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河坝枫染尝试走市场化路径
Attempt to Market-oriented Path of He Ba Batik
(注: 麻江县龙山乡河坝村白兴苗族寨子绕家枫染引来外来者的观看和凝视,她们经常面对外来者“表演”画花。)
搁浅在时光村落里的“蓝花”,麻江县河坝村的枫染,也是我的贵州蜡染文化线路寻找之旅搁浅的地方。不知道为何,我在2009年痴迷蜡染之美,决定把贵州能够走到的有蜡染的地方都走到、看到,却一度搁置至今。
两年后,当穿越稻谷摇曳、满目苍绿的坝子,我在这里看到妇女头顶“蓝花”静默走过。
赵元秀是河坝村妇女主任,她的家在村子中间。高楼建筑集中围绕一个长条形街道,你会有错觉,感觉这个地方曾经是繁华的集镇所在地。她和另一个妇女到楼上换盛装,等待县电视台、文化局请来的摄影师拍照,电视台的也跟着拍摄资料片。
我们正好赶上一场被安排的盛装表演。赵元秀和邻居龙霞今天是演员,她们在炎热的这个季节穿上许久没有穿的盛装,在家里表演画蜡,在老木屋的门前画蜡。
赵元秀已经习惯这样的方式,很熟练地画蜡,很真实的样子,似乎和表演无关。龙霞在一旁腼腆地笑,很不自然地牵着枫染片看。
(注: 麻江县龙山乡河坝村绕家妇女上衣上刺绣的花朵。)
她们在家门口表演画蜡,也利用业余时间在外面做一次次展演,为枫染走向市场寻找更多的机会。
当然,赵元秀作为社区妇女代表,或者作为社区精英,拥有更多和外来客人接触的机会,枫染作品从五六年前开始向外人出售,至今,每年能卖五六万元的东西出去,产品的价格也在逐年增加。
我们想看河坝枫染在自然生活形态下的样子,没有预先的安排,直接走进生活世界的枫染,让我着迷。
杨代劳走在街上,我对着她的头巾照相。她说为何要照相,我说,因为好看。团坡组的这个村民看着我对她头上的“蓝花”好奇,摘下来给我看。我们问卖不卖。她问你出多少?她说300。我说200。她把头巾给了我。
心里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安,想我们的这种行为是不是破坏了社区发展的自然结构?走向一种我们无法控制的寂然搁浅或者消亡。
(注: 1.在村里行走,路遇老人,她快乐地解下枫染头巾,200元卖给我们。)
(注: 2.白兴苗族寨子的村民向我们展示他们珍藏的自用枫染物件(小娃娃的包片))
(注: 她笑着把枫染递给我,让我心生难过,我们不得不反思:我们为什么要占有村落的文化形态?告诉他们,只有都市的生活值得一过?)
(注: 83.绕家枫染(头巾)。图形待解。)
(注: 84.绕家枫染。(蜡画。头巾。)图形待解。)
(注: 85.绕家枫染(头巾)图形待解。(注:2009年,我专程去麻江县龙山乡河坝村白兴苗族寨子寻找枫染,走在村里,一个妇女示意我去她家看枫染,她说自己有很多。她在一栋二层的房子里,从柜子里翻出几十张各种颜色的枫染头巾,铺在地板上给我看。我采购了两张作为研究样品)。)
曹明珍,带我到她家里,从里屋的衣柜里翻出一堆用布扎好的枫染片片,一张张地铺在地上看,“都是我家婆婆做的。”她的婆婆已经去世了,这些都是她年轻时做的。头巾上,很多花朵,自然纷飞,颜色各异,让我们无法识别为何成就了这样的颜色?我很担心它是不是自然色。
村支书杨万仁1967年开始向其父亲学习染布,1970年到1998年,熟练掌握染布技能的杨万仁做了19年的染匠。带我们去村子里唯一一家染房。大铁锅里的蓝色泛着紫光,两只古怪的胶手套像一张严肃的脸立在一旁,一匹布在木屋的二楼上泛着蓝光。有片片布在木屋的栏杆上晒太阳,随风自由摆动。车高速飞奔,我只看到它飘动的表情,没有看到布的细部纹理。所以,随着支书回到村里,怎么也找不到具体方位了,难道只是一种错觉?
河坝枫染在尝试走市场化路径,越来越多的妇女通过外来者销售了一部分产品。县文化局也在村里修建了一栋小木屋,准备在那里做一个河坝村展示馆,人们也能在那里买到手工艺品。
和很多类似的村子一样,河坝的手工艺发展同样面临如何与外界文化交融,走进现代生活世界的问题。
或许,这搁浅在时光村落里的“蓝花”,只是被妇女掌控的生活样式,需要她们走出来多看看大山外的世界,不仅仅是为了卖商品,而是注重在更大的世界里体验。
(注: 86.绕家枫染(头巾)图形待解。)
(注: 绕家枫染的画料,用牛油、蜂蜡配以枫香树的油调配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