向四面八方召唤祖先的灵魂，告诉他们家里动荡已经平息了，请他们都回到家里来居住，以便降福子孙，保佑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同时向他们说明，这个家庭又新添了一个新灵魂，他对阴间的规矩不明，生活不惯，请他们收留他，对他的饮食起居等等多给予关照。巫师最后再给祖先和主人说上一些吉祥话，安神就告结束。
来到松桃，你都会耳濡目染这些巫事活动，它们不自觉地烙进你的大脑甚至心灵深处，成为你难以忘怀的记忆。
（注： ※吹牛角的巫师。）
（注： ※吹牛角的巫师。）
说实话，作为一个局外人，你根本无法正确把握和领会巫事活动中蕴含的理性思考和对生与死的深刻诠释。这就注定了你只能是一个匆匆的看客。这同时也注定了你不可能进入到他们欢乐和神秘的中心。但你可以欣赏，可以倾听。他们凝重的舞步和浑浊的歌声是那样震撼，让你对他们肃然起敬。
也许就是这种洋溢着苗族文化的巫事才使得松桃与许多地方区别开来。时间已经把想念过滤，只留下对他们的美好的回忆，让活着的人想象他们还活着，只不过是站在生命的盲区上。就像定期发作的痛，可能在巫事中，活着的人会有一些难过。
在松桃人看来，每一个死去的阴魂都怀揣着许多来不及讲述的往事，他们依然对曾经养育过他们的土地有着太多的眷恋。所以，那些死去的人，和所有逝去的岁月一样，都不会被遗忘。只要哀思不灭，香火就会不断地燃烧下去，那些死去的人就还可以在香火里继续生活。
这种对死亡日渐成熟的认知态度，实际上反映了松桃人对生命理解程度的加深。一旦不再惧怕死亡的恐吓，活着的人事实上就处在了一种精神上水明沙净、月白风清的化境。
踏着巫师们唱响的节奏，独自在巫事的意境中行走，顺着幽灵的指引，你自然而然地就进入了松桃的文化巷道。你突然被一种光环笼罩起来，这是松桃对你的特别恩惠。在这条绵长的文化巷道中行走，历史的落叶飘然而至，它们蕴含着最古老的语言和最深奥的密码。你不需要破译它们，你要做的只是静静地倾听和细致地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