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神话
自然神崇拜是宗教的早期形式,源于人类社会生产力落后时期认为万物有灵的观念。古人将一些难以解释的行为、事件,看作是自然事物和自然力具有生命、意志、灵性和神奇能力对人类活动影响的结果。在崇拜山川社稷的基础上,形成天神、地祗、河神等自然神。中国长期处于农耕社会,为祈求风调雨顺,不要发生自然灾害,保佑生活平安,供奉的自然神有天、地、水及风、雨、雷、电和冰、雪、雹、霜等等。贵阳是山区,水患、风灾和雷、雹尤甚,于是,专门建有供奉河神、风神、雨神、雷神、雹神的庙宇。在贵阳,有几处已经消失的地标建筑和古地名与自然神崇拜有关。一处是面对雪崖路,南明河南岸曾经的河神庙,即曾经的贵阳一中,现在筑城广场的一部分;一处是在喷水池附近的风伯和龙王庙;一处是位于扶风山脚的雹神祠和雷神庙,现在阳明祠的一部分;一处是曾经坐落在新华路的雷神庙。
贵阳自古水患频繁,百姓深受其害。清道光十一年(1831年)任贵州巡抚的嵩溥在《太平河碑记》中述:“太平河者,即省城之贯城河。明杨中丞鹤题为玉带,而今易之以名也。河之为患屡矣,兹于重浚之余,复为筹岁修计,欲与斯民永赖太平之利。且河自入城西行,迤逦磐折而南,有桥曰太平,嘉名肇锡,有自来矣。按河源导于城北之崆山,南经六广水门,达于苏家桥,复纳东西诸山麓之水,会流入关。地势北高南下,水抉沙行,沙泥易积,河身恒苦淤塞。每伏雨暴涨,水无所容,辄四出为患。”筑城百姓为求平安,不得以建庙祈求河神保佑。河神也叫河伯,名冯夷,《五行书》曰:“河伯以庚辰日死,不可治船远行,溺没不返。”河神崇拜由来已久,最早的记载见于《庄子》、《楚辞》、《山海经》等,是民间最具有影响力的自然神之一。《楚辞·九歌·河伯》:“洪兴祖补注引晋葛洪《抱朴子·释鬼》曰:“冯夷以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死,天帝署为河伯。”明代所建河神庙位于南明河与市西河交汇处河岸,当时的竹林寨旁,由此得地名河神庙。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贵州通省公立中学堂创立于雪崖洞,因空间狭小,于当年八月选定河神庙址建校区,并将永祥寺铜钟移此。1926年,周西成利用贵州通省公立中学堂创立贵州大学。1929年,周西成战死后这里仍为贵州省立高级中学,依次易名为私立南明中学、省立第二中学、省立高级中学、省立贵阳高级中学。1950年,省立贵阳高级中学、省立贵阳中学、私立中山中学、贵阳师院附中等校合并,始称贵阳一中。一直到这时,学校上下课报时都用的是永祥寺的大铜钟。这口铸于成化六年(1466年)的大钟高1米多、口径70多公分,铜钟有铭文四句,句凡四言,上面文字表明是太监郑忠监制献给永祥寺的。贵阳一中搬迁到观山湖区后,原址成为筑城广场的一部分。
贵州通省公立中学堂
风伯、雨神庙
贵阳是是风灾频发的山区,长期有祭祀风神的习俗,祭祀风神的庙宇建在喷水池附近龙井旁。由于风雨同行,民间遂将龙王与风神一同奉祀。贵阳城建于明代的风伯和雨师庙在太平路,庙前有龙井。明嘉靖《贵州通志·山川形胜附》记载:“龙井水出隙中,清冽味甘,胜于他井。”《抱朴子》曰:“风师箕星也,雨师毕星也,玄谓司中司命文昌第四、第五星也。”这座既供风神,又供雨神的庙宇,叫风伯庙,也叫龙王庙。风神,也称作风师、飞廉、箕伯等等,掌八风消息,通五运之气候。中国古代的风神起源较早,《周礼》的《大宗伯》记有:“以燎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风神又称风师、箕伯,古人原将二十八星宿之箕星奉为风神,汉代以后赋予风神人形,只是头像孔雀,身体像鹿、布满豹纹,尾巴像蛇。在道教,风伯是一个左手持轮、右手执扇,作扇轮子状的白发老人,称风伯方天君。《淮南子·本经训》:“(羿)缴大风于青丘之泽。”高诱注:“大风,风伯也,能坏人物舍,羿于青丘之泽缴遮使不为害也。”雨神也是古代民间崇拜的自然神灵之一,从商代开始,中国进入农耕社会,风调雨顺与农业收成密切相关,在生产力水平低下时,人们把影响农业的因素奉为神灵。殷商时期的雨神名媚;西周时为雨师;西汉之后,传说雨神是神农时代的赤松子,可以化身为龙,行云布雨,奉为雨师。作为雨神的龙王治水是民间普遍的信仰,其职责就是为人间兴云布雨,为世间消除炎热和烦恼。中国的传统习俗是在江河湖井之滨建龙王庙,以求风调雨顺和防范旱灾、革除水患。所以,贵阳供奉风神和龙王的庙宇题联:“水挽银河来尽洗,风乘琼岛韧难移”;大殿题联:“廿四番风送春来,剪出群花云五彩,十二律暖吹谷应,堆成百金玉千箱。”“龙起崇朝,知有苍生待霖雨;泽周四境,先从此地溯泉源”。由于地域、文化的差异,各地庙宇中龙王塑像形象不一、称呼各异。清雍正皇帝为规范龙王形像和称呼,吩咐造办处制作标准式样,分大、小的两种龙王神像,由各省督抚迎请到本地供奉。为贵州制的龙王名“福黔润泽龙神”安置于此后,这座庙宇也因此被称为“福黔润泽龙王庙”。即使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风灾的危害也是巨大的。1994年12月1日,贵阳就遭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灾。这天的凌晨3时,距老城区18公里的都溪林场附近的职工、居民被轰隆响声惊醒,红色和绿色强光伴随大风裹挟不明物体呼啸而过。仅仅几分钟时间,都溪林场马家塘林区方圆400多亩的松树林被成片拦腰折断,在一条断续长约3公里、宽150米至300米的带状区域内,折断的树干与树冠倒向西边,残存1.5米至4米高的树桩长达2公里。距都溪林场5公里的都拉营铁道部贵阳车辆厂也同时遭到严重破坏,厂区房顶的玻璃钢瓦被吸走、砖砌围墙被大风推倒,地磅房的钢管柱被折断或压弯,重达50吨的火车车厢朝上坡方向位移了20多米,风暴威力可见一斑。虽说山区涝是一条线,由于贵阳城建于山间盆地,大雨灾害屡有发生。从清代至今,贵阳城内发生大洪水有记载的就达30多次,仅上世纪末的1991年、1996年、1998年,贵阳老城区就相继在雨季遭遇大洪水,每一次大雨都给这座城市的生产、生活造成了极大损失。
尹公祠
贵阳的雹神祠亦建于明代,在扶风山脚。扶风山当时叫螺丝山,《贵阳府志·山水附记》载:“螺丝山,一名扶风山,”“去城一里,俗以其石为螺旋故名”。《黔南识略》记:“本名螺丝山,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改今名”。雹神祠自明代建成即为地标、地名,现为尹道真祠。原本尹珍为旁边阳明祠内王阳明配祀,民国五年(1916年),郡人在已荒圮的雹神祠址建尹公祠,以孙应鳌等十四人配享。尹道真祠、扶风寺、阳明祠现在合称阳明祠。由于贵阳历史上多冰雹,无论官府还是百姓,对雹神的威力敬畏有加。《黔语》记:“雹神为李左军,有言其极其灵异者。黔春夏多雹,小则伤麦禾,大则如盆如盂,人畜遭之立毙。善化贺公抚黔,遂于扶风山建雹神祠而祷祀焉。往余门生殷铭游山中,雷电暴作,大雨将至,山有洞人而避之。甫入,觉光耀照烛,目不可启,沉寒砭肌,遽尔闷绝。历半时许始苏,则洞中空空,向之光耀照烛者不复见。出洞,山上雹积二三寸矣。乃悟向所见即是雹,殊不知其如何而出耳?”雹神是民间普遍信奉的神明,民俗在每年的农历四月初一拜祭雹神。《聊斋志异》卷一第二十篇《雹神》曰:“‘王公筠苍,莅任楚中。拟登龙虎山谒天师。’天师垂思良久,乃顾而嘱曰:‘其多降山谷,勿伤禾稼可也。’”由此可见冰雹对生产、生活的影响巨大,即使在科学技术发达的今天,冰雹的危害亦不可小觑。作为雹灾频发地区,虽说科学进步,可以根据天气预报随时进行除雹作业,然而自然灾害仍往往难以避免。2001年4月19日傍晚,贵阳就遭受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冰雹大的达55毫米,密度每平方米60颗,重灾区的冰雹密度达到每平方米120颗,造成云岩、南明、小河、花溪、乌当和清镇受灾,4人被雷击身亡,452人受伤,30个乡镇、337个村,7.1万户、30.2万人受灾,农作物受灾面积11769公顷,倒塌房屋828间、损坏房屋27265间,直接损失过亿元。
雷神庙亦称雷祖庙,一座本坐落在扶风山,今已无存,清刘韫良曾为此雷神庙题联:“眼前灵应最昭昭,虽有时饶过凶人,须知他别具善缘,只得从容下手;心内慈悲还耿耿,本无意威加孽众,其奈汝自干恶报,能无霹雳当头?”另一座雷神庙位于新华路南天主教堂右侧,建于清乾隆年间。1938年3月,该庙被贵州省农村合作委员会占用办助理员讲习所,在此培养适应抗日战争形势、从事农村经济工作人才。贵阳解放后雷神庙被改作民居,作为地标的寺庙就此消失。雷神俗称雷公,其产生源于古代先民对雷这种自然现象不了解,而想象演化所致。祭祀雷神是古时劳动人民祈求祛邪、避灾、祈福的愿望,其形象出自《山海经·海内东经》:“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鼓其腹则雷。”宋王铚《云仙杂记·天鼓》记:“雷曰天鼓,雷神曰雷公。”此外,还有多种描述:《酉阳亲俎·前集》记雷神:“猪首,手足各两指,执一赤蛇啮之”;《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刻画雷神:“豕首鳞身”;《铸鼎余闻》描述雷神:“大首鬼形,白拥项,朱犊鼻,黄带,右手持斧,左手恃凿,运连鼓于火中”;《集说诠真》引《搜神记》曰雷神:“色如丹,目如镜,毛角长三尺余,状如六畜,头如猕猴”;《唐国史补》说雷神:“其状如彘,秋冬伏于地中”;《夷坚丙志》记雷神:“长三尺许,面及肉色皆青。首上加帻,如世间幞头,乃肉为之,与额相连”。自先秦两汉起,民间塑造了雷公惩恶扬善的形象,《史记·殷本纪》曰:“武乙无道,暴雷震死”;王充的《论衡·雷虚》述:“盛夏之时,雷电迅疾,击折树木,坏败室屋,时犯杀人”,“其犯杀人也,谓之阴过,饮食人以不洁净,天怒击而杀之。隆隆之声,天怒之音,若人之响嘘矣”。中国古代神话中,闪电之职最初亦由雷公兼司。在对自然神崇拜过程中,衍生出闪电神,汉代始有电父之说。根据阴阳、男女的观念,到唐代时,闪电神逐渐转变成电母。崔致远曰:“使电母、雷公,凿外域朝天之路”。宋苏轼亦有诗曰:“麾驾雷公诃电母”。民间传说,每当雷公跟电母吵架之时,天上就雷电交加。
虽然,随着社会发展、科技进步,人们不再迷信自然神,作为古地名、古地标的河神庙、风神庙、雨神庙、雹神祠、雷神庙也已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城市的发展而消失,但其仍反映了人类在一定时期对自然界认识,是曾经的地标建筑,是贵阳城发展历史进程的重要记忆。
新华路上雷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