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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万春
所属图书:《共和国少数民族艺术家传》 出版日期:2015-09-01文章字数:5086字

李万春

一、随父亲步入梨园

李万春

1911年,李万春出生在黑龙江哈尔滨的一户满族家庭,在兄妹5人中排行老大。他的父亲李永利是驰名上海、江浙一带的京剧武净演员,和李春利、刘春利、王永利被誉为“武净四利”。受父亲影响,李万春自幼喜爱京剧艺术,常常看父亲练功、演戏。

4岁那年,李万春一家搬到上海,不久,他跟着父亲学起了京剧。教戏时,父亲十分严苛,总是抱着“不打不成才”的传统观念严加教育,每天都督促李万春苦练基本功,看着他在铺着麻袋片的地上耗顶、踢腿、翻跟斗。那时,李万春练飞脚、旋子、扫堂腿等动作,都要练正、反两种,练“乌龙绞柱”时,脑袋顶在地上不停转圈,皮磨破结了血痂也要接着练。

后来,为了让李万春文武并进,父亲想了个办法,用粗绳子拴着滑车钩在屋顶上,让他把一只脚伸到绳子套里用滑车吊起来,然后再开始喊嗓,喊完一出再换只脚接着来。当时,李万春每喊完一出戏都汗流浃背,虽然辛苦,却打下了扎实的文武功底。

除了亲自教戏,父亲还先后请了徐德增、崔凤鸣、项鼎新3位师傅教李万春文戏。在他们的指导下,李万春逐渐学会了《珠帘寨》《碰碑》《洪羊洞》《逍遥津》《斩黄袍》《状元谱》《盗宗卷》《乌龙院》《辕门斩子》等戏,展露出过人的表演天赋。

1918年,荀慧生来到上海演出,其中有一出《三戏白牡丹》的戏,开场要由5名仙童表演“五子夺魁”。于是,李万春在父亲的推荐下,以“客串李”的艺名正式登台演出,扮演了一名仙童。

民国期间李万春演武松戏的戏单

过了几天,李万春应荀慧生的邀请,主演了《捉放曹》和《打棍出箱》两部戏,一下子唱红了整个上海。随后,他先后上演了《黄金台》《凤凰山》《摩天岭》《珠帘寨》等戏,并赴安庆、扬州、苏州、无锡、杭州等地巡演。每到一地,李万春的戏票都立刻一售而空,演出时叫好声此起彼伏,场面十分热烈。

后来,李万春在父亲一位朋友的启发下,取“五风十雨皆为瑞,万紫千红总是春”之意,将艺名由“客串李”改为“李万春”。

巡演结束后,李万春回到上海。为进一步提高技艺,他广拜名师,和杨瑞亭学了《战马超》《战冀州》;和张德禄学了《潞安州》《汤怀自刎》《驱车战将》;和何月山学了《三江越虎城》《长坂坡》《金钱豹》;和张德俊学了《花蝴蝶》《四杰村》《快活林》;和刘奎童学了《追韩信》《徐策跑城》;和马连良学了《李陵碑》《南阳关》等戏。

此外,李万春还曾多次向余叔岩请教,并跟杨小楼学唱了一段时间,得到两人的倾囊相授。这些经历都为他日后逐渐成长为京剧名角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二、由“童伶奇才”成长为京剧名角

1922年底,溥仪迎娶婉容,李万春受邀前往北京,和杨小楼、梅兰芳、余叔岩等名角唱了3天堂会。其间,他和众多名角合演了《八蜡庙》,又主演了《神亭岭》,名声大噪,从此扎根京城。

1923年,李万春加入俞振庭的“斌庆社”,在三庆园举行了入社的首场演出,和师弟兰月春以《战马超》一剧大获成功。起初,人们并不看好李万春,更有人直截了当地说:“就这俩不起眼的孩子,跟俩小怪物似的,指着他们叫座,那不瞎扯吗?”这句话很快就传到了李万春的耳朵里,可他并没有在意,依旧用心准备。演出开始后,他扮演的马超一开嗓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随后又以干练的武打动作赢得了满堂彩,先前对他存有质疑的观众也都纷纷鼓掌叫好。

那一天,李万春还演了《狮子楼》和《神亭岭》,不少人都说:“李万春脸上身上、举手投足全是戏。一个才12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可太不容易了,这可真是童伶中的奇才呀!”从此,李万春便有了“童伶奇才”的美誉。

1924年,李万春在俞振庭的安排下开始在“双庆社”串班演出。当时,有“第一童伶”之称的尚小云也在“双庆社”,两人便有了合作。当年10月,李万春和尚小云合演了新戏《白兔记》,一人串演“咬脐郎”刘承祐,一人扮演母亲李三娘,在舞台上相得益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久,李万春又在尚小云主演的《刺巴杰》中串演了骆宏勋一角,再度艺惊四座。

1926年,李万春随梅兰芳的“梅剧团”赴沪演出《林冲夜奔》《战冀州》《劈山救母》等戏。回北京后,他参加了梨园公会的义演,为家境贫穷的同行筹钱过年。一般来说,义演的参与者都是名角,而李万春还是童伶,却破例受邀参加了演出,从此跻身名伶之列,在梨园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位。

李万春做事出了名的认真,自从参加义演后,每年他都踊跃加入其中。有一年冬天他到济南演出,原定年底按时赶回北京义演,不料却因铁路故障造成火车停驶。为了能如期返回,李万春费尽周折,在义演当晚赶回京城,不顾旅途劳顿直奔戏院扮戏。到了9点多钟,舞台上临时贴出一张海报:“艺员李万春自济南赶回,今晚加演《义侠记》,特此预告。”台下顿时掌声雷动,等李万春上场后更是喝彩不绝。

1932年初,李万春挑班自组“永春社”,在北京、上海、济南、青岛、武汉及东北各地演出,大受欢迎。除了传统名剧外,他不断排演独有剧目,如《田七郎》《大树将军》《佟家坞》《阴阳鱼》《羊角哀》《十八罗汉收大鹏》等,均收到热烈反响。

随着演出次数的增多,他的舞台经验不断得到丰富,戏迷也日益增多,名气越来越响。

三、老剧新排,创办“鸣春”

20世纪30年代中期,在演出之余,李万春将武松的戏贯穿起来,重新进行了编排。自“打虎”“戏叔”“挑帘裁衣”,到“杀嫂”完,贴头本《武松》;“十字坡”“快活林”“飞云浦”“鸳鸯楼”连起来演,贴二本《武松》;之后又在头两本的剧情后加入了“蜈蚣岭”“涌金门”“擒方腊”三出戏,分为十本演出,气势如虹。当时,同行都公认盖叫天为南派京剧的“活武松”,而李万春则是北派中演武松最为出色的演员。

“鸣春社”学员在演出

随后,李万春又把林冲的四本戏全部排演了一遍,并根据昆曲武生戏《林冲夜奔》精雕细琢新排了同名京剧,在戏中增添角色,在手、眼、身、法、步上做足了功夫。同时,他还把林冲进庙门,身体困倦意欲小睡片刻时唱的昆曲原词“一觉放开心地稳,梦魂先已到邯郸”改为了“一觉放开心头稳,浑浑沉沉倒阳台”。唱完之后马上起范儿,打个飞脚,跨右腿,转一个半身,“踹鸭儿”,随后卧鱼。每当演到这里,观众都不禁为李万春流畅的表演大声叫好。1936年,李万春还应新华影业公司之邀,将《林冲夜奔》拍摄成了黑白有声京剧影片。

同时,李万春还排演了《精忠报国》,剧中囊括了《精忠说岳全传》中的“杨再兴误走小商河”“梁夫人击鼓战金山”“八大锤”“车轮大战”“断臂说书”等一连串故事。另外,他又跟李洪春学演了关公戏,将“屯土山”“约三事”“斩颜良”“诛文丑”“古城会”“走麦城”串起来演,总名《汉寿亭侯》,备受好评。

1938年,李万春在父亲的支持下创办了“鸣春社”科班,与北平的“富连成”“荣春社”两大科班鼎足而立。当时,“鸣春社”常演连台本戏《济公传》《文素臣》以及应节戏《天河配》等,都极为叫座。到1948年,“鸣春社”先后培养出“鸣”“春”两科近300名学员,为弘扬京剧艺术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20世纪40年代后,李万春排演了连台“猴戏”,从《石猴出世》《花果山》《水帘洞》起,演到《闹龙宫》《闹地狱》《安天会》,直至《五百年后孙悟空》《收白龙》《收沙僧》《收八戒》《三打白骨精》《真假美猴王》,赢得了观众的赞许。

新中国成立后,李万春创建了首都实验京剧团(1952年改为北京京剧一团),并担任团长。此后,他陆续演出了《武松》《马超》《火并王伦》《闹天宫》《野猪林》《将相和》《生死桃园》《走麦城》《古城会》等剧,并排演了《岳飞》《戚继光斩子》《廉吏风》《歼虎双英》等几部新戏。

1959年,李万春奔赴西藏,协助组织了西藏自治区京剧团。1961年,他又前去内蒙古,加入了内蒙古自治区京剧团。

四、演戏和教学并举

“文革”开始后,李万春被打成“反动权威”遭到批斗,不仅失去了登上舞台的机会,就连教戏资格也被剥夺。

李万春在家中教戏

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李万春回到北京,担任了中国戏剧家协会理事和北京京剧二团艺术委员会副主任等职。自此,他的艺术青春再度焕发,先后演出了《武松打虎》《霸王别姬》《古城会》《廉吏风》等剧。虽然他在京剧界唱武生的演员中年纪最大,但干劲比年轻人还足,很多人都说:“李老师的精神真好,越活越年轻了。”

虽已年近古稀,可李万春对待演出仍一丝不苟。一次,他准备演出《闹天宫》,特请侯喜瑞前来听戏。演出开始前,侯喜瑞来到后台探望李万春,于是,李万春便请侯喜瑞评价自己的扮相。侯喜瑞说:“别的地方不错,就是嘴没勾出来。”李万春听了二话没说,立即抹掉重新认真勾画起来,直到侯喜瑞满意。

1982年,李万春与毕谷云合演了《平贵别窑》。在演出时,他对这部戏的一些情节、唱词以及扮相做了改动。他说:“我的习惯是不论排新戏还是演传统戏,都是随演随听取意见,不断加工改革。每部戏的产生和发展变化,都与它的时代背景有关,都必须适应当时的历史情况。一成不变地按照原来的老路子演下来,就不一定能被观众所接受。”

李万春在少年宫现场作画

除了演戏,李万春还不忘提携后辈,曾培养出俞大陆、马少良等多名优秀弟子,他的孙子李阳鸣也在他的指导下成了一名优秀的京剧演员。在教戏时,李万春总是提醒弟子认真对待每一个角色,深入分析剧情和人物性格。平日里,如果他发现谁在演出时有不足之处,都会立即提出意见。

1984年,李万春赴太原讲学。第二年8月,他应京剧昆曲振兴会邀请,录制了《火并王伦》《白袍薛礼》《落马湖》《恶虎村》等戏。他说:“有些戏多年不唱了,得让年轻人见见真事,不然怎么继承?”

1985年9月11日,李万春因病住进友谊医院,在病床上,他还为学生说了《连环套》《落马湖》两出戏。9月14日,李万春去世,享年74岁。

五、注重继承,更重创新

李万春把一生都奉献给了京剧表演事业,在几十年的演艺生涯中,他共演出了将近500出戏,不但擅演传统剧目,还编创了许多新戏。

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李万春根据自己的体会总结了“戏、细、戏”的规律,他认为:“一出戏只有演细致了,才有戏剧性,才能打动观众,达到理想的演出效果。”因此,李万春演的武生,不论是长靠、短打还是箭衣戏,都很出色;扮演的马超、武松、林冲、关羽等角色,别具一格;“猴戏”更是不落俗套,被誉为“活猴王”。

李万春扮演猴王,一向演成“猴学人”,从不按“人学猴”来处理。他说:“猴学人,是猴子处处模仿人的举止,可不时又流露出猴气;人学猴,就容易毛手毛脚的。前者演出来大气,给人以神猴、猴王的感觉;后者就显着小气,不符合‘齐天大圣’的称号。”

在勾画猴王脸谱时,李万春也有独到之处。他将“倒栽桃”的画法加以改革,在颜色的使用上做到红白分明,减少脸谱上的黑色纹路,以凸显猴王的朝气蓬勃;他在脸谱的耳前和两腮处加上棕色,给人以猴毛的感觉,并在耳旁鬓角处加了棕色毛球,让人看上去赏心悦目。在《安天会》中,他按不同时段勾脸,在演“八卦炉炼猴王”时,给猴脸的眼睛周围勾上金色,表示已练成火眼金睛;而到“受封斗圣佛”时,则勾成满脸金色,表示已成正果。

《菊海竞渡——李万春回忆录》书影

此外,李万春还研究出了猴王的几十种棍法,令人叫绝。曾有人称李万春演的猴为“鹰眼、龙腰、鸡腿,机智灵巧兼有气魄,形象、动作俱美。刻画美猴王的神态灵捷机智、不俗不野”。

除了对“猴戏”脸谱进行改革,李万春的改革创新还体现在各个剧目的台词、服饰、道具和刀枪把子等方面。在台词方面,他取消了剧目中不必要和重复的词语,如“自报家门”“正是”“便了”等。在服饰方面,他创用了林冲的“倒缨盔”以及马超的“倒缨荷叶盔”,使林冲比戴一般的“轻罗帽”更显英武,使马超的扮相独具风格。过去的刀、枪、棍等长兵器,只有金杆和花杆两种,李万春率先用大绒缠杆,增加了红杆、紫杆、黑杆等,并用电镀圈在猴王的棍上打箍,增添了道具色彩。如今,李万春的许多改革措施已经被整个戏曲界采用。

此外,李万春在国画方面也有一定造诣,他擅画墨菊、梅花和兰花,晚年常为人画扇面、条幅,还曾为黑龙江省京剧院画过巨幅“葫芦图”。

1990年,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了由周桓编写的《菊海竞渡——李万春回忆录》,书中李万春回顾了自己为京剧表演事业奉献的一生。

共和国少数民族艺术家传