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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蒲国昌
所属图书:《小舒请教.1,贵州文化名人访谈录》 出版日期:2017-07-01 文章字数:11709字

10 蒲国昌

蒲国昌

采访前言

我希望书面采访蒲国昌老师。为此我做了大量功课,并最终整理出3000字的问题。我还开后门,托关系,找到他最欣赏的弟子,现任教于贵州大学艺术学院的骆丽君,请她转交采访提纲,顺便帮我说服蒲老师屈尊笔答我的提问。几天后我得到回复:“蒲老师很少写这么多东西,而且笔答也会太严肃。当面采访的话,他要是说高兴了,会有很多精彩的言论。”我不甘心,再次争取笔谈的可能,然后再次落败。几个回合下来,我当然是天定的“舒(输)”家。只好硬着头皮上门,拜见大活人,听点鲜活话,“小输当赢”。

之所以更倾向于做书面采访,一是因为我懒惰,就像一份试卷,把题目出好,就等着对方把答案填上,而无须后期花大量时间去整理录音;第二,也是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我的怯场,天生对和人打交道不自信、想躲避。几年以前滥竽充数地给新同事讲课,有人问:“在做人物专访之前,你想得最多的是什么?”我说:“我经常想,采访对象要是不在就好了。”这是大实话。一个对人际交往这么抗拒又相对慢热的人居然干了新闻,这又像个大笑话。

蒲国昌名气大,早在我刚涉足文化艺术领域的报道时就有耳闻。20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全国艺术界红极一时的“贵州现象”,让既吸收贵州民间元素又充满现代性的贵州艺术家群体声名大噪,蒲国昌就是代表人物之一。他至今认为那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光,“文革”中被压抑的生命,终于重新焕发光彩。他还记得和尹光中、董克俊等一群艺术家时常在尹光中执教学校的教室里,放着录音带,跳迪斯科,跳得很疯,他和尹光中甚至跳到地上打滚。

这个久违了的迪斯科,蒲国昌不久前又重温了一次。今年他过八十岁生日,儿子蒲菱为他举办了一台别开生面的师生作品展,在展览开幕式上,打扮时尚、越老越帅的蒲国昌面对着济济一堂的宾朋,再次跳起了迪斯科——他在八十岁时写的一篇文章里说:“我极不愿意提‘老’字,卖菜的尊称我一声‘老人家’,他的菜再好再便宜,也卖不着我的钱。其实我还小着哩!艺术上要干的事还有那么一大堆,老了怎么行。”永远不服老,他真是说到做到。

(注: 画家蒲国昌)

能够当着众人的面跳舞的人,自然是我的反义词,看样子他是不会怯场和热爱交际的吧?可是他说,人际交往也是他的弱项,更不喜欢时下流行的“混圈子”:“现在我巴不得逃进深山老林,我感觉和人打交道很累,很恐怖。”这话让我感到了同病相怜的踏实,可是想到自己连内向胆怯都没他彻底,又有点沮丧。

他毕竟是老师,对我这样怯生生上门讨教的晚辈还是会“赏识教育”一下的。他说:“我看了你的采访提问,问得很好,串起来就是一篇好散文。”——这个表扬有点虚,再好我也没得实惠,也没能激发他奋笔疾书。告别的时候他又指着我硕大的休闲布包说:“你这个包好看。”——这个表扬我倒更受用些,因为他就是时尚潮人扮酷先锋。哪怕只表扬了包包这个配件。

接下来呈现的访谈,提问部分大多就是书面采访提纲的原貌(难得艺术大咖称赞,必须显摆),回答部分根据现场采访录音整理——我坚持了我的“笔谈”,他实现了他的“口答”,终归是各得其所。圆满。

知道我在追求什么东西的人越来越少

小舒请教之提问蒲国昌

1

往往是活泼的人,在生活中未必能和人打交道。就像周星驰那样的,舞台上张牙舞爪,舞台下面很沉默,和人家无法打交道。我也是这种类型。会特别紧张,有时候可以说搞得很狼狈。

小时候我就不善于交际,想也学不会,是天生的。现在我最苦恼的还是和人打交道,比如和批评家,和我最想认识“巴结”、给他好印象的人,打交道的结果往往完全相反,越在乎越紧张,越紧张越语无伦次,会说些自己都不知所云的话,这样就会把人得罪,得罪了自己还不知道。有时候想改正,结果就是越描越黑,自己非常美好的愿望,到了别人那里就会被误解。

现在和人打交道的机会多,我很害怕。比如接下来我又要去北京展览,我要接触艺术家、批评家、画商,也许接触的人越多,我得罪的人就越多。我看到在交际场合如鱼得水的人我非常羡慕,这也是一种天赋和才能。

我感觉最好相处的人际关系就是真正跟艺术有关的。比如我跟我的学生。我的上课方式就是围坐,在教室里坐而论道。所以我经常——原来几乎是每天——到了中午十一二点,模特儿走以后,我们就围在一块儿,我开始讲课,要讲到两点钟。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艺术感受,有时也不一定完全是艺术,也可能是跟艺术相关的社会问题。也不吃饭休息,这就是我讲课的风格。对着很谈得来的学生,我会得到很多快乐,比如骆丽君,我带她读研究生,她毕业后就在艺术学院当老师,我现在上课她还是几乎都来,我也很希望她来,因为我和她可以对起话来,我叫她才女。好的老师难求,好的学生也难求。其实就是知音难求。

2

其实纯粹只是相对而言。完全不食人间烟火,那么清高,我还没有炼成仙。但和很多很多人比起来,和全国艺术圈比起来,我觉得我还是算的。因为我可以为艺术放弃很多东西,比如可以弃官,我做过系主任又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很多人也不理解。

“纯粹”还表现在经济上。我不是不爱钱,但要我损害艺术,损害我追求的目标来获得,我就不愿意。这一点我感觉我和现在很多人不一样,有些很有才能的人为了钱一头扎进去,糟蹋自己的艺术才能,还有的画家喜欢复制,每张都差不多一样,只要一种画风被认可,就靠复制这种画风来卖钱,这样的人我看过不少。

但我画画的跳跃性特别大,假如第二张重复第一张,没有新东西介入,我这张画就画不下去。毕加索也是这种类型的,所以画商拿着毕加索很头痛,这一张风格刚炒火,下一张又完全不一样了,画商的销售又得重新来。所以到现在还没画商“包养”我。我因此确实很自由,但腰包是扁的,哈哈。

我在我贵阳个展的开幕式上说:我沉寂了20年,现在能够站在这里面对大家,这个就是我的极乐世界。为什么会沉寂?因为看不惯,我对很多人在艺术上的忽悠看不惯,画得再差,好像只要敢吹,敢摆谱,画价就上去了。所谓达官贵人云集的“大场合”,走红的往往都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时候我就退开,坐在旁边,冷眼旁观,像看滑稽戏。

(注: 蒲国昌、董克明夫妇,摄于1993年。)

3

(注: 1978的艺术家合影。前排左起蒲国昌、田世信(怀抱其女田禾禾),后排左起王华祥、肖时安。)

时尚是我喜欢的,我喜欢把自己打扮好看。就像我年轻时喜欢对着镜子表演不同角色一样,我现在对着镜子,不断换衣服,搭配,换上最佳一套,对我来说就是一次艺术创造的成功。

我很迷恋镜子,在镜子前我感到可以抛开很多东西,处于放松状态。也是一次艺术活动,得到最佳效果,是一次艺术享受。再加上就像你说的,我的长相很特殊,从小就是扁嘴巴朝天鼻,觉得自己“颜值”很低,不讨人喜欢,所以穿好看衣服,弥补一点。

年轻时我就喜欢打扮,在中央美院念书时,我里面穿个白衬衫,外面穿个黑的灯芯绒夹克,那是很拉风的。

我喜欢打扮其实还有一条原因:长得不好看,也要尊重别人,尊重别人的眼睛,让人家的眼睛看到我高兴一点。就像我早上出去,练练气功什么的,一路上碰到很多人,要是哪天碰到个大美女,就感觉今天肯定是要交好运。假如别人也有这样的,一早出门看见蒲国昌,大概就会觉得今天真晦气,要被天上掉下瓦片砸到脑袋,哈哈。

(注: 1982年,蒲国昌(左)和王仲)

4

(注: 1998年和艺术家孙良在上海办公室)

在贵阳的圈子里,我的神经衰弱已经很有名了。神经质让我在艺术上很敏感,在睡眠上很困难,所以是“成也神经,败也神经”。现在要好得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就是心慌心悸,是生理的问题,要不断说服自己放松,但也没用。不是担心什么,即使人和事我都不担心,也还是睡不着。心慌心悸,不知道该怎么办。整夜都是这样,刚要睡着突然一阵心慌,又醒了。从年轻时就开始了,年纪越大越恼火。现在又要好点,我估计是身体里的激素少了,让你兴奋的东西少了。这个实际上又会影响我的事业,因为这说明体质下降,但很多生命的东西是要靠激素来维持的。

怎么跟神经衰弱相处?没办法,自认倒霉。上帝给你一点东西,总要收回去一点东西。年轻时我搞艺术,在镜子面前,做各种表情姿势,一个人扮演好多角色,自己跟自己玩儿。能够搞那么多东西,就是因为神经高度兴奋,很多东西自己会冒出来。那是自己的一种需求,不需要外界刺激,就这么玩儿就会感到很愉快,那个过程很激动,也很伤神。可惜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录像之类的,要是录下来就太有意思了,因为那种状态现在再也不会存在了。

(注: 前排左起黄绍京、许莉、蒋建国、蒲国昌,后排右起卢沉)

5

我跟你一样,感觉是沧海一粟。风光也好,过了以后就烟消云散,没有什么很实际的意义。我在筹备展览时很辛苦,但也想到办完之后又被新的取代,你只是其中一个,说不定人家比你的更风光,画册更厚,花篮更大。记得郁钧剑在中国美术馆办个画展,他的花篮从中国美术馆一直拖到外面好长好长的街,铺天盖地的花篮。我绝对没他们风光。

但能够办一个展览当然很好。因为我的作品都走在艺术发展的前沿,每次拿出去,即使在全国范围,都会得到认同,并且引起很大反响。这源于我很独立,在艺术的角度我还是很纯粹。我下了大功夫做视觉学问,所以能准确地把握艺术规律,这点我自信在中国应该也属于高水平。

“789”那次展览之后,我的状态进入一个新阶段。人到了这把年纪,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比较开,也比较淡。最看重的还是艺术。我认为我这一辈子是为艺术而生的,其他什么都不会。我没有具体的目标,总之就是越高越好,艺无止境。艺术是发展的,到了这个高度,不动,马上就被赶下去了。所以我在我的一篇文章里说,我感觉自己像一匹被猎人拿着猎枪追赶的狼,只有拼命跑,一停下来就完了。

(注: 2011年,参加成都双年展。左起董克明、蒲菱、蒲米一、卢叶、蒲国昌、柏杉杉、张杨娟。)

(注: 1989年,蒲国昌为儿子蒲菱在中央美院油画研修班毕业作品做模特。)

(注: 1989年,蒲国昌为儿子蒲菱在中央美院油画研修班毕业作品做模特。)

6

在中央美院念书时,我就是班上年龄最小的一个,特单纯。进校时只有17岁,遇上选举我都没选票,因为要到18岁才有选举权。班上的同学都把我当小弟弟看,这养成了我身上一种根深蒂固的“小辈意识”,到现在还是总感到自己小,感到自己没别人成熟。

业务上我常常有自卑心理,是自己跟自己比的自卑。看同行的画,也许总体水平并不高,但只要在某一方面出众,我就会聚焦在那一点,觉得他比我高。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成功的原因常常有两种,一种是自卑,一种是自傲。自卑让人有危机感,所以总会有向前的动力。即使现在,我对自己也从来没满足过,从没感觉现在就是我的顶峰。直到现在我都认为我在追求一些东西,目前拥有的并不是我的最高水平。我甚至于不在意于我作品的结果,而在意于形成作品的过程中我的一种精神状态。我在画画时随时检查自己的精神状态,我希望用我的想法,进入一种“神界”,希望我的作品有神性。我会做气功,我希望画画时就像做气功,进入一种半控制状态。

我喜欢打篮球,现在也打。经常和我的学生打,单挑,他们不一定打得过我。

(注: 蒲国昌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篮球。)

(注: 蚊子系列之一

68×68cm,纸本水墨2003年)

(注: 蚊子之五

400×165cm,纸本水墨2014年)

(注: 蚊子之六

400×165cm,纸本水墨2014年)

(注: 蚊子系列之十六

136×68cm,纸本水墨2015年)

(注: 花蚊子

384×99cm,纸本水墨2016年)

7

画里的“味儿”说不清道不明,是视觉领域的东西,很难刻意追求。这点东西要靠养料,贵州这方水土这方味道,它整个的气息,就是我的养料。(20世纪)90年代初,有台湾的画商来贵州找我,因为我们这里的一个老师出去开店,在店里挂了几张我的画,他看到了就请我去台湾办了个展览,卖了一些画,之后他又说服我去北京发展,由他出资让我举家去北京,当时我就拒绝了。我觉得我的整个画风是在这里形成的,这里是土壤;还有一个就是他也有条件,希望我的画保持在某个阶段。这样我就不能发展了,只能原地踏步,这是我不能接受的。我画画只要自己的风格,第二张和第一张比较像我都没兴趣,每张画我需要新的刺激才能兴奋起来。

画里的“气”,越到高级阶段越重要,要用一句话,要用文字来形容很难。它要求欣赏的人也有相应的眼光,内行一看就能感觉到独到之处,并且知道作者在艺术领域中修炼的高度。我的画所追求的这种“味儿”很微妙,现在越来越微妙,能够知道我在追求什么东西的人越来越少,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孤独。不过我都很习惯了,内行外行看我的画,看不懂,不喜欢。

(注: 蚊子系列之十八

34×68cm,纸本水墨2015年)

(注: 石榴系列之一,68×68cm

1994年)

(注: 梦者之八,67×144cm

2006年)

(注: 梦者,68×136cm

2012年)

(注: 猫系列之六,192×99cm

纸本水墨2014年)

8

我不遗憾,他高兴我高兴。我觉得他的精神很愉快,他在艺术圈里面反而不愉快。艺术圈确实是个很烦的圈子,因为没有标准,比如体育界一个杆可以跳过去,你就是老大,但艺术圈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谁都是老大,特别容易忽悠,所以尤其烦。他现在也画,自己画自己的,自得其乐。

他要是不愉快,我心里面劳心啊。我对这几个亲人,对谁都操心,对孙子、儿子、老婆,都操心。也许我没有表露,比如对老婆,甚至还吵吵闹闹的,但是我半夜醒来,我会双手合十,求上帝保佑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的老婆我的儿媳妇,保佑我们一家人身体健康快乐富有发财,哈哈。

至于“武功秘籍”传给谁,实际上我觉得搞艺术,谁要像我谁倒霉,像我就完了。我只能传授给他精神,一种思维方式。你看我现在的画风很独立,实际上也是到处偷,到处吸收营养,但谁都抓不住我。我学的不是一招一式,不是某一个拳法某一个套路,猴拳我也吸收,螳螂拳我也吸收,武当派峨眉派的我也吸收,谁都不知道我从哪里得来的拳术。我对一切东西都用艺术的角度来看它,来吸收它,包括科学,都是我吸收的对象。甚至我走在街上,也会觉得满眼都是我的教材,我的老师。我看到一个人,他身上的服装搭配,特好,特养眼,我就分析他有什么元素,使他能这么舒服,这就是一次学习。

(注: 鱼渔系列之三,136×136cm

2005年)

(注: 组图/烫发系列,367×400cm

2008年)

(注: “网呓”系列·吓死本宝宝了

2016年)

(注: “网呓”系列·老腊肉

2016年)

附1 我的路(节选)

我足足地在泥地里跳了半小时,成了泥猴,为了中央美院的新生榜上有“蒲国昌”三个字。我终于成了我学医父母的叛徒。他们一直盼着我上医科大学。现在,我在艺术领域里取得成就,我相信他们一定很高兴,只可惜他们已永远看不见了。在美院,我是班上年龄最小的一个,班上同学,甚至低班的同学都把我当小弟弟看待,于是,我老是以小卖小,养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小辈意识”,现在已是胡子拉碴老几十岁了,总还感到自己小,总感到别人比自己成熟,哪怕是见到可以当自己儿子的人。真糟!

确实糟,小辈意识接着又派生出莫名其妙的“自卑意识”。在业务上惶惶然、畏畏然,见谁都惧怕三分。觉得自己不行。总感到像被追逐的狼,马上会被别人赶上、撕碎。经常在半夜醒来,我挥着双拳对着天花板悄悄地喊:“用劲跑呀!老笨蛋!”

直到现在我还是颇为纳闷,当年我是怎么碰开了中央美院大门的。进美院前我只用小学生铅笔,自己摸索着画了几张石膏像和人像,不知道任何方法,当我看见一个个怀里揣着竹子的考生用炭笔把石膏的阿格里巴画成煤球一样黑,我惊叹不止,想不到世界上竟有这样的“核武器”!汗流浃背,我用我的“小米加玩具枪”把阿格里巴押上了考卷,羞惭地逃出了考场。

毕竟,我的“小米加玩具枪”在美院的教室里玩了起来,我只凭着我的视觉天性尽全力地去感受对象,然后再用吃奶的劲把这种感受搬到纸上。我的素描老师们(韦启美、李斛、靳尚宜、王式廓)没有用什么程式,诸如“素描就是分面”“素描的本质就是结构”等等,在摇篮里来泯灭我的天性,真是感谢他们。是黄永玉和李桦两位先生给我打开了艺术之门,让我知道了去做除把对象画得逼真以外的更重要的事。尤其是黄永玉先生的吃“杂粮”的胃口,对我影响很大。我也成了“杂食动物”。天文地理、古今中外、三教九流、工、农、商、学、兵、生、旦、净、末、丑,“杂食”为我以后在作品中摆脱学院气打了基础。“我见过武松,矮、小、瘦,水分头……”这是在《蒲国昌黑白艺术》一书中我插上的一首小诗,它表述了我审美基点的转变与确立。1959年刚分到贵州乡下时,怎么也不喜欢贵州农民“矮、小、瘦、水分头”,老怀念北方农民的“高、大、壮、铁疙瘩”。时间让我喜欢吃“折耳根,土腥、刺激、翻肠倒肚”,二三十年的贵州生活,我爱上了这“水分头、折耳根”。“蒲国昌的画有一股子特殊的吸引人的味儿,这是我们北京画家得不到的,只有在贵州生活了二三十年的蒲国昌才做得到。”1985年在京我的个展座谈会上,北京同行们的话是对的。恐怕就是那点“土腥、刺激、翻肠倒肚”的味儿,使他们兴奋起来,他们看到了乡土与现代艺术的交会点。为了这点“味儿”,田世信、董克俊、尹光中等和其他一些人,我们都在自觉地做这件事。我们相互影响,相互启迪,使这点味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翻肠倒肚。尽管我们有共同的审美追求,但一点没有妨碍我们之间迥然不同的自我风格的独立发展,不管全国刮来什么“世界性”风,“理性绘画”风,这些人都傻乎乎地滚在泥土里干他自己的事。这种乡土的现代艺术路子,终于成了“贵州现象”,在全国占了一个重要席位。我珍惜这种同志与战友的感情。

说话间,我的胡子又长了一截,我极不愿意提“老”字,卖菜的尊称我一声“老人家”,他的菜再好再便宜,也卖不着我的钱。其实我还小着哩!艺术上要干的事还有那么一大堆,老了怎么行。不准老!

附2

蒲国昌+小舒

2015年10月26日

蒲老师,专访明天见报,贵州都市报《小舒周刊》四个版面,微信公众号也会推送,谢谢哈(玫魂)。

感到有些紧张!这家伙!充分展示了老头子的骨感美(指报道里发布的蒲老为蒲菱毕业作业当模特儿的照片——小舒注),下手真够狠!(龇牙作揖)。

混江湖,不狠点怎么行(龇牙龇牙),给儿子这样当模特,心里没点纯真自在是做不到的,我很喜欢。谢谢蒲老师,采访您很愉快,您要多多指教才是。

谢啦!

蒲国昌+小舒

2015年10月27日

谢谢您的访谈,非常之好,让更多人了解了我,更深一层的了解,这是十分难得的结果。真的感谢您!我甚至产生一个愿望:送给您一幅画,小小的!因为我没有其他方法表示,您不拒绝就好。(微笑,心,玫瑰)

这个礼物太奢侈了,让我又激动,又有点难为情(害羞害羞),做这个采访是特别愉快的经历,越了解您,也越坚定了我对人生的理解。我希望等我到了您的岁数,能成为和您一样的人,至少能在像您的路上。我当然说的是心态和生活状态,而不是艺术成就——这个目标太高了,我这辈子就不指望了(笑脸)。谢谢您接受我的采访!

好咧,过几日我让学生把画带给你。

好感动。这真是最好的嘉奖了。谢谢!

蒲国昌+小舒

2015年10月28日

这访谈写得很棒,北京有许多人转,贵阳更多,反映都说精彩。我想原因有二:真,不装,你不装,我也不装,可信。再文既见被访者的生存状态,也见访者的生存状态,颇有亲切感,是两个可以触摸的人在交流。

现在装的人太多了,记者难得遇见不装的采访对象,而记者本身,言不由衷的也很多。所幸我们都真实自然,心存善意,这是一篇好专访的基础。谢谢蒲老师!

蒲菱+小舒

2015年10月27日

这篇访谈是近几年我看到的很诚实地一次对话,在艺术已成为时尚忽悠现场的今天,能如此真实地去看待艺术问题,这本身就是力量,也是对艺术的敬畏。其实艺术近几年被炒得过于热闹与玄妙了,中国艺术圈已偏离了艺术的本质,这才是真正的悲哀。很感谢你为此次采访做了如此多的案头工作,还有就是你的提问本身就充满了情怀与真诚,这点是最难得的。

谢谢!可能因为我对所谓的圈子也无比厌倦,并且对你爹的采访,更多是印证自己内心的很多立场和想法。真诚的交流比功利的宣传更有价值,客观上也更有利于传播。我只对我们这行有发言权,我希望做的这个系列访谈都是直指人心的,如果矫情空洞,虚晃一招,那就太没意思了。

小舒请教.1,贵州文化名人访谈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