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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巩传统民居的特色
所属图书:《思州民俗研究》 出版日期:2017-09-01

第三节 岑巩传统民居的特色

一、岑巩县地理特点

岑巩地处云贵高原向湘西过渡的斜坡地带,属武陵山、苗岭山余脉交错的低山丘陵,地势自西北向东南逐渐降低倾斜,平面正视似折扇形。境内山峦重叠,河溪纵横,主要山脉有诸葛山、哨上坡、将军坡、白腊山、老山、铜鼓坡。境内最高峰小顶山位于北部,海拔1359.9m,最低点马公塘位于龙鳌河出口,海拔330m。大部分地区海拔400m至700m之间。

全县境内重峦叠嶂,起伏不平,地形地貌较为复杂,武陵苗岭两支山脉的余脉分别从县北东、南西延伸过境。县内西北部和中部略高,局部地区海拔大于800m,大部分地区海拔在400~700m之间,由于河系发育及构造控制,形成由西北部向东南部逐渐降低的自由倾斜山势,相对高差在50~200m。河流切割深度在150~300m之间,均属低山丘陵溶蚀沟谷地貌。 [1]

从岑巩县人民政府网对岑巩县的地理地貌的介绍可知,岑巩县属于比较特殊的山地耕猎型经济类型。从与之相邻的湖南地界上看,岑巩县恰好处于从第一阶梯向第二阶梯的爬坡阶段。西北角的客楼乡(平均海拔850m左右)和东南角的水尾乡(海拔350m左右)之间的海拔差达500m左右。因此,从客楼乡往湖南方向看,就是一个自西向东倾斜的一个大斜坡。境内的龙江河、车坝河、阳河水系交错,因海拔落差大,河流切割深度达150~300m,全县境内“山峦叠嶂,起伏不平,武陵山脉分布全境”, [2] 很难找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土地,民众基本上依山居住。

二、岑巩传统民居的特点

岑巩传统民居由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基本上具有如下特点:

(一)依山傍水而建

岑巩县村寨的典型情况就是,在数座山之间有一片相对平坦的小片土地,这片土地便被开垦成农田。农田是如此的宝贵,需要靠这小片土地养活整个寨子的人。因此,村民只能将寨子建在不适宜开垦的坡度较缓的山坡上。所建的房子基本上是背靠着山,面朝着坡下的农田。因为房子建在山坡上,即便坡度比较缓,也需要将前面垒高才能形成平坦的宅基地。无论走进哪个寨子,几乎每个房子的前脸方向都是用石头砌成整齐的垂直垒高的石墙。高则四五米,矮则一两米。也有少数村寨是比较平坦的,如大有镇的恰板村,在群山包围之中有一块地势相对平缓、面积相对宽阔的土地,老百姓的房子就没有建在山坡上,而是建在平地上,只有少数民居建在用石块垒高的地基上。正因为如此,恰板村的聚居规模相对比较大。但这样的村寨非常少。而像水尾镇马家寨一带,有那么一大片平坦而宽广的土地,在全岑巩县来说,都是比较少见的。大部分的村寨挖凿了流经全村的沟渠,或寨前的山脚下有溪流(河流),水流均清澈见底。

由于水利条件优越、坡度相对平缓的山坡较少,因此,寨子中的房子密度比较高,一座座檐角相连,重重叠叠,顺山势而上。如果有个别人家的房子远离大寨,单门独户,要么是大寨中宅基地不足,要么是为了将房子建在更易于获得洁净水源的山坡。但近二十多年,村民建房的选址优先考虑交通问题。很多人将房子建在通村公路旁。

(二)因地制宜,就地取材

在过去,由于交通极其不便,村民建房时首选木质结构的房子。一则可以就地取材,不用购买。家家户户都有山林,只要储存十几年的木料,一所房子所用的材料,除了瓦片之外就基本差不多了。几乎家家户户储备有木料,如果建造过程中发现木料不够,也可临时向寨邻赊借,日后偿还。二则容易建造。木质结构的房子,由于材料轻,而且可以随时获得,因此建造的速度非常快,只要主人请有足够多的木匠,一个月左右,房子就能基本完工。三则成本低廉。在农村,自产的物品或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均不计入成本范围之中,而只有必须要花钱购买的物品或请的人工才计入成本。因此,建造一栋房子,相对于砖瓦结构的房子来说,造价成本要低廉得多,村民大多能承受得起。

(三)房子的结构形制基本统一

岑巩农村民居与苗族、侗族干栏式建筑有很大的差别,大部分为一层的木质结构房屋,但建造工艺与干栏式建筑差不多,稍微简单些。木匠们充分利用木料韧性好、重量轻、连接便捷的特点,在长期的实践中形成了一整套最简易的建造木质结构房屋的方法:房子的结构基本一致,尺寸基本固定,在建造之前也无需画图纸,只需根据既有的结构尺寸建造就是。因此,岑巩县农村传统民居的形制基本上是一样的。根据房子建造面积的大小,可建成六扇五间、五扇四间、四扇三间的房子。“扇”也称排扇,指的是沿进深方向的用枋所连接成的一列柱子,它构成了每“间”房子之间的隔断和支撑。“间”也称为开间,是每两排扇之间的空间,房子完工后,便形成房间。

村民一般建造四扇三间形制的房子,这也是最典型的一种形制。三开间的总长度约为14m,其中,处于正中间的堂屋开间长约5m,两边的房屋开间长约4.5m。进深7.5~8m。房子完工之后,一般会将房屋进行隔断,变成两小间。堂屋内,距大门5m左右的距离处要装上“神壁”,将堂屋隔成前大后小的两个空间,在左侧面或右侧面开一扇小门相通。前部大的空间就是堂屋,后部小的空间叫“神龛背”或“后堂”。神壁上装神龛,以供奉祖先。有的房子的设计样子会略有改变,即堂屋的大门墙壁往里凹进去1.5~2m,整个房子的平面结构就形成一个“凹”字型。凹进去的空地便成为走廊。相对的,左右两侧的房屋就凸出来,在凸出来的位置开设门洞,于是两边的房间便可以从走廊上进出,没必要从堂屋内进出了。堂屋的门壁凹进去之后,里面的结构也随之发生改变,神龛就直接装在堂屋的后墙上。

五扇四间与六扇五间形制的房屋,一般是家中人口比较多,或家庭经济条件相对宽裕的人家所建造。五扇四间形制,只是在堂屋左侧加一个开间;六扇五间形制,只是在堂屋两侧各加一个开间,其他均与四扇三间的一样。

前述结构是岑巩民居中的主体结构。在主体结构完成后,主家还会根据自家生活的需要,充分利用房子两侧的宅基地,建造一些辅助建筑,一般有偏厦、落廒、厢房。

偏厦与落廒搭建在主体结构的两侧,其长度与主体建筑的进深等同或短一点。如果顶部向外侧单向斜水,就叫作偏厦;如果顶部与主体结构的顶部一样两侧斜水,但高度要明显比主体结构矮一些的,就叫作落廒。厢房一般与主体结构垂直,并且一头紧挨着或连接着主体建筑,其顶部也是两面斜水,高度略低于主体建筑的顶部。建在左边的称为左厢房,建在右边的称为右厢房,但很少有建厢房的。

三、安身的空间分配

房屋最主要的功能是居住,也就是平常所说的“安身”,对于传统的民居来说,其功能不仅仅满足于居住,还需要满足人们日常精神层面的需要,即“立命”。

(一)“安身”层面的空间分配

室内空间的分配:以站在堂屋内,面对大门外的位置为基准,左边的房间称为“大头”或“大边”,如果父母与自己一起居住,那么左边的房间就分配给父母居住。如果左边的房间从中隔开,分成两间独立的小房子,那么左边的里间给父母居住,外间作客房或给小孩住。右边的房间如果分成两间,里间自己居住,外间小孩居住。如果父母不与自己居住,左边房间自己居住,右边房间孩子居住。如果孩子比较多,并且已经有十多岁了,那就会在偏厦或落廒、厢房中给他们各自安排房间。神龛背一般不安排人居住。

厨房一般设在偏厦中或落廒中,左右两侧均可,以平日做饭、就餐方便为准。如果左侧是厨房,那么右侧的偏厦或落廒往往就成为杂物存储间或柴火间,有的则设有猪圈、牛圈、鸡鸭圈等,厕所也一般设在这个角落。有的人家比较讲究卫生,在离房子十几米远的地方单独建牲畜棚和厕所。虽喂养牲畜和上厕所不是很方便,但是确实要卫生很多。

如果有厢房,那么正屋(主体建筑)的左边房间安排父母居住,右边房间自己居住,孩子居住在左边厢房中,右边厢房为厨房、杂物间。

室外空间分配:如果有条件的话,一般会在堂屋门前留一个小院坝。这个坝子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个场所,主要用于晾晒谷物类收获物,再有就是农家需要举办的各种各样的活动甚至休闲聊天均会在院坝上进行。院坝还有一个作用——开阔视野,从堂屋往外看,显得开阔敞亮。如果堂屋前没有足够的地方扩展做院坝,那么屋主会想办法扩展房屋侧面而做一个院坝出来。院坝的四周一般植有果树,如果院坝足够大的话,还会在院坝边缘处开一块小菜地,种植大蒜、葱、白菜等日常蔬菜。

从上述空间分配来看,现实生活层面的空间主要是依据家庭伦理关系需求与生活功能需求两个原则来分配。

家庭伦理关系从现实需要与文化需要两个层面对房间的分配提出要求:一是现实物质需求,二是社会文化需求。从现实物质需求上来看,居住主要讲求舒适性。单从居住的舒适度来看,家庭中的成员,无论谁均可居住在堂屋两侧或偏厦(落廒)中的任何一间房子中,其舒适度应该都是一样的。但是身体的舒适得到满足还不行,还同时需要传统文化上的满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同的方位具有不同的等级与伦理秩序,蕴含着不同的文化意义。

东方为太阳升起的方位,代表着生命力的勃发,代表着希望、温暖、光明和力量的不断增强,因此东主木、主春、主阳、主尊、主生。太阳升起后,运行到日正中天之时,太阳处于南方,象征着最强大的生命力、最强大的力量、最炽热的光明,因此南主火、主阳、主夏、主生。太阳运转到西方时,光芒渐次变弱,热度逐渐减退,将要隐没于地平线下,象征着生命的衰老、力量的衰败、事业的衰落,因此西主金、主秋、主阴、主死。而北方是四个方位中唯一一个太阳没有眷顾到的地方,象征着黑暗、寒冷、失败、死亡,因此北主水、主死、主败、主阴、主黑。这一方位文化观演化到建筑方位中来,就形成中国独特的建居住方位文化。还是以朝向为坐北朝南的四扇三间的房屋为例:房子的背朝向北方,面对着南方。面对着南方就是拥有了南方的光明、力量和生命力。左边是东方,而东方是太阳升起来的位方位,东主尊、主阳,因此左手边的房子应该给尊(父母)居住;右边的房间方位为西,西为太阳下山的方位,主卑,因此右边的房间是由晚辈(儿子)居住。因为东边主生、主希望,所以,如果主建筑东、西两侧搭建有偏厦(落廒)、厢房,那么一般厨房会设在东侧或东厢房。

(二)生活功能需求的空间分配

房子的生活功能需求基本包含了起居需求、日常生活需求、交际需求和信仰需求。上述几个概念的意义原本都比较大,为比较分析日常生活与建筑空间之间的关系,我们将各种需求定义得比较狭窄。如起居需求在这里单指家庭成员单独拥有的私密空间,以满足其自由状态下(如睡觉、娱乐、独处等行为)的需要。而日常生活需求在此被定义为满足日常吃喝拉撒等本能需求。交际需求指为满足个体或家庭建立必要的人际关系而需要的空间。

起居需求:起居需求是以舒适性与传统文化满足作为分配标准的,前面已经讨论过,这里不再论述。

日常生活需求:一般来说,日常生活对建筑空间的需求是以便捷性为主要分配原则,但是在岑巩农村地区,首先是以节约原则进行空间分配的。厨房是日常生活中最主要的一个场所,但是,无论是数十年前,还是现在,绝大多数村民在建房子的主体结构的时候,均没厨房的设计,更不说杂物间、牲畜家禽圈、厕所等基本设施的设计。这些主要功能性建筑都是在主体结构完工之后才根据剩余的场地、材料进行规划、搭建。有的虽然也是在建主体结构之前就已经规划好了,并且与主体结构同时完工,但很少有将上述功能性建筑直接规划进主体建筑中去的。同样是木质结构的房子,苗侗干栏式建筑中,在建房之前,便已经将厨房、牲畜家禽圈、储物间等功能性设施基本规划进主体建筑中,建筑规划的思路差异比较大。

其次,才考虑生活的便捷性。生活的便捷性,不仅仅包括便利,更包含了舒适、干净、卫生等。因此,往往对牲畜家禽圈和厕所等容易产生污染的设施,进行分离设置,与主建筑有一定的距离。近则几米,远则数十米。

传统文化对功能性设施的空间安排影响也比较大。如厨房是整个家庭吃饭的地方,吃饭需要财流进来,财流进得越多,吃得越好,因此厨房一般安排在东边侧面的偏厦或落廒里,因为东方主生、主阳、主财。而其他的便安排在西边偏厦(落廒)。

交际需求:乡村的人际关系非常复杂,呈网状结构。为满足个体或家庭的交际需求,也需要有一定空间。其实,在建房子前,基本上是没有考虑到需要分配交际空间的。而在现实生活中,却处处需要交际,因此,个体或家庭的交际往往借用其他的空间进行。交际借用的空间一般有院坝、走廊、卧室、厨房、堂屋等地方。

四、神与人之间的空间分配

(一)堂屋:神灵的安居地

现实生活层面的空间分配只是利用建筑空间的一种形式,还有某种情况下更重要的空间利用方式,即神与人空间的分配。换言之,房子中不仅有人在居住,还有神灵在居住。因此,神、人之间的居住空间必须要有清晰而明确的分配。

1.祖先神。对于一个家族的精神信仰来说,祖先神的地位非常尊贵,因此,一个大的宗族会修建规模浩大的宗祠进行祭祀与供奉。对于家庭来说,祖先神在精神信仰层面的地位也是极其尊贵的,因此居住在这个建筑的最中间。在五行属相中,戊己属中,主土,主黄色。在传统文化中,土生万物,是生命之本、也是皇权之本,皇权为天授神权。皇家崇尚黄色,就是土的颜色。因此中是非常尊贵的方位,是神应该所居的方位。

祖先神居于房屋的最中间位置,有什么功能?

首先,接受子孙后代的供奉,并保佑子孙后代未来的平安与事业发达,保佑家庭的人丁兴旺与财运亨通。此时的祖先神与子孙后代,处于一种权利与责任的关系之中。享受香火的供奉是祖先神的权利,但也要履行自己的责任——保佑子孙后代的福祉。因此,神与人处于一种相互依傍的、互利互惠的类似契约的关系中。如果其中一方不能履约,那么将会受到对方的制裁或惩罚。如果子孙后代觉得祖先神在关键的时刻没能保佑好自己或家庭,那他就会责怪祖先神,甚至疏于供奉。如果家中突然遭受了莫名其妙的变故,例如,自家的牲畜、家禽一下子死得干干净净,或者自己走路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轻轻摔了一跤,结果摔断了腿。这时候,子孙后代们就猜想是不是因为怠慢了祖先神而受到惩罚,于是就问仙婆神汉,了解祖先神的意图,并虔诚供奉。

其次,作为镇宅神,守卫房屋的安全不受其他邪灵的侵袭。在民间观念中,在人所居住的土地和空间里,充满着邪灵,这些邪灵要么是无主供奉的孤魂野鬼,要么就是自然界中的某种魑魅魍魉。这些邪灵特别容易侵袭没有祖先神镇宅的住所,以获得香火的供奉。如果主人家不及时供奉,它们就会对这家人作祟,使之受到伤害。而有祖先神安居的房子,所有的孤魂野鬼、魑魅魍魉都不能、也不敢侵入,因为祖先神会主动将其驱之门外,不许越雷池一步。

第三,祖先神作为家庭中的重要成员,参与家庭重大事务,并指明方向。如农村男孩子娶媳妇,一般要询问女孩子的生辰八字。然后主人家便在神龛前敬香、烧纸钱,并对祖宗诉说事情的原因经过,并请祖先神定夺。随后通过卜卦的方式,了解祖先神是否同意。如果祖先神同意了,这门亲事也就基本定下来了;如果卦象上表示不同意,那么这门亲事也就十有八九没什么结果。岑巩苗族、侗族中还有一种做法,就是将女孩的生辰八字放到神龛上摆三天。如果三天内家中什么事也没发生,那就表明祖先神已经同意这门亲事。如果三天之内,家中有摔破碗、鸡鸭突然死掉,或者家中发现死老鼠什么的,那就喻示祖先不同意这门亲事。

2.土地神。堂屋不是祖先神所独自据有的空间。各家神龛下,均设有土地神的灵位。土地神在民间的地位比较高,是和祖先神一起受供奉的。土地神是地方行政神,虽然等级低下,但功能强大。能保佑主人家农业丰收,家宅平安,添丁进口,六畜兴旺,生意顺利,旅途平安,并能保护坟墓不受邪灵侵害。在百姓的观念中,土地神是守卫乡里的地方保护神,是给人们带来福祉的善神。因此在民间广受祭祀。岑巩农村,无论汉族还是少数民族,只要设有神龛,就必在供奉祖先神的同时供奉土地神。

3.财神。有的村民家中还在堂屋神龛上或者神龛旁边单独摆个小桌子来供奉财神或招财童子,一般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或外出打工,或出门做生意的时候点香烧纸,躬身作揖,祈祷财神保佑自己此去能挣到大钱回来。财神也是广为供奉的神灵,主管财富。供奉财神,相信财神会为自己带来财运,使自己干什么都能财源滚滚来。在中国传统习俗中,财神有很多位,各地所供奉的不一样。岑巩百姓家中供奉的财神一般是赵公明,也有百姓尊称为赵公元帅。在岑巩水尾镇、客楼乡等多地,都有建新房之后,主家和亲友一起举行“踩财门”、敬财神仪式的习俗,希望自己日后能财运连连。

4.门神。有些村民堂屋的大门上,往往会贴上门神——神荼和郁垒的画像,或者钟馗的画像,以镇宅驱邪。一般不会有专门的焚香烧纸的祭祀,而只是把画像贴在堂屋门上即可。有的人家在大年三十晚上和初一的早晨敬祖先神的时候,再在堂屋门口外焚香烧纸祭祀其他各种神灵的时候,也同时祭祀门神。

(二)神灵对其他空间的接管

除堂屋之外的空间,也被各种神灵接管。

1.厨房里敬灶神。在农村,大多人家厨房的灶台上供奉着灶神,也有的供奉在灶的旁边,或者更简单的,在墙上贴一张灶神的画像,画像两边贴着对联——“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然后在画像前摆一张小板凳,上面插着香烛。灶神,俗称灶王菩萨,为厨房之神,掌管一家的膳食制作,赐予便利,同时掌管一家的善恶行为。因此,人们要想祈福禳灾,就必须毕恭毕敬地供奉灶神。

2.卧室里敬生育神。20世纪80年代之前,土家族妇女在生育了孩子之后会剪一个巴山婆婆的神像,贴在卧室的墙上,每天吃饭的时候敬奉一下。一直到小孩长到十二岁,才将巴山婆婆的像给撕下来敬以香烛纸钱,然后烧掉。现在这个习俗已经很少见了。有些结婚之后数年还没有怀孕的夫妻,会在卧室中敬奉送子观音。

3.牲畜圈里敬姜子牙。牲畜是农村家庭最重要的财富之一,有些村民在自家的牲畜圈里贴一张写着“姜子牙在此”的纸条,以驱赶瘟神。

(三)传统民居中蕴含的文化思想

1.天人合一思想的具体体现。岑巩传统民居在建造过程中充分体现了中国“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老百姓在建房子时,最关心的不是房子的建造质量问题,而是房子的朝向问题,因此,为了选一个好的朝向,几乎不遗余力,不计成本。只要是准备建房子了,一般就会四处打听哪个地理先生最厉害、口碑最好,并不惜重金聘请其前来确定房子的朝向。为何人们如此执着而又虔诚地关注房子的朝向呢?

在传统观念中,房子的朝向与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那么,房子的朝向是怎样与房主人的命运产生关联的呢?房子的朝向,其实就是房子在自然界中的位置。如果房子的位置与周边自然环境相协调,那么就认为自然环境会传达神秘的、良好的信息给房子;而房子在自然界中的位置与房子主人的个人信息特征相一致,那么房子从自然界获得的神秘力量就会通过房子传递给房主,房主因而获得良好的神秘信息,使之未来的生活获得更有益的帮助。反之,如果房屋的位置与周边的自然环境之间不协调,那么自然环境就会产生某种神秘的、不良的信息,并通过房屋传递给房主并干扰或毁害房主未来的生活。从这个视角来说,其实是房主个人的信息特征与自然环境之间达成了协调,并与自然相连通,房子只是一个传导体。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人与自然是一体的,即天人合一。可以说,为将建设的房屋寻找到一个好的朝向,其实是为了让自己与自然达到最佳协调,以求得最佳的生存状态。

2.人、神依傍的生活观念。多神崇拜是民间习俗信仰的一个主要特点,岑巩传统民居的空间分配体现了人、神依傍的生活方式的特点。人与神同居一个屋檐下,形成了人、神交互的关系:人是现实层面的主宰者,祖先神作为家神,是精神信仰层面的主宰者,二者在“家”这个空间内通过供奉仪式形成沟通,达到各司其职的目的。而其他的功能神与祖先神和谐相处,共同维护“家”的安宁与兴旺,同时也一并接受人的供奉。所以,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家”的概念总是以一栋房屋为载体,里面不仅有家人,有牲畜、家禽,更有祖先神及功能神,共同建立了一个从精神到现实的生活实体,构建起一个神、人依傍的安身立命的独立、完整的空间。


[1] 岑巩县人民政府网http://www.qdncg.gov.cn/zjg/dyts/25909.shtml

[2] 贵州省岑巩县志编纂委员会:《岑巩县志》,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91页。

思州民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