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初期大河社会建设与发展变化
时间:2015.5.25
地点:李治忠家门口
采访人:潘兴文
受访人:李治忠
受访人简介:李治忠,男,86岁,布依族,农民,为本村寨的寨老,一生在家务农。住三都水族自治县大河镇怀所村四组(拉界自然寨)。
潘兴文:公,您叫什么名字?什么民族,哪年生的?
李治忠:我叫李治忠,布依族,今年86岁了,我的生肖属马。
潘兴文:我们拉界寨子有多少户是李家呀?
李治忠:我们这里李家多,可能有30多到40户,有1户姓陆,2户姓莫,1户姓陈。
潘兴文:李姓,是什么时候到大河拉界这里定居的呢?
李治忠:我们李姓古老古代就住在这里的。
潘兴文:我们李姓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住的?
李治忠:我们李姓是在咸丰二年(1852年)就来这里住的。
潘兴文:你们李姓是从哪里来的呀?
李治忠:从江西的白米街诸事巷(或者江西白米街猪市巷,这都是这片区域有关迁徙来源地的传说——编者)那里来的。
潘兴文:是在江西省的哪个市哪个县的白米街猪市巷来的呢?
李治忠:那我们就不懂了。过去只听老人们这么说的。也不知道为哪样来,听说,是把手臂捆绑在后背,被驱赶而来的。
潘兴文:被什么人驱赶来的呢?
李治忠:是古老古代就来了的,来这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了,听说,那时候是反苗的时候,被捆绑驱赶来的,谁也不知道被什么人驱赶而来。
潘兴文:你们这个布依族,古时候在江西时就是布依族吗?还是来到这里才成为布依族?
李治忠:本是听大家说是布依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成为布依族的。
潘兴文:在新中国成立前,你们这里常在哪里赶场呢?
李治忠:就是在大河这里赶场的。
潘兴文:大河赶场是赶哪一天呀?
李治忠:过去,大河场坝是赶对虎(寅)天和猴(申)天。
潘兴文:李奶,您有多少岁了呀?
李治忠夫人(以下称李奶):我有82岁了,李公有86岁了。
潘兴文:您和李公成家之后,您与李公,哪个赶场多一些呀?或者都是一起去赶场呢?
李奶:小时候,老人也不让去赶场,嫁来李公家之后,我才开始赶场,我去赶场比较多,后来,我们都不怎么去赶场。我是姓莫,在对门河的屯寨子嫁来拉界这里的李公家。
潘兴文:您与李公成家之前,你们两个就相互认识的吗?还是通过介绍人介绍之后就直接成家的呢?
李奶:李公这个寨子经常过河到我们那边的坡上砍柴、割草,那时候也像平常人一样认识了,过去老封建,老人也不让我们姑娘去赶场,只是在家里打猪菜,带弟妹、做饭,后来,李公通过找媒人到我家讲亲后,我们才真正认识,我与李公结婚之后,才开始去赶场。
潘兴文:您有好大年龄时与李公结婚呀?
李奶:我19岁,李公23岁的时候,经老人介绍,新中国成立后才结婚的。
潘兴文:你们结婚的时候,大办酒席吧?
李奶:我们结婚时,刚刚解放的,哪里都没通公路,办酒时只有20来席亲戚,没算什么大办酒席。
潘兴文:什么时候,从三都县城到大河的公路才修通的呢?
李奶:那时候,河两岸都不能来往,去烂土方向,隔大河桥那里,从烂土方向来大河的人,如果解放军捉到,要问问你是哪里的人,要有那个小队的证明才来领人;大河方向的人要去烂土方向,如果被土匪捉到,就被土匪杀死。
潘兴文:那个时候哪里有土匪呀?
李奶:土匪在烂土,烂土那边的土匪很多。
潘兴文:你们去不去烂土赶场呀?
李奶:新中国成立前不敢去烂土赶场。新中国成立初,烂土非常乱,我们也没有去烂土赶场,解放军平息匪乱之后,我们才到烂土赶场。
潘兴文:李奶,您叫什么名字呀?
李奶:我叫莫友云。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先解放大河这面,烂土那面还没解放,那个时候非常混乱,两边的亲戚都不敢走访,两边人如果要走访,都必须有路证,才能来往。
潘兴文:那个时候,还没有通公路,步行来往时,也需要路证吗?
李奶:新中国成立的时候,随便你到哪里去,都必须到小队要路证,有了路证才能去。
潘兴文:三都到大河再到烂土这条公路是什么时候修通的呢?
李治忠及夫人:我们不太清楚了。(李奶说)这条路好像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大办集体期间才修的。我记得我们结婚(李奶在2015年有82岁,说明她在1933年生,19岁时嫁到李公家,就是1952年与李公结婚)之后,办了集体,我们去对门河做活路都没有修桥,都要蹚过河去那边做活路。我还清楚地记得,虎(寅)的年解放,兔(卯)的年土改,龙(辰)的年我嫁来李公家,蛇(巳)的年,到马(午)的年,到羊(未)的年,到猴(申)的年就办集体,我来李公家得四年后就办集体了。我得17岁新中国正式成立,18岁正在土改,19岁正式跟李公结婚,今年我都82岁(虚岁)了,多少年过去了。
潘兴文:李奶,新中国成立之初时,你们做了哪些活路呀?
李奶:分田的每人7挑7,各种各的田地得三四年之后,就拢田地来办集体了,全部田地归集体,大家去做活路就记工分,打米的时候就全部拢米,然后就分米,接着就办食堂啦这些。
潘兴文:李奶,您讲一讲办食堂的事来听听好吗?
李奶:刚刚办食堂的时候,大家就拢米,统一做饭就像大家庭一样一起吃饭,大家拿钵钵去食堂蒸饭,到食堂要蒸的饭钵来吃饭。
潘兴文:办食堂的时候,还要自己买钵钵吗?
李奶:是自己买钵钵到食堂去蒸饭吃的,后来大办食堂要不要自己买钵钵我不知道了,大办食堂的时候,我就去砖瓦厂去了。
潘兴文:您去哪里的砖瓦厂呀?
李奶:去岔路的砖瓦厂,在“角脚”那里别人起有砖瓦房子那里,就是现在正在修新大桥的对面那里,过去有砖瓦厂。我在砖瓦厂得两年。
潘兴文:你们对门这座桥是什么时候修通的?
李奶:这座桥是什么时候修通我记不清楚了,多年了,真的记不清了。
潘兴文:你们这里大办食堂,是在哪个寨子办的食堂?
李奶:开始办食堂时,各寨子各办一个食堂,后来拢几个坡坡垴垴的寨子到蒙家院大办食堂,大办食堂没到一年,做没下去,又分到各个寨子自己办食堂。
潘兴文:办集体,是哪一年到哪一年?
李奶:办集体对猴(申)的年,分田到户也是对猴(申)的年,三猴(申)25年,办集体得25年。
潘兴文:过去,你们只是赶大河这个场坝吗?
李奶:我们赶了大河场,还赶鼠(子)马(午)二场,逢鼠(子)就赶鼠(子)场,逢马(午)就赶马(午)场。
潘兴文:鼠(子)场和马(午)场是归丰乐的平寨吧?
李奶:鼠(子)马(午)二场,到办集体时,把鼠(子)马(午)二场全部拢到平寨去赶场。办集体之前,逢鼠(子)就赶鼠(子)场,逢马(午)就赶马(午)场;大河场坝就是赶对虎(寅)天和猴(申)天。
潘兴文:你们拉界寨子归哪个村呀?
李奶:我们拉界寨子归怀所村,这个村就有怀所、蒙家院、拉界3个寨子成4个垴垴(小坡头)1个村。
潘兴文:以前,你们到场坝做什么买卖呀?
李奶:我们平时呀,就种植一些菜、豆、辣子等拿到场坝上去卖而已。新中国成立前,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拿到场坝去卖。
潘兴文:大河场坝,在新中国成立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赶对虎(寅)天和猴(申)天吗?
李奶:大河场坝一直都是赶对虎(寅)天和猴(申)天。
潘兴文:过去的鼠(子)场和马(午)场是归哪里呀?
李奶:鼠(子)场和马(午)场一直归丰乐,原来乡政府设在马场寨子,只赶鼠(子)场和马(午)场,平寨还没赶场。新中国成立后,乡政府(人民公社)搬到平寨后,才把鼠(子)场和马(午)场拢到平寨去赶场。新中国成立前,平寨那边也是一个乡,乡设在马场寨,蒙简章在马场当乡长;大河这里也有一个乡。
潘兴文:这个奶(李奶身旁的一位老太太),多大年龄了呀?奶叫什么名字呢?
李奶:她87岁了,我们都是家头人,她当嫂子,她姓张,是前面那家李公家的李奶,从大河对门的巴堕寨子嫁来拉界的李家。
潘兴文:大办食堂时,大河在哪里办大食堂呀?
大李奶:我只知道我们怀所这个大食堂。正在解放那年,我就嫁来拉界李公家,虎年八月间(农历八月)打米(收稻谷)时候才解放烂土,虎年腊月间(农历十二月)我就嫁来拉界了。(李奶)她比我早两年嫁来这点,我是土改之后才嫁来的。
潘兴文:土改是怎么做呀?
李治忠等:由解放(军)来搞土改,解放到哪里,哪里就搞土改,那时候天天开会,白天开会,夜晚也开会,一边做活路一边开会,夜晚开会到12点钟才散会。刚解放,还是有几年各家各户自己做活路,接着就办大集体了,边做活路边开会。我们到利王(丰乐乡和平境内)、挪寨的坡上去做大炼钢铁,没日没夜都在挖闷炉(土窑),挖高高的像房子高的闷炉,各家各户的劳力扛自己的働头去挖。有一次,我跟荣山嫂说,你挖上半夜,我来挖下半夜(夜里12点之后),我背我的大孩子名叫菊(我第二个孩子留在家给老人带)去跟他们挖闷炉,上半夜先哄小孩睡觉,所以只好叫他们安排我下半夜才去挖,天天挖通宵达旦。
潘兴文:哪些地方的人,有多少人去挖闷炉呀?您在坡上挖又去哪里吃饭呀?
李奶:大河、丰乐所有男男女女,抬米、锅、被子、锄头去,在坡上挖闷炉,在坡上煮饭吃,夜晚点火把通宵挖闷炉,夜晚分上半夜的班和下半夜的班,交接班来挖。夜晚在野外的田里铺稻草,男男女女一起滚像猪一样。那时候有煤油,点火把、点马灯、点洋灯这些来照亮来挖,有的人捆一把把干的竹篾当火把的。我记得,当时吴春桂说,我从没来挖,今天我来挖,正好工作组也来检查,喊打夜班通宵到亮,真倒霉!全大河300多个劳力都去挖,只有老人和小孩子留在家。
潘兴文:你们去挖闷炉有多长时间呀?
李奶:可能是挖得一年的时间,我也记不清是哪年了,好像是狗(戌)的年。
潘兴文:全部去挖闷炉,你们不种田地了吗?
李奶:还种田,收割完稻谷就去挖闷炉了。有一天,快天黑了,我们走到鼠场那片,我们煮饭吃过后,准备铺床睡觉的时候,才有人来通知不在苕寨挖,要去利王挖,大家才连夜捡拾,抬那些杂七杂八,夜里赶路像一伙叫花子那样。那时候我背着我那个属鸡(酉)的姑娘一起,那时候是石应章、韦胜明他们当区长,夜里过一条河,河也没多少宽,水也不算深,大家过河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河水冲走,所以安排几个站在河中间专门把人送到河对岸。到利王时,累死人……那个时候完全像发疯那样。
潘兴文:你们去挖那个闷炉,看没看到炼钢铁呀?
李治忠:我本是没看到炼钢铁,几个月后,又开始搞“深耕”了。
潘兴文:“深耕”又是怎么搞呀?
李治忠:“深耕”,就是到河沙坝挖深深的,大约有五六尺深,一边用牛犁,一边拿钉耙捞,挖成一条一条深沟,然后去割茅草、狼几草填放深沟里,再用泥巴来盖那草,然后才种种子。
潘兴文:你们做的那个“深耕”种出粮食没有呀?
李治忠:“深耕”种在大河寨子对门那个坝子,我们也不知道种成不成。全部集中大河全乡的劳力去大河坝子挖“深耕”,我们只是参加挖和种,后来种成不成只有大河村的人才知道了。那年真的像发疯。
潘兴文:“深耕”是哪年呀?
李治忠:是狗(戌)年。那年跑这边干这样,跑那边干那样……
潘兴文:“深耕”是种什么种子呀?
李治忠:“深耕”,就是种麦子、油菜。不管是挖闷炉,还是“深耕”,不管是冷天热天都是吃在坡上睡在坡上。只要收割完稻谷就喊大群大群的做那些活路。狗(戌)的年到处跑像发疯似的。后来分到各小组各做自己的活路,不搞大统一了,不搞“深耕”了,但各小组还继续打夜战来种麦子和油菜,又做得一年多。各小组搞集体,记工分,按工分分粮食,我们天天去做活路,不去就不知道到哪里要米来做饭吃。那时候分米是“人七劳三”,人口占七,工分占三,100斤米劳力工分才占30斤,人口占70斤了。有劳力多的人家不同意这样分配,要求按人口占三,劳力占七。哪个有劳力多,工分得多,分米也得多,又得分红;劳力少的,分米得少,想要得到米够吃,劳力少的家庭就向队里交钱,像我家这样,每年都要喂养两头大猪才够补交队里的那笔钱。
潘兴文:集体时候,耕牛归集体,猪归自己吗?
李治忠:集体时候,耕牛全部归集体,开始那几年,猪也归集体,那一年猪死瘟疫,拿到田里埋的时候,喊留猪露在外面,平坝那边田里全部是猪头朝天,埋死猪来做肥料。农场的猪遭瘟疫死了,拿去田里埋,饿肉的那些人,夜里悄悄地挖那些死猪来吃肉。我去打猪菜,看见埋死猪,我们寨子人问,埋猪在哪里呀?我说埋猪在马道(现在农场坝子农科所那里起房子多的那地方)那点。那些人悄悄地去挖来吃。
潘兴文:那里,为什么喊“马道”呀?
李治忠:以前,可能赛马吧,我们也不知道,在拱桥那里喊大马道,下面坝子喊小马道,我们来这里就喊马道,从来没见那里赛马。后来,分到各小组做集体抢工分来分粮食,慢慢地粮食也够吃了,我家有7个小孩,抢工分来分粮食也勉强够吃,从来都不得分红。工分多就得多点粮,工分少就少得点粮。
潘兴文:做一整天活路,得多少工分呀?
李治忠:一整天活路得12分,就一天的临工、杂工12分,包工来做,就多得点工分,比如,队里包这块田的栽秧是30分,如果两个包栽,栽完一个人就得15分了。那时候,割草喂牛,100斤牛草就得15分,称牛草的人给您打纸条,吃晚饭后开会记工分,你就带条子去交,队长就给你记15分……
潘兴文:那个时候,由哪个人来发包呀,发包的人做不做活路了呢?
李治忠:由队长发包,队长发包也好,他不做活路就没得工分,没有工分他也没有饭吃,队长同样做活路。一个小队里有:贫协组长、妇女组长、男组长、小队组长,他们一起去研究看看哪里的活路是多少工分,然后才分给大家或包工给个别人去做活路。
潘兴文:收割稻谷拿到哪里存放呀?
李治忠:那时候是集体打米,打米也得工分,打米全部拿到小队里的大米仓库,打完米小队会计才来算工分,然后按工分统一哪几天来分米,按人七劳三或人三劳七来分米。
潘兴文:各小队各做集体,还有哪些人来管小队长那些人呀?
李治忠:那时候有大队工作组、公社工作组,那些工作组晚晚来检查各小队的出工情况,哪里出工不好,就要开会来批评。那时候搞集体,到处平安,哪里都没有强盗,耕牛喂在门口,随便你捆绑牛在门口多久,都没有人去拉。
潘兴文:集体那时候没有偷盗吗?如果发现有偷盗并捉住怎么办呀?
李奶:那时候根本没有偷盗。如果发现有并捉住偷盗就拿去枪敲死(枪毙)。集体时候,骗子、强奸妇女等烂事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你放什么东西在哪里,晚上盖一下,保证没有人去动。那时候还没有大路通三都,我们过河、走马瓢寨、苞谷寨去,我们几个老奶伙(妇女)赶夜路走到三都,赶场后又回来,一路上遇到很多过路的男人,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潘兴文:三都至大河这条大路是哪年修通的呀?你们是否参加修路?
李治忠:我们记不清楚了,我们不参加修这条路,完全是别处的人修通这条路的。我记得,开始修那座桥墩的时候,我背我的孙子爬那点桥墩上来,我孙子属猴(申年),可能是那年修路。
潘兴文:你们寨子李姓与李姓是否开亲(结婚)呀?
李治忠:所有大河境内的李姓与李姓不开亲(结婚),张姓与张姓也不开亲,同姓不结婚,杂姓才结婚。
潘兴文:你们寨子过哪些节日呀?
李治忠:大年、十五、清明、端午、七月半(农历七月十三)。我们小的时候还过四月八(后来一直不过四月八了)。
潘兴文:你们小时候怎么过四月八呀?
李奶:小时候过四月八,有肉煮肉,有鸡鸭就杀鸡鸭,拿酒肉到神龛桌上供,有些家庭也不兴供。做黑色糯米饭,捏一坨坨的黑色糯米饭去犒劳耕牛,耕牛一年到头帮人犁田。人就喝酒吃肉。我们长大后一直不过了,我只记得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在我家的时候,我们老人是这样过的。有些人家有黑糯米就直接做成黑色糯米饭,没有黑糯米的人家,就拿枫香(枫香叶捣烂晒干后泡水成黑色水,没有毒,可以服用)水来泡糯米做成黑色糯米饭,黑色糯米饭既可以喂牛又可以给人吃,做一甑黑色糯米饭供人和牛共同吃。所以说,四月八是牛节气。过去,我们拉界寨子最多的时候喂有150多头牛。
潘兴文:你们过大年到十五有多少客人来走呀?
李奶:我们没有多少客人来走,到初二、三才派小孩子接姑娘、女婿来过年而已,一般没有什么其他亲戚来,大家家家户户都过年,也不去走访了。过年的时候,大人就给小孩子一些压岁钱,没有其他什么。只有正月间去接姑娘、女婿来过节,派小孩子去接表示礼节,其他时候都没有接。
潘兴文:你们大河的年轻人,只能在大河范围内开亲结婚吗?男孩子或姑娘跟不跟外面的人成家呀?
李治忠:过去,听媒人讲,哪里合巧就嫁去哪里。现在随便他们去哪里谈合心了就成家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