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治没落隐姓名
我们再谈谈从女真更名为“满族”的过程。
让我们先回到12世纪初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建立的金国。以骑兵著称的这个统治政权席卷了中国北部,烧杀抢掠给中原人民带来切肤之痛,宋朝中后期一多半的时间都在金国的阴影中苦苦挣扎。努尔哈赤建立的后金则目标更为远大,一统中国的梦想远远超越了祖先半壁河山的现实,挥师南下建立统一的帝国成为清初统治者的最大心愿。当然,战争不仅仅依靠铁骑、弓箭,女真烙下的民族仇恨很难在血流成河中飘散,对人心的拉拢和安抚更为迫切,况且当时后金的兵力不过区区数万。新兴的政权在占领地区已经遭到了当地其他民族人民的强烈反抗,如果面对中原、面对整个中国,各族民众必然会对女真梦魇般的名称蜂拥反抗。为了缓和民族矛盾,“女真”更名“满洲”也就顺理成章了。
清朝皇帝像
17世纪初期,后金的统治中心基本形成以辽沈为中心的连片地区,处于政权统治下的大部分女真人来到了辽沈地区后,集中在该地区的数万女真人成为更紧密的民族共同体,与还分散在东北各地的散居部落在政治地位、经济发展上有了较大区别。辽沈地区的女真与当地其他民族人口数量对比中处于绝对下风,但在频繁接触中,部分其他民族融入到了女真社会,甚至部分明朝降将已在满族政权中占据一定位置。因而女真这个长期代表广泛群体的名称,似乎不能够代表这部分统治者和其属下百姓,于是在天聪九年(1635年)皇太极在沈阳颁布谕令,不再使用“诸申”的女真原有族名,而用“满洲”作为新族名。后来满族人就把改名的这一天暨农历十月十三日作为满族新的民族共同体诞生的纪念日。现代满族也在这一天举行盛大纪念节日——“颁金节”。
大清入关后,“满洲”这个族称一直没有改变,相对于“满洲”的称谓,“八旗”和“旗人”似乎更为普遍,老北京民间就基本以“八旗”和“旗人”替代了对“满洲”的称呼。现代满族群体中,很多并非是女真人的真正后代,原因也在于清代的八旗制度。很多蒙古族、汉族的先民被编入蒙古八旗、汉军八旗,也有其他民族祖先沦为旗人的奴仆、壮丁,或与旗人通婚后申报认定为满族。因此严格意义上说,满族是经过近300年多民族和群体不断融合而形成的一个民族共同体。
清朝后期满族统治者闭关锁国,不肯接受外来思想和先进的政治制度。在帝国主义侵略面前,软弱无能、投降卖国,激起广大爱国志士和人民群众的反抗,最终导致1911年爆发了资产阶民主革命——辛亥革命。宣统帝溥仪逊位,满族在中国历史上的统治地位终结。孙中山早期提出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饱含着对满族至高无上权利的反对,以及其他民族对满族作为统治阶级残酷压迫的反抗。在辛亥革命长期的斗争中满族逐渐式微,地位急剧下降。迫于民族歧视的压力,很多满族人改变或隐瞒身份,特别是分布在南方的广大满族群众不敢声明和暴露自己的民族成分,这其中也包括居住在贵州的满族后裔。据笔者采访的贵州部分满族,其祖父一辈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基本以汉族和彝族、苗族为民族成分,大方县当时申报为满族的只有区区数百人,很多人户口都是在上世纪80年代后,更改为满族。大方六龙一带部分村民在民族识别中被认定为满族,但至今不愿意恢复满族成分。
晚清八旗
民国初年时有过一次统计,北京作为满族的第二故乡有人口60余万人,到1949年北京满族登记人口仅为2万人。满族统治结束后,民族歧视给满族造成很大的思想压力和心理恐惧。《末代皇弟溥杰传》中就提到满族地位的变化和遭受的待遇:“当时,不光是父母,甚至连整个爱新觉罗家族都对溥杰说,自从‘中华民国’成立以来,满族处处受到排斥,皇族都必须改姓为金,如不改姓就不能就业等。”
辛亥革命后,满洲人多改称“满族”人。所以,满族的称谓是从民国开始的。新中国成立后,正式使用满族族名,满族开始与全国其他少数民族一样,真正获得了翻身解放,成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享受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平等待遇,从而走上了繁荣昌盛的新历程。
晚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