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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夷变汉
所属图书：《夜郎寻踪——战国秦汉时期的贵州》 出版日期：2013-12-01

由夷变汉

汉中央王朝对西南夷地区的开发，逐步将其纳入汉王朝的郡县管理范围，彻底改变了这里过去部族林立的小国寡民政治格局，这一地区的经济、文化遂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中原式汉文化迅速扩张并被南夷各部族大量接收，原来极具地域特色的青铜文化迅速消退，引发了南夷地方族群由夷变汉的汉族化浪潮。

从战国早中期开始直到东汉时期，可乐乙类墓地都在使用，但从西汉中期开始，由于强势的汉文化传入，当地居民便逐渐融入汉文化中。这体现在墓中的随葬陶器、青铜器和铁器等与普通汉墓比较接近。到了西汉末期至东汉早期，可乐原土著居民已在汉文化大潮的席卷下不知不觉地失去了其原有文化传统。在考古材料上，可乐族群不断汉族化的倾向主要表现在下列两个方面：一是葬俗逐渐发生变化，有逐步向汉人葬俗转变的趋势，如墓坑逐步变得宽大起来，原有的“套头葬”逐渐消失；二是随葬品组合和种类不断变化，汉式器物逐步增多，如原先流行的青铜兵器戈、剑、铜柄铁剑逐步变成铁刀、铁剑、铁矛等，生活用具中汉式陶器数量大增，并出现汉墓中的水井、房屋等模型器，铁质生产工具如铁斧、铁锸，生活用具如铁带钩、铁釜、铁三脚架等迅速流行，青铜器中的车马具、印章、钱币和生活用具等广泛使用。到西汉晚期，已很难发现地域特征鲜明的地方民族墓了，它们大多变得与普通汉墓一样。

威宁中水墓地也经历过不断吸收汉文化的过程。1978年至1979年的发掘中，发掘者就注意到不同地层的墓葬文化特征存在一定差异，如开口在第二层的墓葬除继续保留原有的陶器和青铜器组合外，新出现大量汉文化风格的器物，如五铢钱、环首刀、铁刀、铁剑等；如1978年发掘的19号墓（M19）为一长方形竖穴土坑墓，随葬品较丰富，有陶器、青铜器和铁器20件，具有原民族风格的有铜手镯、铜带钩、铜扣饰、铜铃铛等，铜釜、带柄铜釜、铜洗、铜碗、五铢钱等则具有明显的中原文化风格。尤其是该墓出土的一件鱼形带钩（M19：12）钩面上，铸刻有“日利八千万”五个汉字，表明汉人崇尚财富、希望日进斗金的意识已影响了当地民族的心理。在紧邻梨园墓地的张狗儿老包发掘的3座墓葬，汉文化的影响就更加明显，该处墓葬已同普通汉墓一样有了大型封土堆，且三墓共用一封土堆，可能墓主之间有较亲近的关系，墓中均出土有大量的西汉晚期五铢钱和“大泉五十”等新莽时期钱币，还出土有“张光私印”等汉人姓氏的印章。考古发掘者认为“出土此样式汉族姓名印章的墓葬，墓主身份均与汉族郡县官吏或当地的豪族大姓有关”，并指出“西汉中期西南夷地区郡县制建立后，汉族人民前往边远少数民族地区者日益增多，而当地的少数民族也逐渐汉化。这种民族融合的象征，可能表现在墓葬中随葬汉式器物的增多和使用汉族的名字上。以张M2、梨M19为代表的Ⅰ型墓墓主，可能便属于这一情况……西汉中期以后，西南夷地区民族融合的问题，恐怕是一个突出的问题”。

银子坛M64墓墓坑近方形，系双人合葬，同普通汉墓无异

2004年清理的64号墓，墓坑宽大呈正方形，坑内棺椁朽痕清晰，并排埋葬有两个个体，随葬品中有大量五铢钱、铜釜和铁刀等汉墓常见器物，表明墓主已深受汉文化的影响。

威宁中水夜郎民族墓中出土汉式铜釜

更晚一些时候还出现了典型的汉代砖室墓。学者们根据考古材料将中水墓地分为前后相连的几个时期，发现较晚的墓葬表现出的汉文化色彩最浓。考古学者彭长林先生在《云贵高原的青铜时代》一书中把中水墓地的文化发展分为五个时期，指出该墓地文化发展到第四期（西汉中期后段至晚期前段）时，汉式器物增长较快，新出现铜弩机、三棱形铜镞、曲棒形铁带钩、铁锸、铁矛等，表明汉文化已开始深入到人们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到第五期（西汉晚期后段至东汉早期）时，汉文化已占据绝对地优势，部分陶罐与汉墓所出完全相同，铜器中的铜洗、铜釜、铜镜，一字格铁剑、铜钱、印章等汉式器物已成了常见器物，墓主对汉文化的吸收相当快，有较明显的汉族化倾向。

黔西南地区发现的战国秦汉时期遗存主要是普安铜鼓山遗址，也发现有较多的汉文化遗物，如半两钱、环首刀、铁刀、铁矛、铜挺铁矛等，说明在铜鼓山遗址的后期阶段，融合有较多汉文化遗物，只是这些遗物是通过与汉人的接触交换来的，还是铜鼓山遗址在接收汉文化后生产的兵器发生了变化，尚不得而知。但不管如何，随着汉文化的传入，原有的地方族群文化中融入了较多汉文化因素已是事实。

不过，由于地理位置及与汉文化接触的时间和程度不同，不同的族群被汉化的程度也不一样。这在考古材料上亦有反映。从考古材料看，最先接触汉文化的地区如赫章可乐、清镇平坝一带汉族化倾向就较其他地方明显，而一些较边远地区的遗存虽然也反映出一定程度的对汉文化的吸收，但原民族文化色彩仍很浓厚，如黔西南兴义万屯老坟山墓地就保留着浓厚的地方文化特征，墓葬形制仍为狭长的石板墓，还流行大量玉玦、扣饰、料珠、铜铃等原地方民族特色的装饰品。

夜郎寻踪——战国秦汉时期的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