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医哲本相通，参合宜求索- 贵州数字出版云村寨平台

健民先生是上海医科大学华山医院中医科教授。他认为医学虽属自然科学范畴，但与哲学息息相通。从医学的起源、形成与发展的过程来看，哲学的深深烙印根本无法抹去。如历经三千年的中国医学理论，就是在中国古代自然哲学影响与指导下形成的。《黄帝内经》中的阴阳学说、五行学说、气血学说、运气学说、病因学说等，所包含的天人合一的理论，即是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哲学思想的渗透、参与和融合。

在中国古代自然哲学影响下的中医理论必然反映出其整体观、辩证观与系统观的特征。现代医学又称西医，虽然其历史仅五百余年，但显微镜的应用，特别在机械惟物论的哲学思想指导下迅猛发展。尤其近百年借助各种不断创新的仪器设备，对人类疾病的研究提高更快，定性、定位、定量已深入到人体分子水平。尽管治疗远远跟不上诊断水平，但其日新月异的变化是中医学无法比拟的。因此，究其哲学特征是强调个体，重视微观，注意实验，以辨病为目的。中国古代自然哲学虽然具有朴素的惟物主义和自发的辩证法，但总不能与当代科学的惟物辩证法相比。西医的血液系统、神经内分泌系统、免疫学说、分子学说等虽已逐步摆脱机械惟物论的束缚，向整体观、系统观迈进，但与中医的哲学特征还有一段差距。当代医学同样需要哲学思想的指导，这个哲学必然是惟物辩证法。

其实，我们中国医学本来就是中国文化的形式之一，由于中国哲学是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的统一，中医学的形式必然表现出中国哲学的基本原理。就自在的中国哲学的基本原理和自为的中医学形式的关系所作的研究，表明了中医学思维方式在与中国哲学基本规律的统一性中展示出的文化上的基本意义。

中医学的思维方式即哲学基础问题，是近代以来哲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但是，由于近代以来的西学东渐产生的中体西用的思路，对中医学的哲学研究无不是以西方哲学的思维方式、概念、范畴进行西化式的疏解。所以，从产生的研究结果而言，由于脱离了自在的中国文化的基础，一些结果根本不是中国哲学或中医哲学的本来面目。

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说过：“不管自然科学家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他们还得受哲学的支配。问题在于他们是愿意受某种坏的时髦哲学支配，还是愿意受一种建立在通晓思维的历史和成就的基础理论思维的支配。”在以时空的认识论原理对中国的知识系统进行反思时，发现在中国的知识形式中，《易经》是中国哲学的基础，而中医学是运用中国哲学思维所产生的最成熟的知识形式，从中医学中可以反映出中国哲学的本质性，即所谓“医易相通”。

就中国哲学的主体性而言，对应和中者，是人应天地而和于中也。而人体中之中者，以藏象论之，是脾胃；以五行论之，是中土；以三焦论之，是中焦。而和于中者，是人体健康之象，而离偏于中者，则疾病而生。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还说：“辩证法不知道什么是绝对分明和固定不变的界限，不知道什么无条件的、普遍有效的‘非此即彼’……除了‘非此即彼’，又在适当地方承认‘亦此亦彼’。一切差异都在中间阶段融合，一切对立都经过中间环节而相互过渡。”人体的疾病，尤其是杂病，在功能上或整体与局部关系上的失调，也是一种“差异”。这种差异经过普遍的、肯定的协调，也可以在中间阶段融合，在相互过渡中达到新的相对的平衡。

《素问·生气通天论》云：“阴平阳秘，精神乃治。”治者，通平。如《汉书·王嘉传》：“孝宣皇帝，赏罚信明，施与有节，记人之功，忽于小道，以治致平。”机体的功能，不达到“治平”，便会发生疾病。而人体是一个整体，任何疾病，尽管是局部的，也不能凌驾于整体之上，只有整体的存在，才有局部的意义。中医学二千余年来，在长期的实践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一套整体观念。这一点，较之一些在具体运动形式上注意得多，整体规律上认识得少的自然学科，意义要积极得多。整体并不是组成部分简单的组合，这里存在着极其复杂的系统调节。加拿大著名的L.Fanwui哲学博士研究了东方学术以后说：“中医思想的主题是整个体系应保持和谐。”临床实践证明了一条规律，即：没有整体的根本调节，就不会有局部症状的改善。作为中医学的文化形式而言，其本质性与中国文化的形式及本质性是统一的。在西医学已经于当代越来越显现出其固有的不足和欠缺的同时，中国医学的优异之处同时引起了世界医学界的重视。对其进行的哲学反思表明，从问题的发生的根本原因而言，其所要解决的问题已不仅仅是单纯的医学问题。因为从目前西方文化的模式所暴露出的问题，不仅仅表现在医学方面，其更主要的问题是在西方文化的哲学方面。应当认为，两种医学模式的优劣是在其不同的思维方式中形成的，这些优劣还要在以后的医学和文化的进步中更加明显地表现出来。中医学的优势表现在哲学思维上，中医学的成就是中国哲学思维所造成的。因此，正是在中国文化及哲学的统一下所生成的中医学本体论，使中医学的医学理论和实践在历史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在当代社会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并将成为人类医学继续发展的相当重要的参照系。

医溪絮语：名中医治学心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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