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方言土语
当今学术界常称彝语“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彝语支”,又有彝语“属彝藏语族彝语支”等论述。其实,彝语的归属问题,据近年的调查看仍有再探讨的必要,如滇南中越边境的彝语,其中蕴含的壮侗语的特征很明显。在此,以传统的彝语分类进行概述。
《哎哺九十根源》有原始时代的彝族“奢基奢莫”氏族群体“语音很悦耳,语意完备了”的记载。由于受历史上行政区域相对封闭和交通阻隔等因素制约,小聚居、大散居在滇、川、黔、桂广阔地区的彝族人民,难以互相经常沟通交往,久而久之,彝族口语出现了方言土语差异。《彝语简志》将彝语分六大方言、二十五个土语。近年,有学者认为“彝语方言土语没有汉语方言土语复杂”,而对彝语进行新的分类。
“过去,以云南昆明、楚雄为中心,划贵州彝语为东部方言。东部方言区内,又分滇东北、黔西北、盘州市三个次方言。黔西北次方言区内,又分俄索(乌撒)、阿哲(水西)两个土语,再细又分若干次土语。” [1]
日常生活中,俄索、阿哲的彝族在一起交流、讨论,没有汉语广东话与贵州话之间所产生的那种严重的语言障碍,而黔西北次方言和盘州市次方言则不能进行语言交流。经音素对比,俄索土语音素比阿哲土语音素多5个辅音,即舌尖后(即卷舌)清、浊塞擦音,舌尖后、前附鼻音,舌尖后清擦音。另有尤如汉语北方话与南方话之间所存在的声转、韵变和语流音变等情形。
因汉语拼音字母不够标注彝语音节,彝语便采用国际语音学会于1888年公布通行的“国际音标”注音。(对应彝语发音部位、发音方法,黔西北彝语音素可分为元音和辅音两种。
彝语的单元音有ⅰ、y、l、e、ε、a、Ь、o、u、v、w、(m)。二合元音有ie、ye、uε、ui、ua。
辅音分为唇音、唇齿音、舌尖音、舌面音、声门音等。对于唇单,p,双唇不送气清塞音;ph,双唇送气清塞音;b,双唇不送气浊塞音;mb,双唇不送气前附鼻音;m,双唇浊鼻音。
对于唇齿音,f,唇齿清擦音;v,唇齿浊擦音。关于舌尖音,ts,舌尖前不送气清塞擦音;tsh,舌尖前送气清塞擦音;dz,舌尖前不送气浊塞擦音;ndz,舌尖前不送气前附鼻音;s,舌尖前清擦音;z,舌尖前浊擦音;t,舌尖中不送气清塞音;th,舌尖中送气清塞音;d,舌尖中不送气浊塞音;nd,舌尖中不送气关附鼻音;n,舌尖中浊鼻音;l,舌尖中浊边音;t,舌尖后不送气清塞音;th舌尖后送气清塞音;h,舌尖后不送气前附鼻音;h,舌尖后不送气浊鼻音;tξ,舌尖后不送气清塞擦音;tξh,舌尖后送气清塞擦音;dz,舌尖后不送气浊塞擦音;ndz,舌尖后不送气前附鼻音;s,舌尖后清擦音。
对于舌面音,t,舌面前不送气清塞擦音;th,舌面前送气清塞擦音;dz,舌面前不送气浊塞擦音;ndz,舌面前不送气前附鼻音;n,舌面前浊鼻音;k,舌面后不送气清塞音;kh,舌面后送气清塞音;g,舌面后不送气浊塞音;ng,舌面后不送气前附鼻音;n,舌面后浊鼻音;x,舌面后清擦音;γ,舌面后浊擦音。
对于声门音,h,声门送气浊擦音。
以上音素分列情况表明黔西北彝语辅音和元音组成音节后,多为元音收尾的开音节,没有辅音收尾的闭音节。故彝人讲汉话时,闭音节受母语制约,辅音韵尾(n或g)自然脱落而被人们称为“打土音”。实际上,毕节地区各县汉语,又受彝语或其他民族语言的影响,处处都有“打土音”情形。如彝族大多把ang(昂)韵音节都发成an(安)韵,把ian(烟)韵音节都发成in(因)韵,又把uan(冤)韵音节都发成un(晕)韵。于是,将“床单”说为“传单”,把“大方县”说成“大翻信”,称“张远娟”为“詹永军”等等。另外,还存在把“英”读成“因”,把“瓮”读成“汪”等情况。
黔西北彝语的音节构成为:辅音+元音+声调=音节。
声调有调号、调值、调类。调号为┓、┨。调值有55、33、13、21。调类有高平、中平、低升、低降。如[pha┓]或写作[pa],意为破裂;[pha┨]或写作[pa],意为另、别;[pha]或写作[pa],意为叶;[pha]或写作[pa],意义为半。
据贵州民族大学柳远超先生研究,操贵州彝语盘州市次方言的人约有20万左右,主要分布在今盘州市、兴仁、兴义、睛隆、普安和水城南部及云南富源、罗平等县,这个范围大致是自明代以来龙氏土司所辖区域。与黔西北次方言比较,盘州市次方言的主要特点是声调较为复杂,有6个声调,没有卷舌元音,除少部分外来词外没有复韵母等。 [2]
彝语盘州市次方言的声母按发音部位大至可排成如下6组:
p p b mb m f v
ts ts dz ndz s z
t t d nd n l
t t dz ndz n z
k k g ng n x γ
? h
韵母如下:
i I a o o v U u l
彝语盘州市次方言的声调调值有6个,分别为55、51、33、22、2、21。其词汇分实词和虚词两类,实词有名词、代词、数词、量词、动词、形容词。虚词有副词、连词、介词、助词、叹词、象声词。
彝语句子结构基本格式(即语法秩序)为“宾动关系”或“宾语前置”,俗称“倒装句”。其语法特点有如下几种:
1.主语+宾语+谓语:如我田耕,即我耕田;妻子布织,即妻子织布;阿妈孙子带,即妈妈带孙子。
2.在句子中,否定副词置于名词和动词之间:如手莫伸,即莫伸手;铁牛别乘,即别坐拖拉机;猪母肉不吃,即不吃母猪肉。
3.单音节动词、形容词重叠表疑问:如去去,即去不去;美美,即美不美;活干干,即干不干活;舒服服,即舒不舒服。
4.强调宾语时,宾语前置于句首:如羊我牧,即我牧羊;猪你喂,即你养猪。
5.定语置于宾语之后:如舅舅披毡一领擀送我给,即舅舅擀一领披毡送给我。
6.修饰中心词的形容词、量词在中心词之后:如马母,即母马;人好,即好人;马黑母五匹,即五匹黑母马。
7.介词在被其介绍的名词、代词之后:如阿果家从来,即从阿果家来;苏卡向说,即向苏卡说。
1978年后,国家重申民族语文政策,彝语语文教学和推广逐步走入正轨。
关于贵州彝族人民使用彝语的情况,到2000年止,分布在毕节龙场到大方六龙至织金珠藏一线以东的彝族45岁以上者,在家或走亲戚说彝语,在公共场所说汉语;45岁以下者已基本不使用本民族语言。分布在上述一线以西纳雍、赫章、威宁、水城等县的彝族,45岁以上者说彝语,部分老年人不懂汉语,45岁以下者说彝汉双语。盘州市普古一带彝族,均可说彝语,同时可用汉语作交际。人数不多的兴仁大山镇大、小雨场村,男女老少皆可使用彝汉双语。
[1] 李平凡、马昌达:《贵州彝族传统文化调查研究》,贵州教育出版社2012年版,第149页。
[2] 李平凡、马昌达:《贵州彝族传统文化调查研究》,贵州教育出版社2012年版,第15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