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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文体专有词汇
所属图书：《苗族古歌叙事传统研究》 出版日期：2016-12-01文章字数：字

第四节 叙事文体专有词汇

从口头表现方式来看，前节重点列举和介绍了苗族叙事的四大文（口）体，为了实现有效叙事，达到良好的叙事目的，苗族民间还形成了一些特定的、抽象和概括出的概念。这些概念既是民间叙事观念的初步理论化、抽象化、系统化的体现，也是实现叙事方式的规范化、条理化的表现。这些专用词汇尤其是在演唱体叙事诗歌中最具代表性。

一、特定的诗歌概念

l.ot（提问）、dliux（回答）和hfaid（回答）

由于苗族古歌是通过两组歌手之间的问答对唱开展叙事的，演述时的问、答分别形成了相应的专有名词：“ot”和“dliux”。

“ot”，张永祥主编《苗汉词典》解释为歌谣用词：“设问；发问”。并举例说“Mangb ot niangb nangx nend，ob put baib mangx hnangd.你俩这么设问，我俩破来给你们听。” [1] 在现行口语中，ot通常指把东西埋藏起来即壅埋之意，且口语中的“提问”并不用，因此，它是一个特定的诗歌演述专用词汇，特指两组歌手问答对唱时一方把问题提出来的演述，即提问。

“dliux”，张永祥主编《苗汉词典》解释为“回答（问题）”，并举例说“Mangb ot，ob dliux.你俩设问，我俩回答。” [2] 在现行口语中，dliux通常指把埋藏、珍藏、隐藏的东西掘出、拿出或找出之意，且口语中的“回答”并不用它，因此它也是一个特定的诗歌演述专用词汇，特指在两组歌手问答对唱时，回复对方提出的问题即回答。苗族古歌演述实景中有这样几句套语，充分反映了这两个词的意义与关系——

Ot diot ghab zangx fangd，

深深埋在宽坝上，

Hot khat nongf dliux hxid，

请客各自去挖出，

Dliux diot bib mangx ed，

掘来你我大家要，

Bib ed jus diux nend.

我们独要这一首。 [3]

在演述实景中，ot与dliux是如何进行的呢？可从以下《苗族史诗·溯河西迁》开篇的几个问答中管窥一二——

甲：

Lol hmut zab gangx nal，

来看看五对爹娘，

Diut niuf mais nangx bil，

六对西迁的先祖。

Niuf mais deis dax diangl，

哪对爹妈来生养，

Jef dangt zab gangx nal？

养下这五对爹娘？

乙：

Mais Jangx Vangb lol diangl，

始祖姜央来生养，

Jef dangt zab gangx nal，

养下这五对爹娘，

Diut niuf mais nangx bil.

六对西迁的先祖。

Lot ot laib niangx niul，

在那生疏的古时，

Mais hxet jes gheix xil？

先祖住地在何方？

甲：

Mais hxet Eb Zenx Dlangl，

先祖住在欧振郎，

Enk zenf zenf zenx nangl，

水波潋滟与天连，

Fangb zenx liek liul dinl，

大地平坦如晒席，

Liek ghab daix tid nongl.

像盖粮仓的地盘。

Mais hxet Eb Zenx Dlangl，

先祖住在欧振郎，

Enk zenf zenf zenx nangl，

水波潋滟与天连，

Nangl ud diel xid dus？

穿的衣裳何所生？

Nongx gad diel xid Hangs？

吃的粮食何所长？

乙：

Nongx gad vob gheik dus，

吃的饭是清明菜，

Nangl ud ghab liut nas，

穿的衣是笋壳片，

Hek niaf jongx hfib lul，

拿老葛根当饭吃，

Mangs hxangt ghab nex vongl，

用崖藤叶作衣穿，

Ib hmangt neis jex mongl，

一夜要穿破九件，

Jex hmangt vangs max xol.

九夜难找来补添。

Nongx gad vob bangb hxub，

食用的饭是苦荞，

Nangl ud ghab nex xub，

芭蕉叶子作衣裙，

Ib mongl neis jex pangb，

一晚要穿破九条，

Jex mongl vangs ax xob.

九晚过后再难找。

Nongx ait nongd xit xus，

这种吃食容易饿，

Nangl ait nongd hvit neis，

这种穿着很快破，

Xit hot bib jit jes，

我们商量迁西方，

Bib nangx bil xangf dlas.

西迁人财两兴旺。

Mais hxet Eb Zenx Dlangl，

先祖住在欧振郎，

Enk zenf zenf zenx nangl，

水波潋滟与天连，

Fangb zenx liek liul dinl，

大地平坦如晒席，

Liek ghab daix tid nongl.

像盖粮仓的地坪。

Qut ngif liek ngex mal，

窄处窄得像马圈，

Qut fif liek naix wil，

陡处陡得像锅沿，

Not nes max yangx vil，

鸟多巢窠容不下，

Not mais max yangx dlangl，

人多地窄住不了，

Xit xongx jib diod dul，

火坑挨火坑烧饭，

Xit xongx lob dod jel，

脚板挨脚板舂碓，

Tid zaid jangx gangb mongl，

盖房拥挤像蜂窝，

Xit enk dus dlox wil，

挤挤撞撞破锅罐，

Naf xit bab lax lal，

汽盆甑子都压烂，

Xit hot bib nangx bil，

我们商量迁西方，

Bib jit jes nongx lal.

西迁才有好吃穿。

Daib hxid bad dliongs dliongs，

儿子频频望父亲，

Niangb hxid dod dliongs dliongs.

嫂子频频看小姑。

Daib khab bad ait deis？

儿子如何劝老爹？

Niangb khab dod ait deis？

嫂子怎样教小姑？ [4]

从以上问答中我们还可以发现，所谓的ot（斜体字部分）和dliux（方体字部分），除第一问和最后一答外，其余都是先答后问，在问与答和答与问中实现叙事。

hfaid在口语中通常指“翻转”，在作为古歌演述的特定概念时，它与dliux同义，即“回答”。但是与口语含义结合来看，它有反过来唱之意，与“回答”相反就是“提问”，因此，hfaid的意思比dliux更丰富，有“回答后再提问题”的意思。

2.qongd（首、段、节）

“qongd”，最常见的意思是“（房）间”，而作为在苗族诗歌的专有词汇，音译有“首”“段”“节”等诸意。在作为“首”这一含义时，“qongd”与“diux”具有相同的意思。所以，在古歌对唱实景中，往往一方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之后，在接着提问之前唱道：

Diux nend niangb nend bas，

这首（节）就到这里了，

Diux ghangb diangd lol sos.

下首（节）接着就来到。

苗族古歌在民间又有Hxak Ghab Qongd，有译为“分节歌”“盘歌”等。此时的“qongd”意译即可作为“段”“节”理解，但无论是“段”还是“节”都不是随意定的，而具有其特定意义，它指苗族古歌对唱中双方的一问一答即为一“qongd”。有时连续问几个问题，又连续回答几个问题，也是一“qongd”。在活形态下，因歌手而异，每一首古歌“qongd”的多少可能会不尽一致。例如，

甲：

Lol hxid gid dlangs det，

来看舂树种的事，

Ghab hfat jas gheix xid？

糠壳变成了什么？

Ghab laib jas gheix xid？

颗粒变成了什么？

乙：

Ghab laib jangx gangb yud，

粗粒变成了蚊子，

Ghab xangt jangx gangb pend，

碎粒变成了蚂蚁，

Laib deis jangx hniub dod，

饱满颗粒变枫籽，

Jangx hniub det hnaib qend.

变成古老的树种。

……

甲：

Senl wangb mongl pit deis？

簸箕送到哪里去？

Mongl jangx diel ait deis？

日后变成什么了？

乙：

Senl wangb mongl but bangs，

簸箕送到山坡边，

Mongl jangx dail ghot lies，

日后变成高柳鸟，

Dail ghob benl but las，

高嘭高嘭地边叫，

Hniut vut ob bib benl，

丰年嘭嘭两三声，

Hniut yangf dlob zab benl，

歉年嘭嘭四五声，

Hniut vut vut dangx dol，

丰年大家生计好，

Hniut yangf jus zenx nangl.

歉年处处一样糟。

Dail dal laib ghait dib，

还有一个小棒棰，

Zenf nenx mongl pit deis？

将它扔到哪里去？

Mongl jangx diel ait deis？

后来变成了什么？

甲：

Zenf nenx mongl but las，

将它扔到田土边，

Mongl jangx dail dit dis，

后来变成第迪鸟，

Dail dib dil but las.

第迪第迪地边叫。

Dail dal laib hxab hniub，

还剩一个大筛子，

Zenf nenx mongl pit deis？

将它扔到哪里去？

Mongl jangx diel ait deis？

后来变成了什么？

乙：

Zenf nenx mongl pit jes，

将它扔到西天去，

Mongl jangx liul ent dens，

后来变成片乌云，

Yux diot nangl diot jes，

飘到东又飘到西，

Waix xux hlieb val nongs，

冬天筛下雪米米，

Dax hsab laib val nius.

落下雪子大大的。 [5]

这是《苗族古歌·寻找树种》中的四“qongd”（每“qongd”分别用方体字、斜体字区别），可见每一“qongd”包括甲组的提问和乙组的回答以及乙组的提问和甲组的回答。

但是，有时一组歌手通过自问自答来完成的叙事也被看作特殊的“qongd”。例如，

Jenb luf sat gheix xid？

金子娶妻叫什么？

Jenb luf sat nex kod.

金妻叫做荸荠叶。

Dex luf sat gheix xil？

铜娶妻子叫什么？

Dex luf sat jib nangl.

铜的妻子叫矶南。

Yenx luf sat gheix xid？

铅娶妻子叫什么？

Yenx luf sat jangb gheid.

铅的妻子是松香。

Hsangt luf sat gheix xid？

锡娶妻子叫什么？

Hsangt luf sat diangx ghod.

锡的妻子叫猪油。

Hsab luf sat gheix xid？

钢娶妻子叫什么？

Hsab luf dab fangx jed.

钢妻叫做黄粘泥。

Hlet luf sat gheix xid？

铁娶妻子叫什么？

Hlet luf ghab diux tongd.

铁的妻子是风箱。 [6]

这一段共包括了6个问题和对应问题的答案，也就说它共有6“qongd”。这种问答形式通常视歌手而定，不一定是定例。

因此，每一首古歌都要由若干“qongd”构成，许多歌手在学歌时，除了记住歌词外，有时也先行记住共有多少“qongd”以免落下。依据笔者掌握的《苗族史诗通解》文本统计，苗族古歌中最长的《运金运银》，共有155“qongd”甲问乙答式的“qongd”构成，最短的《砍伐古枫》只有3“qongd”。可以认为，“qongd”是苗族古歌的一个基本“叙事单位”，甚至可以视为是最小的“叙事单位”。

3.dongx yox（押调）和ghod dlied（绊口）

因苗族古歌的歌句以押调为主，因而形成了反映这一现象的专用词“dongx yox”。“dongx”有“齐”“全”“整齐”诸意，但在作为诗歌用词时，则专指押调。“yox”，张永祥主编《苗汉词典》解释为“曲调，唱腔。” [7] 但在dongx yox一词中，实际指的是“声调”，即苗语中说的“yox hveb”。因此，“dongx yox”意即押调，谐调。最基本的押调要求是，最后一个音调必须相同（或相近），这一情况在苗歌中随处可见，不胜枚举。除了这一普遍情况外，还有同词变调相押、异调相押、颠倒词序相押等情况。例如，

Dail xid dail hxat nangs，

谁人命中要倒楣，

Nenx dail jef mongl jas，

他去遇见这旱龙，

Mongl seix Xangb nail nes，

碰上香两的鱼儿，

Ax tend dud nongt das.

不死也要脱层皮。 [8]

第三句中的nes，在口语中通常指“鸟”，但此处实为nef（鱼）的变调，其旨在与前后同押“s”调。又如，

Jenl dius det dlongx dlub，

栽有一棵白梧桐，

Pud bangx gongb gongb jenb.

开的花儿全是金。

Dal dail Lief Jenb Nix，

有个姑娘略金妮，

Pik hsenb yenl bangf naix，

她是一个美仙人，

Jenl dius det dlub dlongx，

栽有一棵梧桐树，

Pud bangx gongb gongb nix，

开的花儿全是银，

……

Jenl diangb det yux hxangb，

栽有一棵大柏树，

Ghab ghaib nil fangb dab，

根子扎在大地上，

……

Laib nend xenb nix vib，

这是真真的白银，

Des diot dail laix Xangb，

送给香两去买牛，

Xangb dad mail dangx hvangb，

香两用它买牲口，

Mais niak kab vangx hlieb.

买得水牛犁大山。

Dal dail Gif Jenb Nix，

有个姑娘革金妮，

Jenl diangb det hxangb yux，

栽棵柏树大又大，

……

Des diot dail Xangb laix，

送到香两手中去，

Xangb mail liod kab vangx.

香买黄牛犁山岭。 [9]

上段中的det dlongx dlub是 det dlub dlongx的原词，dail laix Xangb是dail Xangb laix的原词，det yux hxangb是det hxangb yux的原词，三组词中的后者均为了与前后押调而颠倒词序，而且三组词都是植物、人名等名词，足见歌手叙事水平之高和苗歌对押调之重视。

与“dongx yox”相对的是“ghod dlied”，ghod为缠绕，绕；dlied有编织、交叉之意，两者是近义词。合在一起指“绊住，套住”。 [10] 而作为反映苗歌演唱的专有词汇，“ghod dlied”特指那些用调不谐、拗口而不好演唱的诗句。

2010年1月，笔者在剑河县革东镇大稿午村开展苗族古歌文化调查，参加该村吴榜今家前往方家寨表弟方沙东家祝贺立新房活动，事先在贵阳吴榜今之母编创了一首进寨歌——

Dlas xongt zaid hvib yangx，

沙弟新居今上梁，

Xangt hxent lol ghab niux，

捎信来把姐姐喊，

Mait hlongt dliel Diub Senx，

姐姐远居在贵阳，

Hlongt dut lol sos mangx，

快步来到你地方，

Hongt leit dial ghab diux，

来到你的大门旁，

Hek pangt liangl hvib naix.

喝杯美酒慰肝肠。

但是，大稿午的姊妹们在前一晚上“排练”时，发现此歌实际演唱时有些“ghod dlied”，于是大家在原来基础上重新编创出了以下几句，比上段易唱多了——

Dlas xongt diaf jex jil，

沙弟立房九柱梁，

Xangt hsent ghab bangx dlol，

捎来口信叫姐姐，

Xenb diot Diub Senx lol，

姐从省城速前往，

Hangb hlongt sos mangx dlangl，

赶到你的新房旁，

Jas lot bib nongx niel，

相见畅叙共举杯，

Hek pangt mais jox liul.

美酒下肚醉心肠。

这里所说的前首之所以“ghod dlied”，是因为前一首押高降调，从高到低最不好唱，而后者押低平调，从低到高易于演唱。

二、诗歌专用词汇

诗歌在苗族社会生活中几乎无处不在，甚至是诗不离口。但是，有的词汇虽然在口头诗歌中经常使用，但在日常口语中却不一定用，形成了一套特定的诗歌专用词汇，造成了苗族“口传诗歌中的非口语问题”之一。

苗族诗歌专用词汇极多，张永祥主编《苗汉词典》的“编写说明”中，不得不交待“一些条目口语中一般不出现而存在于诗歌”中的词汇在汉释时进行标注。 [11] 笔者随意抽查统计了“G”“H”两个字母开头的音节，就有：gax（吃，嚼）、ghangb ot（末后，末了）、ghenb（想念）、ghob benl（斑鸠）、hek（木鼓）、hlat（母亲）、hlod（男子，郎）、hlongt（走）、hlongt dut（走）、hlongt lob（走）、hsangt deis（谁，哪个，何时）、hved（伴侣，情人，爱人）、hxangt（衣服）、hxut gas（心里明亮，聪明）等14个诗歌用词。

苗族古歌中这类专用词汇也很多，现举数例以为证：

苗族情歌中专用词也十分众多。许士仁指出：“所谓专用词语，是指局限于男女青年在游方场上对唱情歌或谈情说爱时使用的词语”。 [18] 在日常生活中这类词一般不能乱用，否则就会被视为“不礼貌”“不懂事”“没有修养”。许士仁把这类词分成五类：

一是属于爱人（伴侣、配偶）方面的：sat（dail sat），dinb（dail dinb），hvab（dail hvab），bongl，niul，bens等。如，

Wil sat niangb nongd dail，

爱人就在我身旁，

Wil jongt hvib lad gheil.

我的心儿稳当当。

Wil vob wil lol hot，

我的青菜我来煮，

Wil dinb wil lol ghot.

我的爱人我来接。

Bub mongx diongl xid eb，

不知你是哪冲的泉水，

Bub mongx dail xid hvab.

不知你是哪个的爱人。

二是属于男性自称或他称方面的：liex （liex khab、daib liex），khab（daib khab），dliangx khab，xongt （dail xongt），liex dial，nios （daib nios、nait nios），jangs （dail jangs），jil，liangf，gud（dail gud）等。如，

Nes dot maix laib vil，

麻雀没有藏身的窝窝，

Nios dot maix laib vangl.

阿哥没有居住的地方。

Baib laix lol diot jangs，

嫁个姑娘给阿哥，

Khab ax diangl hxat deis.

阿哥再也不惆怅。

Vut nangs dax jas nil，

有缘会见阿妹啊，

Hmat zas dax xangs jil.

请对阿哥说真话。

Dliat laib lix gil gef，

空让田水干涸啦，

Ait deis nongx yel liangf.

阿哥生活怎么过。

Ait gheb nongx mongl yad！

安心回去生产吧！

Xet hxub yux yel gud！

阿哥不要焦愁啦！

三是属于女性方面自称或他称的：xenb（dail xenb），niangx xenb，niangx nil，bangx gangb，bangx dlol，ghef，dlol，niux ad dlol，niux nangl，mait，nes，gif等。如，

Lal gid deis bongx eb，

浪花漂向何处，

Yel gid deis bangx gangb.

阿妹走向何方。

Naf hvib ait gheix xil，

为何这般焦愁呀，

Dangf hvib yad bangx dlol！

阿妹快快安心吧！

Dlab mongx hlib dail mait，

如果你爱阿妹啊，

Ob baix ib niongl yet！

我俩就来摆谈吧！

Yenx hnaib dial hsent gif，

成天想你阿妹啊，

Diex lob lol hvit dluf.

迈步来到你身边。

四是属于成婚（结伴）方面的：senl sat，nangl sat，dot niuf，nangl bongl，xol bongf，senl sangt，buf bongf，luf sat，ghot sat，xob dinb，dongx bongl，ghot sangs等。如，

Niangx xenb zaid senl sat，

阿妹结婚啦，

Jox hvib hxed lal yit.

心里暖洋洋。

Nangl sat ax bil xongt？

阿哥成婚了没有？

Nangl sat ghax mongl yet！

成婚你就回去吧！

Liex dios dail dlangt ot，

阿哥是个单身汉，

Ax dios dail ghot sat！

不是成婚的人啊！

Xenb vut nangs dongx bongl，

阿妹有幸成婚啊，

Laib sat mais deix dlial.

阿妹面容多庄重。

Maix hnaib nil ghot sangs，

等到阿妹成婚时，

Seix hniongb liul hxat deis！

焦愁也许会忘掉！

五是属于“单身”（无论男女）方面的：bangl ot，dlangt ot，wangxdlangl，wangx yel，bangl yel，jel ot，jel yel等。如，

Vangs dinb ax lol ghot，

想找爱人哟爱人找不到，

Jus hvib seix bangl ot.

无可奈何哟只好打单身。

Not hniut tab lax lol，

流浪一年又一年，

Dlangt ot das niox dail！

单身快要愁死喽！

Lix gil zangt dluf zangt，

干田一坝连一坝，

Wangx yel hniut dluf hniut.

单身一年又一年。

Nil hot nil wangx yeb，

妹说妹是打单身，

Dial hot dial wangx yeb.

哥说哥是打单身。

Ob tut bil waix dlub，

我俩向天发誓吧，

Laib hlat ngal dax dab.

月亮下地来证明。

Jef hsent nil wangx yeb，

阿妹才算是单身，

Jef hsent dial wangx yeb.

阿哥才算是单身。 [19]

这些词汇有的类似于平常汉语中所说的“书面语言”，在口语中不说；有的应属“古代苗语”，所以许士仁在论述情歌专用词时指出：“在一般口头词语里，它们基本上已消失了，但在情歌里，它们仍然根深蒂固地延续下来，为后人研究苗语古词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20] 还有的词汇在某个地区是诗歌专用词，而在其他地区却是口语词。李炳泽指出，口传诗歌中非口语词汇与口语中对应词汇的关系主要包括三个方面：来源不同，结构不同，意义不同。 [21] 那么，口传诗歌中为什么会存在非口语词汇呢？他认为主要有三个方面原因：

通过对苗族诗歌的这些特定的概念、专用词汇及其形成原因的分析可知，它们既是苗族民间诗人智慧的体现，也是苗族民间文艺观的体现，从中可以管窥苗族诗歌叙事艺术的独特性、规律性、复杂性，为研究苗族古歌传统叙事观念提供了可靠的例证。

[1] 张永祥主编：《苗汉词典》，第346页，贵州民族出版社，1990年。

[2] 张永祥主编：《苗汉词典》，第97页，贵州民族出版社，1990年。

[3] 今旦：《苗族古歌歌花·歌骨歌花对唱实例》，第124页，贵州民族出版社，1998年。

[4] 《通解·溯河西迁》，第462页。

[5] 《通解·寻找树种》，第118页。

[6] 《史诗·犁耙大地》，第386页。

[7] 张永祥主编：《苗汉词典》，第425页，贵州民族出版社，1990年。

[8] 《史诗·犁耙大地》，第386页。

[9] 《史诗·犁耙大地》，第368～370页。

[10] 张永祥主编：《苗汉词典》，第171页，贵州民族出版社，1990年。

[11] 张永祥主编：《苗汉词典·编写说明》，第2页，贵州民族出版社，1990年。

[12] 《通解·运金运银》，第30页。

[13] 《通解·运金运银》，第34页。

[14] 《通解·运金运银》，第116页。

[15] 《通解·运金运银》，第119页。

[16] 《通解·运金运银》，第122页。

[17] 《通解·制天造地》，第35页。

[18] 许士仁：《苗族情歌选·苗族情歌专用词的类型及艺术魅力》，第109页，贵州民族出版社，2012年。

[19] 许士仁：《苗族情歌选·苗族情歌专用词的类型及艺术魅力》，第109～114页，贵州民族出版社，2012年。

[20] 许士仁：《苗族情歌选·苗族情歌专用词的类型及艺术魅力》，第114页，贵州民族出版社，2012年。

[21] 李炳泽：《口传诗歌中的非口语问题研究——苗族古歌的语言研究》，第4～5页，民族出版社，2004年。

[22] 李炳泽：《口传诗歌中的非口语问题研究——苗族古歌的语言研究》，第6～7页，民族出版社，2004年。

苗族古歌叙事传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