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登录

咂酒油茶迎贵客
所属图书:《高原拓荒者:仡佬族》 出版日期:2014-06-01文章字数:字

咂酒油茶迎贵客

仡佬族凭着聪明才智和生产经验,很早就学会了酿酒,可以用各种农作物酿酒,糯米、苞谷、高粱、小麦、红薯、稗子,甚至用野生的“青冈籽”烤酒。根据季节、用途,结合各家的经济条件,酿制各式各样的酒,有浓烈呛人的高度“火酒”(白酒),也有香甜醉人的低度米酒(甜酒),同时,他们还创造性地发展出唱不尽的酒歌酒曲,数不完的酒礼酒俗。

酒是人们不能割舍的终身爱物,伴随着生老病死,见证着喜怒哀乐,诉说着悲欢离合,抒写着升沉荣辱。仡佬族的生活,终其一生,没有人离得开酒:出生满月有“月米酒”,逢“十”过生有“生期酒”,谈婚论嫁喝“花红酒”,盖房立屋请“上梁酒”,乔迁新居办“搬家酒”,老人去世吃“丧葬酒”,逢年过节吃“祭祀酒”,总之,一年四季、年头月尾、节日忌日、婚丧嫁娶、生辰满月,都有名目各异、种类不同的“酒”。酒已经成为仡佬族的一种生命态度,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交际手段,直到今日,仡佬族仍然习惯把各种各样或大或小、或简陋或奢华的酒席筵席,甚至迎来送往、走亲访友统统都简称为“吃酒”。

仡佬族是一个特别爱酒的民族,他们率性而天真地说:“千有万有,不如海椒下酒。”有时,走乡串寨,逢圩赶集,朋友偶遇,亲戚乍逢,即便没有任何佐酒之物,也要喝几口“寡酒”,以“情”作菜,以“话”下酒。关于酒,他们有许多流传久远、耳熟能详的民间谚语:“好酒不怕酿,好人不怕讲。”“药不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也有许多文人雅士的诗意抒发和真情告白:“沽酒欲来风已醉,卖花人去路还香。”花香路香皆是酒香,风醉人醉只因心醉。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黄都镇联星村官驿头土地庙,至今留存着一幅让人啼笑皆非的对联:“烧酒土酒都不论;公鸡母鸡只要肥。”只要是酒,管它烧酒土酒,管它浓烈寡淡,土地公公都一并笑纳,绝不嫌弃。

仡佬族婚丧嫁娶、耕地立房、谈情说爱、生老病死,都离不开酒,也都有酒歌伴随:

仡佬族姑娘向客人唱敬酒歌

在各式仡佬族“土酒”中,“咂酒”最富地域和民族特色:将麦子、苞谷、高粱等蒸熟,拌以酒曲,装坛密封使之发酵,出酒后用柴灰拌黄泥密封缸口,同时把一弯一直的两根空心细竹插入缸内,外露一段,以便咂吸饮用。有的人家还将此酒窖藏地下,待数年后在“打发”(嫁女)女儿的酒宴上饮用,所以又称“嫁女酒”,有点类似于江南地区汉族的“女儿红”。这种酒因年代久远,便显得弥足珍贵,因此也常常是馈赠亲友的绝佳礼品。喝咂酒时,将酒坛置于堂屋或大门外屋檐下,打开竹竿塞,插入几根通心细竹或泡木杆,宾客围坛扶竿轮流俯首咂饮。每吸一轮,加水一次,使酒汁保持满坛。因是用竹竿吸饮,所以又叫“竿儿酒”、“杆杆酒”,也有的地方说喝了此酒,干活出力、挑担上坡都不累,所以也叫“爬坡酒”。

咂酒习俗流传久远,《瓶水斋诗集》载:“仡佬性皆嗜酒,入席者无不陶然。”《黔书》:“席地宴宾客,竿酒传来,亦自觥筹交错。”査慎行曾作《咂酒》一诗:“蛮久钓藤名,乾糟满瓮城。茅柴轮更薄,同酪较差清。暗露悬壶滴,幽泉借竹行。殊方生计拙,一醉费经营。”关于咂酒,还有一个流传甚广的故事:传说同治元年(1862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因避内乱,率部西进,进驻正安石井海寨马鞍石龙家院子,族长龙长万率领族众,用仡佬族最隆重最谦恭的礼仪盛情款待他们。石达开开怀畅饮咂酒后,豪情冲天,慷慨激昂,即席写诗赞道:

短短几句,寥寥数语,写出了仡佬族的豪爽大气,仡佬族美酒的凛冽霸气。

比起酒的浓烈与“粗俗”,茶似乎就显得格外的清淡和儒雅。在今天的仡佬族山乡,还流传着这样一些饮茶俗语,如“宁可无米,不可无茶”;“不吃油茶,头昏眼花”;“一天不吃两碗,走路脚打闪闪”。

即便是与汉民族源远流长、丰富多彩的茶文化相比,仡佬族的茶也堪称一绝:

这是仡佬族人人会唱的“敬茶歌”。热情好客的仡佬族,不论尊卑贵贱,只要客人造访,无论远乡近邻,生人熟客,都要端出特制的油茶殷勤礼让,盛情款待。主妇们炒茶制茶的手艺堪称一奇:先用猪油爆炒青茶,拌以蛋、肉熬煮,再加芝麻、黄豆、花生末,最后放入食盐、花椒等调料即可。食用时佐以各色果蔬点心,如米花、酥食、麻饼、花生、糯米粑等,提神驱寒还助消化,香甜可口,滋润养人,余韵悠长,唇齿留香。黔北道真干脆把油茶叫“干劲汤”,顾名思义,就是喝了油茶神清气爽,精神倍增,干起活来不知疲倦,劲头十足。

敬客

除油茶外,务川出产的“都濡高株茶”也久负盛名,当年曾与丹砂、水银等同为贡品。明嘉靖《思南府志·土产》载:“丹砂、水银、银朱、茶出婺川县。”清道光《思南府续志·风俗》记:“家常惟资婺川之高树茶与楚省安化粗叶,以祛渴焉。”“都濡高株茶”又名“乌龙大叶茶”、“务川高树茶”、“月兔茶”,陆羽《茶经》赞曰:“往往得之,其味极佳。”北宋黄庭坚曾被贬涪州,其《从圣使君书》载:“今奉黔州都濡月兔两饼,都濡茶在刘氏时贡泡,味殊厚。”并作《阮郎归·茶词》:“黔中桃李可寻芳,摘茶人自忙。月圆犀胯斗圆方,研膏入焙香。青箬裹,绛纱囊,品高闻外江。酒阑传碗舞红裳,都濡春味长。”一碗五味杂陈的深宵苦酒,平添了诗人几分去国怀乡的孤枕惆怅,而一杯回味绵长的早春新茶,却慰藉了诗人几分流放蛮疆的百结愁肠。

茶树

“地满云连树,山空洞出砂。春枝飞越鸟,落日煮僧茶。”这是一首古诗,生动地描写了仡佬族百姓世外桃源般的诗意生活,其实也是仡佬族儿女对田园牧歌生活的真情寄托,是他们精神心灵的真实写照。仡佬族女子在清明前后、丽日晴空下赛歌采茶的身影,更是春深似海时节一道令人心醉的美丽风景。

高原拓荒者:仡佬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