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开辟苗疆为贵州“改土归流”第一要务
雍正根据云贵广西总督鄂乐泰所奏,认定贵州“苗患甚于土司”,把“开辟苗疆”作为贵州“改土归流”的主要任务,用武力征服“生苗”,“剿抚相兼”,“先剿后抚”,在苗疆设“厅”治理,普建卫设屯,增设镇、协、营、汛加强军事控制,消除“化外”,使之成为“衣冠礼义、户口贡赋之区”。治“苗”之策,是“化生苗为熟苗,化熟苗为良善”。“生苗”与“熟苗”之分,是以“归属王化”为标准。纳入府、州、县管辖、“籍其户口”、“输租服役”的为“熟苗”;处于深山、据险为寨、言语不通、未入版籍、不供赋税的为“生苗”。所谓“苗疆”,大扺指的就是处于“化外”的“生苗”聚居区。
一、“开辟苗疆”指将“化外之区”纳入版籍
鉴于贵州强大的土司均已改流,所余小土司势力单薄,而于府、州、卫、司之间散布着大量“生苗”(未归顺朝廷的少数民族),他们既不属府、州、县所管,又不受土司约束,是为“化外之民”。这里所谓的“苗”,并非专指苗族,而是泛指各种未建政权的少数民族。魏源说:“无君长,不相统属谓苗,各长其部,割据一方谓蛮。”贵州“苗疆辟地二三千里,几当贵州全省之半”,遇事地方官从不敢过问,而且成为黔、粤、楚三省接壤之地的梗阻。因此之故,鄂尔泰认为贵州“苗患甚于土司”,治黔以“制苗为先”。“开辟苗疆”为贵州的首要任务,将“化外之地”纳入行政建置,由朝廷派官治理。从广义上讲,“改土归流”的要义在于“制夷”,“化外之地”虽无土司管辖,但乃为寨老、头人管理,亦属“土”的范畴。且这些地方,“一切凶顽,半出寨目”,将其取缔,亦属“改土归流”的内容,可认为是“改土归流”的一种特殊形式。
贵州在清初已设若干府、州、县,但统治力量并未深入穷乡僻壤,往往在府州边缘地界,出现一些既不受官府管辖又不受土司约束的“政治死角”,为“生苗”所聚而成“化外之区”,这就是所谓“苗疆”。贵州最大的“苗疆”在黔东南“黔、楚、粤接壤”的地方,包括镇远府的台拱、清江,黎平府的古州、下江,都匀府的八寨、丹江、都江等地。这一地区,“苗疆四周几三千余里,千有三百余寨,古州踞其中,群砦环其外”。它的位置特别重要,“左有清江(即清水江)可北达楚,右有都江(即都柳江)可南通粤”,但“皆为顽苗盘踞,梗隔三省,遂成化外”。这里居住的主要是苗族,亦有侗族和水族,被称为“苗家腹地”,以“黑苗”为伙,“九股”为悍,在雍正以前基本上是古老的“风俗统治”。苗族组织“鼓社”,侗族结为“峒款”,自营生计,实行“自治”、“自卫”,未受“王化”。因为地域辽阔,势力强大,又为黔、楚、粤三省梗阻,故成为“开辟苗疆”的重点。
另一片是铜仁府的松桃地区,地处川、黔、楚毗连之区,以腊尔山为中心,方圆数百里。这里也是苗族的聚居区,主要是“红苗”,分布极广,人数众多。《明实录》载:“红苗者,环铜仁、石阡、思州、思南四府,东连楚,西接蜀,周围二千余里有余,其数殆得十万。”近铜仁之地,明代已纳入建置,设有乌罗府,有土司管辖,是为“熟苗”之地。而腊尔山区,东至今湖南凤凰、花垣、吉首等地,多是“生苗”聚居,互通声息,一有风吹草动,事连三省,“开辟苗疆”,势在必行。
黔中贵阳府广顺州的长寨地方及定番州边地,生苗“仲苗”(即布依)所居,山深箐密,明以来即常有反叛,尤以长顺为甚。镇宁、永宁、永丰、安顺“生苗侬仲千三百九十八寨,地方千里,直扺粤界”,广西泗城之长坝、罗斛等十六甲、西隆之罗烦、册亨等四甲半均在红水河以北,常与南岸争斗,难以治理,故亦在“开辟苗疆”之列。
二、“开辟苗疆”以“剿”为主,“先剿后抚”
“开辟苗疆”的主要手段是用兵,以武力强制少数民族纳入统治,正如鄂尔泰所说:“如欲开江路以通黔、粤,非勒兵深入,遍加剿抚不可。”因此,治苗“以练兵为要务”,在苗疆“增营设汛,凡腹内郡县防兵大半移戌新疆”。事实上在整个“开辟苗疆”的过程中,都伴随着血腥镇压。诚加《雍正西南夷改流记》所说:“其治黔边诸夷也,首尾用兵,凡五六载,终于古州,而始于广顺也。”用兵之多,战事之长,规模之大及烧杀掳掠之残忍,在西南远甚于云南、广西,在血雨腥风中完成贵州的“改土归流”。
开辟苗疆,在以剿为主、“剿抚相兼”、“先剿后抚”的方针下进行。之所以立足于“剿”,是因为统治者认定生苗“犷悍难驯”,“不服向化”,“据险以守”,不用重兵进剿不能平其地,因此,开辟苗疆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征剿过程,它始于长寨,终于古州。从雍正四年(1726年)至雍正九年(1731年),在长达六年的时间内,战火不断,而且愈演愈烈。因官军强占其土地,烧毁村庄,杀戮苗众,打破了千年习以为常的生活,势必要引起人民反抗,设厅以后,又因横征暴敛,使矛盾再次激化,从雍正十二年(1734年)起又再动干戈,直到乾隆初年才平息下来。
早在雍正二年(1724年),据称“定番、广顺仲苗作乱,有阿近者,勾结群苗,据于山寨,自称苗王,与其弟阿卧倚险作乱”,贵州巡抚毛文铨会同云贵总督高其倬、提坤“讨平之”,设定广协,分置营汛,对定番、广顺实行军事控制。雍正四年(1726年),广顺州长寨苗阿革、阿纪军,因“不容安设营汛,土石阻路”,聚众造反,威宁总兵石礼哈、贵州提督马会伯等决定进剿长寨,贵州巡抚何世璂认为石礼哈等“贪功生事”,主张抚绥,而大定副将丁士杰则有“三不可剿”之议,云贵广西总督鄂尔泰以“三不可不剿”驳斥丁士杰的“三不可剿”,认为非用兵进剿不可,“穷究到底,杀一儆百,使不敢再犯”。雍正皇帝批曰:“仲苗强悍不法,积习久矣,若不少加惩创,恐非恩德可以威化者。”于是鄂尔泰下令分三路进军剿长寨,擒阿革、阿纪军七十余人,收缴弓弩四千三百余张,毒箭三万余支,皮盔皮甲刀标各数百件,并于长寨立参将营分扼险要,移贵阳府同知驻长寨,设长寨“里苗厅”,并立保甲法稽查田土、户口,趁兵威招抚广顺、定番、镇宁诸边“生苗”六百八十余寨及永宁、永丰、安顺“生苗”一千三百九十八寨,开了贵州“开辟苗疆”的序幕。
但贵州“开辟苗疆”的重点在黔东南的“黔、楚、粤”交界处,历时数年,用兵最多。先是雍正五年(1727年),楚、黔、粤三省交界处“谬冲花苗”举事,有湖广总督福敏奏言:“谬冲花苗蠢动,经臣会商黔省协力擒捕。”镇远知府方显上《平苗事宣疏》云:“黔省故多苗,自黎平府以西,都匀府以东,镇远府以南皆生苗,广袤二三千里,户口十余万,不隶版图”,主张“先抚后剿,剿平之后仍归于抚”。云贵总督鄂尔泰则主张“先剿后抚”,奏曰:“花苗一种,介在楚黔,兼连西粤,犷悍难驯,谬冲尤甚。今黎平府张广泗,率领弁员,攻破其他,陆续捕获贼苗共二百三十余名,所有渠魁姚相明等,现在定拟会题。”又言:“黔省边界生苗,不纳粮赋,不受管辖,随其自便,无所不为,由来已久。臣自剿长寨后,生苗目睹长寨苗户安居乐业,各思投诚内附。”得旨:“苗民梗化,由来已久,况属生苗,尤难慑服绥靖。鄂尔泰剿抚兼用,威惠兼施,俾生苗等向化输诚,咸愿纳赋归附版籍。又谬冲逆苗等,素称犷悍难驯,今剿抚已靖,悉皆内向,鄂尔泰办理甚属可嘉。”
黎平知府张广泗因剿抚谬冲花苗有功,升任贵州巡抚,于是晋见云贵总督鄂尔泰,面授机宜,以为“八寨为都将要隘,丹江、清江、石州之咽喉,窟穴其中者为黑苗”,且“其他既为苗疆之肯綮,其苗又属梗化之渠魁,欲靖苗疆,宜从八寨始”,遂于雍正六年(1728年)六月进兵八寨。兵至后八寨之代理,交归诸寨皆降,而杨排、番仰等寨抗命,官兵击之,遂进攻大小丹江,“擒斩无数,迫焚其寨”。八月,讨平八寨苗,又议攻取丹江,十二月官军下大小丹江,拜克、猛长、古羊等寨“生苗”一百四十五寨内附。
雍正七年(1729年)三月,张广泗又出兵进剿清江,清江亦为黑苗,“以上下九股为门户,丹江、八寨为藩篱”。鄂尔泰坐镇贵阳指挥,以丹江、八寨既平,乃令镇远知府方显招抚九股苗,又令副将张禹漠领官兵弹压,抵清江北岸罗坡。三月十八日,公鹅寨苗民联合鸡摆尾、柳利、白索、白汗等二十余寨,渡江攻营,围困柳罗坡官军二十余天,张广泗率军救援,于五月攻下公鹅寨,平定清江。接着又进兵古州,于七月十七日“率兵至岑陇坡,取道黎平,以进古州。群苗结岑梗、梅得二寨及附近山苗万余人拒广泗”,张即“令黎平副将赵文英、游击周豹攻取二寨”,又令黎平知府张铖等“各率土汉兵,护各粮进屯岑陇”,入踞诸葛营,于是“古州上中下三保苗就抚,古州平”。然至十一月,鸡呼党、东库、白汗、白索诸寨复聚众劫营,苗民万余人分四路进攻,鄂尔泰急调大定协官军赴清江,令其“殄尽根除”,“以捣苗巢,火燎其居”,再次讨平清江。
古州虽在雍正七年(1729年)初平,但都柳江沿岸山洞诸苗多未归附,未能开都柳江以通粤,于是鄂尔泰于雍正八年(1730年)进剿古州来牛、定旦诸寨,普调广西庆运协官军溯江而上“剿诸蛮,疏通河道”,又令都云协副将据三脚屯控制都江上游,桂林协副将由荔波至平宁以相声援,分兵两路进攻来牛、定旦诸寨,“尽毁巢穴”,直扺革招,迫使大小二寨,或雄三寨、柳碟、平甲十余寨头人“到营投诚认粮”,开通河道千余里,于是通黔粤河路,安设一营,苗疆开辟,大体告一段落。
然雍正十年(1732年)战事再起。台拱一带为“九股苗”所居,“近丹江者曰上九股,近施秉者曰下九股,寨密人众,土沃性悍”,因清江镇总兵拟在台拱筑城设兵,欧家、墨引、养翁、市界、挑赖诸寨聚议:官兵定居于此,我辈必不便。遂传木刻,封牛誓众,上九股三十余寨,下九股四十二寨,高坡三十余寨,聚集苗民起事,进攻官军大营,围排略驻军,踞千翁一带险阻,以拒官军,战事愈演愈烈,难以控制。贵州巡抚元展成檄大定副将率军驰援,贵州提督霍升亦兼程而至,“汉土官兵二万余人,向下秉达干翁,连营三十里”,始解台拱之围。十二月,增调湖广兵、广西兵三千,由提督哈元生统一指挥提调,以黔、楚、粤三省兵“会剿”九股苗。高坡、番招、阳辽、交旺、乌脚交、乌脚南等寨九股苗会合,筑土城于莲花屯,并力死守,官兵屡攻不克。直至二十八日,六路官兵进攻,破其屯,九股各苗被迫“赴营投诚”,台拱战事始平。从雍正五年至十年,在黔东南苗疆用兵达六年之久。
对川、黔、楚边界红苗用兵,在康熙年间已经开始,在腊尔山“生苗”地区设正大营。雍正八年(1730年),因吏目张文炳、把总张作志在苗区收粮,为落塘、稿平等处苗民所杀,朝廷派兵镇压,遂将铜仁府正大营同知改驻松桃,移铜仁协驻其地。同年,湖广陵镇总兵等奉旨开辟腊尔山“六里苗地”,设永绥厅驻六里,又设永绥协驻其地。雍正十年(1732年),云贵广西总督鄂尔泰奏:“黔楚交界之生苗,久居化外,今铜仁所属坡东、坡西向化归诚者一百五十一寨,均宜设协安营,移兵驻扎。”以兵威控制腊尔山地区。
三、苗疆设厅建卫立营及善后措施
开辟苗疆之目的,就是将“化外”的“生苗”地区纳入版籍,设官治理。在这些新辟苗疆设厅,由府同知或通判分驻,并加“理苗”二字,专管苗疆事务,并负有“绥理地方、缉捕奸顽”之责,与县同级,实为府的派出机构。雍正四年(1726年)平长寨苗,设长寨厅,由贵阳府同知分驻。雍正七年(1729年),鄂尔泰请“苗疆设厅”,在都匀府设八寨厅(今丹寨),由府同知分驻;设丹江厅(今雷山),由通判分驻;设都江厅(今三都),由通判分驻。在镇远府,设台拱厅(今台江),由府同知分驻;设清江厅(今剑河),由通判分驻。在黎平府,设古州厅,由府同知分驻;设下江厅(今从江),由通判分驻。同年,又于安顺府设归化厅(今紫云),由通判分驻。雍正九年(1731年)设郎岱厅,由安顺府同知分驻。雍正八年(1730年),平松桃红苗后,将铜仁府正大营同知移驻松桃,改为松桃厅,嘉庆二年(1797年)升为松桃直隶厅,以铜仁府属平头、鸟罗二土司地益之。同年,以遵义府通判驻仁怀,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升为仁怀直隶厅。雍正十一年(1733年),设大定府水城厅。
在苗疆设厅的同时,设镇、协、营、汛以加强防范,弹压苗疆。雍正五年(1727年)设长寨厅时,增设长寨一营,拨军八百七十名驻守。新开南笼府,于黄草坝设安笼镇总兵官,“不惟黔夷可以控制,即粤侬亦不敢起畔”。雍正七年(1729年)设“苗疆六厅”之际,鄂尔泰奏《黔省新辟苗疆立营设官事宜》,以“古州为都、黎适中要隘”,设立古州镇总兵,除本标三营安兵三千名外,又设都匀协、清江协、上江协及黎平营、荔波营、丹江营,严密控制苗疆。乾隆四年(1739年)设镇远镇总兵,辖本标三营、清江协、松桃协、铜仁协及台拱营、丹江营、思南营、荳里营、黄平营、天柱营、古阡营。古州镇控扼都匀、黎平二府,镇远镇控扼镇远、铜仁、思南等府。新设苗疆各厅均在军事控制之中,安笼镇后改安义镇的设置,不仅控制由粤拨属贵州之地及兴义府属的各州县,还辖及安顺府的永宁州和郎岱厅。而黔西北则设宁镇总兵,控制大定府各州县。加此布置,改变了过去“营汛在腹内,苗夷在腹外”的状况,将贵州东、南、西、北四境都置于军事控制之中,窥视动静,以为弹压。
乾隆二年(1737年),贵州总督张广泗奏:“遵旨筹划苗疆,业将叛苗绝户田产,安设屯军。统计绝田,可设屯堡百余外,安屯军万余户。古州设左右两卫,左卫辖二十二堡,右卫辖十八堡,共安屯军二千四百余户。八寨厅设八寨卫,领十一堡,安屯军八百一十户。台拱厅设两卫,台拱卫领十二堡,黄施卫领十堡,共安屯军一千七百八十六户。丹江厅设丹江卫,领十二堡,安屯军八百三十余户。凯里县还地设凯里卫,领十三堡,安屯军一千三十六户。清江厅设左右二卫,清江左卫领十一堡,清江右卫领十一堡,共安屯军一千九百五十户。松桃厅设石岘卫,领十九堡,安屯军九百五十户。苗疆共设十卫,一百三十九堡,屯军九千七百余户。”
开辟苗疆,“先剿后抚”,雍正十二年(1734年)上谕:“新定苗疆,全赖抚绥”。在开辟苗疆过程中,“苗民被剿四散”,首先要招民复业,“归寨苗民,每人请月给粮三斗,盐六两,无力耕种者,给以籽种,以示抚恤。其未归寨者,以一月为限,如逾限不回,将该苗田土分赏兵丁”。归附的苗寨,皆输纳粮赋,但因耕种失期,当年正赋豁免,又令清查田亩,各具契纸,开明四至,官给印信,永远管业。雍正十三年(1735年),朝廷遣吏部侍郎如耀鲁等往贵州谕古州等处苗人等曰:“今苗疆诸事就绪,凡尔苗众皆为服教向化之良民矣!不但朕民胞物与一视同仁之怀,于焉大慰,即尔苗众,开当知去危苦而就安全,离汤火而登袵席,岂非尔古州等处从来从有之美俗乎!如果自兹以往,戕贼之念不萌,顽梗之心不作,安居乐业,守法奉公,朴者优于耕凿,秀者沐浴于诗书,尔等苗众,与土著之民一同上进,且使尔子孙服畴食德,永受国家教养之福,岂不善欤!”
对苗疆的治理,主要推行保甲之法,强调“弭盗之法,莫良于保甲”。雍正四年(1726年)七月,吏部遵旨议复:“保甲之法,十户立一牌头,十牌立一甲长,十里立一保正,其村落畸零及熟苗、熟僮,亦一体编排。”按规定,苗民一律“各照祖姓造报户口清册,编立保甲”,但因苗姓相同者多,有的不知本姓,故由官府代为立姓。又“立民间劝惩之法,以示鼓励。有据实首告者,按名数奖赏,陷匿者,加以杖责”。规定“苗民出入,止许佩数寸小刀,所有一切军器,悉令缴出”。严禁汉人借贸易之名进入苗寨,“巧为沟通,严禁苗民使用药箭”。
苗疆平定后,张广泗提出“课诲新附苗人子弟,实为振励苗疆要务”,于雍正八年(1730年)十一月条奏《请设两游新疆义学》:“上下两游新疆,绵延二三千里,生苗犷悍,声教不通,宜设义学以渐化导,于是立古州义学二,大小丹江、八寨、清江、旧施秉、安顺之摆页、镇宁之威远汛各义学一,永丰、册亨、罗斛亦各设义学一,令永丰教官觐率,数年之后,每学取进一二名。”又说:“只就此新附苗人子弟中酌取一二名,以风苗众,庶陶以文教,消其悍顽,于苗疆治理,不无禆补。”乾隆五年(1740年)二月,礼部准贵州学政邹一柱所奏“设立社学”一折:“贵阳府属之长寨,定番州属之大塘,大定府属之水城,都匀府属之都江,独山州属之三脚屯,自粤改隶黔省之荔波县,清平县属之凯里,铜仁府属之松桃,永从县属之丙妹,开泰县属之朗洞,镇远府属之台拱,又镇远县属之攻水,天柱县属之柳霁,准各设社学一所。”于是,在新开苗疆推广社学、义学,并开“苗科”以取“苗童”。
在开辟苗疆的过程中,利用清水江和都柳江运兵运粮,几次加以疏通整治,清水江上可通达黄平、重安江,下可通达湖广,“黔楚商船,千帆箕张,云翔上下”,都柳江航运贯通,南通两粤,粤盐以古州为总埠,丙妹、永从、三脚屯为分埠,从此消除楚、黔、粤三省梗阻,以利交通。
基于“苗患甚于土司”的论断,清王朝的“治黔方略”立足于治理“苗患”,督抚各官莫不施行“剿抚相兼”、“先剿后抚”的方针,急则用兵进剿,缓则施以“抚绥”,皆以鄂尔泰、张广泗为其楷模。自武力开辟苗疆以来,进剿不断,反叛不止,起义层出不穷,终于汇聚成规模巨大的咸同各族人民大起义,在贵州历史上,民族起义最多的是清代,这是民族压迫的必然结果。长期的战争,使贵州各族人民饱受战祸之苦,人民惨遭杀戮,田地荒废,经济遭到严重破坏,给贵州人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延缓了社会经济发展。派往贵州的官员以贵州为畏途,战战兢兢,以不“生乱”为万幸,朝至而夕思返,不作长远打算,谋划多不离“剿”与“抚”,能为民造福的官吏不多,致使贵州长期贫穷、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