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歌:自由与灵动的内心倾诉
(注: ※在松桃,苗歌与人们的生活紧密相随,它就像空气,每时每刻都不能与人们分离。或者,它干脆就是一双翅膀,带领着人们不断飞翔。)
在松桃的土地上,有这样一种歌唱,它不是出自作曲家的构思,也没有事先的情节安排,歌唱者的灵感全部来源于当时的所见所感。这种歌唱居然可以产生令人震惊的、充满了内在和谐的效果,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当然,艺术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只不过,我们在这里说的歌唱不同于舞台上的歌唱艺术,而是松桃人实实在在的一种生活方式。它从生活中来,又回到生活中去。它一开始就与人们的生活紧密相随。它就像空气,每时每刻都不能与人们分离。或者,它干脆就是一双翅膀,带领着人们不断飞翔。
这样的歌唱就是苗歌。
苗歌是苗族口头文学中最重要而且艺术性最强的一个部分。苗语谓之“莎”(Sead)。它的格律严谨,寓意深刻。音韵平仄、尾音的延长和遣词造句,都有一定规律。
苗歌的内容可以源自生活的各个方面。
苗歌是歌又是诗,唱苗歌实际上就是在唱诗。
苗歌的形式,袭用古法,千年不变。一般为七言一句。一句歌苗语谓“阿周莎”(ad zhoud sead),意为一枝(朵)诗歌。一言苗语谓之“阿奈莎”(ad leb sead),意为一粒诗歌。苗歌的一个咏唱句叫“阿盒莎”(ad hox sead),意为(像植物)同一节枝的诗歌。一个咏唱句有的由两句组成,有的由三句组成,也有由四句、六句组成的。由两句组成一个咏唱句的叫“两角莎”(Liangs jox sead),三句构成一个咏唱句的叫“三角莎”(sand jox sead),也称“三角架”。以此类推。值得说明的是,四角、六角的苗歌现在已差不多没人能唱了,只有两角、三角的极为常见。
“两角莎”一般情况下两盒为一首。一首歌苗语称为“阿株莎”(ad zhus sead),意为一株歌。“三角莎”的一首可由两盒或两盒以上构成。近些年,“两角莎”也不再是相对比较固定的两盒式。
(注: ※松桃的苗族,在大喜的日子里,都要唱苗歌。)
苗歌的一首,即苗语意思下的一株,并不能作对唱时的一个咏唱段落。一个咏唱段落,苗语谓之“阿通莎”(ad ntongd sead),意为一壁歌。一个咏唱段落由若干“株”组成。一个咏唱段落表达一个比较完整的咏唱意图,它有头有尾,其间层次分明,株与株之间关系既是独立的又是关联的。由于苗歌的这个结构,使苗歌呈现出鸿篇巨制的形式格局。
(注: ※节日里,在田间地头唱苗歌。)
在唱法上,苗歌有单纯唱和复杂唱两种。单纯唱时,其韵不变。复杂唱,重唱时,要变其韵。故又谓之“两面唱”。一面属阴,一面属阳。普通两面唱时,“两角莎”变每盒的第二句韵,变的韵要严格相押。“三角莎”变每盒的第三句韵,变韵后每盒还严格相押韵。变韵重唱,一定要保持歌词的意义不变,方为合理。
苗族人个个识得作歌法度,每逢喜庆场合,开口成歌。所以说苗族是一个热爱诗歌的民族。
松桃的苗族,在起新房、娶亲、贺头生子女宴请客人的大喜日子里,都要唱苗歌。有“闹歌”、“唱夜歌”、“拦路歌”三大习俗,即苗族喜事三部曲。
松桃苗族待客人晚饭完毕后,全寨青年男女都要到主人家中去向客人闹着要唱歌,苗语叫“吵沙”。
是夜,主人早早地在房内烧起老树蔸大火,让男女客人围火而坐,谈古论今。向火而坐的客人多的二三十人一堆,少的十多人一伙。年轻人一般坐在上方,老年人坐下方,为的是让主客年轻人面对面说唱。
夜色渐深时,烈火正旺。闹歌的人来了,未入大门,老远就可听到闹歌人的喊声:“一二,歌呀!一二,歌呀!”闹歌人吼到屋边,还用拳头擂打板壁,一边擂还一边“歌呀,歌呀”地喊。向客人发动强大的攻势。
闹歌,其实不是为了唱歌,而是男女双方比说书句子,看谁说得好。起问多种多样,对答也灵活多变。一般是男方说女方好,女方自谦不行。男方说女方是有了家室才不肯唱,女方则说是你看花了眼,不知看到哪一个去了,不信可用四两棉花去纺(访)。有时,仅一项问答双方就可对话几个小时。
闹歌人不唱歌,常常是这边对说那边唱,各唱各的调。闹歌人闹到半夜,主人煮起甜酒粑招待客人和闹歌人,为他们助兴,直闹到天明。
苗族在宴请客人时,都要有意安排几组唱夜歌的。客人做客时,就自带男女歌手了,少的一个,多的三四个。主人为了热闹,也要专门请几个男女歌手来唱。是夜,由主人派一个人进行联络,各自配对唱夜歌。
夜歌,苗语叫“格沙榜的”,是主客双方男女对唱。客人有多少歌手,主人就得配多少歌手。客人多的人家有五六对歌手对唱。
唱夜歌的时间,是看主人请客的内容和时间长短来定。起新房和娶亲最多只是两天两夜,打三朝可持续三天三夜。现在前两类客只呆一天一夜,后一类客只呆两天两夜了。
若主人是起新房,请客只是一天一夜。主人一方开始唱起屋的原因和过程歌,词一般是说积累了资金,子孙兴旺,然后才起新居。客人就唱赞颂新房和贺喜之歌,贺喜人财两旺。唱到深夜时分,双方对唱“容貌双全”、“甜歌蜜语”、“起心起意”、“放心放口”和“结为亲友”,最后祝福全家和睦幸福。到此,唱夜歌才算圆满结束。
(注: ※在松桃,每逢新春佳节,都有这样的苗歌演唱会。演唱会吸引了众多的听众。)
(注: ※在松桃,每逢新春佳节,都有这样的苗歌演唱会。演唱会吸引了众多的听众。)
(注: ※在松桃,每逢新春佳节,都有这样的苗歌演唱会。演唱会吸引了众多的听众。)
若主人是娶亲,这叫婚礼夜歌。男主人一方叙述单身的苦恼,派媒人四处奔走,终于寻得婚配,征得女方同意,才择时订婚。女方唱婚后的希望之歌。男方唱披荆斩棘、逢山开路、迎接新娘到来之歌。女方唱和丈夫同心同德、相爱到老之歌。男方唱回敬父母、赞美宾客和问好宾客之歌。女方唱赞扬新郎家中好、酒席丰盛之歌。
唱夜歌,不管是哪一种夜歌,不管是一夜的还是三夜的,到散客时必须唱结束,否则主人是不会让歌手走的。有的女方由于不开口,加上时间紧,到天亮时不能结尾,直唱到早晨八九点钟才完毕,这是一点。第二点,唱夜歌是男女双方对唱,同姓和按苗族习惯属兄妹关系的是绝对不允许唱的。
夜歌,融古今各类优美的歌为一体,是苗歌的精华,最为苗家人称道。
拦路歌,苗语叫“卡沙”。苗族的喜事完毕,散客的早晨,主人一方的男女青年早早等候在大门口或通道上,手拉着手排成排,人多时可排成两排或多排,组成一道人墙。待客人来时,年老的和年幼的皆可过去,唯独年轻人要唱歌才能通过。
客人知道这一关没有三筐五箩歌是闯不过去的,不唱歌更没有出去的希望。若客人许久不唱歌,拦路歌人会说:“实在不肯唱,阳光大道从这儿去。”事实上也开了一道口子,但那只是做个样子,决不会真放客人过去的。在这种情况下,客人只好唱起歌来要求放行。若客人不顾礼节朝大口子冲去,那是最失礼的一种行为,会被讥为蛮干,牛出圈。遇到实在不会唱的,只好由主人来讲和给予放行。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苗族男女青年要到哪儿去作客,就纷纷拜访苗族歌手,学苗歌,背书句子,有如学生要参加高考一般,这也是苗族人人能歌的原因之一。
“卡沙”最主要的是针对“正客”(舅家一方的客)。故正客的男女青年没有几篇书句子和几首歌,是不敢去作客的。
若村寨人不“卡沙”,会遭到客人鄙视。客人唱了歌,不还歌就放行,也是无能的表现。这样,客人出村半里路远后,就会反过去放歌打寨。表面是赞扬,实为羞辱一番,这是令人不能容忍的。若客人是硬闯出去的,又要放歌打寨,也会被主人一方羞辱。
所以,为了防止散客时寨上无人“卡沙”,免出耻辱之事,平常与寨上人家关系不好的人,若要举办喜事,老人就要去各家登门拜访,解怨解仇,请大家在喜事中多帮忙,忘记过去,共办喜事。寨上人为保名誉,也会以喜事为大,帮助主人办好喜事。除闹歌外,散客时都结伴去“卡沙”。“卡沙”的人越多,证明主人人缘好,主客双方都满意。
只有闹歌、夜歌、拦路歌三部曲都很完美,才能算喜事大获成功,值得被人称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