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登录

目录

老成嫂
所属图书:《我与贵州的故事》 出版日期:2014-12-01 文章字数:6630字

老成嫂

杨登君

大方九分石头一分土,就靠这少得可怜的一分土上,养活着汉、彝、苗、白、仡佬等23个民族的近百万人口。大方被誉为黔西北的“旱码头”,一个旱字,多多少少有点压着我们的头颅,无水就是旱,旱就没有田,那就是干山。所以土话都说我们是“石旮旯”来的,这是我们多少年来的羞耻。有那热心的老人一见未婚的成年男子,就会问提亲没有?对方一定红着脸低着头说,没有,我们那石旮旯里,没有姑娘看得中的。如果说思洪四婶的嫁入让我们新寨男人荣光一把的话,那么几年之后老成嫂的嫁入则是杨家几代人修来的福分。话得从头说起。

据说杨家地主老爷败家的原因是得了一种名叫“干捞”的病,这种病好吃而且专门吃肉,地主老爷家的男人一到五十岁就自然而然得这病,得这病的人就会被关到一个黑屋子里不准出来,然后将腊肉一块块地丢进去给他吃,就像动物园里喂老虎狮子一样。吃了生肉的病人就作狮子吼,吼完了就一摊摊地咯血,其状惨不忍睹。杨家后来几代人由于被病魔缠得不行,就开始卖田卖地卖财产。他最大的财产就是在拱街后面的一湾漆树,具体有多少不得而知,反正那个湾子现在就叫漆树湾。这一湾漆树一直是另一个大地主聂家眼红的东西,难怪古人说:祸从财起。

漆树一般栽种后八到十年才可以割漆,漆是将树干割开,从树身流下来的液体。可别小瞧了这看起来黑里透黄的液体,它可是大有来头。用它做成的各种“漆器”既是家具又是艺术品,在艺术领域,大方专门有以漆为主要媒材的艺术叫漆艺,千年的漆文化,国人引之为豪。在明、清朝代,大方漆器就被选作“贡品”上京供奉皇帝。大方漆器在清道光年间盛极一时。大方也故享有“漆城”之誉称。大方因漆而贵,也因漆而能在海内外扬名千载。大方漆器、玉屏箫笛和贵州茅台并称为“贵州三宝”。同是在1915年美国旧金山举行巴拿马运河开通的万国博览会上的金银奖得主,可见其之珍贵。

杨家地主老爷为了治病,准备将漆树湾里的一块土地卖给聂家,卖土地就要写契约。杨聂两家人这样协商,说那块土地边那一棵弯漆树连同那块土地一起给买家。契约由中介人万讼师来写,写好了万讼师还念给双方听了,同意后就签字画押。第二年夏至一过,就是割漆的时候,买家将卖家的一湾漆树全部割了漆。杨家自然就找聂家扯皮,聂家拿出合同,说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一湾漆树都是卖给他的。杨家不服,说就是那块土边的一棵弯漆树。两家人去找中介人万讼师来评理,万讼师却躲了。两家自然谁也说不服谁,一个说是一棵弯漆树,一个说是一湾漆树,于是官司就打到至县衙。县令最后就按地契上写的给判了:买这一块土,卖家送一湾漆树给买家。杨家为此吃了个大亏,一下子釜底抽薪,就此败落了。所以爷爷要我们好好读书,还要咬文嚼字不得有半点马虎,免得以后上洋当。

聂家因和万家合谋夺得杨家的漆树后,就发了起来。聂家的手段卑劣,不适合传统的伦理道德,善良的贵州人一向是搭白算数,没想到去抠字眼。这是一个典型的教训,也是俗语:嘴甜如蜜、心黑如漆的来由。

一提起这件事来,我们都将那些不耿直的人比喻为就像漆树一样弯。漆树没有一棵是直的,但它却是每个家庭里的经济命脉,都可以从拥有漆树的数量上来决断这家人的经济状况。我家里也有好多漆树,并且品种繁多,据爷爷说有肤姻皮、白杨皮、青冈皮三个品种,其余的粉皮大木、灯台大木、黄豆、椒叶、厚叶、柿花叶等我只听说没见过。我不喜欢漆树,它样子丑极,还有它身上所有的毒性。虽然从它身上割开流出来的汁液却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大方人。漆树的树干几乎没有用,待它将身上的汁液吐出殆尽时,就只有让它默默老去,被遗弃于沟壑道旁无人理睬,由于它的毒性大,偶尔将它送进炉膛作为燃料也不让我们小孩子在边上,否则露出皮肤的部分会发肿、发痒。当然,万一真的不小心碰到了,用漆树叶子熬水来洗洗就好了。现在想起来,漆树就像那奶牛,奶挤干了,就是当肉牛也没人要了。

大方人与漆器,犹如自己的生命,它陪伴一个人的生前死后。出生时,洗三朝就放进方漆做的大木盆中洗浴;会吃饭了,就用方漆木碗,它的好处是打不破;到了上学时,家家户户都会给孩子做一张方漆的书桌或者写字台,供孩子们做作业用;成人了,如是女儿,则会给她做一套像样的方漆家具;如是男孩,则给他做一张方漆的床;到了年老时,就会做一根方漆的拐杖,支撑起最后的岁月;人死后,将放入方漆做的棺木之中葬入地下。

大方漆器

家家都会做漆器,但不是人人都懂漆艺。记得那年我读四年级了,爸爸就要给我做一个写字台。我的成绩一向蛮好,很得长辈们的喜欢,爸爸为了奖励我,就准备请最好的木匠来给我做,底盘要做成那种镂空花的,漆要请最好的艺人来做。

写字台做起来后,一直找不到最好的人来上漆。我觉得爸爸的想法很怪异,不就是一个写字台么?搞得那样好干吗呀?又不是艺术品。自己漆一下不就得了?可是爸爸不这样看,他说大方的读书人,就得有艺术的熏陶,大方漆艺是国粹,得传承和弘扬。

就在为找人发愁之时,隔壁思恭大伯过来吹壳子。看他那眉毛扬在脑顶心去的样子,就知道又有新鲜话题了。全寨子人都喜欢听他讲故事,没事的时候他总是提着烟杆串门,讲三国西游、水浒红楼,讲得最好的还是隋唐演义,至今我都还记得薛仁贵征东的故事片段。我们全寨子人除了幺叔走出过省外,其他的人连县城也没有几个人去过。至于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都只有通过赶场拣得个耳朵或者由思恭大伯来讲给我们听。他的消息来源都比较准确可靠,最起码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省长书记什么的叫什么名字他都搞得一清二楚。说起来就像他的亲戚一样熟悉。这是我们最佩服的地方。我在三舅家的贵州日报上见过那些名字,的确和思恭大伯说的一模一样。我特意记了下来,在下一次思恭大伯讲的时候也附和一下,思恭大伯就会给我赞许的目光。慢慢地,他觉得这个寨子里只有我才是他的知音,所以他也特爱到我家来聊天。后来我找到了思恭大伯的消息来源处,就是我那个在供销社当主任的老成哥,也就是思恭大伯的儿子,他们单位订有人民日报、参考消息和贵州日报,上面不仅仅中国的,就是外国的也有。思恭大伯也因有老成哥这个吃皇粮的儿子而感到自豪,我们一寨子人也跟着沾光。老成哥从毕节财校毕业后先分到我们街上供销社的门市部卖煤油盐巴,在那个物资奇缺的年代,买煤油要煤油票买盐巴要盐巴票,什么都是凭票供应。供应的物资尽管特别节约也难以为继,印象最深的就是煤油,家里的煤油票一般只能管二十天。自从老成哥分到门市部后就不同了,票用完了就不用票也可以买。尽管每次老成哥回来奶奶都会给他说,你现在吃的是公家饭,能出多大力就出多大力,不要太勉强,毕竟一个寨子好几百口人,不要影响到你的前程,年轻人求的是一个奔头。老成哥就恩恩着点头。我们也尽量不去找老成哥的麻烦,可是思恭大伯倒还不高兴,他说砸锅卖铁供他读书为的是啥?不就是为家屋族类出点力做点事么?只要不贪污不受贿这有啥子呀!

后来老成哥进了供销社,专门跑福建,卖方漆。思恭大伯的话题就随着老成哥的行程而进行转播着,他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新的视野。果然不出所料,今天思恭大伯播出的新闻绝对是新寨有史以来最振奋人心的:老成哥找到一个婆娘了。当然还不能叫婆娘,准确说叫对象,婆娘是要结了婚后才能叫的。这个婆娘可不一般,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大方县城的。思恭大伯说,昨天他都到亲家家去了,哎哟!你们没见到那个架势,城里人喝酒就是不一般,一个人面前放六个酒杯,一个倒六杯,叮当一碰就干一个,连续搞了六下才自由活动。我们听得都只有吐舌头的份儿。

按我们的理解,城里人都是国家干部。思恭大伯说,那是当然,她一家四个人全是吃商品粮的,到了月底,红本子一揣,到粮食局买粮去,旱涝保收。听得我们都心欠欠的,当城里人就是安逸。思恭大伯说,老成嫂姊妹两个,她是老大。乡邻们就问,没哥兄老弟?思恭大伯说,没,就两个姑娘。于是又是一番感叹,这世上竟然还有没儿子的?没有儿子哪个养老呀?思恭大伯说,这你们就不晓得了,城里人老来有国家养。尽管我们都不相信国家会比儿子好,但还是想做一个城里人。这个愿望其实也不算难,只要好好读书,就像老成哥样,找一个城里婆娘,就成。这是奶奶时时对我的鼓励。

开始我倒不觉得,见了老成嫂后,我才觉得读书真的是那么有用。老成嫂初来新寨时,穿的是一双贼亮贼亮的皮鞋,鞋跟就像和尚们练一指禅的那根手指,直戳在地上居然能稳稳当当,这就叫功夫。她在移山水库那里碰见一匹马,就学着农村人喊,呗——,闹了个大笑话,这是喊牛的。原来她牛马都搞不清楚,思恭大伯把这个笑话很自豪地告诉我们,我们也就知道其实城里人没必要认得牛马,认得牛马那是农村人的事。说这话时大家都笑了,我倒觉得老成嫂很可爱。

老成嫂来的那天,我们都以我们寨子里最热烈的方式迎接她。长辈们都要她到自己的家里去吃饭,将最好吃的拿出来招呼老成嫂。我们年轻的伙伴们则陪着她打扑克、打钩钩、打升级。每天都打到很晚也舍不得散场,还是思恭大伯娘来对我们说,老成嫂他们要休息了我们才念念不舍散伙。我也发现了个惊天的秘密,老成哥和老成嫂是睡在一张床上的。这对于我们新寨来说,可是破天荒的,没拜过天地入过洞房怎么样也不能睡在一起。思恭大伯说得好,新事新办,这是九十年代了不兴那些老套套。果然,老成哥的婚事办得比较超前,那年五一,两个人邀着全国各地逛上一圈,大约十几天回来后,就说他们结了婚。我们也才知道结婚还有种新名词叫做旅游结婚,还是国家提倡的呢!

老成嫂给我们开了眼界,但是更令让那些长辈们伸出大拇指的却是她的职业,她是大方漆器厂里的一名工人,专门搞漆艺的。这就很不简单,大方漆器图案幽雅逼真,造型朴实,漆色光亮可照人影,色泽艳丽,经久耐用,并具有鲜明的民族色彩。用作食具,不导热,不串味,不漏水,不生虫,耐酸、碱,不易腐朽,不褪色。同时还具有质地坚实、造型古朴雅致、涂漆光亮、漆色润泽生辉的特色。装饰多以写实与大胆夸张相结合,形成鲜明地方色彩。这是一般工人具备的,老成嫂不同,她还有一套祖传的工艺——隐花。她能巧妙地把各种花纹隐衬在漆质与胎胚之间,若隐若现,其状,如深巷基虚静影沉壁;其态,线条装饰自然,挥洒自如,似行云流水,独树一帜。这就更不简单了,据说老成嫂做的漆艺一直卖到外国去,一个就可以卖到好几万。我的个神,万为单位是个什么概念?那时万元户一个公社都还摊不到一个。

这时夏至已过,正是割漆的季节。老成嫂对爸爸说,找个好“漆匠”割点漆来她给我家漆写字台。爸爸自然高兴得不得了,立马去请红林割漆的杨漆匠。杨漆匠是我家的老帮手,每年他都会准时到我家来割漆,只是今年比往年早了几天。我家供吃供住,工钱以漆树的多少或者割得漆的多少提留一少部分生漆作为杨漆匠报酬。汉族人一般不做漆匠,因为割漆这个职业比较爱脏衣服,生漆沾到哪里哪里就是黑的,所以一般漆匠在割漆期间都不洗衣服,一件布衣服总是一茬又一茬地穿,上面的漆也越积越厚,浑身上下就像是一个漆漆过的人,黑得光亮。孩子们要是不讲卫生,长辈们就会骂:看你穿得跟个漆匠样。那么这个肮脏的活就由苗族来完成了。杨漆匠自然也是苗族。他做事勤快,从不私自挟一点漆。这是我告诉奶奶的。自从杨漆匠进我家门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有了任务,叫我跟着他。明里玩耍,暗里监督。杨漆匠会先做一些准备工作,在父亲带他在地里指点给他说哪些是我家的漆树后,他就一棵棵检查上一年绑在漆树上的脚手横档牢不牢靠,不牢靠的他就从我家竹林里砍来几根竹子,用刀劈成条状,给脚手架加固。杨漆匠每天都起得很早,他说割漆要割露水漆,这样漆的产量才高。太热的时候不能割漆,割漆最好选在阴天或者雾天最好。割漆有诀窍,怎样用刀?怎样开口?口子和口子之间的距离也有讲究,不能乱割,否则漆树就死了。原来割漆也是一门技术,前几年那几位漆匠就是将我家的漆树割死了才不要他们割的。我陪杨漆匠走遍我家的田间地头,看着他在一棵棵漆树上将那一年又一年剖开的月牙形口子上再开新伤后,从口子边上慢慢浸出一丝儿白色的浓黏液体,他就用一把刷子小心翼翼地将它舔下来,刮进挂在他腰上的圆筒里,一丝不苟。一棵漆树上割不了多少漆,他说,百里千刀一斤漆。可见割漆不仅不卫生而且还很辛苦。杨漆匠很丑,就像那些漆树。脸上手上都是被生漆灼伤的疤疤咧咧,特别配上那一身油光锃亮的衣服,站在漆树上,像极了一只乌鸦或者啄木鸟。但是我却很喜欢他,他的肚子里有一肚子的故事和大方漆文化。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大方境内虽遍布漆树,但人们并不认识它的用途。一次,大理段皇爷微服出游,途经大方,山道崎岖,狭窄,竟被漆树与棕榈挂住了龙袍,于是引得龙颜大怒,骂那漆树与棕榈是“千刀万剐”的东西。皇帝金口玉言,后来果然漆树必遭千刀,棕榈定挨万剐。这是传说故不足为信,但是我从杨漆匠的口中,得知彝族女政治家奢香夫人袭贵州宣慰使期间,在向朱元璋进贡的“方物”中,就有许多漆器珍品。大方漆器在清道光年间盛极一时。据史载,道光年间的大方皮胎描金等漆器独具特色,与北京雕漆、山西云雕等齐名并载入史册。民国时期,大方专门从事漆器工艺的有“万寿宫”、“义森公”等漆器作坊10多家。其艺人手艺娴熟,尤以造型、整型技艺为高,质量以型准、缝口密合、做工细致而驰名。

老成嫂就将杨漆匠割下来的生漆放在炉子上熬制成熟漆,她一遍遍用白纱布过滤一遍遍放入锅里熬制。经过一天的功夫终于熬制成功,然后她就叫爸爸给她打下手,将写字台整个用铁砂布一遍遍搽得光溜溜的,然后用生漆打底,再在上面刷熟漆。老成嫂边做事边和我聊天,她问我晓得李时珍不?我说晓得。她就说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写的有:“漆性毒而杀虫,降而行血。所主诸证虽繁,其功只在二者而已。”她就像背古文,好听极了。我问她怎么记得这好?她说漆器是一种文化艺术,做的人要有一定的修养,要不就做不出灵魂来。她说画皮画虎难画骨,我们不仅要画虎还要把它画活。我曾经问过老成嫂,外国佬出几万块钱买漆器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说外国人得了一种治不好的病,叫癌症,他们研究出来“漆”就是一种抗癌的药,所以就在生活用具方面基本都用“器具”。后来我在书上查了一下,当代中医药工作者把干漆引入抗癌中成药里,主要取其漆酚的破瘀、消积、燥湿、杀虫等作用。

我对漆的理解不多,记忆最深的是有一年我家里的猪油过早地吃完了,接不上。爸爸就用一根竹竿将前面一断对剖开成一个五六寸的口,里面塞入一小段短棍,就成了一个小开口叉。他叫我用这个叉站在树下叉漆树上结的漆籽,漆籽是黄色,一串串就像高粱垛子,每一粒犹如绿豆大小,我就用叉叉住垛子的柄端,用力地往前一递,一串黄澄澄漆籽就稳稳当当夹在我的叉子上了,避免了直接捅下来将漆籽打散难以收拾之局面。我将漆籽交给妈妈,妈妈就将它放入锅里熬制成漆油。冷却后就变成一块块黄色的固体,每次炒菜时,妈妈就用铁勺挖一块下来放进铁锅,当猪油用。它虽然没有猪油可口,还有股麻口的涩味,但毕竟还是可以当做油来吃,给我们家里渡过了一年的油荒。

记得老成嫂给我漆的写字台用了四十多个工序才得以完成,历时四十多天。那些天里,我总腻在老成嫂的身边问这问那。她也就一边做一边教我。大方漆器选料精良,采用牛、马皮脱胎和布胎,以上等漆作涂料。漆器制作工艺,可分为制坯、漆地、装饰等几个重要环节。比较复杂的是装饰。其技法就有100多种,总起来可分为浮花、平花、暗花三个类型。这些工艺都极为精湛,体现了我国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创造。大方漆器的另一个特色是:采用牛、马、羊等家禽的皮革,以棉、麻、绸、缎、木等做胎,以当地的优质生漆作原料,漆中的漆酶、漆酚含量较高,具有燥性好、色泽鲜,耐潮、耐酸、耐碱和抗高温等特点。在颜色上现在也由原来的隐石红木色改为珊瑚色等,更加丰富了彩面。大方漆器的嵌花,细腻纤巧,清幽雅致。它不刻意雕凿,也不饰以金银,只设淡淡润色,所嵌景物生动盎然。图案有青山、秀水、古木、瑞雪、春华秋实、飞禽走兽、风土人情等,再现了贵州的自然景物,可谓“初写黄庭,恰到好处”。五彩,是大方漆器又一特色,色彩调配趋于鲜艳夺目,更富民族气息,突破了沿袭已久的单一黑红相衬的传统手法,以协调地运用嫣红、翠绿、天蓝、浅灰、乳白、深黄、姹紫为一体,形成了色彩缤纷的工艺品。95年,老成嫂下岗了,她和老成哥在黄泥塘开了个门市部。告别了她的艺术生涯,不过她将漆器的文化深深地渗入了我的脑际。让我一直坚信着这数百年传承下来的富有民族风格和地方特色的传统工艺美术作品,它将不会淹没在滚滚红尘之中的。何去何从?只有大方人自己才能给它找到一条合适的出路。

我与贵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