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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南土家打闹歌
所属图书:《贵州非物质文化音乐遗产赏析》 出版日期:2014-12-01文章字数:2863字

思南土家打闹歌

思南县地处武陵山腹地,位于黔东北铜仁地区西部,滔滔乌江,从这里奔腾而过。由于水路畅通,思南自古以来就商贾云集,经贸繁荣。是乌江中下游地区的商品集散地,经济文化中心。素有“黔东首郡”之美誉。

《思南姑娘大脚板》是一首根据思南土家族民歌改编的创作歌曲。虽然土家族是思南世居少数民族中的最大族群,但是由于与汉民族长期相伴而居,所以这里的土家人受汉文化的影响较深。不过千百年来,思南土家族人民还是创造出了丰富而独特的民族民间文化,薅草“打闹歌”就是思南土家族在长期的生产劳动中,与其他地区的本民族同胞相互交流、相互学习而形成的一种民族民间艺术形式。

“打闹歌”又名薅草锣鼓,俗称打闹,是土家人在除草的集体劳动中,经常演唱的一种劳动歌曲。

自古以来,土家族地区沟壑纵横,地广人稀。人们居住分散,往往都是单家独户,劳力不足。加上野兽出没,糟蹋庄稼,伤害人畜。在这种特定的自然条件和劳动环境中,土家族同胞在每年的薅草季节采用一种团结互助,结伴成群,协作生产的集体劳动方式,并配以锣鼓敲击,这样既可以起到惊吓野兽的作用,又可以鼓舞士气,提振大家的劳动激情,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风格独特的打闹歌这种民族民间艺术形式。

“打闹歌”一般要在数十人甚至上百人的集体劳动中演唱,通常有一个击鼓、一个敲锣共两名歌手。他们跟随劳动的队伍边敲边唱、亦白亦歌。劳动者群情高涨时,人们还会合着锣鼓点子,哦呵连天,此起彼伏,其劳动场面甚是壮观。

在陆路交通极不发达的远古时代,一个地区、一个民族,无论是经济的发展,还是文化的传承,都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水路交通是否发达,思南土家族的打闹歌,追根溯源,与乌江流域其他地区土家族文化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

据传,在距今3000多年以前的巴人时期,人们从渔猎转为农耕,打锣鼓薅草之习,就在巴蜀一带的土家族地区开始盛行。

明代《三才会图》一书中记载:“薅田有锣鼓,其声促烈清壮,有缓急抑扬。”民国年间《宣汉县志》记载:“土民自古有‘薅草锣鼓’之习。夏日耕草,数家趋一家,彼此轮转,以次周而耘之,往往集数十人,其中二人击鼓鸣钲,迭应相和,耘者劳而忘疲,其功较倍。”依此古籍所记,思南土家族的“打闹歌”其形式与功能,与巴蜀地区土家族的薅草锣鼓同出一辙,孰先孰后,孰正孰偏,无以定论。但从中可见,“打闹歌”这种劳动歌曲,是土家族同胞共同拥有的一种宝贵的民族文化财富。

“打闹歌”的领唱者称“歌牌子”或“歌头”,他们边打边唱,有时甚至是即兴发挥,现编现唱,堪称能人。所以歌头在土家山寨里是被人们十分敬重的人物。十里八沟的土家人并不是每个村寨都能出两个歌头,如果请来其它村寨的歌头,好酒好肉招待是理所当然,而且必不可少的礼节。

歌头一般都是用高八度的假声演唱,即男声女唱,这一方面是为了节约用嗓,因为一旦开唱,整天不歇,虽然两人可以轮换交替,但一天下来,演唱量相当大,更何况连续工作好几天的情况是经常的事儿。其次,山野之间,环境空敞,如果用本嗓演唱,声音穿透力不强,特别是当有的劳动者距离偏远,与歌头的呼应就很难默契、顺畅。

思南土家族的“打闹歌”具有相对固定的结构格式,如果从时间顺序上看,一般由出工号、晌午号、收工号等三个部分组成,出工号顾名思义,是人们在劳动刚刚开始的时候演唱的,在《清早起来不爱来》,这首出工号里歌头是这样唱的:

这个时候的“打闹歌”一般节奏舒缓、气息平和。歌唱的内容有时与劳动根本毫无关联。比如在出工号《一个一声太阳来》,歌头们这样唱道:

晌午号,一般是在吃过早饭后开工之初演唱的内容。由于刚刚休息过,人们还比较轻松,所以演唱的内容或诙谐有趣,或信口编来。比如有一首晌午号是这样唱的:

歌头的幽默,自然会活跃现场气氛,使人们在劳动中笑声不断,消除疲劳,有效地提高劳动效益。

还有一种晌午号是在中午该吃午饭时演唱的,土家人习惯于在农忙季节把午饭送到田间地头用餐,他们把这种午饭叫做“晌午”,有一支晌午号这样唱道:

人们听到这样一唱,心里明白,该休息吃午饭了。

经过一整天的劳动,夕阳西下时,人们也该收工休息了。这时歌头唱起了收工号:

放活路罗!随着歌头的吆喝声,人们也往往遥相呼应,一时间,吆喝声连天,此起彼伏,声震山谷。辛勤的劳动,最后在一片欢腾中结束。

思南土家族的打闹歌,从内容上来看歌词多为歌唱生活、歌唱爱情,或相传的历史传说。同时,还派生出“花花号”、扯谎歌、盘歌等特殊类别。烈日之下的劳动毕竟是非常辛苦的,为了调节气氛,歌头们总是变着法子插科打诨,或编造出一些令人兴奋的段子来取悦劳动者,于是扯谎歌等便应运而生。

有一首扯谎歌是这样唱的:

盘歌,即有问有答的打闹歌。比如:

又如,一位歌头唱着问:

另一位歌头作答:

所谓“花花号”,则是把一些男女之情唱进打闹歌里,在以青壮年为主的劳动队伍中,这无疑是一味很有效果的兴奋剂。有一首《情妹来薅草》的花花号:

这一曲花花号往往被歌头们用来调侃那些干活不努力的姑娘,小伙子一般都会跟着起哄,从中获得一种莫名其妙的乐趣。

另有一支花花号,唱的是:

这其中隐含有一种翁媳之间的暧昧关系,是源自一种民间传说,人们都心知肚明。虽然不够文雅,但在繁重的劳动中用来打打趣,其实也无不可。

打闹歌并非都是唱,有时也会穿插一些道白,特别是在提醒人们要认真,不要偷奸耍滑时,这种吆喝似的警示非常有效。从音乐艺术的角度看,思南土家族打闹歌也很有独到之处。

首先,打闹歌的调式调性很有个性,以缺少徵音的四声音阶构成羽调式,具有非常浓郁的民族特色。其次打闹歌的曲调朗朗上口,简洁明了,简略的四句头结构,因为转合两句巧妙的扩充,所以唱起来让人感觉到既短小精干又不失伸展与变化,毫不夸张地讲,思南土家族打闹歌,不仅具有非常丰富而生动的民族民俗文化内涵,而且也具有一定的民族民间音乐研究价值。

但愿这在田间地头已经唱响3000多年的劳动歌曲,伴随着土家族的民族文化永驻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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