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歌回顾
Ancient Song Review
本章回顾现已出版翻译的苗族古歌，着重在黔东南讲Hmu语的苗族群体。因为这一群体的苗族古歌内容是本书探讨的重点。首先让我们来回顾古歌在黔东南的收集。
在1979年由田兵编写的苗族古歌出版了。它共分四大部分：开天辟地歌（英译：“Songs of the Separation of Heaven and Earth”）；人类起源歌（英译：“Songs of the Origins of Humankind”）；洪水滔天歌（英译：“Songs of the Floods Reaching the Skies”）；跋山涉水歌（英译：“Songs of Crossing Mountains and Rivers”）。田兵的古歌收集主要集中在黔东南的台江、施秉、丹寨、剑河县、凯里市的区域。这些古歌被翻译成中文，不包括苗族文字翻译。中文的翻译启用的是中国古典诗的形式，按照每一行五个字，各唱段的长短没有固定的数量；也没有严格的平仄押韵等模式。田兵收集的古歌描述了苗族先民在远古时代与自然环境的斗争。他们的迁徙之旅也经常出现在这些歌里，它提供了苗族生活的各种社会和文化方面的参考，如婚姻习俗。对于本书关注的服饰文化。在第一部分《开天辟地》歌里描述了苗族祖先使用铸造等工艺生产银饰物品。在后面的《跋山涉水》歌里提到了有关服装和刺绣这类针线活（田兵：1979，第1-16页；第281-324页）。
1983年编辑出版的HxakHmub（汉译：MiaozuShishi苗族史诗；英译：“Miao Epic Poems”）是由马学良、今旦等收集整理。主要分为五个部分：jinyinge金银歌（英译：“The Songs of Gold and Silver”）；gufengge古枫歌（英译：“The Songs of the Ancient Sweet Gum”）；hudiege蝴蝶歌（英译：“The Songs of Butterfly Mother”）；hongshuitaotian洪水滔天（英译：“The Great Flood”）；suhe xiqian溯河西迁（英译：“Migrating Up Rivers to the West”）。这些歌曲的收集都来自黔东南地区，那里的苗族人生活在清水河边的台江、黄平与剑河县。这部《史诗》的收集和调查工作，据马学良（代序中）写到，早在1952年就开始了。那是在贵州黔东清水江一带。同时也进行了苗族语言的调查（马学良、今旦1983，第12页）。在“金银歌”一节中包含对苗族冶炼技术和银饰品的制作记载，在“溯河西迁”这首古歌里讲述了苗族祖先是从一个叫Jangb Xib Gox“江西果”的地方动身，最终到达Dlongs Dangx Lil“党告坳”，并在那里杀牛祭祖后，再分往各地居住（吴一文、谭东平：2000，第16页）。在这首歌中唱道，人们在迁徙前穿着藤本植物和香蕉树叶做的衣服；迁移后，他们开始了用棉花来做衣服。这首古歌也包含对婚姻、社会结构和信仰的讨论，同时也记述了服饰的生产和使用的内容。（马学良、今旦：1983，第257，261-62，271-72，283页）。
在《苗族史诗》的收集里，应该特别提到其中有四首是关于苗族的鼓社，包括：xunzhaomugu寻找木鼓（英译：“Searching for the Sacrificial Drums”）；xunzhaoguniu寻找牯牛（英译：“Searching for the Sacrificial Ox”）；xunzhaojifu寻找祭服（英译：“Searching for the Sacrificial Vestments”）；daliejizu打猎祭祖（英译：“The Ancestor Sacrifice Hunt”）。这些歌详细地描述了苗族鼓社祭祀活动的各个方面，包括如何制木鼓，用牛来做牺牲，特定的法衣和祭祀祖先的全部过程（马学良、今旦：1983，第202-235页）。这四首古歌没有出现在任何其他发表的古歌集里。值得珍惜的是它清晰地记叙了苗族人自己通过古歌传承下来的古代社会的结构，并突出强调他们重视对祖先联系的认识和理解。
燕宝1993年主编并出版的苗族古歌版本，是第一次出现苗和汉双语的苗族古歌文本。它收集的歌包括了台江县、凯里市地区。这部书共收集了16首古歌并包含了苗汉字的直译格式。在一些当时无法翻译的地方，由于完整地保存了苗文原文，这为后来者做进一步的考证提供了宝贵的原始资料。燕宝版本的苗族古歌划分为四个部分，分别题为：tidwaixxit dab（汉译：chuangzaoyuzhou创造宇宙；英译：“Cosmogony”）；detmangxdiangl（汉译：fengmushengren枫木生人；英译：“The Maple Tree gives Birth to Humankind”）；sangljuldiangdxangf（汉译：haojiefusheng浩劫复生；英译：“Human Revival”）；nangxebjitbil（汉译：yanhexiqian沿河西迁；英译：“Migration West Along the River”）。这些古歌中提到了苗族祖先使用金属铸造技术，农业生产的发展过程，与自然灾害的斗争和影响苗族先民迁徙的种种原因等（燕宝：1993）。
对比田兵1979年出版的版本和燕宝1993年出版的版本有涵盖类似的古歌，田兵在翻译上采用的是汉诗中的五言体，而燕宝1993年的版本在翻译中采用了七言体诗的形式。燕宝版本首先出现苗汉双语字义和汉语意译，这对后来的学者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与此同时燕宝的版本里还加入了两首新的古歌：Ghabhnaibgolhlat（汉译：呼日唤月；英译：“Call the Sun and Shout at the Moon”）添加在tidwaixxit dab“创造宇宙”章节里；另外一首Dibgangbdatkuk（汉译：沿河西迁；英译：“Migration West Along the River”）添加在“浩劫复生”章节里。此外，在“创造宇宙”歌中出现一个新的参考，有一个古时的男子叫Ghet Paif（汉译：Pan Gu盘古），他从东方来帮助人们分开了天和地（燕宝：1993，第27-33页）。这个人物并没有在之前出版的版本中出现。
潘定智、杨培德、张寒梅在1997年出版的苗族古歌版本，收集了包括：黔东、湘西、川黔滇三大方言区主要部分的苗族古歌。其中收集并再版了包括13首由田兵1979年出版的苗族古歌，同时新添加了三首收集到的古歌，标题是：Fenjinqu焚巾曲（英译：“The Song of Burning the White Cloth”），它是一首著名的古歌，广泛分布在黔东南地区的苗族群体中；Kaiqinge开亲歌（英译：“The Marriage Song”），讲述苗族婚俗历史时期的起源，以及它们在三个不同历史时期的发展和变化；Huanjiage换嫁歌（英译：“Song of Exchange Marriage”），真实地记录了苗族古老的婚姻习俗（潘定智、杨培德、张寒梅：1997，第178，184，256页）。该出版不包括苗族语言文字或解释性说明。从收集到的一些古歌上看，虽然启用的标题与之前出版的大致相同但在内容上（如“运输黄金和白银”；英译：“Transporting Gold and Silver”）却与已出版的译本有所不同。这部古歌版本提供了有关苗族传统习俗和文化信仰在不同时期的信息。为在这一领域里研究的学者记录下了重要的考证资料。
在2008年苗族古歌歌手王安江出版了他收集到的生活在台江县讲Hmu语的苗族古歌，书名为：Hxak Lul Hxak Ghot（汉译：王安江版苗族古歌；英译：“Miao Ancient Songs：Wang Anjiang Collection”）。整个收集过程表现出了一位苗族歌手对传承苗族文化的责任，由于用口头传承苗族古歌的方式正在逐渐地消失，因此他历经艰辛出版这本书，就是为了使苗族传统文化以更永久的形式记录下来，从而确保它不会失传。王安江的苗族古歌共收集了12首歌，其中包括：tidwaixxif dab（汉译：kaitianpidi开天辟地；英译：“Creation of Heaven and Earth”）；kabwangsjangmangx（汉译：gengdiyuzhong耕地育种；英译：“Opening-up Land and Growing Maple Wood”）；nangxebjitbil（汉译：pashansheshui爬山涉水；英译：“Wandering Over Land and Water”）；niangxeb sail（汉译：yanasa仰阿萨；英译：“The Miao Maiden of Yang Ah Sha”）；qab nix qabjenb（汉译：yunjinyunyin运金运银；英译：“Ballad of Carrying Gold and Silver”）；hxakdlobdongb（汉译：sijige四季歌；英译：“Ballad of Four Seasons”）；hxaktidzaidnashxak bent（汉译：qifangge起房歌；英译：“Ballad of Building House”）；hxakkhatdaibpik（汉译：jianüge嫁女歌；英译：“Ballad of Marrying Daughters”）；hxakkubniak（汉译：kuangyingge诓婴歌；英译：“Ballad of Coaxing Babies”）；hxakniosvob（汉译：dacaige打菜歌；英译：“Ballad of Picking-up Vegetables”）；hxakdangtxit（汉译：zaozhige造纸歌；英译：“Ballad of Making Paper”）；hxak des hat（汉译：sangwangge丧亡歌；英译：“Ballad of the Funeral”）。
在12首歌里其中4首是描述苗族的古代，从苗族祖先创造世界的开始到苗族先民的迁徙历史。这4首歌在背景中看似与前面收集的版本相似，但歌词里明显地突出了个人风格，融入了歌手在口头继承方面发挥的各自理解和表达能力。该版本的古歌内容包括嫁女歌、诓婴歌、丧亡歌这3部歌曲，使我们透过这3首古歌看到苗服饰文化与人生礼仪在苗族社会中所起到的关键性作用。另外4首歌是有关生产和劳动方面的叙述，包括：四季歌、起房歌、打菜歌、造纸歌，它完整地记述了苗族从古至今劳动和生活的状况。而最后一首丧亡歌涉及在清水江流域广为流传的苗族祖先传说和信仰文化。
王安江版苗族古歌采用了苗和汉双语对照的形式，既有苗字与汉字的文字直译，又有汉文的意译。王安江版苗族古歌的突出贡献是记录了讲Hmu语的苗族群体他们在传统习俗和文化信仰以及日常生产活动等多方面的口头传承史，是记录苗族传统生活的宝贵文化遗产。
马学良、今旦版本的《苗族史诗》英语译文已经出版。因此，在这里不能不提译者本德尔，他主要翻译黔东南地区用Hmu语传唱的苗族古歌。在这之前他曾写过一篇题为《HxakHmub苗族史诗——介绍黔东南苗族的对歌神话圈》的文章（英译：“Hxak Hmub：An Introduction to an Antiphonal Myth Cycle of the Miao in Southeast Guizhou”）。文章试图讨论苗族神话通过对歌形式的传播，在大概介绍了苗歌和它的表现形式后，也介绍了相关神话圈的古歌，并且说明其内容还涉及到黔东南苗族社会的其他文化方面的环节（本德尔：1988，第95-128页）。
2006年本德尔根据马学良、今旦编译的版本《苗族史诗》，翻译出版了题为《蝴蝶妈妈——苗族创造史诗来自中国贵州》（英译：Butterfly Mother：Miao（Hmong）Creation Epics from Guizhou，China）的著作。与他最近翻译的作品《Hxak Hlieb——苗族史诗》（英译：HxakHlieb：Hmong Oral Epics）也已经在2012年出版，这本书以苗、汉、英三种语言的版本呈现给读者。本德尔在他的书中，主要针对讲Hmu语的苗族群体的文化背景，对苗族口头传说给予了介绍性讨论，认为苗族史诗与其叙事内容连接着苗族传统文化的各个方面，并提出了见解，他谈到苗族文化的创建是在苗族的口头传说（文学）基础上。同时也探讨了有关翻译黔东南苗语言的使用过程，并提供了翻译方法。他的两本译著不仅为中国学者提供了值得深入探讨的研究信息，同时也为英语背景的苗学者打开了研究苗族历史与文化的便捷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