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登录

虚劳
所属图书:《符中柱名老中医学术思想及经验撷英》 出版日期:2016-06-01文章字数:字

第十六节 虚劳

医案1

患者:彭某某,女,61岁,已婚,退休。

初诊时间:2010年11月30日。

主诉:直肠癌术后5+年。

症见:患者直肠癌根治术后5+年,术后定期辅助化疗并内服中药。化疗结束后一直坚持中药内服。此次就诊自诉:神疲乏力,少气懒言,腰酸,头痛,恶寒,鼻塞,咽喉干,舌质红,苔薄黄,脉浮。

中医诊断:虚劳。

西医诊断:直肠癌术后。

辨证分型:脾肾双亏,兼外感风热。

治法:健脾补肾,疏散风热。

拟方:黄精15g,茯苓20g,白术10g,薏苡仁30g,何首乌15g,五味子20g,枸杞20g,大枣10g,三七粉6g(另包),白花蛇舌草20g,半枝莲20g,败酱草20g,苦参20g,杭菊6g,银花10g。共7剂,每日1剂,每日3次,水煎服。

二诊(2010年12月7日):患者诉服药后精神好转,头痛、恶寒减轻,舌质红,苔薄黄,脉浮。继予7剂。

三诊(2010年12月14日):患者诉症状消失,按常规中药调理(直肠癌术后)。

按语:患者为直肠癌根治术后5+年,且年老体弱,正气不足,脏腑俱虚,尤其脾气亏虚,肾亦虚亏。因此,直肠癌术后5+年中药治疗,多从脾、肾入手,平衡机体脏腑阴阳气血,以达阴平阳秘,以防肿瘤复发。此案例符老以常用方滋补脾肾,预防肿瘤复发,方中黄精、白术、茯苓、大枣、薏苡仁健脾益气,五味子、何首乌、枸杞补肾。脾为后天之本,肾为先天之本,脾、肾的功能调和,机体自身免疫力方得以增强,其抗病能力也随之增强。加用三七粉活血,使机体气血通畅。苦参、败酱草、白花蛇舌草、半枝莲是符老喜用的抗大肠肿瘤之药,又能清热解毒,其中白花蛇舌草据现代药理研究还有增强机体免疫力之功。因患者外感风热故加入杭菊、银花疏散风热。本案例处方用药特点:①从脾、肾入手,加抗肿瘤药物,预防肿瘤复发。②外感风热,在基础方上加杭菊、银花。

直肠癌的辨证论治,病位在血分、在里、在脏,成积伤正而居之,是本虚标实之证。要充分发挥扶持脾肾的正常功能,必先祛毒邪,故此时应以祛邪为主,兼补气血,祛邪则应从血热、脏毒入手,从肝血入手,方能切其要害。所以,主张疏肝清血热为首要治法,软坚散结攻其顽疾或积,兼顾调和脾胃。

医案2

患者:金某某,女,60岁,已婚,退休。

初诊时间:2010年9月8日。

主诉:直肠癌术后1+月。

症见:患者直肠癌术后1+月,刚化疗结束,自诉神疲乏力,胃纳、睡眠差,腰膝酸软,舌质淡紫,有红点,苔薄白,脉细。化验单提示:轻度贫血,白细胞减少。

中医诊断:虚劳。

西医诊断:直肠癌术后。

辨证分型:脾肾两虚,余毒内伏,湿瘀互结。

治法:健脾滋肾,扶正祛邪。

拟方:黄芪10g,太子参20g,白术10g,茯苓20g,薏苡仁20g,当归10g,秦艽10g,何首乌15g,枸杞30g,砂仁20g,焦三仙各15g,夜交藤20g,大枣20g,苦参20g,白花蛇舌草15g,半枝莲15g,银花10g,三七粉6g(另包)。共7剂,每日1剂,每日3次,水煎服。

二诊(2010年9月15日):患者诉服药后精神好转,胃纳、睡眠可,舌质淡紫,苔薄白,脉细。继服药14剂。

三诊(2010年9月30日):患者诉精神、胃纳、睡眠尚可。血常规检查示白细胞计数正常,血红蛋白正常。

按语:患者为老年女性,脾肾本虚,日久湿热毒瘀互结,转为内生癌毒,形成直肠癌,进行根治性手术,手术创伤对机体形成打击,耗损正气,脾肾气血更伤,余毒未尽,内伏于体。接着,术后进行常规辅助化疗,药物在攻除残余癌毒的同时,对机体五脏六腑的功能也造成伤害,进一步耗竭气血,阻碍脉络,损伤脾胃,耗伤正气,致正虚血瘀。患者化疗后白细胞计数下降,轻度贫血,从中医角度分析病因病机当为脾胃受损,气血亏虚。脾气虚则气血生化无源,肾精不足,则气血益虚,临床表现为白细胞、血红蛋白减少,伴见神疲乏力、腰膝酸软、正虚血瘀,故见舌质淡紫、有红点,苔薄白,脉细。综上分析,治宜健脾、益气滋肾、活血化瘀、清热解毒、抗肿瘤余毒。方中黄芪、太子参、当归、茯苓、白术、薏苡仁、焦三仙消食导滞和胃;何首乌、枸杞滋肾补肾;三七粉、当归、秦艽活血化瘀、养血通络;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苦参、银花清热解毒燥湿,以祛体内余毒;夜交藤、大枣安神助眠。符老从脾、肾入手,兼清热解毒、抗肿瘤、活血化瘀进行治疗。符老在癌毒发展变化的基础上提出分期辨证治疗,又根据邪气的类别特点提出了辨证治疗的原则,即行气活血、利湿解毒和以后的益气补血、软坚散结,尔后的辨证治疗就需要具体到病位和脏腑的治疗。

医案3

患者:余某某,男,68岁,已婚,退休。

初诊时间:2010年9月21日。

主诉:直肠癌术后5+月。

症见:患者直肠癌根治术后5+月,自诉神疲乏力,少气懒言,腰膝酸软,大便困难,质略干,舌质红,苔黄腻,脉弦。

中医诊断:虚劳。

西医诊断:直肠癌术后。

辨证分型:脾肾俱虚,肠道积滞。

治法:温肾健脾,泻热通便。

拟方:太子参12g,黄芪15g,茯苓20g,白术10g,薏苡仁20g,何首乌20g,仙灵脾20g,当归10g,秦艽10g,银花15g,大黄6g(后下),枳实10g,赤芍10g,郁金12g,柴胡12g,白花蛇舌草20g,半枝莲20g。共7剂,每日1剂,每日3次,水煎服。

二诊(2010年9月28日):患者诉服药后大便变软,精神好转,舌质红,苔薄黄,脉弦。继服7剂。

三诊(2010年10月8日):患者诉症状消失。

按语:患者为老年男性,正气亏虚,脏腑俱虚,加之手术创伤损伤气血,未能完全恢复,故脾胃气虚,气虚日久,肾阳亦虚,脾虚运化无力,肠道失司,肾阳虚则失其温煦作用,肠道积滞,日久郁热,见大便困难,质略干,舌质红,苔黄腻,脉弦。因患者为直肠癌术后,辨病结合辨证,治宜温肾健脾、泻热通便。符老仍以直肠癌术后常用基础方加减,以太子参、黄芪、白术、茯苓、薏苡仁健脾益气;何首乌、仙灵脾温补肾阳;赤芍、郁金、当归、秦艽相伍养血活血通络;山楂、神曲消食导滞和胃;大黄、枳实行气泻热通便;银花、白花蛇舌草、半枝莲清热解毒。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白花蛇舌草能显著刺激小鼠单核细胞产生肿瘤坏死因子和白细胞介素-6,增强单核细胞对肿瘤细胞的吞噬作用,并通过刺激机体免疫系统抑制肿瘤的生长。方中柴胡、郁金相配疏肝解郁。本案例是直肠癌术后5+月,症见排便困难,证属脾肾阳虚、肠道积滞。用药特点:①温肾健脾抗肿瘤基础方为符老常用方加减。②活血化瘀药的应用。近年来大量病例研究中,证型和疾病分期与预后的研究表明:直肠癌血瘀证是淋巴转移的危险因素,活血化瘀治疗是预防肿瘤转移的新途径。③疏肝解郁药的应用。符老认为,肿瘤患者多忧愁郁闷,日久肺气郁结继而又易肺气横逆乘脾,故运用柴胡、郁金疏肝解郁。柴胡一药,在方中与枳实相伍,一升一降,可促进脾胃升清降浊之功。

直肠癌分期治疗中的辨证治疗针对血热、血瘀要清血热及清血分之热,从肝血入手,血行则气畅。针对湿困,除湿则从健脾入手,使湿化有源,利湿化痰,清升降浊有道。消除血毒、热毒、脏毒则是祛邪的重要一环,不清血热之毒,机体气血难以正常运行,故开始需急用苦参、银花、黄柏、白茅根、白花蛇舌草等清内热脏毒。

医案4

患者:孟某某,男,73岁,已婚,退休工人。

初诊时间:2010年8月23日。

主诉:腹胀1+月。

症见:于贵州省肿瘤医院行直肠癌根治手术,2010年7月2日因吻合口瘘行“横结肠造口术”,未行辅助化疗。2010年8月23日于门诊就诊,求中药治疗,自诉神疲乏力,气短,睡眠差,口干,胃纳尚可,腰酸,舌质红,苔少,脉细数。

中医诊断:虚劳。

西医诊断:直肠癌术后。

辨证分型:脾肾亏虚,肝肾阴虚,余毒未清。

治法:健脾益气,滋补肺肾,扶正祛邪。

拟方:太子参15g,黄芪10g,何首乌20g,仙灵脾20g,枸杞30g,当归10g,三七粉6g(另包),玄参6g,生地6g,秦艽10g,五味子20g,佛手15g,大枣20g,苦参15g,白花蛇舌草20g,半枝莲20g。共7剂,每日1剂,每日3次,水煎服。服药后精神好转。

按语:本案例患者为老年男性,正气本衰,脏腑功能亏虚,脾肾亏损而发直肠肿瘤,行根治手术,气血更伤,而余毒未尽,手术后气血受伤更甚,终致气血两伤。故临床表现脾气亏虚证,神疲乏力,气短;肾阳不足之证,腰酸;肝肾阴虚证,口干;肾阴虚、心肾不交证,睡眠差;阴虚火旺证,口干,舌红,少苔,脉细数。故治宜健脾益气、滋补肝肾、扶正祛邪。符老用太子参、黄芪、大枣、当归健脾益气、补血安神;何首乌、仙灵脾、五味子、枸杞滋补肝肾;玄参、生地入肝、肾经,滋阴生津止渴;佛手,入肺、脾、肝经可疏肝理气、降胃气、升脾气、调畅气机,更助健脾益气。《灵枢·决气》曰“中焦取汁,变化而赤谓之血”,今脾胃健,则气血生化有源;肾为先天之本,主骨生髓,藏精气,精能生血,精血同源,今肾阴肾阳得补,气血亏虚可调。方中用清热解毒抗肿瘤药,苦参、半枝莲、当归、秦艽养血活血通络,体内瘀毒渐清。本案例为直肠癌术后脾肾亏损、肝肾阴虚、余毒未尽之证,符老在其常用基础方上,加用玄参、生地、枸杞滋补肾阴为主,方中还加用佛手,功效疏肝气,且行肺胃气滞,虽一物而兼理肺、脾、肝三经之气滞,平和而无燥烈之弊。

直肠癌分期治疗中的辨证治疗主张直肠癌分期治疗,实际上是为辨证治疗划出阶段和范围,临证辨证依然是最基础的治则。针对气滞、气郁,重点在肝、脾、肺、肾,初期首先针对肝、脾,手术后加入肺气的调理,后期重在肾气的恢复,以减少早期转移的发生。

医案5

患者:朱某某,男,58岁,已婚,职员。

初诊时间:2010年5月6日。

主诉:结肠癌根治术后1+月。

症见:行结肠癌根治术1+月,刚结束手术化疗。现自诉:神疲乏力,手指麻木,胸背疼痛,腰膝酸软疼痛,舌质淡紫,苔薄白,脉弦。

中医诊断:虚劳。

西医诊断:结肠癌根治术后。

辨证分型:脾肾阳虚,余毒未尽。

治法:温肾健脾,扶正祛邪。

拟方:银花20g,苦参20g,白花蛇舌草15g,半枝莲15g,茯苓20g,白术20g,香附12g,太子参15g,何首乌15g,仙灵脾15g,当归12g,秦艽12g,桃仁10g,全蝎6g,红花6g。共7剂,每日1剂,每日3次。

二诊(2010年5月13日):患者诉服药后精神好转,手指麻木和胸背疼痛减轻,舌质淡紫,苔薄白,脉弦。继予7剂。

三诊(2010年5月20日):患者诉症状消失。

按语:结肠癌从中医学来看,湿热瘀毒是病之标,脾虚肾亏、正气不足是病之本。脾虚贯穿本病始终,病久累及肾阳致脾肾阳虚。《景岳全书·积聚》云:“凡脾肾不足,及虚弱失调之人,多有积聚之病。盖脾虚则中焦不运,肾虚则下焦不化,正气不行,则邪滞得以居之。”今患者行根治手术,局部肿瘤虽除,体内余毒未尽,内伏于体,且手术创伤耗伤气血,耗损正气。术后再行常规辅助化疗,化疗药物在攻除残余癌毒的同时,其本身的毒性也对机体五脏六腑的功能造成损害,成为侵入机体之外来药毒。其毒可进一步壅遏气血,阻滞脉络,不通则痛;瘀阻脉络,经络失养,则见手指麻木、胸背痛等;脾气亏虚则神疲乏力,肾阳虚衰则腰膝酸软。综述分析,本案例患者是正虚邪未尽,正虚为脾肾阳虚,邪实乃是湿热瘀毒。故治宜温肾健脾,扶正以攻邪。方中茯苓、白术、太子参健脾益气;香附行气健胃,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其有健胃、祛除消化道积气作用,还有镇痛、抗炎等作用;何首乌、仙灵脾温补肾阳;银花、苦参、白花蛇舌草、半枝莲清热解毒抗癌;玄参与银花相伍取其解毒之功;当归、秦艽、桃仁、红花、全蝎共奏养血活血、通络止痛之功。本案例为结肠癌术后行辅助化疗后出现轻度神经系统受损症状。符老对病机的看法:本虚标实,虚者从脾、肾入手,实者从湿热瘀毒入手,化疗后神经毒性从瘀入手。用药特点:健脾益气常用太子参、茯苓、白术等,温肾常用何首乌、仙灵脾等,清热解毒、除湿抗肿瘤常用苦参、半枝莲、白花蛇舌草等,祛神经毒性从活血祛瘀通络入手,运用当归、秦艽、桃红、红花、全蝎等。

中医认为结肠癌是气、血、痰相搏结而成的脏结,此时的气已是气郁、气滞,此时的血已是血热、血瘀,此时的痰已是湿热结聚、重衰脏腑,治则是祛邪扶正为本。方法:①清热解毒——苦参、银花、茯苓、白术等;②行气、活血、化瘀——当归、秦艽、黄芪等;③软坚散结——皂角刺、黄芪、穿山甲、鳖甲等;④补益气血——当归、何首乌、人参、枸杞、大枣等(但不解百邪);⑤现代药理学研究有抗癌作用的中药——白花蛇舌草、败酱草、半枝莲、猫爪草等。目前还必与手术、放疗及化疗、生物治疗等方法相结合,中药治疗应该在治疗开始时就介入,直到最后,不要只局限于手术前后。

医案6

患者:金某某,女,58岁,已婚,职员。

初诊时间:2010年4月1日。

主诉:直肠癌术后3+月。

症见:病理活检确诊为直肠癌,行根治术,伤口痊愈出院后除化疗外,一直在门诊坚持中药治疗。近月余,神疲乏力,睡眠差,胃纳可,大便日行2~3次,舌质淡,苔薄白,脉弱。

中医诊断:虚劳。

西医诊断:直肠癌术后。

辨证分型:中气亏虚。

治法:健脾益胃。

拟方:太子参15g,黄芪15g,茯苓20g,白术20g,当归12g,秦艽10g,焦三仙各20g,乌梅30g,夜交藤20g,苦参20g,银花20g,败酱草15g,半枝莲15g,猫爪草15g。共10剂,水煎服,每日1剂,每日3次。

二诊(2010年4月11日):患者诉精神好转,睡眠较前改善,大便日行1~2次,成形,此后定期门诊服中药。

按语:直肠癌是消化系统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发病率在全球范围内位于肿瘤第三位,在西方国家和中国经济发达地区已上升为第二位,直肠癌也是全球癌症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中医古典医籍对直肠癌的论述散在于多种病症范畴内,依据直肠癌的症状、体征等临床表现,中医学认为属“肠风”“肠毒”“便血”“肠澼”“肠积”“锁肛痔”“积聚”“下利”等病证范畴。目前,直肠癌的治疗以手术切除为主,术后有50%的患者发生复发或转移。术后中药治疗配合化疗,大多数的临床研究表明具有减毒增效、提高生存质量等优势。直肠癌的形成大抵由于病人正气亏虚、邪毒侵袭导致气滞、血瘀、湿聚等病理变化所致。正如《疡医大全》所言:“积之成也,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也。”本病总属本虚标实之证,脾胃气虚贯穿于直肠癌的始终,是直肠癌的基本病因、病机。本案例患者根治术后,虽去邪毒,然余邪尚存、正气未复。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后天之本,故本案例患者实为虚实夹杂,以脾胃气虚为主,余毒为标,治宜健脾益气和胃,兼清余毒。方中以太子参、黄芪、茯苓、白术、当归健脾益气养血,焦三仙消食导滞和胃,苦参、银花、败酱草、半枝莲清热解毒、除湿祛邪毒。便次多、大便水样,加乌梅涩肠止泻,且现代药理学研究证实此药有抗癌作用;睡眠差加用夜交藤助其入眠。直肠癌西医公认的治疗方案是手术、放疗及化疗+近代的生物治疗,其疗效有进步,但根治仍然遥远。中药在此病的治疗中,应存建树,而且一定有更好的方法有待去挖掘、去发现。

医案7

患者:程某某,女,58岁,已婚,干部。

初诊时间:2013年9月17日。

主诉:大便次数增多3个月,直肠癌根治术后3个月。

症见:术后常规予5-氟尿嘧啶加亚叶酸钙化疗,神疲乏力,少气懒言,睡眠差,胃纳可,大便日行4~5次,每次量少,难以排出,舌质淡,苔薄白,脉弱。

中医诊断:虚劳。

西医诊断:直肠癌术后。

辨证分型:正气亏虚,余邪未清。

治法:健脾益气,清热解毒。

拟方:太子参15g,黄芪15g,茯苓20g,白术20g,当归10g,秦艽10g,苦参20g,银花20g,白花蛇舌草20g,败酱草15g,半枝莲15g,猫爪草15g,焦三仙各20g,夜交藤20g,乌梅30g。共10剂,每日1剂,每日3次,水煎服。

二诊(2013年9月24日):服药后精神渐佳,胃纳、睡眠均可。守方继服10剂。

按语:直肠癌是一种以局部病变为主的全身性疾病。其病变复杂,常见正虚邪实、虚实兼夹之证。中医学认为,直肠癌病因主要有素体虚弱、脾肾不足、饮食因素、起居不节、感受外邪、忧思抑郁等几个方面。现代医家参合前人认识和临床经验,发展了直肠癌的病因病机理论,提出了内虚学说、湿聚学说、热毒学说以及气滞血瘀学说。多数医家认为直肠癌的病因病机中气滞、血瘀、热毒、湿聚等邪属病之标,脾虚、肾亏等正气不足乃病之本,二者互为因果,常常因虚而致积,因积而致愈虚,形成恶性循环。本案例患者为行直肠癌根治术后,并进行西药化疗,治宜扶正攻邪兼顾,以巩固疗效。患者脾气虚弱,运化无权,症见神疲乏力、纳呆,舌质淡,苔薄白,脉弦。治当健脾益气以固本。所以此方用太子参、黄芪、茯苓、白术、当归健脾益气。另外,用苦参、银花清热解毒;运用抗癌药白花蛇舌草、败酱草、猫爪草、半枝莲、乌梅等清湿热瘀毒以祛邪;睡眠差用夜交藤;纳呆加用焦三仙。此方特点有二:一为健脾益气扶正,选用太子参、黄芪、茯苓、白术、当归;二是兼顾祛邪,选用具抗癌作用的白花蛇舌草、败酱草、猫爪草、半枝莲、乌梅等。直肠癌的辨证无论各家怎么说,本虚标实是病的本质。实邪总不离气滞、血瘀、积湿、热毒等。扶正重点以调和脾胃、益肺气、补肾元为主,只有五脏气机调和,血行通达,升降有序,化生充沛,元神得以固护才是祛邪治病的根本。临床治疗时,因中医药治疗目前只是辅助治疗的手段之一,首选还是手术,这也符合中医辨证施治的原则。本虚标实,手术切除癌肿是最有效的祛邪手段。中医药在固护正气的同时,重点是祛邪,配合手术治疗使毒邪受到最大的打击,内外并重,祛邪务尽。癌肿切除术后,正邪力量的对比发生了根本变化,机体状态示邪去正衰。此时的辨证治疗就应该是扶正为主,兼顾清余毒,使机体逐渐恢复。而中医治疗应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结合手术以祛邪为重,兼护真元;第二阶段,则应以中医扶正固本为主,兼清余毒。

医案8

患者:宋某,男,66岁,已婚,退休。

初诊时间:2015年4月20日。

主诉:直肠癌术后3+年。

症见:一般情况可,饮食及睡眠可,偶有腹部不适,大便黄软,无便血及黏液脓血便,小便自解通畅,舌淡,苔薄,脉缓。既往有大肠息肉病史。

中医诊断:虚劳。

西医诊断:直肠癌术后;大肠息肉术后。

辨证分型:脾肾亏虚,湿毒内蕴。

治法:健脾补肾,清热利湿解毒。

拟方:太子参15g,茯苓20g,白术10g,灵芝20g,玄参15g,鳖甲9g(另煎),仙灵脾20g,杜仲15g,苦参15g,败酱草15g,白花蛇舌草15g,半枝莲20g,五味子15g,麦冬6g,三七粉6g(另包)。共10剂,水煎服,每日2次。

按语:患者为直肠癌术后,且并发大肠多发性息肉,又为老年男性,机体阴阳失衡,脏腑功能失调,脾肾亏虚为本,湿热瘀毒未清。故3年来,符老均以直肠癌术后常用基础方对其进行调理,扶正祛邪,攻补兼施。

目前中医对大肠息肉的病因病机尚未有统一的认识,有人认为其病理变化虽虚实夹杂,但以虚为主。由于老年人脾胃功能渐弱,加之饮食不节等诱因,脾失健运,经脉阻滞以致气机不利、瘀血浊气互相作用而生息肉。有人认为先天禀赋因素及饮食因素是结肠息肉的主要因素,饮食肥甘厚腻之品易生湿热,湿热下注大肠,传导失司,代谢产物不能及时排出而蓄积于内,湿聚为疾,热炼津为疾,故湿热壅聚,久能生痰,病理代谢产物——痰、热与浊气等互结为息肉。又有人认为结肠多发性息肉可因忧思恼怒,导致肝郁气滞,脾失健运,升降失司,湿热邪毒内侵,致痰湿内生。总之,大多数认为“脾虚”是本病的病机重点,而湿热、湿浊、痰浊等由此而引起的瘀浊、瘀血则是本病的中医学病因。

中医中无大肠息肉的记载,但“息肉”一词最早见于2000多年前的《黄帝内经》,其《灵枢·水胀》曰:“肠覃何如?岐伯曰:寒气客于肠外,与卫气相搏,气不得荣,固有所系,癖而内着,恶气乃起,瘜肉乃生。”明确提出了久病入络,络脉受阻,息肉乃生,虚为息肉之病机。

《灵枢·五变》谓:“人之善病肠中积聚者……则肠胃恶,恶则邪气留之,积聚乃伤,肠胃之间,寒温不次,邪气稍至,蓄积留止,大聚乃起。”《景岳全书·积聚》云:“凡脾肾不足及虚弱失调之人多有积聚之病。盖脾虚则中焦不运,肾虚则下焦不化,正气不行则邪滞得以居之。”故大肠多发性息肉其病机多与脾肾亏虚有关。治宜健脾滋肾,如此脾运化水湿功能正常,肾气化有度,体内水道通畅,气血运行通畅,则无湿热瘀积之虞。

符老方中太子参、茯苓、白术、灵芝健脾益气,使水湿运化、气血生化有源;仙灵脾、杜仲、玄参、鳖甲、麦冬、五味子滋补肾阴及肾阳、清虚热。现代药理学研究证实补肝肾、补气血的中药能够提高人体的免疫功能。根据现代医学分析,结肠多发性息肉初期大多属良性肿瘤,随着息肉的进行性增大,息肉腺体细胞往往开始逐渐变性、变软,先是异型增生,逐步由轻度向中度发展,最后则重度异型增生,即癌前病变。结肠多发性息肉,根本原因是患者大肠黏膜免疫系统出现障碍,人体对肠道肿瘤的抑制失去控制,导致息肉发生增大,细胞变性,最后导致癌变。方中符老除用补肾的中药调节、增强人体的免疫功能,还用了对消化道恶性肿瘤有抑制作用的中药白花蛇舌草、败酱草、苦参,抑制肠道息肉的异型增生。另外,活血化瘀药三七粉调理瘀滞的气血,使其畅通而积去。

脾为生化之源,脾胃调和是生命活动的基础。肾为先天之本,温煦诸脏,犹如万物与阳光的关系。诸脏的功能必须有肾精的支持才能正常活动。但在存邪不去、脾胃不和的情况下,先补肾往往不能奏效,特别是邪毒深重时,肾气受毒邪之围,中毒已深。此时补肾有火上浇油之弊,不可取,解毒祛毒是关键。药后,待机体中毒改善后或术后毒癌切除,邪去之际,重以健脾和胃、滋补肾阴才是辨证施治的正常渠道。

医案9

患者:余某,男,68岁,退休干部。

初诊时间:2015年2月17日。

主诉:直肠癌术后5+月,大便困难2+月。

症见:神疲乏力,少气懒言,腰膝酸软,大便困难,质略干,2~3日1次,无便血,无黏液便,小便自解通畅,舌质红,苔黄腻,脉弦。

中医诊断:虚劳。

西医诊断:直肠癌术后。

辨证分型:脾肾阴虚,肠道积滞。

治法:温肾健脾,泻热通便。

拟方:太子参12g,黄芪15g,茯苓20g,白术10g,薏苡仁20g,何首乌20g,仙灵脾20g,当归10g,秦艽10g,银花15g,大黄6g(后下),枳实10g,赤芍10g,郁金12g,柴胡12g,白花蛇舌草20g,半枝莲20g。共7剂,每日1剂,每日3次,水煎服。

二诊(2015年2月24日):服药后,大便变软,精神好转。继服7剂,症状消失。

按语:患者为老年男性,正气亏损,脏腑俱虚,加之手术创伤损伤气血,未能完全恢复,故脾肾亏虚,气虚日久,肾阳亏虚。脾虚运化无力,肠道失司,肾阳虚则失其温煦作用,肠道积滞,日久郁热,见大便困难、舌质红、苔黄腻、脉弦。因患者为直肠癌术后,治以温肾健脾、泄热通便。符老仍以大肠癌术后常用基础方加减,以太子参、黄芪、白术、茯苓、薏苡仁健脾益气;何首乌、仙灵脾温补肾阳;赤芍、郁金、当归、秦艽相配,养血活血通络;山楂、神曲消食导滞和胃;大黄、枳实行气泻热通便;银花、白花蛇舌草、半枝莲清热解毒。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白花蛇舌草能显著刺激小鼠单核细胞产生肿瘤坏死因子和白细胞的吞噬功能,从而提高小鼠的免疫调节作用,并通过刺激体内免疫系统抵抗肿瘤的发生。方中柴胡、郁金相配疏肝解郁。本案例是直肠癌术后5+月,症见排便困难,证属脾肾阳虚、肠道积滞。用药特点:①温肾健脾抗肿瘤基础方加减。②活血化瘀药的运用。近年来大量病例研究中,证型和疾病分期与预后的研究表明,直肠癌血瘀证是淋巴转移的危险因素,活血化瘀治疗是预防肿瘤转移的途径。③疏肝解郁药的应用。符老认为,肿瘤患者多忧愁郁闷,日久肝气郁结,继而又易逆乘脾土,故选用柴胡、郁金疏肝解郁。柴胡一药,与枳实相配,一升一降,又可促脾胃升清降浊之功。

医案10

患者:罗某,男,66岁,已婚,务农。

初诊时间:2015年1月20日。

主诉:大便次数增多4个月。

症见:大便次数多,日行5~6次,细条形,神疲,腰酸,舌质紫暗,苔薄黄,脉弦。

中医诊断:虚劳。

西医诊断:结肠癌术后。

辨证分型:脾胃阳虚,余毒未尽。

治法:温肾健脾,扶正祛邪。

拟方:太子参12g,黄芪12g,焦三仙各10g,仙灵脾12g,何首乌12g,菟丝子12g,当归12g,五味子12g,秦艽12g,猫爪草20g,半枝莲20g,败酱草20g,白花蛇舌草20g,苦参20g,桃仁15g。共7剂,每日1剂,每日3次,水煎服。

二诊(2015年1月28日):服药后,精神好转,腰不酸,大便次数减少,日行3~4次。继服7剂,大便日行1~2次。

按语:患者为老年男性,正气不足,脏腑俱虚,结肠癌的病理基础为脾气亏虚,日久累及肾阳,脾肾皆虚;行手术治疗后,手术创伤更耗损气血,脾肾更为虚损,故神疲、腰酸,脾虚运化失职,则大便次数多,日行5~6次。脾肾阳虚,气化失司,湿浊内聚,日久郁而化热,湿热下注,浸淫肠道致气血运行不畅,湿热瘀滞凝结而成肠癌。行手术治疗切除后,余毒不尽,加之手术创伤,耗损气血,气血皆虚,虚而易致瘀,故舌质暗紫,苔黄。综上所述,治宜温肾健脾、扶正祛邪。方中太子参、黄芪、焦三仙健脾益气、消食导滞和胃;何首乌、仙灵脾、菟丝子、五味子温补肾阳,诸药共奏温肾健脾之功以治本。以苦参、猫爪草、半枝莲、败酱草、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除湿;桃仁、当归、秦艽养血活血、化瘀通络。对于结肠癌,符老主张分期治疗:

(1)术前期治疗:此时机体处于邪盛正衰的状态,应以祛邪为主,兼顾扶正。

(2)围手术期治疗:此时机体因手术的原因,邪正双方力量对比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机体处于邪受重创、正气亦受损的状态,是邪去正衰的对比,是正气恢复的大好时机,应该重在扶正,兼祛余毒。

(3)术后期治疗:与放疗及化疗、生物治疗并重,重在继续扶正和清余毒,疏肝理气,活血生血,健脾养胃,综合调理,恢复元气,提高机体的免疫能力。

符中柱名老中医学术思想及经验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