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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苗族古歌窥视果里洞葬千古之谜
所属图书:《龙里记忆:非物质文化遗产篇》 出版日期:2017-12-01文章字数:1873字

从苗族古歌窥视果里洞葬千古之谜

龙里县摆省乡与毗邻的贵阳市的高坡乡是黔中腹地典型的苗族聚居地。千百年来,苗族先祖们在此繁衍生息,最早发掘和开拓了这片土地。由于地理、自然环境和历史原因,生活在这里的苗族人民,代代相承,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民族文化圈。

在这一民族传统习俗独特的区域里,龙里县摆省乡果里无疑最为耀眼。这里文化遗产资源集中,不但有文物保护单位果里洞葬,而且有非物质遗产保护名录苗族古歌和跳洞等,这些厚重的民族文化越来越引起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和专家学者的广泛关注。

目前,贵州境内发现的洞棺葬计百余处,果里洞葬是其中最大的洞葬之一,属规模宏大,棺木排列最为有序的一处,专家称“全国罕见”,誉为“苗族生态博物馆”。该遗存对研究西南边疆山地民族的迁徙、交流、融合等提供了珍贵实物资料,科考价值和文物保护价值在民族文化领域里不可低估。

果里苗族洞葬习俗,学界众说纷纭。20世纪80年代以来,果里洞葬相关的介绍与解读常见诸媒体,除了感叹视觉与心灵的震撼外,留下对洞葬文化内涵的种种推测与遐想,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梳理一下,主要有如下几种观点。

其一,生态环境说。苗族被迫迁居苗岭高山密林,环境恶劣,生产力水平低下,不得以而因陋就简的丧葬形式。其二,寄葬说。苗族的祖先本来生活在黄河流域,没有一天不思念故土,洞葬其实只是一种对先人灵柩的暂时存放,相信有朝一日能扶柩重返故里。其三,安全说。古时苗族迁居开发的地区人烟稀少,很多地方是从未开发的荒蛮之地,森林广袤,野兽出没,为避免死者被野兽饱食,放置洞里较为安全,也便于集中管理。其四,回归说。苗族的祖先最早居住在山洞里,山洞是苗族的发祥地,苗民对溶洞有特殊的情结,认为人生是一个个轮回,“从那里来到那里去”,洞葬便是与祖宗团聚。其五,民族压迫说。这一种说法认为当时的汉人不允许少数民族死后安葬入土,怕破坏风水云云。上述观点均系传说或推测,并没有找到相关的依据,洞葬留给人们的想象依然神秘,深不可测。

苗族,世界分布最广泛,最为古老的民族之一,它源于5000多年前居住于黄河中下游的“九黎”部落。以蚩尤为首的“九黎”被炎帝与黄帝联合打败后长途迁徙,先入长江中下游地区,两汉时期始入黔,元初入贵阳一带。今龙里县摆省乡果里村及其周边吴姓红毡苗便是其中的一支,系明朝初期从贵阳迁徙惠水摆金,中期移至果里定居。

果里吴姓“红毡苗”洞葬习俗,自古有之。随着时代的变迁,多民族文化不断融合,洞葬习俗在清末民初逐渐被土葬取代。今天位于龙里县摆省乡果里村的洞棺葬遗址,完好保存着附近果里、新庄、谷孟等村寨吴姓苗族先人灵柩400余具,见证了古代苗族先民优秀的丧葬习俗。

因为苗族没有文字,为了躲避战乱,多次大迁徙,应该说是为了生存的大逃亡,跋山涉水,历经千难万险,颠沛流离,各种信息被历史所湮没,外界许多关注洞葬人士的见解,由于缺少能接地气的本土生活阅历,很多是想当然的移花接木的“二手”资料,很难还原苗族古老而又神奇的洞葬习俗本来面目。

通过对果里苗族古歌《果乐》这一叙事史诗的翻译,获取难得的历史信息,从中可以窥视洞葬千古之谜。古歌《果乐》唱道:“虎年兔年造人烟,造成先祖在地中间,造杂七杂八外人在两边。”“尤果尤叩商量一道来争氏尤地,争得各自管半边。一日刀兵地四方起,杀得苗人无处躲,杀得尸骨堆成山、血流成河,清水河变成红水河,年轻力壮往远方跑……”古歌再现苗族先民由于战争而进行的大迁徙,得到历史史实的印证。对于洞葬解读的诸多观点中,“寄葬说”从古歌中可以找到佐证:“过去我们住的地方宽得没有边,现在这里不是我们长久立命的地方,天日准备逃远方,这里不是我们永久居住的地方,时时准备要搬走,搬到祖先生活的地方,和祖先的灵魂在一起……”

果里苗族同胞开牛打场,在洞外举行庄重的杀牛祭祖仪式,每年正月初五在宽敞的洞内大厅举行别具一格的祭祖活动,古歌唱道:“开个牛场在寨边,望场不忘老祖先。建个牛场在城边,游场要忆祖先情。”杀牛祭祖(俗称“敲牛”),歌师唱古歌,要用竹子搭桥,杀黄牛用5根,杀水牛用7根,用单不用双,歌师唱着古歌引领祖先灵魂在回归故里的途中能渡过“一条清水河”(长江)和“一条黄水河”(黄河),跨过险山恶水,回到祖籍地与祖先和亲人们团聚。

一支长途迁徙的部族,带着对故土深深的思念,基于这一念想,他们将死者先寄放洞中,希望重归故里,入土安葬,以实现叶落归根的夙愿。

生者传唱古歌诉说千百年来对遥远故土的思念,逝者以一种独特、生态、优越的形式,再现集体对家园的守望。

摘自《贵州文化遗产》(2014年第三期),2014年1月27日

龙里记忆:非物质文化遗产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