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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无缘是清闲
所属图书:《天寿:贵州少数民族长寿老人探访录》 出版日期:2013-07-01 文章字数:3258字

平生无缘是清闲

从水城县营盘乡政府所在地出发,沿着鸡龙公路驱车前行20余里,再绕道崎岖的山路蜿蜒前行,约莫50来分钟,就可到达红德村拖倮戛组。

在这个组里,109岁的『老寿星』时常会引来些外客关注,成为红德村『美丽的风景』。

儿孙满堂

“有土匪没有”与“有很多水(匪)”

红德村拖倮戛组地处偏坡,山高坡陡,沟壑深处零星散落几栋青砖绿瓦的平房,静静地躺在大山脊梁深处。

在红德村干部杨光荣的带领下,从村活动室驱车前行,穿越簸箩梁子悬崖,绕两道急弯,西行数十分钟,竹林深处可见一栋白色的砖瓦平房静静地躺在大自然的怀抱。平房门前的葡萄藤在支架上绕来绕去,郁郁葱葱,分外地安静。杨光荣说明来意后,罗润之全家无比惊喜,热情地接待我们。

“今天早晨要是有电的话,我们早就做饭嘞。”罗润之的儿媳杨嫦热情地说道。

罗润之的小儿子赵小昌则带领大家直接见母亲,此时也已经接近中午了,她还在睡觉。笔者走到她的床边,试着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睡眼惺忪地摇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着让人无法听明白的话,好像小孩在说梦话。

见此情景,赵小昌和老人的二女儿赵莲香赶紧走过去准备扶母亲起床。“还是让‘老寿星’好好睡吧,别惊动她!”笔者慌忙制止。

于是,这两位年过六旬的儿女便说起了罗润之以前所经历的一些往事,据赵小昌介绍,今年109岁的罗润之以前精神很好,耳不聋,眼不花,头脑清醒。但今年3月,“老寿星”不小心从床上栽倒,导致左手脱臼,不能正常地活动,行动也已大不如前。

“我妈以前苦够了,我们几姊妹都是她一人拉扯大的,我们要好……好……报……答……她……”赵莲香哽咽着几乎说不完后面的话。

据赵莲香介绍,国民党时期,地处莽莽崇山深处的红德村,土地荒芜、人口稀疏,是土匪猖獗之地。当地几大匪首,为了争夺地盘,常常抓无辜百姓扩充武装实力。罗润之也如当地的百姓一样,为躲避土匪,白天常常躲在深山不敢外出,只有晚上天黑了才敢外出寻些粮食。一次,罗润之天黑回家寻吃食的时候,被路过家门的土匪抓着,结果成为土匪的“砧上肉”,受尽了非人的虐待。但幸运的是,罗润之的丈夫一次外出打柴的时候,遇见一头约莫一两百斤重的野猪,遂举起手中斧头,狠劲杀死野猪,并邀约周围的穷苦农民一起分享野猪肉。当地的匪徒们听说此事后,都知晓罗润之的丈夫是个真汉子,再也不敢轻易碰这块“硬骨头”。

“那个人一下子摔倒一头野猪,你还敢去惹他,你是想找死?”

当地一姓马的匪头这样告诫自己的部下。

罗润之丈夫杀死野猪的事情很快传遍周围的村寨,渐渐地,那些喜欢光顾罗润之家的土匪们越来越少了。罗润之算是暂时过上了“太平生活”。

罗润之的“太平生活”没过几年,游击队便来到红德村。初见这群衣着褴褛的兵,当地的群众以为又来了一帮土匪,纷纷躲起来了。然而,罗润之看着这群颇有礼貌的兵,没有像其他群众一样跑,很平静地干自己该干的事情。

“你们这里有土匪没有,群众为啥一看见我们就跑了?”

游击队员问罗润之。

不过也许方言的原因,罗润之当时并没有完全听懂游击队员的问题。

“我们这里有很多水(匪)”?

罗润之大胆地说着。

游击队员听说红德村还有很多土匪,遂决定驻扎红德村,尽一切力量剿清了这里的土匪,得到了群众的拥戴。

罗润之因语言误差,把游击队向他咨询的“有土匪没有”说成是“有很多水(匪)”,结果坏事做成好事,至今依旧成为红德村人茶余饭后的“美谈”。

安度晚年

与丈夫相敬如宾相爱到老

人们都说老来的人是一本难念的经,但用这句话来形容罗润之“老寿星”是不恰当的。皓首苍颜的罗润之“老寿星”,在儿女们的记忆中,性格却颇为温和,为人处世亦谦和、低调,不事张扬。

“老人脾气好得很,我们一起生活这几十年,从来没有发过什么火。”

说起母亲的性格,赵小昌津津乐道。

罗润之温和的性格,想来或许与她童年的人生经历有关。

罗润之生于1903年2月,那是一个战火纷纷的年代,童年不幸的遭遇过早地降临到她身上,3岁那年,慈爱的母亲离她而去,7岁那年,慈祥的父亲亦撒手人寰。她,真正成为一名孤儿。所幸的是她的表舅收养了她,使她不再流落街头。

童年不幸的经历、坎坷的遭遇,在罗润之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罗润之七十多岁的大女儿赵金莲老人泪眼婆娑地讲述了母亲这段很少有人知道的经历。据赵金莲介绍,罗润之是童养媳,很小就“嫁到”婆家来。不过她后来的婚姻倒是很美满的,她与丈夫一生相爱到老,夫妻俩很少“磨嘴皮”。赵金莲老人还说,父亲是属狗的,活了八十多岁,而今父亲离开母亲也有二三十年了,母亲还是那么想念他。罗润之共育有三男三女,她的大儿子赵德亮前年已去世,赵德亮育有五男三女,在他逝世之时也是做曾祖父的人了。现今罗润之已经有子孙辈四十余人,老人家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五世同堂”了。

不仅能吃喝,而且还嗜好抽旱烟

笔者与罗润之的女儿们聊着聊着,当聊到她的长寿“秘方”的时候,她的外孙儿媳妇王小琴抢先说道:“奶奶身板硬,每天喝一两酒,吃两三片肥肉,每顿吃一小碗饭,喝一袋牛奶。”

“在还未摔倒之前,老人每顿还要吃一大碗饭呢。”

罗润之的小儿子赵小昌补充道。

笔者往罗润之的床边望去,她床头的桌子上摆满了花生牛奶、饼干、酒,还有那个用蒿子秆做的约40厘米长的旱烟管。据赵小昌介绍,以前条件好的时候,母亲即使忍饥挨饿,也要让饭量颇大的父亲吃好,现在条件好了,母亲要吃什么就给什么,每一顿饭,她都要吃两三片煮熟煮透的肥肉。

罗润之还爱抽烟。罗润之的烟龄可长了,她年满60岁的小儿子赵小昌也不知道她是哪年哪月开始抽旱烟的。

“老人什么东西都可以少,就是不能少烟,不管旱烟还是纸烟,她都抽得蛮起劲。”

就在大家聊得起劲的时候,罗润之在两个孙媳妇的搀扶下坐起来了。她的女婿余志同,赶紧裹好一杆旱烟,双手递给罗润之,站在旁边的外曾孙余冬旭用火机点燃旱烟,“老寿星”慈祥的脸庞面带微笑,右手轻轻摸了外曾孙的头,遂即吧嗒吧嗒地抽起那一管旱烟,在火星闪烁之中,“老寿星”尽情地吸着,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此时此刻,“老寿星”那一副安详的姿势,恰是一幅迷人的画卷。

一个永远闲不住的人

抽完一杆旱烟,罗润之的儿媳杨嫦立刻递来一小半碗花生牛奶,罗润之用右手端起花生牛奶,用嘴轻轻地吹气,遂即慢慢地喝起来。

喝品尝完那一小半碗花生牛奶,罗润之眯起眼睛,瘦小的身体缓慢舒展开来,忒有精神。坐在她身边的大女儿赵金莲老人,反而苍老多了。笔者走到罗润之身边,她还没有说话就像个小孩似的先笑了,一脸的幸福。

“她以前身体扎实得很,不过今年跌倒后,耳朵稍微有点背(聋)。”

赵小昌说,他从小与母亲生活在一起,不仅承担着照顾母亲的义务,还享受着其他兄弟姐妹所没有的“权利”。原来,罗润之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年轻时如此,老来时亦如此。这几十年来,罗润之总是帮赵小昌到地里采猪草、上山拣柴,甚至到地里锄地。

“我妈与幺弟在一起,前几年她常常帮助幺弟做家务事,我们几姊妹劝也劝不住,担心她年纪大,怕摔倒嘞。”罗润之的大女儿赵金莲笑着说道。

“老人平时喜欢吃什么呢”?笔者忍不住问道。

“老人吃不是那么讲究,平时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青菜、白菜、洋芋,她都能够吃得很开心。从来不是那么讲究,我们几姊妹买零食给她,她就是不爱吃。”

“我妈一大把年纪了,就是爱出去耍耍,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的确,不挑食,爱运动,把哪些烦心的事情丢在脑后,罗润之每天都过得充实而富足。

附件 长寿老人基本情况反馈表

(注: 出生年份:1903年姓名:民族:布依族家庭主要情况(含经济状况、子女多少、家庭和睦等):家庭主要靠农业收入,有三男三女,家庭和睦。请以本人为例,列举你认为有益养生、健康、长寿的三个主要原因:1.保持良好的生活状态和饮食规律。2.自然条件良好。3.心情愉快,身心健康,家庭和睦。伴侣情况:已故目前健康状况:3月摔了一跤,现在恢复良好,身体健康。平时饮食习惯(含有无烟酒或其他嗜好):喜欢吃肥肉、好喝酒,特别喜欢抽旱烟。户籍地址:贵州省水城县营盘乡红德村拖倮戛组平时作息时间:晚上9点睡觉,早上8点起床。性格及人际关系状况:性格温和,与邻居、子女关系融洽。罗润之)

调查时间:2012年8月

天寿:贵州少数民族长寿老人探访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