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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凼营寨
所属图书:《麻凼:深山里的古村落》 出版日期:2017-12-01

三 麻凼营寨

营寨,指屯兵之地。古时战争频发,又属于短兵相接的冷兵器时代,故而营寨的作用极其巨大。除朝廷军队外出征战需设营寨方便御敌外,一些有实力而屡受山匪豪强侵扰的家族土司也筑有营寨,进可攻,退可守。在麻凼,有为数不少的营寨遗迹。麻凼营寨大多为清咸丰至同治年间战乱时期所建,主要是防止“号军”骚扰,也有防备土匪掠劫之作用。

(一)大窝凼营寨

大窝凼,地名是当地村民的俗语,其实是喀斯特地貌形成的自然天坑。麻凼的大小天坑有数十处,其中最大的天坑深100余米,天坑底部有5亩左右的庄稼地。庄稼地旁边有消洞,直通地下暗河,这样的地质结构使麻凼的天坑内均不会积水。村民习惯将天坑称为窝凼,大窝凼就是麻凼境内最大的天坑。

大窝凼现在住有周姓人家十余户,属周之弘的后裔。周之弘子孙最早居住于仡佬坪中寨沙土,后来才搬迁到此。根据天坑边上周姚氏墓推断,周氏搬迁时间大致在清乾隆末至嘉庆期间。当地老人说,最初搬迁到此的周氏族人,后来陆续又迁到金盆水核桃坝、茅坪干沟坝等地。大窝凼村寨坐落在暗溪河边上的大山里,可利用的土地资源较少,且缺乏水源,估计这是部分周氏族人迁出大窝凼的主要原因。

大窝凼山头有一个营盘,在天坑的边沿。从仡佬坪进入大窝凼,必须要经过一道营墙,才能到达村寨。清咸丰至同治年间战乱,周氏族人为自保,在山顶险要之处用石头垒砌一个营寨,在营寨的前后分别设有营门。因营盘地势险要,左右均是悬崖,只要有人把守营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要想硬闯通过营寨几乎不可能。大窝凼山顶营寨的营门至今依然存留完好,另一个营门顺营墙直往山下的村落口子,方便村民有险情时能及时抵达防守。营寨的设置,保护着村寨,避免受到外来势力的侵犯。

(二)“号军”起事,周氏筑营

咸丰元年(1851年),太平天国金田起义爆发,洪秀全领导太平军向清廷宣战,一路凯旋,建都于南京,称“天京”。清廷下令“聚集清兵全力攻剿”,贵州绿营(晚清时期,清廷有八旗子弟兵和绿营军,前者多为骑兵,后者多为步兵)也被抽调,省内屯兵因此大量减少。为填补围剿太平军抽调的各地兵力,清廷下令各地方大办团练,各保其境。在动乱的时局下,桐梓人杨隆喜聚集上千民众,打出白号大旗,攻桐梓,袭遵义,湄潭边境也时闻炮声。“号军”举事,加紧了民团的筹建,湄潭知县张志绂因此也下令建练团,在各里(湄潭境地分经里、启里、宝里、新里)集众防堵,并在要道、关隘、险地修筑军事据点——营盘。

咸丰五年(1855年),刘义顺的白号军在四川鹤游坪起事失败,为躲避清军追杀,隐入山高林密的贵州。在由经湄潭去龙泉(今凤冈)长连坝途中的白鹤洞(今复兴镇中心场),遇在洞中吃斋奉佛的唐宗,二人会晤,一拍即合,唐宗遂拜刘义顺为师。刘义顺委唐宗为湄潭白号军的大将,以发展教民为掩护,组织反清队伍。当时湄潭境内号军声势浩大,有黄号、白号等多支号军队伍,高台、窑上是瓮安玉华山黄号军的据点,由聂定邦、戴定国等人据守;高台一带有唐宗的白号军,由韩、梁二姓所率领。

咸丰九年(1859年)十月,白号将领安雷豹、何继述率兵攻打三尖峰、千佛山洪星营、三星营等清军营寨,又合围宋家坡大营。支援贵州的四川三边提督蒋玉龙抵挡不住,弃营走偏刀水(今凤冈琊川),号军亦追至,蒋又由偏刀水逃奔于湄潭水鸭子。走到哪,号军打到哪,蒋玉龙只好连夜逃到湄潭县城。起初,湄潭知县廖遇春以为号军离城还远,并不在意,突然听到探子来报:“号军临城”,忙带100余名团丁迎战。到观音洞时,看到号军漫山遍野扑来,急退兵回城,而此时的城墙上已高悬白旗,廖遇春忙绕城西跨老平桥奔走三渡关逃命,湄潭失陷。

湄潭被号军攻陷后,十余年县城无衙门,民众纷纷外出避难。周氏家族虽身处大山,极少有兵匪骚扰。但乱世之秋,也担心有号军来袭或有匪骚扰,于是召集青壮年在各险要处修筑营寨。今天在麻凼等地,还可见到周氏家族当年所筑的营盘。

(三)高田坎中心营

该营盘建在兴隆场边的一个山头上,沿着早年修建的石板道攀登,走过一小段平地再向上,便可以看到一道十余米长的天然石壕沟。村民告诉,石壕沟也叫“关牛巷”,是一道天然的掩体,是当年防止“号军”进犯和土匪骚扰的营盘。

高田坎中心营盘面积较大,地势开阔。营寨顶有一突起的小石峰,当地人管这石峰为“飞来石”。站在石峰顶可瞭望四周,前面垭口营上的动向尽收眼底,就连远处金盆水的彭家营盘也清晰可见,后面是位于麻凼的大定营。因年代久远,营地早已被村民辟为耕地,村民说早些年间在营上做庄稼,经常挖到瓦罐和梭镖等兵器,还挖到过一尊小铜佛。

(四)三阳洞营盘

三阳洞营盘位于麻凼枫香湾山下的暗溪河边上,是一个利用天然洞穴口子筑起一道营墙而形成的军事设施。洞口高16.5米,宽近20米。营墙内宽25米,高13米,可以供人活动的面积约1000余平方米。洞内分别有3个洞穴,因此命名“三阳洞”。洞口的营墙采用较大的乱石砌成,营墙宽18米,高5.3米,平均厚度为50厘米。洞口设一道营门,门洞宽1.1米,高2.1米,石门坎高度为35厘米,进营门约3米是空地。营墙上砌有甬道,供观察、放哨及弹药或粮食输送,甬道前的外墙高1.2米,设有数个垛口和瞭望孔。根据三阳洞营盘的建筑规模和军事布局,绝非平常百姓所为,应该是周氏家族在清代修筑。外面几个营寨失守后,这里将是他们的最后堡垒。“号军”举事的10余年间,湄潭民众纷纷外出躲避战火,三联的周氏家族却无人外出,他们修筑营寨固守家乡,同时还派出青壮年到临近的地方参与抵抗外来的侵扰。据当地村民说,1949年,国民党统治湄潭的最后一个县长葛天乙带领一队人马,曾经在三阳洞躲避数日后才去茅坪白岩洞。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金盆水彭氏武装也曾经在三阳洞躲避。

周氏在麻凼村寨的一块庄稼地中有一个坟墓,村民介绍,墓里埋葬的是麻凼戍边的周氏祖辈周正业,生于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同治四年(1865年),瓮安玉华山黄“号军”渡乌江侵犯湄潭境内的茅坪一带,茅坪肖、杨二姓组织民团抵御,年富力壮的周正业率仡佬坪及麻凼一带的青壮年前去支援,在茅坪大寺(永兴寺)的战斗中,周正业中箭身亡。“号军”骚扰茅坪后一路打到高台,在麻凼找到周正业的家并将房屋烧毁。同治十年(1871年),周氏族人将周正业的尸骨找回,埋在已经成了废墟的堂屋中,从此这屋基便成了一块庄稼地。20世纪50年代,村民在这块土种庄稼,挖出一把当年的战刀。刀总长56厘米,刀刃长35厘米,最宽处4厘米。刀鞘用竹块做成,外面刷有生漆。

周氏家族在明代就有从文习武之人,迁居仡佬坪后,附近村寨的人们对周氏迁居的原有历史逐渐知晓。看到周氏家族一代一代开垦梯田造福子孙,周氏宗亲团结和睦,因此不敢随意欺负。就连晚清至民国时期称霸一方的金盆水彭氏家族,对周氏后裔也秋毫无犯。

麻凼:深山里的古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