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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与祖王
所属图书:《双乳峰的传说》 出版日期:2018-07-01文章字数:3469字

安王与祖王

古时候,传说坡王有个儿子叫安王。安王还年幼时他的母亲就去世了。后来,坡王给安王娶了一个继母——亚毒。没几年亚毒也生了个儿子名叫祖王。他们兄弟俩幼时吃住在一起,玩耍在一处,非常和睦。

可是,继母亚毒居心不良,一心想祸害安王,好独占家中钱财。安王和祖王兄弟俩逐渐长大成人,亚毒开始对兄弟俩另眼相待,在吃、穿上有区分,以致后来甚至分住异室。

有一天,他们兄弟俩上坡开荒造地,快到吃午饭时,亚毒送饭来,她把安王的饭菜挂在地边的构皮树枝上;祖王的饭菜则用三根木棒在地中弄成支架挂起来,吩咐好后转身就回去了。兄弟俩坐在一起,打开饭盒吃饭。他们看着各自的饭菜不一样,安王的饭是小米和芋秆,祖王的饭是大米和糯米;安王的菜是素瓜和野菜,祖王的菜则是鲜鱼和蛋花。

饭后,安王实在忍不住,他把亚毒居心不良的做法一一地告诉了弟弟,说:“树桩我们各是一棵,长大树尖自然合;我们本来共个父,为什么给我们盛的饭不一样,唉!母亲有意把我们村玷污,母亲有心把我们寨捣乱;母亲有心把我们水搅浑,母亲特意把我们的血亲败坏。”说着,他回忆自己所经历的事,叹息道:“我是前母生的儿,身穿土布常挨骂;你是后母生的儿,身穿绸缎受宠爱。你看母亲分给我的地是茅草丛多;分给我的田也不是良田;分给我的梭子是坏梭子,分给我的碗是破烂碗,分给我的房屋是漏雨间;常毁断犁耙的田就分给我;旱地分给我,涝田分给我,我实在太难过了。不过这些话我俩在这儿说了算,回家千万不能转告给母亲。若是对母亲讲这些话,我们的家庭将永不和睦。”

又一次,兄弟俩一同上山打柴。憨厚的小弟(祖王)早早回家,刚到家门来不及歇坐,就开口对母亲说:“母亲呀母亲,请你出窗听我说,请你出阁听我讲。母亲呀母亲,我们兄弟树桩各是一棵,树尖长得合;同是爹娘养,母亲为啥给我们盛饭不一样,母亲有心要把我们村寨的名誉搞糟,要使我们家庭变坏。”亚毒听了愤怒地骂道:“你不懂事的娃儿,吃饱了就乱言,不要挖苦老母,不要使我蒙羞;我要除掉长兄给你独占田;我要杀铁鹅 [1] 给你独享受;我要除掉长兄让你自收粮;我要杀掉安王给你独收利。”

那时人们都是申时吆牛回。安王背柴来到林沟边,来到家田园,来到屋檐下,来到大门边,听到亚毒母在唧唧咕咕地骂他。安王听了心想:这儿不是我的安身之地了,既然如此,我干脆离乡远去,把家产全让给你们母子俩好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听说龙王无农纳 [2] ,我去找他做农纳;听说雷公无它太 [3] ,我去找他做它太。去找龙王想办法,去找雷公出主意;亚毒母这么狠心,我要让她三年干到底,七年黑到头,水井边蛙灭,河沟里鱼绝;叫她在人间难生存,吃的米没有,过大年包粽子的糯米更没有。”亚毒母听见这些话,气恼得想立即杀掉安王。这时坡王听到急忙来阻止,对亚毒说:“你何必这么生气,我们还有十二座大山的燎圈竹 [4] ,点燃它可以照明四面,还有一百二十坝的芭茅秆,点亮它可以照亮八方;还有一百二十石多年的稻谷,可以放利给大家;还有一百二十石的大白米,可以放利给人们;我们饿不了,他要走就走,他要去便去。”

安王听到爹的话,更是难受,立即起身远去。他临走时对坡王说:“我要去三孝柳花出,去九孝梨花开,远去永不回;我要去九孝桃花茂,白发长老永不归。”

却说安王走后,坡王惦念着他,日思夜想导致疾病缠身,他口不能食水能不饮,心头十分烦躁。于是他就把乌鸦和飞虎唤来,将黑布赏给乌鸦,花布赏给飞虎,叫它们去把安王找回来。乌鸦、飞虎领赏后,按照坡王的吩咐就去找安王了。它们整整飞了二十一天,终于来到了安王的住处,乌鸦站在门瓦上,飞虎站在屋檐下,齐声朝安王唱道:“你昼夜在这儿打牌或玩棋或喝酒。”乌鸦飞虎连续地唱了好几遍,安王在棋桌上听见这声音好似家乡的乌鸦在啼,仿佛是故乡的飞虎在叫。于是安王就对它们答话道:“我本来是昼夜在这儿打牌、玩棋、座席喝酒,看你们像家乡的乌鸦,你们似乎说的是我家乡的话。”乌鸦、飞虎答道:“我们确实是家乡的乌鸦,本是故乡的飞虎,原是你爹的乌鸦和飞虎呀!坡王多日思念你,疾病缠身,如今我们奉命来请你回去。”安王听了,回想起离别时爹所说的话,并转诉给乌鸦、飞虎听,说完仍是将黑布、花布分别打发它们。

乌鸦、飞虎飞回到坡王家后,告诉坡王,安王说什么也不回来了。这时,坡王又对乌鸦和飞虎说:“麻烦你们俩再去一趟,就说我坡王被旱三年无法生存,身患重病七年起不来;医了三年病不好,治了七年难起身;如今想吸屋檐脚下的仙露,想喝门前园下的仙井水;想喝园下的盐井水,想饮园下凉井水;想喝园下朝阳井水,想饮园下清净泉,坡王才苏醒,重病才脱身,非得安王前来救不可。”说完他又将黑布、花布分别送给它们,吩咐乌鸦、飞虎再去找安王。

乌鸦、飞虎好不容易又来到了安王的住处。它们仍站在原来的位置,将坡王的话一字不漏地唱给安王听,这次安王听了信以为真,只想要让爹的病赶快好。他转身骑上飞马,越过刀山,跨过火海,一会儿便来到了坡王的身边,他急忙询问父亲的病情,坡王把说给乌鸦、飞虎的话照旧说给安王听。坡王是想让安王回到身边,借此装病说假话,哪知安王信以为真,真要救坡王。安王邀弟弟扛锄、拿铁锹到门前园中挖井去了。

兄弟俩刚挖一锄土,井深就有三棵树高;又撮一锹泥,井深如九棵竹,使劲再挖第三锄,井就变得四通八达。安王对祖王说:“弟弟呀,拿长葫芦来我们去舀,拿扁嘴壶来我们去装。”这时,兄弟俩正在互相推说下井时,被亚毒母在窗口看见,在篱笆旁教祖王说:“牛大先下沟,兄大先下井。”安王听了下井去,刚到第一阶,亚毒母唆使祖王刨泥往下埋。安王见泥土落,忙问弟弟:“我们村子无蚁无熊啊弟弟,黑泥为啥往下落?”祖王按亚毒母话回答:“那是我们原来挖的泥土呀!”安王下到第二阶,祖王仍按亚毒母的方法去做,他悄悄地把泥沙往下塞。安王见了又发问:“我们村寨又无竹鼠为啥泥沙往下落?”祖王又照亚毒母所教回答:“那是我们原先挖井时的小石子罢了。”安王再下到第三阶,看见水汪汪清澈的仙井就在眼前。他正躬身把水舀,就这一瞬间,狠心的亚毒母在井口看见,急呼祖王:“还不赶快翻大石头滚下井去,还不急忙将大石头砸下坑!这是除掉长兄给你独占家产的好机会;这是宰铁鹅(指安王)给你坐着收利息的好时机;这是灭掉安王给你独享家业的时候了!”憨厚的祖王哪敢违反亚毒母的指令,全都照办不误。

可怜的安王已被深埋在井里了,他在井底苦苦哀求祖王:“弟弟呀弟弟,留我割马草给你,留我担驴草给你,留我抬清水给你,留我洗清泉给你,留我拎猪潲给弟,那时你就在窗前执笔,让弟在仓门收利。”祖王又按亚毒母所教回答说:“割马草的人我有,担驴草的人我也有,抬清水的人我也有,拎猪潲的人我也有,洗井人也有,我就在窗前执笔,在仓门收利。从今叫你在井里哭天,让你在井中喊地。”

在危急时刻,安王没办法自救,只得求鼠王和獭王给他打洞,鼠王听了这句话,问安王要何物来做工钱?獭王听了这句话,也问安王给何物做工钱?安王说拿林中的十二笼斑竹和砂堆中的十二笼竹笋送给鼠王做工钱,叫它哪时饿就吃,又拿坡上的十二窝大蚂蚁赠给獭王做工钱,叫它哪时饿就乱抓乱舔吃。却说,鼠獭它们各自得东西后,却无法救出安王。不过,它们给安王出了点子,让他向这些人求救:“唯有龙王是你真的舅父,他会把水从你身下带过;雷公是你的真外家,他会使水从你的头顶上流去。那时安王你一定会得救。”安王听后又惊又喜,急忙呼喊龙王和雷公。

龙王和雷公果然来帮助,当安王的左脚在井里刚跨出一步,水就从他身下流去;他又迈出右脚跨出第二步,水确实又从头顶上流过;安王刚跨出第三步,一时天摇地动,塞满井口的石头突然不见了,安王顺利脱险跑了出来。

在龙王和雷公的协助下,安王总算出来了,他想要狠狠地训斥和惩治亚毒母和祖王一顿。但狡猾的亚毒母唆使祖王,吩咐祖王拒绝归还安王的一切财产,不承认安王为哥哥。于是安王便对亚毒母和祖王说:“我又出一谋,我再施一计,要把你们的性命全抛,要把三个老天重重压,捉拿你们放中间,叫你们全死掉;我要抠出你们的心拿在山顶上剖,我要扯出你们的肠子放在坝中缠。我的田地家业你们是否还?阿弟,从今你还认我为哥吗?”

亚毒母和祖王已走投无路,为了生存,不得不在安王面前跪下求饶。祖王还跪在安王面前说:“过去所独占的一切退还哥,留我给你割马草,给哥担驴草,给哥挑清水,给哥拎猪潲,给哥洗水井,每天仍给哥窗前执笔,仍替你在仓门收利……”

安王最后终于制服了亚毒和祖王。


[1] 铁鹅,指安王。

[2] 龙纳:布依语,指舅父。

[3] 它太:布依语,指岳父、岳母。

[4] 燎圈竹:一种做燃料的野竹。

双乳峰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