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独特·满月酒
时间:2015年2月24日
这一天,女方家很早就开始忙碌,不到凌晨4点就开始杀猪,一人高的土灶升起雄雄火焰。帮忙的人们分工明确:一些男人负责杀猪、收拾,一些部位现场大锅烹饪,一些部位则分成两斤左右的细长条,用稻草拴好——主人家介绍这是用来回礼的——来道贺的亲友离开时,每人都要提上一条肉和一小包生糯米。几位年纪稍轻的围在一只大盆边上清洗刚宰杀的数以百计的鹌鹑,女人们则负责把成捆的蔬菜拿到瓢井下的水池里清洗干净……早上八九点,道贺的亲友陆续抵达,多数都挑着捆扎精美的糯稻,也有的送上一挑两罐糯米饭,也有直接送成袋的生糯米的。在门口放下,大声向主人道贺。大约早上10点过,在一阵鞭炮声后,一辆面包车缓缓驶到娘家门口。车门打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新任妈妈笑盈盈下车迈进娘家门,身后紧跟着一位拿着红雨伞的老人,背着襁褓中的孩子。这位背孩子的老人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是亲戚里有儿有女的妇女,这样有福气的人背了孩子,孩子便也有了福气。这场满月酒稍有些特殊——因为孩子的爸爸是一名现役军人,春节才能回家探亲,所以这场“满月酒”推迟了好几个月——此时孩子已经7个月大。女方带着孩子回娘家这事好像男方并不参与,全程并没有看见孩子爸爸,等孩子背进外婆家,宴席便开始了。
(注: 回娘家的女儿)
(注: 专门请来背小孩的老人手中拿着红雨伞)
(注: 满月酒的小“主角”)
(注: 亲友忙着准备宴席)
(注: 挑着糯稻来吃满月酒的亲友)
据村民介绍,这里满月酒宴席有几道必备的食材:牛肉、血红、折耳根。因为主人家场地有限,更因为村里乡里乡亲多多少少都有些亲戚关系,满月酒席就因地设席,这家摆10桌那家摆8桌,客人们也都被分散到了十来户人家,最终我也没弄清楚这满月酒到底席开多少桌。
吃完满月酒席,还必须再上一道“油茶”,和传统的“油茶”有所区别的是,碗底会先铺一层小块的黄色糯米糍粑,然后再浇上油茶。此时碗里五颜六色——黄的糍粑、红的和白的阴米再配以浅褐色的茶水,这种喜庆的食品客人是必须吃完的。吃完这道油茶,再聊聊天,便是启程回婆家的时候了。此时又是一阵比来时更猛更长时间的鞭炮,外婆家把早已准备好的糯米、床上用品、大小家电等抬上车,算是把女儿的嫁妆送上。当然,嫁妆的丰俭也要看娘家的能力。据说堂安人都很要脸面,不管家里多困难,女儿的陪嫁也都要尽可能地备得丰盛,一位陆姓中年妇女告诉我们:“堂安村嫁女儿陪嫁最少都在50挑以上,多的一两百挑。反正男方家除了房子,里面的东西差不多都是女方陪嫁的。现在有的家条件好的,还会陪嫁小汽车。”
(注: 满月酒最后一道必吃“菜”——油茶,左下角筐里便是小块的染成黄色的干糍粑片,用来铺在碗底,再浇上油茶。)
在满月酒席上,我们还听到一个之前不知道的当地风俗,女儿嫁人后生了小孩,其“冠名权”——也就是给小外孙取名字必须由外公来取,当然使用这个权力也要有相应的付出——取名,然后给钱,给多少也是看外公的经济条件。比如这场满月酒的主人家,当我问到“新任外公”取名给了多少取名费时,这位40来岁的中年男子含糊地说:“呵呵,也不多啦……只给了四五万……。”我们在另一位嬴姓青年家中访谈时,他的孩子才40几天大,也刚办过满月酒。他的妻子说,自己父亲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给孩子取名时给了10000多元。难怪几位受访的妇女也都承认“堂安侗族真的重男轻女,生女孩子最吃亏”。还有一位妇女直接调侃道:“堂安人嫁姑娘,媳妇是你的,嫁妆是你的,生的孩子也是你的,取名字的钱也要你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